游泉离开后,列昼还得继续待在这,他们要将所有黑洞人的尸身都处理干净。
渡苍望着栖迟,“要去后山吗?”
栖迟摇头,“先去看看小弄影和秋仪。”
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她并不着急回后山。
江弄影和江伯如今已不住在药堂。
栖迟当初让北辰留意流照情况时,也让他把江弄影他们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如今,这一老一少住在机巧堂所在山峰。
栖迟正往机巧堂走时,还碰到了檀兮和卿律。她原想绕开这两人,但还是被卿律发现。
“栖迟!”卿律大喊,叫住栖迟。
渡苍便带着她来到这两人身前。
“檀兮师姐。”栖迟唤道。
檀兮也冲着两人微微颔首。
卿律猜测栖迟约莫还有事要忙,便也直接开口,“要不要通知槐爷爷他们?如今除了我,也就只有流述因担心流照,便也留在雾外山,其余人在山下候着。”
他摸不清各大宗门的意思,不敢轻易让其余神族一同待在这。
“让我想想。”栖迟道,“稍后我会给槐爷爷传信,正好有事想要问他。”
卿律点头,便摆手让她赶紧去忙手头上的事。
栖迟也不愿打扰这多年未见的两人,拉着渡苍快步离开。
离得远了,她悄悄回头看去,正巧看到檀兮主动拉上卿律的手。而卿律那张好看到雌雄莫辨的脸,瞬间红透了。
檀兮告诉卿律,她已经找到当年泄密之人,是她的师弟,因嫉妒她独得游泉宠爱,便处处留意她的动向。察觉她经常消失不见后,偷偷跟踪她,这才发现了泉客一族。
卿律本就相信不是檀兮所为,如今也清楚当年对泉客下手的是秋家与乐岐,更是对檀兮没有丝毫芥蒂。
两人这才忙里偷闲,跑到人少之地独处。
渡苍偏头就看到栖迟正在偷笑,“你笑出声他们也听不到。”
栖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得很远了,“一时忘了。”
“当初是你让檀兮帮你?”渡苍问。
栖迟立刻明白他指的哪件事,“也不算,是卿律找的檀兮,他只告诉我能保证不引起他人怀疑。不过,我也没想到是檀兮。也是事发后,她拿着录下卿律歌声的海螺找到我,我才确认是她。”
而乐悠,不过是受檀兮之托罢了。
受到仙尊娇宠的小徒弟,对另一位仙尊小徒弟发难,再加上两位仙尊本就积怨已久,任谁都不会觉得太过奇怪。
渡苍听完,沉默几瞬,“你听过卿律唱歌?”
“嗯,还挺好听的,很符合对泉客一族的印象。”栖迟转头,看向渡苍,“也不知道其他泉客……”
话未说完,她咽下未说的话。
渡苍面上没有丝毫笑意,似乎有些委屈。
“你不高兴了吗?”栖迟直接问出口。
渡苍摇头,“不是。”
“那怎么了?”栖迟不解。
“我……不善于音律。”渡苍道。
她这下看出来了,不是委屈,应该是苦恼。
栖迟“噗嗤”笑出声,“渡苍,你现在这样真好。”
“现在这样?”渡苍面上露出疑惑。
“嗯,不再压抑自己,直接将情绪表达出来。”栖迟道,“以前都得仔细观察你的表情,再根据我对你的了解去推断、猜测,才能明白你在想什么。”
“那你是更喜欢现在这样,还是以前那样?”
“当然是现在这样!”
“好,我知道了。”渡苍再度染上笑意。
来到机巧堂时,栖迟直奔宋期声所住院子隔壁。
江弄影和江伯如今便住在这里。
这个院子里,还留有许多宋期声的机关,所以她才在问过宋期声后,将这两人转移至此处。
进入院子还需获得机关人同意,不然机关人会立刻发起攻击。
栖迟听着江弄影和秋仪正在院内嬉戏,心情也愉快许多。
“姐姐!”江弄影看到栖迟,“你回来了姐姐!”
江弄影立刻抛下秋仪,小跑过来,抱住栖迟,“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姐姐先前出门了。”栖迟和江弄影解释道,随后不断给渡苍使眼色。
渡苍从怀里拿出一份糕点,“弄影,这是姐姐给你准备的。”
“谢谢姐姐哥哥!”江弄影很开心,伸出手就拿着糕点开始吃。
秋仪怯生生地躲在后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栖迟对她招手,“一块来吃吧。”
秋仪这才笑着跑过来。
“栖迟和渡苍来了。”江伯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
“江伯。”
“赶紧进来喝杯茶。”
栖迟摆手,“不了,我来看看弄影就走。”
江伯便也没强求,去里边给她拿自己晒的茶叶,让她带走。
栖迟与渡苍坐在院内,看着两个小朋友小口地吃着糕。
见秋仪不再像刚刚那般害怕,栖迟才缓缓开口,“秋仪,你从秋家出来后,是一直跟着秋寒姐姐吗?”
秋仪吃着糕,含糊不清道:“不是,我很少能见到姐姐,还都是晚上。”
“那你知道姐姐在做什么吗?”
秋仪想了想,“她每日都得跟在那个怪人身边。”
“怪人?”
“嗯!”秋仪用力点头,“那个怪人老是喊错姐姐的名字,还说绝对不会再让姐姐离开他。”
栖迟和渡苍对视一眼,见对方点点头。
来时渡苍就和她提过,折燃的记忆碎片非常凌乱,有可能神智出现问题。
如今看来,怕是真的。
“那你还知道什么吗?”栖迟继续问。
秋仪这次想了很久,“姐姐晚上曾经做过噩梦,一会说放过我,一会又说没多久修真界就都是我们的人,一会就说逃不掉的。”
渡苍又拿了一块糕给秋仪,让她慢慢吃。
栖迟则是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弄影吃完手里的糕,来到栖迟身旁,扯了扯栖迟的衣袖,“姐姐,我有事情和你说。”
栖迟跟着江弄影来到墙角,“要和我说什么?”
江弄影往四处都看了一遍,确认不会有人听到,才靠近栖迟。她双手虚放在嘴前,防止接下来说的话外泄,“我都想起来了。”
栖迟一惊,“你想起来什么了?”
“父亲,还有砚州城的事。”
“你……”
“姐姐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江弄影道,“我哭够了,不会再哭了。”
栖迟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关系,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
江弄影却是摇头,“父亲会担心的。”
“你很棒,弄影。”栖迟道,“不过,你是何时想起来的?”
“先前我听到了,有人来告诉江伯,在砚州城地牢找到了那幅画。而且,那幅画最后几笔是用血画完的。”江弄影故作轻松道,可她如今的年纪并不能完全控制情绪,嗓音逐渐哽咽,“然后,我就都想起来了。”
栖迟将她轻轻拥入怀里,“你还有姐姐。”
“嗯。”江弄影在栖迟怀里蹭了几下,才抬起头,“我以后会好好画画的!”
“好,你一定可以。”栖迟笑道。
离开时,江伯还是给栖迟塞了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做的果干,酱料一类的东西。
栖迟只好一一收下。
“江伯,小弄影她……”
江伯打断栖迟,“我知道她想起来了,但她不愿说,我也就没有戳穿。”
“她长大了。”栖迟道。
江伯看着在和秋仪玩闹的江弄影,“是啊,长大了。”
抱着江伯给的东西,两人又缓缓往后山走。
“渡苍,江明叙是个什么样的人?”栖迟问道。
“文人墨客,才华斐然。”
“评价这么高?”
“嗯,若他还在世,我定会带你去与他结交。”渡苍道,“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