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就别逞强了,冷汗都出来了,是想疼死不成?”
少女急哄哄的语气,三下五除二踢开了身上碍事的绳索,一把将他按下。
先是一道灵光打在他眉心,接着窝起裙摆盘腿而坐,将温润的灵流沿着掌心,缓缓注于他灼烧的经脉。
少女独有的气息,犹如月光倾泻时洒落洁白的银霜,纯粹清凉,温柔梦幻。
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体内躁动与灼热缓缓抚平。
就连饱受傀儡丝折磨的神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
可这怎么可能呢?
谢妄冷灰的眼眸缓缓睁开,原本戾气缠绕的瞳孔恢复平静,等再看向少女时,一丝缱绻的疑惑在他眼底化开。
“你为什么……能探进我的灵府?”
修仙之人的灵府,乃神魂藏匿之处,最忌他人触碰,若非亲密之人触探,怕是早已被其中的力量绞杀。
可方才,她竟明晃晃地将神识探入,不但没有遭到排斥,反而还……意外亲昵。
就好似,他们早已经亲密无间,不分你我了。
“虞绾?”他牢牢盯着她,像是要把这张脸盯穿。
“什么?怎么啦?”全神贯注给他疗伤的少女睫毛簌簌,短暂的神魂交融,让她浑身瘫软,嗓音都哑得发颤。
差点要坐不稳了。
谢妄冷色的眼眸凑近,将她软下的腰.肢扶住,轻声开口:“罢了,再试一次,若你说的是真的……”
话音未尽,蓦然抵上她的额头。
一瞬间,闪烁光芒的灵流化成无数意识的触角,轻轻探向她的灵府。
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在察觉到少女没有丝毫排斥之后,便轻而易举地登堂入室,熟门熟路地纠缠上那团云一样柔软的“意识”。
漂浮的魂识纠缠,摩擦出刺激的电流,整个人都为之一荡。
“唔……”虞绵绵发出颤.栗的哼声,她面颊通红,仿若滴血,湿漉漉的眸子流淌出动人的泪痕,好似承受不住这样极致的快.感。
“……不要哭。”冷白的指尖擦过殷红眼角,接着,一截湿软扫过唇畔,舌尖拨开,长驱直入。
于是,虞绵绵哭得更狠了。
随着力量的游走,她整个人都摊成了一团棉花,一团任人摆布难以抵挡诱惑的棉花,轻轻一戳便要化成嘤嘤怪大哭一场。
而沉浸在颤.栗中的少年同样难以自拔,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在诉说着对怀中少女的渴望。
他想抚摸她的发丝,亲吻她的唇瓣,想要狠狠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将她的所有感官一同掠夺。
让她彻底属于他。
不,也许她本来就属于他。
记忆扭曲的魔物在无限的喟叹中满足地想。
*
长夜无声无息流淌而尽,翌日清晨,当旭日拨开云层,神宫的宫道上出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
“纪道长,你说天女要召见我?怎么还不见人影?”
天女殿前,清俊挺拔的人影神情紧张地站在那儿,正是金陵薛大公子,薛珩。
此时他一脸茫然,拘谨地站在这贵气磅礴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言两语把人诓来的纪尘风咳了一声:“这天女刚刚归位,自然事务繁忙,不急,不急。”
他脸上嬉笑,心头却是早已绷了起来。
心想,薛公子你可别怪我啊,谁让这位天女原本也姓薛呢。
她要我来请你,本散人也只能乖乖照办了。
正腹诽着呢,忽然听见耳旁传来动静儿。
眼前的殿门吱呀一声,在低沉的隆隆声中缓缓打开。
一丝瑰丽的天光洒落,笼罩在两个穿戴整齐的女使身上。
只见她们身姿轻盈,面容清冷,开口便道:“薛公子,天女大人请您入内。”
薛珩连忙行礼:“两位仙使,不知天女找我来此是有何事?在下一介凡夫,怕有负天女所望。”
“薛公子不必惊慌,天女已发话,要召集擅丹青者为她作画像以存世,等作完画像公子便可离开。”
闻言,薛珩稍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不知何时可作画?”
“明日开始,公子且先随我来沐浴更衣,也好拜见天女。”
薛珩闻言,立马拱手:“那就劳烦仙使引路。”
说完,又扭头拜谢,这才踏进了那扇高耸的殿门。
薛珩一边心神激动,一边在侍者的指引下沐浴更衣,待穿戴好干净的服饰,便随他们往幽帘遮挡的深处走去。
只见殿内越走越静,但与空旷冷寂的大殿不同,此处竟意外多了几分人气儿。
紫金香炉飘散出袅袅的檀香,殿门的帘角悬挂着女儿家才喜欢的铜脚铃铛,玉珠玛瑙。
窗外,几棵葱翠欲滴的芭蕉树迎风婆娑,枝叶沙沙间荡起一阵清凉。
不远处,满地的兰草已经长出了浅浅的花苞,藤架上悬挂的秋千架正无风自动地晃来晃去。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竟生出奇怪的熟悉感。
薛珩心神一晃,猛地想起几个月前,少女坐在藤椅上目露希冀的模样。
“阿兄……待我病好些,你能不能陪我去院子里放风筝,荡秋千?”
被病气折磨的少女,嫌少吐露自己想要什么,自打入府以后,一直谨小慎微,唯有在他面前,才展露少女的天真。
本以为她心地良善,乖巧懵懂,却不曾想……早已被邪祟迷惑了心智。
罢了,已经过去的事,便不去想了。
薛珩将脑中的思绪压下,步履缓慢地继续往前走。
没一会儿,眼前的侍者停下一处雅致的房间前,只见屏风遮挡,古朴韵致,隐约能看见一道绰约的人影。
“天女就在里面,薛公子进去便是。”
薛珩诧异:“几位不随我一同进去?”
侍者面无表情:“天女有令,只让您一人进去。”
一人?不是说要召集凡界画师作画吗?怎的只有他一个?
薛珩心中疑惑,待要开口询问,眼前的几人却忽然隐去身形,消失不见了。
无奈之下,只好自行踏入内殿,冲着那立于屏风之后的模糊人影恭敬垂拜:“天女在上,小人薛珩来为天女作画。”
屏风后的人影不动,可有如实质的眼神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仙衣簌簌,淡淡神光散发威压,又有一种别样的炽热。
“天女?”感受到怪异的薛大公子不由再次开口,却听那屏风后的人终于动了。
轻缓的脚步无声无息,似有若无的香气缠绕着轻盈的裙摆,缓缓的,飘落在他眼前。
接着,就听到让他头皮一紧的熟悉声音:“许久不见,阿兄可还记得我?”
犹如一盆凉水浇下,薛珩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抬头,不敢置信地攥拳:“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是我?”少女蹲下身来,璀璨华丽的仙衣衬得那张脸早已脱去了凡尘之气,透着精心雕琢般惊人的美。
明明同样的一张脸,却满是陌生的怪异感,只有垂落的眼角是熟悉的。
薛珩死死盯着她,从震惊困惑,到满心紧绷,再到不发一言。
“阿兄不认得我了吗?何必如此惊讶?”
薛宝珠娇俏伸手,欲抚摸他的脸,可却被惊慌失措的男子猛地避开。
“召我来的人是你?”薛珩喉中干涩。
“是我。”
“你是天女?”
“怎么,阿兄觉得我不像?”
少女翩翩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弯起的眼眸很是愉悦,像以往那般露出亲昵的小女儿情态。
可这般模样,看在薛珩眼里却只觉得荒谬和痛恨。
他咬牙隐忍:“你不要叫我阿兄……我不是你阿兄,我也说过,不想再看到你。”
少女闻言当即面露急色:“我已非之前的薛宝珠,阿兄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把之前的事情忘了吗?”
薛珩僵直的脊背一片冷然:“既非旧人,更不该纠缠。薛某一介凡夫,恐不配为天女画像,就此告退。”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转身。
“阿兄……阿兄!”
撕心裂肺的呼喊,亦未能让匆匆的脚步停顿半刻。
看着那绝情的背影,薛宝珠柔美的面孔终于出现裂痕。
先是受伤,接着变成了浓浓的哀怨。
“阿兄,这是你逼我的。”
散落的发丝荡起来,发出呲啦啦的电光,少女柔美的面孔也变成了居高临下无情的怒容。
挥袖一掀,轰的一声,眼前的殿门猝然合拢。
眼看前路被堵,薛珩终于惊慌:“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少女沐着神光,偏执说道,“你以为,你能从这里走出去吗?本天女要你留在这里,你便只能留在这里,当我的好阿兄!”
“薛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