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修士手握长剑,手腕一翻:“要想彻底消除心魔,掉落一个大境界,即可从头到过,连心魔也会元气大伤。”
恰好她的马甲开大次数已经够多了,法器也得休息一会儿补充灵气。
“既然仙尊无愧,晚辈应荇止请仙尊赐教。”
说罢,他一蹬长剑,飞身上前,靛蓝色衣角飞舞间似乎有人在怒吼,也有人在问:“应荇止,不沾因果,不就其事,你凭何去斩这心魔修!”
心魔修,就是心魔斩除不干净时,可能出现本体修为与心魔修为掺杂一起的境界。
若让本体掉落一个大境界,可根除。
但出窍期修士对于修仙界多么重要,而且,他也不可能对一个出窍期修士有什么威胁,除非他也与心魔有关。
但应荇止知道:“仙尊抚教吾妹,在下感激不尽。”
裘刀他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群山之间,仙盟仙宫之上,巨大法相垂眸敛目,浑身散发着淡淡金光垂眸注视着这人间。
而仙尊长发飘扬,在法相眉眼间,远远看着也能感觉到那股遗世独立,仙威森严之感。
他对面,一群仙盟的乌合之众上,蓝衣修士持剑而立,声音冷肃:“但事关吾妹声名,还望仙尊见谅。”
说罢,他举剑要向祝衍刺去,祝衍没有躲,可声音传得很远:“你说她是你嫡妹,她承认吗?”
然后蓝衣修士一顿,剑已经刺入那金光法阵之中,金光法阵大亮,可是却没有修为跌落的迹象!!
祝衍本来已经做好修为跌落的准备,他的修为也全都是靠法器操纵的,掉什么境界早就设置好了,可是等了一会儿:“.......”他就知道天道在捣乱。
怎么了,她想做什么,天道就不肯让她做什么呗?
应荇止像是猛地惊醒,眸光更冷,声音却冷静:“看来仙尊心魔除得够彻底,适才口口声声维护弟子,也只不过是出于师长责任,是么?”
祝衍像是自己都没想到,微微一顿。
可是下一秒,应荇止再去刺时,祝衍的修为又猛地波动震荡起来,是连仙盟周遭大宗都感觉到的动荡。
穆轻衣都给无语笑了:好个天道,真是每一时每一刻都不在放松,想暗示我的马甲修为有问题啊!
可是她也不是无备而来的,仙尊马甲的本命灵剑霎时间自体内而出,放出华光。
这可以说是仙尊马甲的保命手段了,可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应荇止像是看到灵剑,以为自己触到了这位仙尊修为的根基,猛地再刺进去,却被瞬间弹飞:
本命灵剑蕴含灵气遮盖了仙尊灵气的动荡,可是出现之后,周遭却出现了阵法碎裂的痕迹。
穆轻衣心里叹气,系统当时标注,实力不符本体的马甲出厂,也只有三次的保质期可以维持,现在果然就开始崩了。
邹其目带惊惧,却不由得出声:“那是般若心境......”
有本命灵器的修士都会用此境护住法器,以防遭人偷袭时此保命绝招发挥不出来。
然而,这位仙尊的般若心境,竟是早就有一处碎裂了。
裘刀也震撼:“这不可能!般若心境等同道心,心境若不稳,那道心恐怕是......仙尊怎么可能道心有损!”
柳叁远却不觉意外,本能去看穆轻衣:“或许知道轻衣师姐无情道法的那一刻,仙尊就已经无意于自己的道了。”
现在想想,斩杀心魔,虽说对个人道行有益外,也有极大可能使境界跌落,道心受损,可仙尊却是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他又何尝不是知道心魔斩杀后自己修为可能不稳呢。可他不在意。
或者说,在他心里,在意的那幕场景,早就在莲花台那心象中写明了:
他宁可代穆轻衣修行无情道,也不愿意她站在神女的世界里,离他们每一个人都如此遥远。他的道心,早不属于他。
而全有关于穆轻衣。
无垠仙尊找准时机扬声:“祝衍仙尊,你竟贵为出窍,也有一颗瑕疵道心,都这样你还要说,都是你一人之祸,而不是你那弟子勾引于你吗?”
这是一个陷阱,连裘刀他们都想冲过去喊,不要说!
因为道心有损,如果被修仙界知道,绝对就和其余修士不同,甚至要被视作跌落一个大境界的伪修来看待。
仙尊虽有出窍期,可是道心有损之后,地位身份与寻常宗门长老无异,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可是让仙尊承认是穆轻衣蓄意勾引他动心,又......
祝衍没有犹豫一时半刻,只凛然道:“得道与否,有愧与否,都是吾一人之道,与仙盟没有任何干系。”
“只是我虽重归一介散修身份,但与宗门弟子师徒之情,一分未断。今日,也不能见你们此等辱没我宗门!”
无垠仙尊眉头微跳,心叫不好,同时也大感不满,得道百年之人,怎么还这样天真,竟为一个毫无价值的女修得罪仙盟?
但本命灵剑的灵气已经猛地打出去,竟然打中了无垠仙尊的那个分身,也将仙盟的屋顶掀得乱七八糟。
最重要的是将仙盟其他的管事,弟子也打倒在地,呼救不得!
其中还有一道,冲向捂着胸口的应荇止。
但是:
“仙尊!”
不是师尊,而是仙尊。裘刀敏锐看到连仙尊身后的巨大法相,都模糊一瞬了。穆轻衣对仙尊的影响竟如此之大。
穆轻衣拦在应荇止面前。
在众人面前睥睨天下的霸道灵气,看到穆轻衣竟然想都不想就消散掉,像是水融进海里。他的灵气似乎都将穆轻衣试作自身的一部分。
祝衍沉默着注视穆轻衣。
穆轻衣:“仙盟恶意挑衅,是该教训,可是我兄长不过是为我打抱不平,还望仙尊见谅。”
裘刀他们猛地转头看向应荇止,都没想到当年穆家灭了满门,竟还有个修士,是穆轻衣的兄长!
可是穆轻衣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他们也从来不知道。
万起咬牙想上前,却发现蓝衣修士僵住了,他捂着胸口,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穆轻衣,而是按着剑。
祝衍:“你没有想过认他为兄。”
穆轻衣:“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了,同仙尊应当已无任何干系。”
祝衍似乎本能顿了一下,想说但什么都没说。
裘刀一瞬间理解到穆轻衣这话有多伤人。她宁愿在这一刻违背本心认下这个兄长,也不愿意对仙尊再解释半个字。
因为他们已经名不正言不顺。
没有宗门,师徒也不过是往日师徒了。仙尊宁愿离开万象门也要保住的一段往日关系,其实本没有任何意义。
一切只在穆轻衣。
可是,他又怎么能怨恨她的无情呢?
他本来就骗了他,让萧起有偷来的数年时光。他也本来就该疏远她。
若只是简单倾慕,也不至于严重到生出心魔。
他对她确有龌龊念头,只是穆轻衣大度不曾追究。其实,他们的师徒早已做不成。
裘刀看不下去,哑声:“仙尊。”
祝衍只是垂眸:“你说得不错,可他说要我向仙盟证明心魔没有除干净过,攻我修为,也只是逼出我本命剑,并未波及我修为,可见之前三言两语,也不过是诳言罢了。”
众人一愣,都没想到别离之际仙尊欲说的竟然是这个,可就连这句话也在证明心魔已除,他的心魔,和穆轻衣没有关系。
是他情难自禁。
她又何错之有呢?
祝衍:“既如此,山高水阔,你我有缘再见。”说罢,法相收回他神魂之中,他拂袖,冰雪消融之际,人已经走了。
穆轻衣转身。
裘刀见不得穆轻衣仿佛从不认识仙尊般的模样,他不想穆轻衣被愧疚等情绪折磨,可是见她冰冷无情又觉得她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师妹。”
“你不用提醒我,”穆轻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就是不愿意说,“仙尊离去后,我会为宗门寻一更合适的长老。”
裘刀像是被术法击中,哑然悲怆地看着穆轻衣。他想说的是这个吗?她能回答的也只有这个吗?
穆轻衣却已经看向应荇止:“你还好吗?”
应荇止哑声:“轻.......穆道友。”
“我与令堂有一叙,”穆轻衣是被裘刀他们带过来的,但是自己有自己的事,“烦请带路。”
应荇止捏了下手指,喉咙滚动:“请随我来。”
柳叁远听着一行人之间传音:
“令堂?不是说穆家已经被灭门了吗?”
“可能是表亲,他应该与穆家没多大关系。”
穆轻衣看到应衡,拱手行礼。
应衡转头看向应荇止:“这位是?”
应荇止手指继续捏紧,最后在应衡目光中轻声:“是我在仙盟外偶然结识的道友。父亲,穆道友有要事找你相商。您与穆道友说吧。”
穆轻衣颔首。
应衡虽有些意外,但也意识到话应该不适合在这里说,抬手便道:“原来如此,穆小友,请随我来。”
第40章 她已经认命了
穆轻衣和应衡离开后,裘刀他们就转向了应荇止。
蓝衣修士似乎从起身那刻起就受伤了,一直按着左臂,眉眼也低垂着,没有开口,他们便也忍耐着。
最后是万起按捺不住,猛地起身咬牙:“你究竟是谁?”
柳叁远拦他,他依然喊:“为什么穆轻衣竟肯为了你,连仙尊也要拦回去!”
仙尊表面是为仙盟无礼而来,实质不还是为了万象门讨回一个公道吗!
他也知道,且看得出来,穆轻衣对仙尊尚有有师徒之情,可事情为什么竟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呢!
应荇止只是捏着手指,待万起他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抬头:“寒烬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