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城的东方朔城主是怕穆轻衣被心魔纠缠,才特地将此物转赠给穆轻衣,让她穿戴上,这样就可以隔开心怀鬼胎之人,可是他们二人。
一个并未穿这法器。
一个也不必霓裳替她护卫,只是听到他们说,怕他对穆轻衣不利,就从法阵中出来。其实有效的根本不是这一件件天级法器。
而是人心。人心是最真也最脆弱的东西。
他知道穆轻衣将霓裳带了回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祝衍抬起头:“毒找到了。”
第43章 她想让他回来
祝衍好似没有留意到他们复杂的视线:“这毒就在佛心莲当中。”
然后看向他们:“此物,你们可曾见过?”
众人包括裘刀在内,都捏紧了手指咬牙。这会儿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
之前是他们因为师兄中蛊,找到万象门来。
之后又是他们从元清那里借来此物,查到穆轻衣可能是持蛊之人,间接害死了寒烬。
幕后之人岂止是想挑拨穆轻衣和旁人的关系,简直一字一句,每时每刻都在将罪名往穆轻衣身上引。
他们却不辨是非,几乎走进圈套之后,又误以为全都是穆轻衣的错。
裘刀只能拱手,哑声:“此物是佛宗带进万象门的,我们也曾触碰过,为保安全,还请仙尊将此物交给我们保管,由我们查清。”
交给他们?
但想想天道应该也不会暴露是自己动手的秘密,祝衍垂眸,还是道:“既然我已脱离万象门,此事自然应该交给你们。”
说完,他一挥手,像是没注意到他们又被他的话一刺般,转身又要离开,但柳叁远喊住他,说:“仙尊!”
他咬牙:“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少宗主,还请,请您放心。”
祝衍只是回身注视着他。
过了片刻,他抬手将袖中霓裳返还给他们,直言道:“我已斩除心魔,自该修身养性,不会再轻易出关,此物你们带回罢,告诉她,她修为不稳。”
祝衍顿了顿:“不合物性的法器少碰为好。”
免得他们以后还让她穿。
然后就走了。
他像是真的只是感觉到穆轻衣有难,也感觉到此时只有他强渡修为不可,才来这一趟一般。
可是,穆轻衣不仅没有接受他的修为,洞府中还有这种法器。他怎么会不明白呢。柳叁远心中酸涩,握紧了符纸。
她知道他有妄念之后,亲手斩了他的心魔,要断绝与他的师徒关系,也会在他面前喊他仙尊。
可笑的是她在他面前,连与家门断绝关系的兄长都能包容,却无法再接受仙尊。所谓有缘无分,原本是这么讽刺的东西。
修炼百年,一朝动心,不仅道心有损,而且行为种种甚至都不能被她所容。他能做什么,继续闭关吗?
可是闭关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闭关有用,萧起也不会在穆轻衣手中被她亲手斩除了。
白妍是器修,明白物性是什么,转头看向柳叁远,哑声:“仙尊之前在谁送给师姐的东西上都留下灵力痕迹,原来是因为师姐体质特殊,法器极易与她物性不合吗?”
柳叁远也因自己误解,甚至以为那是嫉妒怨恨而咬牙,伫立良久仍然不能从那情绪中走出来。
待回过身时才发现裘刀托着那朵佛心莲,目光深沉变换许久,裘刀才开口:“回去吧。”
他们要知道此毒是如何传播,又是如何解开的。
厢房内。
穆轻衣也知道她此刻应该爬起来让裘刀他们往自己有利的方向想,但是裘刀他们都这么说了,仙尊马甲要继续留下也很困难。
她就让仙尊马甲走了。
可她自己也爬不起来啊。
她只能望着头顶,直到仙尊马甲在飞行法器上翻越典籍时,才忽然想到,对啊,药人之血是不是能解百毒来着?
只要捏一个药人马甲不就行了。
穆轻衣眸光微动,正在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性,然后就听到回到这里的裘刀他们也提到这一点道:
“药人法子的确有效,可是,可是寒烬已经死了!”
他费尽心力保全穆轻衣,才过了多久,宗门陷危穆轻衣中毒。
幕后之人到底怎样手眼通天,才能这样步步紧逼,而且每一步都是将人逼到死处!
而且:“这种奇毒,保险起见,起码要十八年以上药人,才可能解开,否则可能发生反作用。”
得,穆轻衣躺平。
那就只能重捏寒烬马甲了,其他马甲的药人很容易被戳穿啊。
想到这里,穆轻衣挣扎着想起来,听到声音瞬间闭眼。然后就感觉门被推开,头顶有淡淡金光笼罩下来。
是裘刀他们在用追踪法术确定毒是不是下在她这里。
等等,穆轻衣心里忽然一咯噔。
她的毒是从元清马甲那来的,宗门全都病倒可以解释,可她从元清马甲那里中毒怎么解释?
果然,金光闪烁片刻之后,裘刀就皱眉:“毒性最浓处不在这里,而是佛修当中?”
万起:“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最初中毒的就是佛修不是吗?”
裘刀却目光深沉:“不,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灵力同源,否则不是穆轻衣先中毒,怎么可能波及整个宗门呢?”
这和母蛊子蛊作用并没有区别。
以穆轻衣为源,才可能毒倒所有人,他一开始以为佛修只是被波及,现在看来,源头却另有其人。
极有可能,这个源头,才是下毒之人。
元清!
裘刀:“我们去找元清。”
此事一定和元清有关!
穆轻衣就算烧得再胡涂,也知道现在这事必须和元清马甲撇开关系,不然就得殉了马甲。
可是她也不可能拦住他们,只能在咬紧牙关尝试能不能唤醒元清。可是没用。
穆轻衣在叫回祝衍马甲和捏一个新的马甲之中纠结了两秒,最后还是闭眼放出了寒烬。
边放还边想果然是脑子烧坏了。
她发热的时候都没想到只要捏一个没有灵力的马甲就是不受本体影响了。
但寒烬还是修士,灵力还是有影响的,所以刚出现时也踉跄了一下,几乎倒在本体身边。
而且因为他刚刚重新适应记忆情绪,瞳孔还有些涣散,残余着茫然的情绪看着本体。
穆轻衣本来想催促马甲赶快的,也不知道实在是太久没见寒烬马甲了还是咋,看了眼马甲。
被马甲摸了摸头,两个人热热的额头一贴贴,穆轻衣的鼻子就酸了。
就差没抱着马甲抱头痛哭了。
她想大喊这都是什么破事,被天道害了还要喝自己马甲的血,太变态了!
要不是知道这毒拖不得,她也不可能喝。
和马甲相互安慰完,穆轻衣被同样手指酸软的寒烬马甲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体边。
然后手指发抖地捏诀,一割手腕,浓烈血腥味出来,寒烬脸色更苍白了。
穆轻衣心疼死了,摸摸他的脸,然后寒烬低声说:“我这个身体保留了初始设定,活不了多久的。”
穆轻衣本来就鼻子酸,闻言更酸了。
她知道是因为他给本体引蛊虫了,本来以为有系统设定是药人也不会死,没想到还是撑不过这破世界消耗。
她抱着马甲。
没想到寒烬马甲抚了抚她的脑袋,然后告诉她以后吸取教训,不能所有马甲放一个篮子里。
还低声哄她:
“没关系的。他们就快回来了。还有其他人呢。以后我也会回来的。”
穆轻衣声音很哑:“每次出来只能待一柱香,和以后都不能出来了有什么区别。”
她眼睛是红的,之前是因为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现在想到后开始恶狠狠地骂天道,骂到最后她和马甲都很难受,就算知道裘刀他们到门口了她也没有松手。
寒烬试图唤回本体理智:“如果他们进来看到怎么办。”
或许生病的人就是会格外脆弱。穆轻衣感觉到马甲的血发挥作用了,体温在降了,但是寒烬的手指也在变冷。
嘴里是她最厌恶的血腥味。
一切好像都和一场大病初愈的梦一样。
她抬起头,说:“你都已经死了,我还不能看看你吗?”
寒烬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然后抱着她,在她肩上轻声说:“你可以永远看着我,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回头。”
万起察觉到阵法有异,忙捏诀破开门,这次没有再莽撞,控制了力度。
可是轰开厢房门时,仍然看到熟悉清瘦的身形趴在床榻边,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来。
他的呼吸和心跳已经消失了。
但是穆轻衣握着他的一只手,抬起头的时候,掌心是斑驳的血迹,瞳孔里晕着深黑,仔细看去却又是一片空洞的沉寂。
不是与整个宗门命运相连的那种空洞。
而是有什么,又从她手中失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