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缕晨曦穿过窗棂，浅浅映在柏泽的侧脸上，他眼睫微颤了两下，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精神力透支后的疲惫感还未完全消退。

清新的草木香充斥在鼻尖，他贪婪地深呼吸了几下，感受着这久违的嗅觉，一切都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

床头贴着一张便签。

【早上好！卫生间里准备好了新的洗漱用品。 】 —悠悠

句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柏泽摘下便签小心地放到自己口袋里。

简单洗漱后他披上外套走出了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食物的香气，糅杂着面包与黄油的奶香味。

天色已经大亮，客厅亮堂而温暖，许悠悠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里，拿着锅铲上下翻动着，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她缓缓转过身，阳光在她的眉眼间打着转，模糊成一团团小小的光晕。

笑意聚集在她的眼角，清润柔和的嗓音响起：“你醒啦，稍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做好了！”

眼前的一切就像一个被展开的慢镜头，从初醒时画有爱心的小便签到许悠悠的一颦一笑，构成了一幅泛着暖光的画。

多年以后，柏泽已经成为了著名的生物学家，在一次采访中被问道：“A国的黄油酥层是一道远近闻名的美食，这次主办方请了最擅长这道甜品的大厨，请问还合您胃口吗？”

柏泽眸光轻浅，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那个裹着香甜松软气味的清晨，他微微一笑：“我更喜欢我夫人做的，有家的味道。”

餐食被精致地摆放在桌上，分成两人份，旁边放着一袋刚拿出来的血袋。

许悠悠坐在桌旁，眼神清亮地看着柏泽，语气中带了一分小小的期待：“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这些，不过你昨天说恢复了部分机能，我先做了两人份的，你试试，如果感觉不适就别吃了，血袋也准备好了。”

柏泽吃了一小口，细腻的味道在嘴中融化开，他浅笑着：“很好吃。”

许悠悠松了口气，挑眉说道：“当然，我厨艺可是进步了不少。”

两人吃完后正收拾着餐桌，门铃突然响起，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柏泽拦下许悠悠，自己起身去开了门，林木鼻青脸肿地吸溜着喝完血袋里的最后一口。

许悠悠在身后疑惑地问：“你脸怎么了？”

林木幽怨地瞟了眼柏泽，后者却淡定自若地别开脸。

他摸了摸自己脸：“我昨晚认床，睡不安稳结果从床上摔下来了。”

许悠悠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身继续去收拾残余的食物。

林木咬牙切齿地凑到柏泽身边：“昨晚是不是你！我一睡着就被踹下床！”

柏泽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

林木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你们怎么还能这么悠闲，早上没看新闻吗？”

许悠悠擦干净手后，抬头问道：“什么新闻？”

林木打开了电视。

【S市进入全城戒严时期，现已封城，望各位关好门窗，无必要不要外出！ 】

【S市所有机场、车站、轮渡均已停止开放，请所有外来旅客在官方安排的酒店入住，请不要擅自离开，也不要与S市本地居民接触！等危机过去后，我们会安排您返程。 】

【所有被变异动物所伤的居民请到下列定点医院就诊，包括但不限于咬伤、擦伤、撕裂伤，普通医院将不接待此类病人，请自行前往定点医院，如被后期查出有讳疾忌医的患者，将以妨碍社会安全罪论处！ 】

新闻界面播放着各种变异动物的高清图片，骨节嶙峋的它们撕咬着手无寸铁的人类，往日繁华的街道上被血液洇湿了大半。

许悠悠和柏泽两人皆脸色一白，林木打开了原本给柏泽准备的那一袋血袋，又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林木腹中像是填不饱似的，格外容易饿，他砸吧着嘴：“昨晚有大批尸兽袭击了S市，不过大部分只到了外城便被拦下来了，现在S市内外城已经分隔开了，城交线上24小时有人轮班看守。”

他扔掉手中的血袋，沾着血迹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我刚刚打电话问过我妈了， S市内城的人基本没什么人员伤亡，不过现在政府已经启动防卫程序，不让外城的人进来了，不知道外城的幸存者还能抗多久。”

柏泽皱着眉头：“研究所的动作怎么会真么快，他们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许悠悠看了眼惨绝人寰的图片，嘴唇紧抿：“可能觉得消息已经泄露出去，无所顾忌了吧。”

三人在城交指挥部找到了许远霖，许远霖显然一夜未睡，眼底的青影愈发明显，红血丝缠着黑色的瞳仁，他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将手中整理好的报告递给了等待在一旁的人。

“爸爸，现在情况怎么样，政府那边怎么说？”

许远霖余光瞥见拿着资料的人出了门后，才长叹一口气：“我连夜打了紧急报告上去，可是迟迟等不到回应，今早政府派了个人来要更加详细的资料，说要先做实验对比才能出结果，这事估计先会被压下来。”

许悠悠神色有些焦急：“可是按林木所说的，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一星期内要将所有有隐患的感染者和普通居民分开才行，不然如果真的像研究所所说的那样，异变之后最先受伤害的就是感染者的家人，再从城市内部一传十十传百，就不好控制了。”

许远霖微靠在椅子上，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动作带了几分颓废与不甘：“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在感染者不仅是普通民众，不少重要人士也是投放回来的感染者，这件事实施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说完他站起了身：“你们听说了昨晚的尸兽袭击的事了吗？”

许悠悠点了点头。

“目前只有S市出现了这种情况，你们穿上防护服，我带你们去城墙上看看。”

自从'修罗一号'危机之后， S市的重建工作便将整座城分为了内外两城，并在城交处建立起了坚固的城墙，这也是为了如果有第二次危机爆发， S市能够不像当初那样一夜之间沦为丧尸的乐园，人们至少能够坚守在城墙后抵抗一段时间。

土棕色的砂石带着粗粝的磨砂质感，是由钢筋水泥浇筑而成，外围涂料是一层光滑的D型封层，这也是为了让人在攀爬时找不到着力点。

微风拂过面庞，携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许悠悠看到不少尸兽在城墙下晃来晃去，嘴里叼着尸体，一路拖曳留下的血痕汇成了一小洼水坑，它们将尸体堆积在城墙旁，一个个垒高。

许悠悠脚边还有散落在地的一堆弹壳，许远霖神情严肃：“它们……在猎杀更多的外城居民，用尸体当做垫脚石，刚刚护卫员试过了，子弹就算击中了，也造成不了伤害。”

身旁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地经过，拎着一桶桶刺鼻的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