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的,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奚临迷离的眼神中无端流露出些许意外的满足来,失控的理智涨潮似的兜头淹没。
师姐是他的。
她可以是他的了。
瑶持心正还要说话,腰间猛地箍紧,整个人被他用力往前一抬,充斥着铁锈味的气息铺天盖地地侵占了唇齿。
“奚……唔——”
奚临的齿尖尚且残留着她自己的血,连同他嘴里干净的味道,半是腥甜半是纯粹地渡进口中。
没了往日清醒的理智克制,他吻得急躁得,蛮横粗暴,几近深切地去寻她的舌,每一次吐息都充满了侵略性,毫无章法地啃咬相撞。
因灵力混乱而滚烫了数倍的气息张牙舞爪地萦绕口齿,与她抵死纠缠。
瑶持心几乎要被他吻得沸腾起来,他身上太烫了,烫得不似寻常,简直招架不住这股劲力和速度。
她刚伸手去推他的肩,手腕便蓦地一紧,奚临擒着她再度抵上冰凉的墙面,此前掀到臂弯上的衣襟急转直下。
耳边是两道清晰的裂帛声。
青年半身衣衫早已烧尽,她肌肤切实贴到他胸膛时,仿若让烈火灼烤过,清晰地发出“呲”一声响。
瑶持心舌尖尚且叫他堵得发不出声,心头却一阵担忧。
完了,自己不会被他烧死吧?
然而很快,那些黑烟貌似反应过来她是谁,渐次收了戾气,缓缓向她身上靠拢,一寸一寸地带着侵占的意味将瑶持心严丝合缝地裹住,裹得两个人不分彼此。
雾气笼罩之处,灼热分明有所减退。
奚临像是终于放过了她的唇,浅吻着脸颊和下巴,辗转磨蹭到耳垂隔着青丝凌乱地咬弄。
她总算得以缓口气,仓皇咽了口唾沫,在他肩上半仰着头细细喘息。
正想着不行,再这么下去要出事。
刚抬眸要说话,青年那俨然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神情倏忽撞进眼底。
她当下便哑然一哽。
瑶持心知道他不对劲。
哪怕上次在紫微星镜中受执念所迷,奚临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癫狂,从他刚才乍然出现到而今的举动,说是入魔也不为过。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替她挡伤造成的后果。
若换做以前,瑶持心肯定等着看他清醒后的笑话,想着绝对要好好地取笑他一番。
此刻却怎么也起不了玩笑的心思,因为很明白师弟醒来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一阵心疼,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宽慰似的揉了揉那把细软的青丝,索性任凭他埋首在自己颈窝的伤口上反复吮吻。
好吧好吧,给他烫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概是记着师姐方才的抗拒,奚临的动作分明有所收敛,唇舌一遍一遍辗转在伤处,沿着锁骨替她吮去血渍。
那咬过的地方半是疼痛半是温润。
瑶持心指尖顷刻泛起一线麻痒,身体不自觉地往下滑。
青年覆压的重量渐吻渐深,她在逼仄的空间与紧贴的距离下半靠着墙。
身前是炽热的胸膛,身后是冰凉的砖石,肌肤挨在粗粝的墙上来回摩挲,上下颠伏,五官六感都比平时放大了数倍。
南岳多云,天并不亮,兼之那扇窗给帘幕掩了一半,是以室内大半陷在昏黑里,仅一束微光洒落进来。
刚刚好落在奚临的背上。
他周身的肌肉恰到好处,不会太夸张,也不至于太纤细,小腹上块垒清晰,手指能顺着垂散的发丝摸到两边劲瘦的琵琶骨。
浅淡的日头照出他背后细细的薄汗,紧实的筋肉近乎有韵律地鼓动着,汗水从脊梁一路往下滑。
青年的眼睛里烧着一团火,微微而启的唇里气息炽热,轻颤着的湿发衬出一张俊秀的脸。
饶是在这种时候,他瞧着居然也并没有多少染上情欲后的扭曲。
五官眉眼依然是纯净清润的。
瑶持心侧目端详他,总觉得他此刻像一头不知迷失在何处的困兽。
张狂又寂寞,凶猛又脆弱。
唯有感情尤其坚定,满心满眼里,就是想要她……
瑶持心攀住他的脖颈。
投在屋内的微光从他身上偏移到了地面,青年修长的五指紧扣着她的腰,一直扣到自己胸膛,贴得严丝合缝。
南岳那八百年不怎么灿烂的太阳无端罕见地一亮,明媚的光衬得枝头的嫩叶都水灵了不少。
小院里轻易不敢有外人擅闯,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
奚临在睡梦里极其不安稳,错落混乱的画面闪烁不断,萦绕耳畔的似乎全是急促的喘息。
炽烈的空气浮躁极了,无论是触感还是声音,都真实到令人无所适从。
而自己竟怎么都没办法停下来。
他好像深陷于其中,只想更沉溺,更沉溺,沉到无边无尽的黑暗里。
这么想着,指间的力道忍不住就加重了几分,再加重了几分……
恍惚听到有人若有似无地在叫他。
“奚临……”
他梦魇惊醒一般,猛地睁开眼,噌然坐起身。
入目是夕阳橙黄的光,穿过半壁窗棂,投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在门上。
周遭静得无比安谧。
雀鸟的鸣啼清脆而绵长,已经是傍晚了。
他莫名放空地发了会儿呆,心口空落落地感到些许茫然。
自己……回房间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记忆一片混乱,隐约还夹杂着没来由的不详之感。
记得先前他在静室内调息打坐,巨响声猝然而起,中途灵气走岔,蛊师不停地叮嘱要保持灵台清明,可煞气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险些撼动神识……
而外面的人都在说,都在说……
青年迷蒙的眼光陡然一清。
师姐!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掌心下撑着的是冰凉的薄纱,奚临近乎怔忡地转头,躺在身侧的人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刺进视线里。
瑶持心长发披散着,大把大把地铺开,五官眉眼都被青丝盖住,水蓝色的袍子搭在身上,周遭全是扔作一地的衣衫。
射入的落日余晖照得她肌肤莹白得透明,裸露在外的半身满布嫣红和齿痕,深浅不一,有烧伤,还有淤青,明显是尚没来得及自愈的。
其中属左肩锁骨上的牙印最为刺眼。
他看见这一幕再明白不过,整个人堪称窒息,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就此凝固结成了冰。
显然清楚这是由谁造成的。
奚临颤抖地伸手捂上半张脸。
那不是梦。
是真的,他真的……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而且还是在灵力完全失控的情况之下,既没有神智,又带着煞气。
师姐……她怎么承受得了。
奚临嗅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还未散去的味道,立刻狠狠地咬牙闭上眼睛,在那当下几乎有了想一掌拍死自己的冲动。
瑶持心浑身是浅伤,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丝生气也无,一时竟让他生出惶惶的恐惧来。
若师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自己一手害死她的?
她明明千里迢迢……千里迢迢跑这么远来找他……
奚临满心的慌乱起落不定,只觉气血冲上了脑门,当下隐隐有再度被反噬的征兆。
忽然,眼前的人微微一动,仿佛是发现他起身了。
他所有纷乱的灵气登时凝滞,怔愣地不敢再放肆。
只见瑶持心从纤长的乌发下侧了侧头,神情分明透着疲惫的倦意,然而看到他好端端地坐在旁边,那双眸子顷刻便亮起光。
她忙支起身来,喜出望外地看着他,似乎全无介怀:“奚临!”
“你没事了吗?不要紧了吗?”
她用衣袍掩住胸口,伸手去摸摸他的脸,“黑雾好像退下去了,人也没那么烫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认不认得我是谁?”
奚临呆坐在原地,听着她言语间并无半句怨怼,一时竟不知所措,半晌才猛然回神一样,飞快拉过瑶持心的手去摸她的灵脉。
还好。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事。
“师姐……”
奚临开口时,眼圈先红了,自责到无以复加,“你。”
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你怎么不用琼枝刺我的灵台,我离你那么近,你应该可以得手。”
瑶持心拢着衣袍坐在对面,看出他满脸是歉疚,模样反而让人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