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说了,他从今往后再也不是伞兵了,他只为自己活着,他连名字都不愿再要了,他让我喊他小兵,最卑微的小兵,可以任意舍弃的小兵······”
“噗·······”幕佩佩心口一疼,一口热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在赵小波与王星的惊慌失措中,幕佩佩站起身来,她仿佛在瞬间恢复了正常,那个优雅大方,国色天香的强势御姐又回来了。
“我没事儿,赵小波,我决心以下,你去···你和那些女人说,我幕佩佩无能,再也护不住她们,让她们自谋生路去吧,粮食每人发上十斤,剩下的·····”
幕佩佩沉吟一会儿,抬头瞪着赵小波,咬牙切齿的说道:“剩下的给我一把火烧了,这些粮食她们不配吃,没人能配,包括我,枪支弹药与粮食一样处理,小兵不想要,没人能得到!”
“那···那我们以后自怎么办?”
王星怯怯地看着幕佩佩小声说道。
“哼,你,娇娇,赵小波,我,就我们四人,离开聚集地,哪儿不能去,为什么为要歪在这个破地方?还怕我护不住你们么?”
71 中国人的种子
赵小波和王星不说话了,想到离开安全的聚集地去面对外面的危险,她们有些不寒而栗,反对的话到了嘴边,见到幕佩佩杀意凌然的眼神,她们闭上了嘴,相顾苦笑,女人到底是感性的,特别是对一个极度不冷静的女人来说,更是如此,随意一个主意都是如此疯狂。
“你们看,那两个家伙唉!难道他们还想找麻烦?”
王星指着远处向这边走来的两个男人惊呼,幕佩佩转身看清正是今天的罪魁祸首,云叔和芋头,两人穿着全套军服,带着头盔,空着双手往这边走来。
见到这两个人,幕佩佩顿时气急,要不是这两个家伙,女兵营何至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云叔拉着芋头畏畏缩缩的占到幕佩佩身前,云叔不敢看幕佩佩的俏脸,低头喊道:“大姐好!”
喊完之后他还想拉着芋头也鞠躬,芋头不是个没胆的,他挥手甩掉了云叔扯着他的胳膊,鼻子哼出一声冷哼,俯身捡起一支步枪,稍微检查了一下,挎到了自己身上,站到一边不说话。
云叔见芋头大胆的样子吓了一个机灵,连忙向幕佩佩鞠躬,说道:“别别误会,咱们是在站岗的······”
“站岗?你们搞什么名堂?给我说清楚····”
幕佩佩正烦,看到两个不顺眼的男人,嘴里也只要没有好言语,说话的语气特冲。
芋头看到云叔又要鞠躬,也毛了,冲上去将云叔拉到一边,扭头冲幕佩佩喊道:“你以为我们想来?还不是我们头···唔唔唔····”
云叔一把捂住芋头的嘴,冲幕佩佩三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芋头心中憋火,不肯妥协,将云叔的大手从嘴边扯下,再次吼道:“我们头说了,你在最后唱的戏他明白意思,说,你肯收容数千名女人吃白饭,还算有点人性,叫我们两个在你们这儿守几天门,你们要赔我的步枪,吃的用地还不能差··云叔,你也是,如今我们才是大爷,你干嘛要装孙子····”
云叔被芋头这个小毛孩子教训,老脸微红,也不再言语,站到芋头身后不再说话,却乘着幕佩佩几女惊诧之时,偷偷摸摸地用脚尖勾起一支步枪搂在怀里,眼角还在地上扫视,看看那支步枪品相好一点。
“是那个瘸子让你们来·······”
芋头用枪口瞄准幕佩佩,手指地扣在扳机上,眼中的怒火如同实质,幕佩佩住了嘴,心中惊疑,那个坐轮椅的在小孩的心中地位不低?
“那是我的头儿,是我能用命去追随的头儿,你这婆娘别在后面说风凉话,我们头说了,只要我们在一天就没人敢动你们,让你将那些女兵解散····”
“凭什么?我凭什么听他的?他说解散就解散?怎么?你们还想一口吞了我们?”
幕佩佩听到芋头说的话,一口怒气就冲到了心口窝子,虽然她已经决定了解散女兵营,却不需要外人插手,特别是她深深看不起的张小强来管这个闲事儿。
“哼,爱听不听,我还懒得伺候,云叔,我们回去告诉头儿,就说我们被赶了回来,人家不尿咱这号壶···”
芋头说着便去扯云叔的衣袖,要拉他回去,云叔在幕佩佩面前没什么胆子,能借机回营地自然如他的意,半推半就的就跟着芋头往回走,竟是头也不愿回一下。
赵小波比起幕佩佩要理智的多,芋头几句话也被她听出了七八分,幕佩佩在车窗面前假装与张小强亲热被张小强事后看穿,派了云叔和芋头过来协助她们守护营盘,也许是张小强看在黄泉前女友的面子上,也许是他不愿要的东西也不想便宜别人,反正两个人在这儿代表了车队的态度。
云叔和芋头是两个极端,云叔人老成精又胆小怕事儿,被幕佩佩的身手吓坏,表现的畏畏缩缩,芋头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脾气又冲,加上被一群女人殴打,自然是没有好言语,结果和幕佩佩说岔了。
“等等,你们等等·····”
赵小波在两人身后高声叫喊,哪知道她的叫喊让两人速度加快,从走路变成了小跑。
赵小波拉着王星就追,到最后王星挽着满脸通红的芋头,赵小波和云叔跟在后面又回到了大门。
“米妮,你也是,让他们把话说完,也许有什么转机?就算一把火烧了,也是烧的他们的心血,你真舍得?”
幕佩佩不说话了,坐到沙袋上望向一边。
“咳咳····我们头说了,你们的女兵太安逸,吃的太饱,她们不是活在乱世,她们是活在暖房里的小白兔,让你们去窝棚区去找找,找那些只差一线就会饿死的,她们是一群狼,一群敢吃人喝血的狼·······”
芋头被王星挽着胳膊很不习惯,一张嫩脸涨得通红,将张小强对他说的那些话重复,胳膊肘还老想从王星的手腕中抽出来。
赵小波悚然而惊,望着同样一副不可思议的幕佩佩喊道:“米妮,有办法了················”
“老公啊,为什么要派人去帮她们,那些女人都不识好歹的,再说,你不是说过不和聚集地的势力纠缠在一起么?”
坐在张小强身边的杨可儿很不理解,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还是敌人,转过身张小强又派人去帮助敌人,难道她打的那场架白打了?
车身才颠簸的土路上有些摇晃,张小强抓住扶手固定身形,怅然说道:
“那些女人还不配成为敌人,只要拖住幕佩佩,我随便派出五个民兵就能将她们全部缴械,可我们不能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黄泉挨了打,还不够我们灭了他们,之前我们前前后后灭了几个势力,已经挑动其他势力的神经,我们另有目的,一切前提都是为了夺船。
幕佩佩她们也不算大恶,我倒是看出来了,一切都是那个幕佩佩自以为天下第一,搞不清楚状况整出来的破事儿,毕竟,她们没有吃人,还没有侵犯我的底线,又收容了数千名弱势女子,为人类的繁衍做出一些贡献,比那些为了怕幸存者造反而刻意供养的势力要好得多。
话虽如此,你也看到那些女兵的表现,女兵营的遮羞布已经被我们撕下,再不能阻挡别人的垂涎,幕佩佩最后做出的小动作骗不了有心人,本来与我们无关,不过,真得让别的势力得手,得到足够武器的他们会增加自己的力量。
在这个时候,这个局势混乱的时期,任何一方独大都会打破平衡,我不希望聚集地太乱,大势力的争斗最终波及的还是平民,不想再死人了,让中国人多保留一些种子吧!”
杨可儿听到张小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还是似懂非懂,心中依然对幕佩佩的势力有些介怀,却不再像刚才压在心头,她慢慢地靠在张小强的肩头,撒娇的将自己的小脸埋在张小强的衣领间,她累了,她要休息。
感受到杨可儿嘴鼻间的呼吸喷在颈上,痒痒的,张小强微微一笑,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中,握着扶手,让她在怀中靠得更舒服一点。
72 往事
“芋头啊,你小子干嘛怎么倔?她们不是让我们住进小楼了?你非得在大门口打地铺?你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没见里面有那么多的小姑娘?和你一个岁数的也不少,说不定有小姑娘看上你,嘿嘿,到时候,嘿嘿,便宜你小子了····”
云叔考躺在大门处的机枪巢里仰望星空,嘴里絮絮叨叨的抱怨着芋头,本来幕佩佩已让他们两人享受最好的待遇,供应最好的物资,芋头死活不干,非得拉着他守在大门口,说是张小强只让他守门,没让他干别的。
云叔却知道张小强的意思,只要他们住进女兵营就达到了守门的目的,让自己过得舒服点有何不可?特别是,女兵营里没什么男人,作为中年大叔的他很是收获了几个少妇的媚眼,这让他骨头都酥了二两,本以为能老树逢春,结果被愣头小子给生生断掉他的性福生活,云叔自然要抱怨。
芋头只是不说话,他对女兵营深恶痛绝,不是因为女兵们打他,他还吃得下这个打,是幕佩佩她们那么对待黄泉,黄泉本来断了一只胳膊,幕佩佩无缘无故的动手不是欺负人么?要知道芋头这辈子最尊敬两个人,一个是张小强,单身迎战巨型大鱼,不畏不惧。
一个是黄泉,湖边连斩五十人,浴血而立,是真正的血勇士,黄泉也没让他失望,哪怕到了最后关头,也能让绝对强势的幕佩佩狼狈不堪,可以说,黄泉教会了他什么是真正的勇气。
“卡···擦···”芋头将轻机枪的枪栓拉上,轻抚着机枪柄上工程塑料的花纹,抬头见天上的圆月如盆,银色月光倾泻而下,淡了夜色,将他身边照出一片冷银色的世界。
“芋头,你也不小了吧?十六岁满了没?”
云叔唠叨了半天,见身边的傻小子爱理不理,也不恼,将话题扯到了芋头身上,要说,他和芋头不是一个村的,不知道怎么着,他就和芋头变成了搭档,两个人不管做么都在一起,就连进正式小队,断指明誓都在一起,他没娶过媳妇,没有后代,心中也把芋头当儿子看,他觉得芋头和他很像,和他年轻的时候。
“我还差1个月零三天就满16岁,往年都是家里给我下鸡蛋面,今年没人下了········”
云叔勾起了芋头的愁肠,说道一半,芋头说不下去,借着月华盯着身前的轻机枪,一滴晶莹的水渍落到黑色的枪柄,溅起一点水花。
云叔不知道芋头在垂泪,他崴了崴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点,安慰着芋头:
“芋头,别想那么多,想哭,会越想越哭的,咱们能活到现在不容易,真的不容易,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
“云叔,不是····”芋头抹了一把泪水,打断云叔,却被云叔空举的手掌止住。
“芋头,你还是不明白啊,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冲,言语稍有不对就与人动手动脚,就算赢了又怎么样?心里出了气,还得家里赔钱买药,家里穷啊,买不起,我爹给别人跪下磕头,不让我被关到牢里。
我记得那年,我爹五十多岁,家里没本事,只能在土里刨食儿,我又不争气,天天在外面当混子,还是最没本事的混子,我把别人打的三个月下不了床,爹妈把猪牛都卖了,鸡鸭也卖了,给我姐做嫁妆的大木柜子,箱笼衣裳也卖了。
都卖了····都卖了,还不够,我妈去给别人洗衣服,做饭,端屎端尿的服侍他们一大家子人,我楞,我冲,我不甘心,我还要去找他们闹,我爹给我跪下,我爹几十岁的人给我跪下,求我,那一刻,我发誓,我要做人,做个被人打脸也要喊好的老实人,不为别人,只为我爹,我妈,还有嫁出去连件好衣裳都没有的老姐。”
云叔说着说着眼泪下来了,他压在心里几十年的事儿被捅出来,他抬头仰望夜空,想把眼泪倒回去,似乎在回忆年少轻狂,回忆着老父的蹒跚背影。
“很久,我才知道,我爹以前比我还冲,是他战友告诉我的,他当过兵,越战打过战,一个人守着猫耳洞,同班的战友死绝,就他一人守了半个月,跟后方没了联系,靠吃蚂蚁喝露水守了半个月,打退了数十波的进攻,打疯了,我爹只知道守洞子,不管是自己这边的,还是越南鬼子那边的,只要有人靠近他就打。
最后他被俘虏,是被自己人俘虏的,他已经杀疯了,两边都有人死在他的手里,军队没有找他的麻烦,让他退伍了,什么都没落到,只留下一身伤,他死了,病死的,没钱给他治病,只有他的一个战友来看他,没人知道他是一个英雄。”
“啊!!!!!!!!”云叔站起身冲着空旷的四夜嚎叫。
“那···云爷爷的战友?”芋头小声的问了出来。
“他说了,他欠我爹两条命,想要给钱我爹,我爹不肯要,我爹说,他欠国家七条人命,他用什么还?芋头,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英雄两个字会让你背负一辈子。”
月色如霜,冻住了清冷,女兵营的大门处,云叔和芋头都没再开口,芋头仔细品味着云叔的话,甚是敬佩云叔的父亲,一点热血回荡在心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挎包了掏出一包香烟扔给了云叔。
“云叔,这是搜索队的大哥们给我的,我一直想给你,有老是忘掉,你拿着抽吧,好烟咧,在以前要卖10块钱一包。”
云叔拿起烟一看,手中是包十块钱的硬壳《红金龙》,咧嘴笑了:
“你小子有点良心啊,这红金龙是我们那儿办喜事的好烟啊,不错,比我以前抽的三块钱《黄金龙》好。”
说罢,云叔拆开包装,点上香烟,手中的火头尚未熄灭,一声枪响,荧光一样的子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吐·····敌袭···趴下······”
73 我去了
云叔吐掉嘴里的香烟,高吼一声,扑到在机枪巢里,抓起步枪,双手高举过头,朝着沙袋外面看也不看的一梭子弹打了出去,芋头在枪响之时就趴到了沙袋上,打开保险,冲远处亮起枪焰的地方扣动扳机。
两人将满满一弹夹的子弹打空,也没有引来一次回击,似乎刚才荧光流火一样的子弹只是一场幻觉。
“芋头···别留在那儿,换地方,换地方······”
云叔换上弹夹,低头爬到另一处沙袋,回头见芋头还在原地瞄准远方的暗处,不由得着了急,芋头听到云叔的叫喊,也不多想,提着轻机枪的提手,一骨碌窜到了云叔的身边,刚刚趴下,一阵弱不可闻的脚步声在沙袋外面窜过,还未等他俩儿探出头去望上一眼,两只白酒瓶子扔到两人之前的位置。
灌满液体的瓶子在地面上撞碎破裂,破碎的瞬间,没有任何火头的自燃起来,接着‘蓬’地燃烧出老大一片,将大门口照得如同白昼。
云叔一见,心中暗道:“坏了,有幕佩佩一样身手的进化者。”
“芋头,你进去报信,去和那个长的最漂亮的娘们说,来了硬点子,我先挡住他们,快去。”
芋头先是一愣,接着他明白过来,非但没去报信,反倒朝着沙袋外面扣出一梭子弹。
“芋头,你傻了······”
一窜窜子弹击打在云叔身前的沙袋上激起一柱柱细沙打断了他的话头,他将脑袋埋在沙袋下,扭头瞪着芋头,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云叔,别当我傻子,这的枪声哪儿听不到?用得着我去报信,吃这碗饭救不能怕死,死了又怎么样?还能早点跟爹娘见面,别再说了···‘当’····”
芋头扔掉机枪,飞出去倒在地上,火光照射下,躺在地上的芋头没在动弹,云叔见到芋头生死不知,红了眼,猛地站起身朝着外面扫射,不管流火一样的子弹纷纷穿行在他身边,他朝着远处涌过来的人群,将三十发子弹一气儿打完。
“芋头····芋头···怎么样了,说句话啊,芋头·····”
云叔拎着步枪跪在地上更换弹夹,嘴里还在发出焦急的询问,熊熊地火焰在身边,烤出他额头上的汗水,眼中扫视远处,子弹飞舞间,云叔再次起身向远处射击,与先前那个在幕佩佩身前猥琐谄媚的那个老男人判若两人。
没得到芋头的回应,云叔心中满是悲愤,他当芋头已经不在了,这个被他当做儿子看,与他年轻时一个脾气的小毛孩儿不在了,压在心中许久的热血爆发,竟对飞来的子弹不闪不避,站在沙袋后面,将扇面涌来的人群一个个撂倒。
一只劲道十足的大手抓住云叔的裤腿将他拉倒在地,在云叔倒下的瞬间,呼啸的子弹划过他的颈边,将他惊出一声冷汗,回首一看,是芋头趴在他身边将他拉到。
“我没事儿,被撞晕了一会儿·····”
芋头不等云叔发问先一步说出他的情况,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他头上的03型迷彩钢盔侧面的蒙皮撕开老大一块。
芋头重新抄起了轻机枪,向外射击,有了轻机枪的火力,远处的人群被压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云叔则用步枪向月光下的地面任何可疑之处点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