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年青的叶家少主心如鹿跳,绯红上脸。她不敢往下想,她很想掩脸跑开,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跑。
她认真地点头:“孟聚,我答应你,我会记得你,绝不会忘了你——”想了一下,她加上一句话:“——只要我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巨大的悲恸闪电般击中了孟聚,他浑身颤抖着,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不愿让那夺眶而出的泪水被她看到了,只能侧过脸去,用力朝叶迦南挥着手,示意她快点离开。
叶迦南低着头,慢慢地走远了去。她对身边的柳空琴说:“空琴,这个大都督孟聚……很怪。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他总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柳空琴淡淡说:“他是个傻子。”
叶迦南“嗯”了一声,但眉头依然是蹙着的——就在方才下令动手一瞬间,她的心脏突然毫无预兆地痛了一下,痛得那么真切,那么难受。她忍不住回头望去,日光下,那员黑豹铠斗士依然屹立于荒草黄沙之间,那道炙热的目光始终在跟随着自己。
叶迦南心乱如麻:“希望,他们不要伤了他才好。”
……
荒草,黄土,几个男人都在目送着叶迦南和柳空琴的背影,直到两个女子走出百步开外,那一身酒气的颓废男才转过身来,他冲孟聚把大拇指一翘:“大都督虽然嘴巴很臭,但光明磊落,是条汉子!”
孟聚淡淡一笑。他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没有趁叶迦南在场的时候动手让对方碍手碍脚,这种做法很光明磊落。
“阁下怎么称呼?”
“某家姓韩,族中排行老九,大都督叫我韩九就行。大都督。丑话说前头了。这趟我们听上命差遣,没法讲究江湖好汉的单打独斗,我们可是要占你便宜倚多为胜了。你若觉得不服,不如就此弃手随我们回去算了,大家也不伤和气,如何?”
“韩先生是个爽快人。不过——”孟聚笑道:“你们只有这么几个人,我这边可是有几百兄弟呢!到时到底谁倚多为胜,那还真说不好啊!”
韩九昂头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豪迈:“哈哈,大都督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看来终究还是要动手见个真章啊!上命所在,某家得罪了。”
“不必客气,大家各尽本领,生死有命!”
话音未落,孟聚已经飞身而起,鬼魅般贴近了韩九,手刀插向他的咽喉——这是沙场拼杀磨练成的厮杀技,干脆利索。一击致命,孟聚能看到韩九眼中的惊恐。
但这一击未能奏效,孟聚的手都已经摸到了韩九的喉咙了,脑中突然袭来一阵刺痛。他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整个身子都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韩九惊魂未定,手摸着喉咙连连倒退,直到此刻,他仍是不敢置信——自己跟孟聚相隔近二十步,他是怎么一瞬间就扑近自己身前的?
那速度。形如鬼魅!
杨鹏走过来,恨恨地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孟聚,他骂道:“这厮口气忒大,本事却是稀松。一个心灵冲击都抵受不住,亏他还好意思号称啥第一猛将……”
“小心!”
“当心,他还没……”
两声惊呼声中,伏在地上的孟聚突然动了。他反手一握。闪电般把杨鹏的脚踝握在手中。后者惊呼一声,想要后退,但好不容易抓住他了,孟聚哪能让他跑了?
他手腕发力一捏,“格拉”一声脆响,杨鹏的脚踝关节已被捏碎——纵然是瞑觉师也无法抵御这样的剧痛,杨鹏尖声惨叫一声,已是当场昏厥了过去。
陡然之间,惊变突发,两个暝觉师还没反应过来,孟聚已抓住杨鹏的脚,把他整个人提起像掷石头般砸向左先生。左先生正要酝酿一个心灵冲击波,但杨鹏已经砸来了,他不得不中断了技能,闪身避过,没等他重新发招,孟聚已风一般俯身冲近了!
看到杨鹏的前车之覆,左先生吓得魂飞魄散:穿着斗铠的孟聚简直就是人间凶器,被他靠近,自己非死即伤。
他高声嚷道:“老九救我!”
比起那倒霉的杨鹏,韩九的江湖经验更老道,交手经验更为丰富。危急间,他也来不及使那些复杂的大技能,只能使出一个最简单的“扰敌”——果然,孟聚前冲的身形滞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继续猛冲而前。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耽误,已使得左先生缓过气来了。他急忙对孟聚使出一个致幻术——孟聚眼前一黑,前后左右都出现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左先生,每个人都跟真人一般无异。
放在一般铠斗士来说,这种情形足以让他惊慌失措了,但对熟知瞑觉师套路的孟聚来说,他压根就不当一回事,不就是一个幻觉嘛!
孟聚气沉丹田,猛然发力一吼:“给我——破!”
这声怒吼,蕴含了沙场拼杀历练出的罡烈杀气,犹如晴天霹雳横扫荒野。措手不及之下,两位暝觉师感觉像被人用铁锤猛敲了一记脸面,头晕目眩。
在孟聚眼前,那些幻影纷纷破灭,只剩下左先生的真身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口鼻出血——那饱含着杀意的霹雳吼震得他心神激荡,再也无法维持幻术了。
眼见孟聚冰冷的目光扫来,左先生浑身颤栗。他急呼道:“我拖住他,老九你快出大招——扰敌,震慑!”
扰敌和震慑都是简单的低阶冥觉技能,可以瞬间出招。眼见孟聚身躯摇晃了一下,左先生心头一喜——转眼间,孟聚已是恢复了正常,重又猛扑过来。
左先生急忙不停后退,连续急放扰敌,心中叫苦不迭:“扰敌术、震慑术放在别的铠斗士身上,怎么也能让他们昏厥上一刻半会。但孟聚这家伙,扰敌术对他根本无效,震慑也只能制止他一瞬间,转眼间他就能若无其事继续战斗——强大的铠斗士,强大的冥觉抵抗能力,世上怎么会存在这种毫无破绽的怪胎!”
这时候,左先生已知道,孟聚对那些低阶的冥觉术是近乎免疫的。要想制止他,自己必须放心灵风暴或者心灵冲击波这种中阶冥术才行。但问题是,中阶冥术施放都是需要时间酝酿的,现在自己被孟聚追得死紧,得不断地施放扰敌来迟缓他,哪有功夫来准备这种大招?
这时候,左先生才明白过来,叶剑心为什么要派出四名高阶冥觉师来对付孟聚了:孟聚太强,只有四人联手配合,才能稳操胜券地制服他。但自己没领会公爷的深意,太过轻敌大意了,先把柳空琴给遣走了,杨鹏那头猪又犯了低级错误被废掉了,只剩自己和韩九二人,被逼到了崩溃边缘。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二百五十节 天阶
眼看形势危急,左先生也顾不得脸面了,他急嚷道:“老九,你是死人吗?快动手啊!”
韩九紧盯着孟聚,手捏印诀,口中喃喃念诵着咒语,但这时,“砰”的一声急响,他后脑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疼得他惨叫一声,那酝酿的大招也被迫中断了。
韩九又惊又惧:自己竟被无声无息地偷袭了?这是什么暝术?除了叶家,在场的还有其他暝觉师?他摸着头上的痛处,看到手上湿漉漉的,全是血——这时,韩九才醒悟过来:这不是暝觉术,自己被人砸伤脑袋了!
韩九急忙转身,他看到草丛中不知何时已伏着一名陵卫军士,手上拿着几块碎石。见韩九望来,那军士嚷道:“妖人,再吃我一记!”话音未落,他手一甩,又是一块碎石飞过来,韩九急忙侧头,那石头就擦着他耳鬓飞过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虽然头破血流脑袋剧痛,韩九却是放下心来了:对方只是普通的军士,不是暝觉师。
那名军士正是王虎。因为误传军情被孟聚臭骂了一通,王虎心中实在不甘。其他官兵都听孟聚的命令在远处等候了,只有他偷偷跟着孟聚过来了。王虎过来,其实也没别的目的,就是想看有没有机会把来传话的那个气焰嚣张的小子——也就是杨鹏——给揍上一顿。
那家伙傲慢又可恶,还害得自己被镇督臭骂,说不定还要受镇督责罚,王虎把他恨得牙痒痒的。现在发现对方只有几个人,王虎马上觉得来了机会: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反正揍了你老子就回北疆了,有种你来东平找老子麻烦吧!
这位胡汉混血的铠斗士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说干就干。穿着斗铠不便潜入,他干脆把斗铠给脱掉了,钻进草丛里慢慢地潜了过去,躲在十几步开外的草丛里。他唯一顾忌的是孟聚在场,所以打算等孟聚谈完离开之后,那时他才跳出来动手——虽然对方有四五个人,但在这久经杀戮的军汉眼里,洛京的这些少爷小姐们弱爆了,自己一只手就能把他们打出屎来。
孟聚与他们的对答,王虎离得远,听得模糊,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得出来,事情起了变化,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僵,最后,这帮人居然想要跟镇督动手!
躲在草丛里,王虎拼命地捂住嘴,笑得牙都要掉了:这帮人疯了吗?镇督是什么人,这几个狗男女想跟他放对,镇督一个喷嚏就把他们给打死了!这倒也省事了,自己也不用找那杨鹏麻烦了,镇督会收拾他的。
确实打起来了,但王虎没想到的是,战斗完全不是他想象那样,镇督居然战斗得很吃力。连他这旁观者都看出了,孟聚的动作僵硬又迟缓,经常出现停顿和失误,完全没了往日那行云流水的顺畅和迅猛,甚至还有一次莫名其妙地倒地。
刚开始时,王虎是害怕孟聚责怪,不敢出去帮忙,但随着战斗进展,他越看越是心惊:这帮人远远就能使人昏厥倒地,这分明使的是妖法!虽然镇督武星下凡,有天生罡气护体,妖人们暂时奈何他不得,但妖人们法术诡异,又是以多为胜,万一镇督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不行了,哪怕事后挨镇督责罚,现在也必须出手帮他一把!
因为轻身潜入,王虎没穿斗铠也没带弩箭,他身上只带了一把匕首。他知道这几个妖人厉害,不能正面为敌,偷偷找了块碎石,看了一阵,瞅着了机会:嘿,这大个子妖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念咒呢,没错,就他了!
眼见偷袭失手,王虎立即高声嚷道:“这里有刺客,要谋害镇督,弟兄们,快——”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噗通一声,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自己居然被一个凡人打伤了!”
韩九脸色铁青,鲜血浸进了他的眼睛,视界里一片通红,他望远处眺望过去——虽然击晕了那名军士,但那呼喝已远远的传开来了,远处的孟聚亲兵已经发现这边的异状了,他们正在朝这边赶来,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铠斗士正在赶来增援。
与左先生先合力除掉孟聚,还是先对付那些来增援的东平兵将?
就在这一瞬间,韩九已经下了决心:先干掉孟聚,然后再和左先生联手对付前来增援的孟聚部下。
主意既定,韩九重又把注意力投回那交手的战场上——相比于这边血淋淋的厮杀,孟聚跟左先生的战斗简直是个笑话。
战斗模式如下:孟聚冲向左先生,半道上突然停顿,而趁着孟聚停步的时间,左先生急忙跑开几步;孟聚再冲,再次被定身,然后左先生又再次撒腿急跑;孟聚再追,贴近,又被定住了,左先生再次拉开距离……
双方在草地上一逃一追,来回兜着圈子,放在外人眼里,会觉得很好笑:这两个人约好了在玩放水的老鹰抓小鸡游戏吗?只有亲临者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左先生一个技能放得不及时,被孟聚近了身,那他就必死无疑。
现在的场面看似僵持,但左先生颓势已现:连续放十几个扰敌,他的精神力还能支持,但他的体力撑不住了——暝觉师之间的战斗,讲究的是攻击犀利、一击必杀。而拥有更强的精神力,才能掌握更强大的暝觉术,所以他们平时都是专注于增进精神力的修炼而忽视其他。
放在平时,这倒也无妨,铠斗士经不住暝觉师的雷霆一击,所以暝觉师在体力上的这个短板也显不出来。但碰到孟聚这种具备超高冥觉抵抗能力的铠斗士,场面进入僵持以后,左先生就有大麻烦了,这种一边逃跑一边放暝术的放风筝打法太耗体力了,平素养尊处优缺乏锻炼的他实在支持不住。他喘气急得得连求援的话都喊不出来了,只能频频望向韩九,目光中带着焦虑和哀求。
韩九点头示意明白,他盯着孟聚奔跑的身影,再次急速念着咒语,酝酿着一个精神冲击波,然后瞄准了孟聚的身影,放出去,然后——然后什么也没发生,孟聚照旧在追,左先生依然在逃。
韩九愕然间,耳边传来了左先生的断断续续的怒喝:“韩九…你……你这蠢货,你……你这招朝……朝哪边放的……你砸到……我了……”
韩九愕然,定睛一看——糟了!不知怎么回事,自己那个冲击波竟朝左先生放过去了!好在左先生冥觉防护厉害,一个中阶暝术倒没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只是步子顿了一下,被孟聚逼近了一点,他吓得连放两个扰敌术定住孟聚,再次气喘嘘嘘地逃脱,边跑边嚷:“韩……九……你……你想害死我啊……”
韩九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自个明明是瞄准孟聚放的招,怎么一晃眼,那位置上的人就变成左先生了?难道是鲜血流淌到眼里,模糊了自己的视野,把这两个人搞混了?但即使看花眼了,自己也不该犯这样的低级失误啊!
时间紧迫,韩九也没时间细想了,他忍着头上的剧痛,第三次准备精神冲击波——但已经来不及了,“嗖嗖嗖飕”几声尖锐的破风声响起,几根急速飞过的弩箭划过他身周,再次将他的咒语打断。
斗铠全速急驰,两百步距离不过转瞬即至,第一批冲来救援的铠斗士眼见这边的打斗,已经朝他放箭了,韩九心下暗叹,情知已无法在援兵赶到前拿下孟聚了。
他冲左先生喝道:“我挡住他们,你拖住孟聚,呼叫柳空琴帮忙!”
说罢,韩九转身迎着铠斗士们冲去,他张开双臂,一身宽大的衣裳无风自动,那宽大的袖子象翅膀般鼓起,在风中呼呼作响,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径直迎着铠斗士们飞去。
光天白日之下,这魁梧汉子居然离地飞了起来,这场景实在诡异,凡是在场眼见的铠斗士都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是个妖人,射死他!”
不用指挥官命令了,铠斗士们纷纷抬起手上的斗铠弩,向韩九攒射而去。但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射来的箭矢在飞入韩九身周时候,统统失去了力道,象雨点一般纷纷落地。
看到这一幕,李赤眉脸都白了。身为边军的高级将领,他也是见识过一些暝觉师的,但能把精神力量外放形成实质的保护罩,使得刀枪不入——这样恐怖的冥觉力量简直骇人听闻,相比之下,他以前认识的那些暝觉师简直就跟玩泥巴的小孩一样。
“这厮搞不好是天阶暝觉师——啊,不好!”李赤眉大声嚷道:“大伙快散开!”
已经迟了,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飓风卷过,铠斗士们如野草般纷纷倒地,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呻吟或者昏厥的士兵,就连李赤眉本人都未能逃脱,他被一个精神风暴波及,当场昏厥。
这时,第二批五十多名增援的铠斗士也赶到了,但他们的命运并不比先行者好多少。韩九又一个精神风暴放过来,那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铠斗士们纷纷倒地昏厥,只剩一个人还能勉强站着,但那身形也是摇摇欲坠的。
齐鹏管领忍受住脑中频频袭来的眩晕感,一手拄着佰刀半跪在地上,他嘶声裂肺地喊道:“有妖人!不要近他身,散开放箭射死他,快救……”一句话没说完,他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身体也软倒下来,那手却是依然死死抓住佰刀的刀柄,昏而不倒。
眼看前边的百来名铠斗士都这样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后续赶来的兵马都纷纷停住了脚步,军官大声吆喝:“散开来,散开来!妖人妖法厉害,不要靠近他,用箭射死他!”
东陵卫兵马已尽量远离了,饶是如此,他们依然没能逃脱暝觉术的轰击。韩九已经进入了状态,他全力开动,飞速施法,各种大范围杀伤的冥觉法术频频放出,每时每刻,都有铠斗士在惨叫着不支倒地。而且以韩九为中心,那杀伤范围还在越扩越大,铠斗士们被逼得站立不住,步步后退,呼声此起彼伏:“徐头,吴队也倒下了……啊,张队也不行了……”
“将军,我们有大半人都中邪了。妖人法术厉害得很,我们根本近不了身!怎么办!”
“快回城里找只黑狗宰了,拿血来淋他——啊,我头晕……救命……”
看着被逼得狼狈后撤的铠斗士们,再看看地上躺满一地的人体,韩九满意地嘘出一口气:以一当百,所向披靡,这才是天阶暝觉师该有的力量和表现。孟聚那个怪胎太变态了,碰上他,自己连信心都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在这帮普通铠斗士身上找回了自信。
“韩先生真厉害,当者披靡——你该到以神铸型的天阶层次了吧?”
身后传来了悠悠的赞扬声,韩九下意识地谦逊道:“哪里,某家学艺不精,才只是……”
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了,僵硬地、慢慢地回过身来——孟聚正站在他身后,笑吟吟的,手上还抓着左先生的脖子——后者已烂泥般瘫成一团,四肢无力地垂下。
孟聚把左先生的身体放在草地上平躺着。他问韩九:“韩先生,还要继续动手吗?”
韩九蹙着眉,他看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东陵卫铠斗士,再看着眼前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的孟聚——他从腰囊中摸出了酒壶,咕噜咕噜长喝一口,打了个酒嗝,摇着头道:“不必了,单打独斗,某家不是你对手,某认输。大都督,能问你个事吗?”
“韩先生请说。”
“方才我那个放错的精神冲击波——是否大都督你给我动了手脚?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胜负已分,可韩九输得实在不服气。这一仗打得太窝囊,杨鹏和左先生的表现低劣就不说了,连自己都犯下了低级的错误,居然把左先生看成了孟聚。韩九想起想去,觉得只有一个解释:自己肯定是中了致幻术了,否则不可能错得这么离谱。只是在场又没有其他暝觉师,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他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在场唯一可能放这个致幻术的,只有孟聚本人了。只是,高阶暝觉师都具备强大的冥觉防护,不可能轻易被别人扰乱知觉,孟聚到底是如何致幻自己的呢?这一点,韩九始终想不明白。
孟聚笑笑,没说话。他当然不会告诉韩九,自己是趁着他被石头砸破头、心慌意乱的那一刻趁机扰乱了他的五识——天阶暝觉师的冥觉抵抗力实在强悍,倘若没有王虎帮忙,自己是没办法侵入他识海的。
孟聚虽然没回答,韩九也猜到几分了。盯着孟聚看了好一阵,他的目光很复杂,像是在惊叹,又像是艳羡。最后,他长叹一声道:“自古相传,每次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之时,斗暝双修都会应命而生。这次大魏朝的战乱中,大都督你跻身其中,搅动风云,逆转战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风头之劲,一时无双——某家真是太笨了,早该想到的,这一次斗暝双修若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么说,我们三个暝觉师是输给了一个斗暝双修,这倒也不算很丢脸啊。”
对于韩九的猜测,孟聚的反应依然是淡淡一笑——现在北魏朝廷衰弱,孟聚这地方军阀也是实力丰满,羽翼已成,他也不象以前那么忌讳别人猜出他斗暝双修的身份了。只是这种事,自己也不必主动承认,就让他们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