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乞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着远去的燕丹、嫪毐,低声咕哝道:“这两人的举止暧昧哪!啧,莫非他们有龙阳之好?”
一个温文儒雅带着丝丝神秘的声音突然响起:“陛下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爱好。天运公勿乞,恭喜你得了这么大个彩头,你在朝堂上,短时间也是无人敢招惹了。苏秦今日备了好酒、小菜,请你过府一叙,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啊?”
勿乞呆了呆,急忙回头,果然是苏秦和墨翟站在了自己身后。
干笑一声,勿乞急忙抱拳道:“长者有请,勿乞不敢雅辞。唔,稍待片刻!”
转过身,勿乞朝正化为一条白虹飞过头顶,朝内宫飞去的荆珂大吼道:“上将军,你今日赢了这么多东西,一定要给我分润分润!否则我就告诉大燕朝满朝文武,是你帮我作弊,让我强行凝聚金丹,才有了驱策后天灵珠的实力击杀了乐呴!我杀乐呴,都是你指使的!”
勿乞的声音极其嘹亮,满校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多权贵身体一哆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都纷纷互相使着眼色。果然如此,果然是这样!若非上将军荆珂在背后支持,勿乞这个刚刚混进大燕朝堂的黄毛小子,怎可能有这个魄力和乐家的人竞争?
啧啧,上将军荆珂指使凶手打死了上将军乐毅的小儿子!就连那些刚刚输得倾家荡产的权贵都兴奋了起来,这个消息,太有轰动性了。荆柯所化的那条白虹差点没从空中摔下来,一声郁闷的咒骂从高空传下,荆珂一路叽里咕噜的不知道骂咧着什么,径直飞进内宫去了。
苏秦和墨翟看着勿乞,半天作声不得。等得勿乞兴高采烈的转过头来,墨翟才摇头道:“你这小子!本来太太平平的事情,你非要弄得一团糟。被你这么一叫嚷,乐毅不找荆柯打上一场也不可能了。唔,这些麻烦事情,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大袖一挥,墨翟凭空无声无息的从原地消失,没有半点儿法力波动散发出来。
勿乞的心脏骤然一抽,墨翟的修为,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平时可真看不出来。
鄣乐公主已经带着大群护卫兴高采烈的冲了过来,隔开老远就飞身而起,一把抱住了勿乞的胳膊。苏秦则是笑着对鄣乐公主摇了摇头:“公主,老夫先定下了天运公,他要陪老夫去府中谈谈话。今日对不住,天运公不能陪着公主了!晚上还有宫宴,到时候公主还能见到天运公!”
大笑一声,苏秦一把抓住了勿乞的肩膀,身体一闪,已经带着勿乞来到了宫门之外。
勿乞没弄清苏秦怎么带着自己离开的,鄣乐公主也呆呆的看着自己怀抱中突然消失的勿乞,突然跺着脚嘀咕了起来:“苏老头,苏老头,下次本宫放火烧了你家的茅屋!老不死的,老不死的,就知道欺负后生晚辈!哼,下次本宫带着苏小苏去青楼,让她唱小曲儿,看你心痛你的小孙女不!”
窖门外,勿乞接过了苏秦递过来的一件黑色粗布披风。他身上的甲胄被苏秦一拍,就轻轻落在地上。两人都披上了黑色披风,踏着厚厚的积雪,顺着大街一路行去,就好像两个大燕朝最底层的市井百姓。
一路走来,两人行走的速度都是极快,不一时就走出了蓟都城,来到了城外。
蓟都城外,一望无垠的都是银白色的雪原,两人顺着被行人、车马踏出来的道路朝前疾走了一刻钟,就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外面。几条流浪的野狗正在村头绕来绕去,似乎是要进村子找吃食,却又不敢的样子。
苏秦”嘿嘿”一笑,卷起袖子,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根碗口粗的断树枝,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几条野狗身后,突然挥动树枝,重重的一棍子砸翻了一条黑色的野狗。那狗,嗷嗷,叫了一声,就吐着白沫躺在了地上,苏秦丢开树枝,一把抓起了这条野狗的顶瓜皮。他长笑道:“有美食馈客,大善!”
勿乞看得嘴角一阵抽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去,接过苏秦手中的野狗,笑问道:“老先生喜欢这一口?”
苏秦扭头看了勿乞一眼,晒然道:“莫非你以为苏秦应该喜欢怎样的吃食?钟鸣鼎食,每一顿饭都要几百个仆佣伺候,要几十个侍女光溜溜的送上美酒佳肴?”摇摇头,苏秦笑道:“曾经是,但是现在,活了这么多年,都有点活得不耐烦了,反而就想起了少年游学时的这点爱好。”
拍了拍勿乞怀中抱着的黑狗,苏秦长叹道:“两千多岁啊,他娘的,真老了!”
嘿然笑了几声,苏秦摇摇头,背着双手,慢吞吞的走进了村子。
这就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小村庄,村子里大概有五六百户人家,都是寻常耕作的农人。勿乞的神识扫过路上碰到的人,都是寻常人。这些人似乎都和苏秦很熟悉,见面的时候纷纷笑着向苏秦拱手行礼:“老夫子好,老夫子吃过了没?”
看得出来,苏秦在村子里人缘很好,而且似乎没人知道他在大秦朝的朝堂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苏秦一边走,一边和村人打着招呼,一边向勿乞笑道:“豪宅美厦,住不惯了。最近三百年来,就喜欢在城外村庄中居住,平日里自己种种菜,养养猪,闲来无事打几条野狗炖了吃,调教幼子和最小的孙女,倒也是人生快事。”微微一笑,苏秦促狭的说道:“实在穷极无聊了,村子里还有两户寡妇,生得水皮嫩肉的,半夜去偷看她们沐浴,实在是风光独好。”
勿乞异觉双手一哆嗦,实在是无法形容苏秦的行为。他干笑了一阵,低声咕哝道:“老先生赤子童心,这个,天真烂漫,实在是……品味独特。”
苏秦得意的嘎然一笑,领着勿乞来到了村子里唯一一条泥土路尽头的一个院子。
这院子占地大概能有七八亩地,屋前是一片花圃,此刻花枝凋零,什么花都没有。屋子后面是几亩菜地,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的青菜,正横七竖八的倒在菜地里,被大雪弄得稀烂。屋子左边是一个猪圈,几头瘦得和猴子一样的猪正有气无力的在地上哼哼,一头猪饿得狠了,正在那里啃猪圈的木栏杆啃得,咯咯,作响。
屋子的右边是一个牲口棚,三匹应该是用来做代步坐骑的骏马,正瞪着大眼睛,死气沉沉的趴在地上等死。看这三匹”骏马”的模样,大概也有半个月没吃东西了,饿得皮都耷拉了下来。
看到苏秦走进了院子,三匹马、几头猪同时努力的挣扎了起来,有气无力的朝苏秦哀嚎了几声。
苏秦惊愕的看着这些牲口,轻叹一口气道:“不就是一个多月没回来,你们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张仪,你这混账东西,我叫你帮我喂牲口哩!怎么猪少了三头,马也少了两匹?”
一大块猪肩胛异从屋子里丢了出来,张仪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叫什么?三头猪、两匹马,这一个月里吃掉了。哎,有黑狗啊?李信,出来洗扒干净了,赶紧炖上。好容易来大燕朝一次,多吃他几头牲口,也算是为我大秦效力,狠狠的削弱了大燕朝的国力啊!”
张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我们多吃一头牲口,未来大战一起,大燕朝的士卒就少吃一口哪!”
李信应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一柄匕首剔着牙齿。
勿乞双手一松,被打晕了野狗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这就是苏秦的府邸?
三头猪,两匹马,一个月里吃掉啦!
第二百零三章 皇后遗物
看到张仪和李信,勿乞本能的摸了一下手上的育灵指环,他所有的法宝飞剑,包括戒指中的各色灵符也都做好了击发的准备。幸好他已经让一百个龙伯国人服下了返祖淬体溯血汤,让他们结成了金丹。哪怕张仪和李信当前,勿乞都有信心,用一百龙伯国人组成大阵困死他们。
加上后天五行灵珠等各色随身法宝,勿乞甚至有信心突袭击杀他们当中任何一人。
心中有底气,勿乞也没做任何出格的反应,只是看着李信大步走到自己面前,拎起黑狗,大步走到了屋子后面去。很快屋子后面就传出了黑狗临死前的一声惨嚎,而李信做这些的时候,甚至没看勿乞一眼。
勿乞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张仪,也没有多看李信,而是向张仪抱拳行了一礼:“后生晚辈,大燕朝天运公张仪,见过张仪老先生。不知老先生这次来,是要抢东西呢,还是想要将鄣乐公主掳定献给嬴政?且让老先生知道,这里是蓟都,老先生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断各胳膊腿什么的。”
张仪哑然失笑,苏秦则是拍了勿乞一巴掌,笑道:“好了。进来吧,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脱下披风,苏秦带着勿乞走进了屋子。苏秦的这屋子,也就和最寻常的乡村民宅一般,屋子很大,空荡荡的没什么家什陈设。屋子正中挖了个火塘,里面倒是点着了一炉好炭火。地上铺着几块整洁的兽皮,兽皮上还有两张条案,上面的漆水都快掉光了。
屋子背面的墙龛上,供着祖先牌位。但是苏秦家的祖先一定饿得慌了,就和他猪圈里的猪以及马棚里的马一样饿。祖先牌位前的瓷盘里,只有几个发霉长毛的果核,上面横七竖八的有几个牙齿印,看得出是被老鼠啃掉了果肉。瓷盘旁的青铜小香炉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儿香灰,想必苏秦七八十年也不见得给自己的祖先上一炷责。
屋子角落里,乱糟糟的堆着一些农具,看那农具生满铁锈的样子,起码也有三五十年没人使唤了。农具旁边是几个硕大的箩筐,里面盛了一些粟谷之类。勿乞的眼睛尖,看到这些粟谷上也是堆满了老鼠屎,想必平日里那些老鼠在箩筐里聚餐的时候,苏秦是懒得起身赶走它们的。
三人跪坐在了火塘旁,苏秦手一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套天青色带海蓝色雨痕斑点的细瓷茶具,慢各斯理的就着火塘里的炭火开始烧水泡茶。水,是苏秦从袖子里掏出的一个细瓷水缸里的极品山泉水;茶,是同样从袖子里掏出的一个水晶茶缸里取出的极品贡茶。加上苏秦两千多年的泡茶技巧,不多时就有一股清清幽幽的茶香笼罩住了整个院子。
得意的笑了笑,苏秦向张仪说道:“极品贡茶,当年为了这份贡茶,我调动大燕水师三百万,横跨东方大洋两万里,征讨羽人国。耗费三年时间攻下了他们七百三十八座城池,强迫羽人国每十年献上这等极品灵茶一百斤。”
长叹了一声,苏秦不无得意的炫耀道:“这茶只生长在羽人国三重天渊,离地八十里高的悬崖上,受高空罡风雨露的浸染,才有了这等好茶。只有羽人国内有灵根的,未满十四岁的处子用舌尖噙下的芽尖,才能制成这等妙不可言的好茶。来,试试,试试!”
勿乞接过苏秦递过来的茶盏,随手放在了面前条案上。他看着苏秦笑道:“小子不喜欢喝人家的口水!”
正端着茶盏往嘴里倒茶水的苏秦一愣,然后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苏秦一把将整套的茶具丢出了门外。他没好气的看着勿乞愠怒道:“混账东西,被你这么一说,这茶彻底毁了!”
张仪笑了笑,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套茶具,他逃出来的是雨过天青蓝的细瓷茶具,同样是装着极品山泉的水缸,慢条斯理的调制着茶水。
他一边忙碌,一边笑道:“我这茶,也是大秦的贡茶,茶香浓烈,最能大补元气。只有在杀人过百万的战场上,汇聚了血煞战气,才能滋养出这样的好茶来。采茶的人,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女人,必须是气血旺盛的精锐战士,采下的这茶才能大壮血气、滋补元气、强筋壮骨、填补骨髓。”
苏秦扭头看向了勿乞,他冷声道:“这大秦朝的国师,在我们面前炫耀呢。这茶,你又有什么说道?”
沉默片刻,勿乞耷拉秦眼皮说道:“焚琴煮鹤,实在是大煞风景,小子不忍心说。”
苏秦愤怒的一掌拍碎了身边条案,他怒道:“你已经焚了我的鹤,就得把张仪的鹤也给我炖了!”
张仪仰天笑道:“可是我这头鹤,不怕你来炖!这种沙场上的血气滋养出的灵茶,你怎么炖哪?”
看着得意洋洋的张仪,勿乞轻飘飘的说道:“杀人百万的战场上,这些灵茶才能生根生长。可是杀人百万,人死之前屎尿齐流,满地都是屎尿污水,到底是人的血气滋养了这些灵茶,还是那些灵茶吸收了屎尿的味道才汇聚成了这灵茶,也不可知啊……勿乞,是不愿意喝尿的!”
沉默,苏秦双手揣在袖子里,仰面看着屋顶陷入了阴森的沉默。
张仪的面孔扭曲了,他嘴角抽搐着看着勿乞,过了足足半刻钟,他才慢慢的抓起所有的茶具,一骨碌的丢出了房门。他哆哆嗦嗦的看着勿乞,冷声哼道:“焚琴煮鹤,天下煞风景之人莫过于此。你这小子,今日三言两语,就毁掉了世间两种奇物,你,你,你……”
勿乞轻叹了一声,从黑龙灵戒里掏出了三个小黑陶土的酒罐子,给两个老家伙一人递了一罐酒过去。打开酒罐喝了两口美酒,勿乞摇头叹息道:“我毁了这两种灵物?唔,你们都喝了一千多年两千年,继续喝下去又如何?无非是你们自己受不了心中的魔头作祟罢了。”
灌了几口酒,勿乞盯着张仪冷笑道:“好吧,张仪老先生,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那天才看到你和苏秦老先生打得死去活来,今日怎么就能坐在这里相对言笑了?”
苏秦急忙在一旁说道:“苏秦和张仪相对言笑,那是同门之谊。当日我们相互算计,相互重伤,那是各为其主。这私交归私交,公务归公务,万万不能混为一谈。那日之后,张仪找到我,要我找你这娃娃过来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今天才找到机会拉你过来。”
拍拍手,苏秦三言两语就撇清了自己的关系:“我只是一个拉皮条的,你们有什么交易,自己说就是。”
步伐声响起,李信端着一个大瓦锅走了进来,锅里是切得整整齐齐的黑狗肉。他将大瓦锅炖在了炭火上,火势旺盛,很快锅里的冷水就冒出了冉冉热气。李信望了勿乞一眼,伸手道:“小子,我记得你。
三箭没杀了你,你小子够无耻,居然用自己救下的人当盾牌挡箭,若你是我大秦军士,早就被军法从事。”冷哼一声,李信喝道:“有酒,拿来!”
从戒指里又掏出了几大瓮酒,勿乞将酒瓮放在了火塘边,让炭火慢慢的将酒瓮里的酒烫热。李信已经端着一瓮酒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再也不看勿乞一眼。
张仪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勿乞,此次我们潜入蓟都,一个是打探大燕的大致国力如何。这只是顺路的任务。我们另外的重任,就是要……”
张仪的目光扫过了勿乞手上如今戴着的两枚戒指中的黑龙灵戒。
勿乞现在手上只佩戴黑龙灵戒和育灵指环,他身上所有的零碎宝物都放在了黑龙灵戒中,这里面可藏着他全部的身家。看到张仪那诡异的目光,勿乞急忙捂住了手上戒指冷笑道:“到了手的,就是我的,哪怕是嬴政想要拿回去,那也是不可能的!他想要回这戒指,就自己来取吧。”
张仪连连摇头道:“来不得,来不得,陛下身负重伤,如今正在行宫调养。未来他会率领大军来蓟都,到时自会和你计较这笔帐。今日张仪来,只是要回戒指中的一个漆器嵌金的箱子。”
勿乞神识迅速向黑龙灵戒扫了一下,黑龙器灵不用勿乞自己搜寻,主动将那个不大的,长宽两尺左右高一尺上下,造型精美华贵的漆器嵌金箱子吐了出来。勿乞将这口箱子放在面前地上,一手按在了箱子上,看着张仪笑道:“是这口箱子吧?说吧,里面是什么?”
张仪深深的看了这口箱子一眼,淡然说道:“是陛下皇后的遗物。一些珠宝首饰和几件平日里随身的衣物,还有皇后当年留给陛下的一封亲笔信。”
神识扫进了箱子,里面果然是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寻常的没有任何灵气的物品,难怪勿乞整理黑龙灵戒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口箱子。沉吟片刻,勿乞淡然道:“为了这口箱子,嬴政就让大秦国师来蓟都冒险?”
干笑了一声,张仪颔首道:“这口箱子,比张仪的脑袋来得重要。当然了,有苏秦师兄在此,张仪此行虽然凶险了一些,最多重伤。倒是没有杀身之祸。”
苏秦急忙再一次撇清了关系:“不是苏秦不杀你,就算是大燕朝当今陛下见到师弟你,也只会生擒活捉,舍不得杀你。呵呵,呵呵,公务归公务,私交归私交,苏秦是从来不把公私混为一谈的。”
轻轻拍了拍漆器箱子,勿乞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不管你们的私交如何,想要这口箱子,拿好处来还!”顿了顿,勿乞很是惊讶的看着张仪问道:“话说,堂堂大秦的皇帝,他的疆土比我们大燕朝不会小到哪里去,想要多少女人没有,一个皇后的遗物,至于这样珍贵么?”
苏秦沉默,他也面露好奇之色的看向了张仪。
张仪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说出了一番话来。
第二百零四章 交换条件
炭火极旺盛,大瓦锅内的汤水沸腾,炖得那条黑狗的肉在水波中翻腾不休,一股浓香远远的扩散开。李信舔着嘴唇,小心翼翼的照料着火势,不时深深的吸一口气,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汤锅里‘啵啵’作响,屋子外面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落在地上、屋顶上,同样发出簌簌声响。远处传来了鸡鸣犬吠声和村人相互招呼声,衬托得屋子里更加的安静,显得张仪的声音更加的清幽古远,宛如一只死了几千年的老鬼正在这里谈着鬼话。
勿乞知道燕丹、嬴政等人的来历,但是无论是苏秦还是张仪,都以为勿乞不知道燕丹和嬴政以及他们自己的来历,所以言辞之间用春秋笔法削去了不少关键的地方。可是勿乞根据自己所知的资料,将一些关键之处补充齐全,大致还原了事情的本来面目。
按照张仪的说法,嬴政有一个深爱的皇后,是嬴政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故而这个皇后死后,或者说失踪后,嬴政深深怀念他,将她的遗物随身携带,平时经常拿出来怀念伊人,这口箱子里的遗物,已经变成了嬴政的一种心理寄托。
嬴政手上常年佩戴两枚宝戒,一枚黑龙灵戒,储藏了嬴政的随身零碎物件。一枚白龙灵戒,那是一枚威力强大的灵器,拥有和元婴化神境界强者抗衡的力量。当日蒙山一战,勿乞随手从嬴政手上取走了一枚宝戒,就正好是储存了嬴政所有私人物品的黑龙灵戒。
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嬴政拥有整个大秦朝,黑龙灵戒内的那些宝物虽然珍贵,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嬴政皇后的遗物却是嬴政看得极重的东西,所以嬴政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取回这些遗物。
而勿乞的还原版本,就详细了许多因为张仪不知道勿乞的来历,根本不知道勿乞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故而他言语之中虽然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可是有一个苏秦在一旁和他长叹短嘘的,言语之中就有了一些纰漏,泄露了一些不起眼的信息,这就足以让勿乞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那还是嬴政少年时做质子的时刻,那时的嬴政困顿潦倒,时时受人欺凌。他就是在那时候,碰到他未来的皇后。那时的嬴政只是一个寻常少年人,少年情怀,最为真挚。在困顿潦倒之时,一个少女的关怀关心,足以让嬴政记住一辈子。而嬴政未来又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一代帝皇,这样的绝世雄主,能够在他心中留下痕迹的人不多,但是一旦留下了痕迹,就定然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如果不是苏秦在一旁感慨嬴政少年时的困苦,勿乞也不会知道,张仪所说的这个皇后,居然是嬴政自幼就认识的。根据勿乞所知的史料,嬴政那时候正在做质子,正是无比狼狈困难的时期。
后来,那女子就一直陪伴在嬴政身边,陪同他回转秦国,继承大位,夺取了秦国的大权。
本来张仪一句话就带过了这段历史,但是苏秦多嘴,罗里啰嗦的和张仪开始讨论在这个过程中嬴政的得失成败。两人都用了极其隐晦言辞交谈,如果真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也就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但是勿乞是谁?他来自地球,这一段历史在乐小白的记忆中也是门清的。所以两人的交谈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在嬴政接管国政、夺取大权的过程中,嬴政的这个皇后,也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是她说服了秦国当时的重要大臣支持嬴政,是她亲自出手,铲除了那些对嬴政图谋不轨的人,更是帮助嬴政在好几次刺杀中幸免。没有那女子,嬴政早就变成了一滩肉泥,哪里还有未来的秦朝大帝。
这女子对嬴政而言,不仅仅是少年时的初恋情人,更是他的保姆、保镖、谋士,几乎是他身边全能型的人才。就是依仗着她的保护和帮助,嬴政才跌跌撞撞的,一路坐上了秦国的王位。
随后,也是这女子一番出谋划策,顺利诱杀了谋逆的嫪毐。逼死。了在秦国独掌大权的吕不韦。
因为这一段历史就连苏秦都不知道的关系,所以苏秦在一旁插嘴插得很起劲,几乎是寻根问底的追寻其中的详细。张仪没奈何,只能用很隐晦的言辞点出了其中的关键。于是苏秦知道了这一段历史的真实面目,勿乞也就知道了,甚至勿乞知道得比苏秦更多,因为苏秦所在的年代比嬴政更早,他知道的史料还不如勿乞呢。
嬴政得到皇后的帮助,顺利的掌控了秦朝,然后在皇后的辅佐下,兴师征伐,顺利的一统天下,成就大业。功业成就的嬴政册封这女子为大秦皇后,并拥有和嬴政完全相同的权势地位。
可是这女子如此神异,她的志向根本不在权柄之上。辅佐嬴政统一天下后,这女子就一心一意的隐居清修,习那长生之道。最终,在某夜一阵雷阵雨时,这女子留下了一封亲笔信后不知去向。
至此嬴政心性大变,开始亲近术士丹师,一心一意的寻求长生之道;还派遣徐福出海寻找长生不老之药,所求的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的长生,而是要找到自己的皇后而已。甚至他巡游天下,不断的四处寻仙访道,四处册封山泽龙王、各方仙灵,也是为了找到自己的皇后而已。
就因为长生无望,心中思念过甚,故而嬴政晚年变得越来越凶残暴虐,短短时日,将大秦朝的基业彻底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