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如韩方所言那般,把那三百万人救出来,就算了事。
这刺杀原九辰,就不用想了,等到十几年之后再说。
凝了凝眉,宗守又是一声轻叹。
他终究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苍生道对他确实看重,光是那庞大的藏经楼,对他毫无隐瞒的开放,就令人心生感激。也正因如此,他不能不为之尽一番心力。
若有可能,宗守也想试试看自己,能否挽回苍生道未来的命运。
使自己的宗门,避免衰落,走向强盛。
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可半晌之后,却仍无所得。
宗守接着又哑然失笑,那陈柔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此事自己,除了太灵宗已经遣人插手之外,其余一概不知,又能够想出什么所以然出来。
忽的心中微动,看向了一旁也是一脸忧色的另一个女孩。
“韵兰,我知你们轻音门在中央云陆的消息素来灵通。可否帮我仔细查一查这原九辰的一应底细,其家人在何处,在彦城关与谁交好,与哪一个有仇,会升职何处。接任的彦城关都统会是谁。还有此人的恩主汉王,以及那位辽王的所有一切。对了,还有彦城关与赫连铁山附近的地形图——”
轩韵兰闻言,却是怔住。汉王与辽王,都是当今中央皇朝的皇子之一,被派遣在外,各自镇守一方。
这汉王与地形图也就罢了,后者必不可少,前者是原九辰的顶头上司。可为何要查那位辽王,远隔数万里,封地在中央云陆的东北,与此事根本就无关系。
仔细思忖了片刻,轩韵兰已然是心中迷惑,却还是把头点了点。
即然这位殿下想要,那么自己尽力便是,反正对她们轻音门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此人继位不到一年,就扩地万里,乃是少见的少年雄主,如此吩咐,必有深意。
宗守接着却又唏嘘起来,记得以前自己准备拜入宗门的第一志愿,就是太灵宗。
可如今,却是要兵戎相见。
“对了,弱水,现在中央皇朝的国号,是大商可对?”
睡眼朦胧,坐在他后面的弱水,一时也不知宗守的用意,只好‘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宗守之后,却是神情默默的看向远方。
希望自己在后世无聊时,看的那些史料,都是真的——
※※※※
玄术的经验,确实丰富。领着这五百人,在荒山峻岭之中穿梭。所有的事情,吃喝拉撒,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丝毫都不用宗守插手。
哪怕同样是行家里手的宗原,以最挑剔的眼光看,也是找不出丝毫疏漏。更看不出什么,可能泄露行藏的破绽。
宗守满意之余,也就干脆把所有的事情全数放手,任由玄术去办。这五百人有他人代管,正好轻松。自己则怎么呆在翻云车,巩固自己的修为。
虽是融合了第六对轮脉,却仍有些不稳。用了整整六日时间,那全新的两条灵脉,这才在他的骨轮之中,顺畅的循环。
而那真气精元,也开始强化他的浑身骨骼。汲取着体内潜伏的龙元,已经残余的雷鸾精华。
几乎每过一日,宗守就感觉自己的身躯,更强壮一分。自境界突破,他的肉身强度,就在以爆发性的速度,开始增长。
而仅仅只二十几日后,在玄术的带领下,一行人就穿过了那广陵瀚海,都了这庞大沙漠的另一端,距离那彦城关,也不过一万三里之遥。
此时那些苍生玄龙士还好,对沙漠的恶劣环境,并不怎么在乎。
那诸多宗门的精英弟子,却都是无精打采,直到此时,知晓快要走出沙海,才恢复了几分活力。
唯独只有对宗守的怨气,在始终不变的逐渐沸腾升温。
也就在这日的夜间扎营之时,这怨气终于有了些许爆发的征兆。
宗守的宿营地,一直被安排在整个营地的中央。这日正坐在篝火之旁,参悟着五行符中的土字符。就见不远处的谢观,忽然踱步走来。
走到他三丈之外,就顿住了足步,而后冷冷地扫望了过来。
“首席可知,这诸多同门,已经对首席心生怨恨?”
宗守无奈,知晓自己此刻,是别想能静下来参悟了。只好停下,睁开眼道:“我知道,可这与彦城关之事何干?”
谢观却撇了撇唇,以手按剑,神情不屑道:“我懒得跟你争,首席你欲如此,谢观我也无可奈何。如今只想问一句,你可曾对我利师弟说过,我们玄阳宗弟子的本事,不过如此?”
宗守闻言一怔,扫向了不远处,那人群中的利哲。只见此人,正是面色诧然,带着几分紧张的望来。似乎是想不到这谢安,会直接找他询问。
不由皱了皱眉,心中冷然一哂。
“不曾说过!”
那谢观神情,顿时稍霁,却仍旧不肯就此离去。猛地踏前一步,一股迫人剑势,骤然腾起。
“不知谈师叔祖,可愿以心魔起誓?”
宗守瞳孔顿时猛缩,他性情再怎么温和,才可也不由升起了几分怒意。
眼角余光,更望见那利哲,已经是一脸的晕红,那紧张之意更浓。
知晓自己,只需一句话,就可把此人谎言拆穿。宗守却是冷然一笑,直接摇头道:“不愿!”
那利哲神情,明显怔了怔,接着又轻笑起来,面色也转为了幸灾乐祸。
而谢观的眼神,也是一瞬间,阴翳之至。良久之后,才深呼了一口气道:“好!一年之后,我谢观会与你一战,挑战首席之位。让首席看看,我玄阳宗弟子的本事,到底如何。希望那时,你能突破七阶!”
说完之后,便再不愿跟宗守说话,直接转身便走。
旁边的赵嫣然,早已经是听得有气无力。不敢等谢观走远,就很是无奈的朝着宗守道:“谈首席!你明知那利哲是在挑拨离间。就不能让一让?本身没有做过,只一个心魔誓言而已,又何必在意?”
那谢观的足步,也忽然驻足,似乎在等候在宗守的回答。
宗守却淡淡摇头:“这句话,我谈秋以前确实不曾说过。不过如今,倒还真的是以为,玄阳宗这一代弟子的本事,不过如此而已。”
那些玄阳宗的精英子弟,本就是在怒目望着。当此言一出,更是纷纷站起,手按着剑,使这片空间的气息,瞬时冷寂了下来。
而那谢观,也是蓦地转身,双目锐利如箭,定定的望了过来,仿佛恨不得,把宗守的身躯,彻底洞穿。
不远处的罗世,更一声轻嘲:“好大的口气!玄阳宗的同门师兄弟,即便是我寒灵宗,也自问不过是旗鼓相当。莫非首席,也认为我寒灵宗弟子,也不过如此?”
宗守一笑,不愿与其争辩,不过那神情面色,就等如是说,对罗世的言语,是赞同之极。
此刻也不止玄阳宗弟子的神情铁青,那寒灵宗诸人,面色也极不好看。
赵嫣然已是再没了语言,只能无力的与轩韵兰一起,定定的盯着宗守。
后者却仿佛不觉,只是暗暗的防备。他的性情,就是如此。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正愁是找不到借口,把这人都狠狠的揍上一顿。他带着翻云车过来,也本就是为刺激这些人,能翻脸动手最好不过。
这些人性情,不都是桀骜不驯么?那自己就打的他们驯服。不是性情散漫,不尊号令么?用拳头自然使这些人老实听命!
谢安的神情,已经是越来越冷。罗世也是冷着连,踱步走出,整个营地的气息,已经是一触即发。可随即一声冷哼,也突兀地响起。(未完待续
第四二七章 迎刃而解(求推荐求月票)
随着这冷哼声响,不远处玄术,也忽然走到了宗守的身后。
倒是那边赵嫣然,若是所思道:“你方才,是故意的?”
宗守却笑了笑,也不否认,刚准备再次入定之时。只见一道红色光华,忽然从天际间,遁空而下。盘旋了一阵之后,便直接扑向了轩韵兰的方位。
“总算是来了!”
宗守的眼眸,顿时一亮。也不等那红讯鸟,落回到轩韵兰身边,就探手虚抓,把这鸟儿拿在手中。
只见下方的竹筒里面,竟是沉甸甸的。显然是带来的消息,实在太多。故此才不用更迅捷的传讯符,转以这红迅鸟来传讯。
里面足足十几张帛纸,大多都写着密密麻麻的绳头小字,宗守就着火光看了看。
第一张是赫连铁山附近的地形图,宗守只望了一眼,便眼眸微亮。
“这赫连铁山,原来是在大离河畔三十里处?看这地势走向,应该是低于河面十二丈——”
那赵轩二女,闻言后皆是面面相觑。忖道在大离河畔怎么了?低于河面又有什么关系?想不通这宗守,为何会如此兴奋。
紧接着,又听宗守一声惊咦:“这赫连铁山的典史。已经被我们买通了?”
他知晓所谓的典史,是古代负责安全与缉捕的官员。而一座铁山的典史。就更是权重,掌握铁山之中,所有驻守兵卒。
这样的人,居然已经是被苍生道买通。实在不可思议。
“没用的!”
赵嫣然却是无奈的摇着头:“此人以前有不少把柄,被我苍生道查知。也只在两年前,才将他彻底控制。不过用处不大,太灵宗根本就不会去管。临来之时,师尊曾跟我说过,其实救人出来容易,难得是逃离。只要我苍生道动手,那太灵宗之人,必定会衔尾追杀。”
宗守闻言,是毫不觉意外。也同样没什么沮丧之色。接着又翻到后面几张,这却是太灵宗与那位汉王的资料,以及最近的动向。
“——两个月之后,汉王会被调遣入京?”
“此事我也曾听说!”
这次边话的,却是轩韵兰。轻音门的根基,毕竟是在中央云陆,对这边的情形,更清楚一些。
“大商那位皇帝。也不知为何,至今都未立太子。更把所有成年皇子,都派出去镇守一方。这位汉王,得太灵与寒山、道名三宗支持,近些年风生水起。在西域连续数场大战,据说极得朝中欣赏。要被调往中枢。协办刑部——”
宗守心下一笑,这协办刑部,可不是什么很吃香的实职。
按照他手中这些布帛上的记录,已是极其隐晦的透露出这位汉王,被‘升职’进京的真正原因。
在几大宗门支持之下。与西域连续数场大战。可却始终没什么进展,未能灭一国,也没能占一地。每次动员的兵马,都几达四百万之巨。这可不是他们东临云陆般的乌合之众,而是真正的精兵,即便乾天山,也只有四十万左右的精锐,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结果不但死伤无数,每次消耗的军资,更数以千万计。
即便是以中央皇朝的富庶,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一年之前,就有人上本弹劾,奏其穷兵黩武,劳民伤财。
故此这所谓的‘升职’,与其说是大商朝中诸位‘大人们’的看重,倒不如说是明升暗降,把这位汉王先晾起来。
轩韵兰接着又道:“这原九辰升职,据说就是准备接替汉王都督之位。此人是汉王第一心腹,也只有将兵马交在此人手中,汉王才能放心进京——”
心腹么?这可未必!
宗守继续往下翻,不多时就看到了辽王的那一份。此是诸皇子中,较为年轻的一位,排行第九。
经历倒是平平静静,就如平常的皇子一般,不是很出众,也不太平庸。而被派往北方镇守辽地之后,倒是颇有些贤明,整军备武,修养生息。使北方蛮族,不敢南下。可比之汉王的履历,要漂亮的多。
而不过片刻,宗守的目光,就注目在其中一行字上面。
——元辰六年三月,九皇子定游息山。中途迷道,十日后才得返。
仔细望了片刻,仿佛要把这普普通通的几十个字,放大了看。
许久之后,宗守才轻呼了一口气。
后世的史册,果然没有骗他,居然还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