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殷御的面上,也透出了几分感激之色。
“多谢国师!若非国师及时出手,今日殷御,说不定真要亡在此子剑下!”
“份内之事!”
李别雪却似浑不在意,一挥袍袖:“即便无有老夫冇,那竖子妖君,也伤不得陛下。”
殷御笑而不言,他虽有十二镇国铜人护身,然而能否拦住那一剑,却丝毫都无把握。
宗守却是狼狈不堪,之前借助生死冥花,才恢复过来的伤势,此刻又再次爆发。浑身上下,又是千疮百孔。
体内气血暴*,元魂震荡。生死玄机变转化生元之力时,也远没有之前流畅。
仅仅只这一击,就差点使他魂飞魄散,归于寂灭。
这就是至境威能!领教了,事前请徐福出手,果然非是多余。
如若只是魏旭与元静二人,还真未必就能阻这李别雪逃生。
伤势虽重,却好在那苍生剑阵,依然运转无碍。炼神剑在虚空穿插旋斩,编织出一层层的剑网,强行阻住了李别雪的追击之势。
使宗守得已有了些许喘息之机,在几息时间内调理气脉,尽力恢复。
只是如此一来,那苍生天道之剑,也再无法阻止李别雪,修复那九天十地阴脉屠灵阵。
暗黑红云,再一次弥漫天空。
而此时身后,也忽然传来了一声悠悠叹息。
“胜负其实已无悬念!老夫杨夜痕,忝为大商武英殿大学士,左参政知事,黄京杨氏家主!可以在此担保,若今日乾皇陛下肯就此退去,那么只需向我皇做个交代,退回所有江南之地。我等自会请吾皇留情,使陛下可全身而退——”
殷御依然端坐,静静的听着,面含笑意,对于杨夜痕之言,既未阻止,也不置可否。
宗守则微微摇头,对于这杨夜痕,几大世家门阀心思,何尝不是洞若观火?然而——
“聒噪!”
又是一道银光,就袖内疾飞而出。子母落叶,以十倍之速穿梭虚空。一个疾坠,就将那杨夜痕的咽喉洞穿!
一丝丝血液,从伤口中洒出。杨夜痕手抚咽喉伤处,面上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圣境有不灭之体。哪怕身体被轰成了灰尘粉末,也能恢复过来。
然而那刀上的斩仙之力,却在刀光入体时,就斩绝了他的所有的生机。
宗守却看都未看此人一眼,他今日只为诛殷御而来,实在懒得再言其他。
那李别雪目光冷漠,看着杨夜痕的气机,渐渐消亡。而后一声冷笑:“他虽居心叵测,可欲行之事,却对你多少有些好处。依然不免一死,真不愧是血剑妖君,心狠手辣!便连本座,也是看不下去。既然陛下英武,不愿退走,却也正合我意。那么就请陛下,死在此间罢!”
再次探手一抓,立时一股无形之力,摄住了宗守。
宗守只觉气机一窒,此时连呼吸都觉无法。
哪怕是有苍生剑阵,引天道之力护持,也是倍觉艰难。
天道剑意,一点点的被抹消划去,身周能控制的空间,也一步步的被压缩。
李别雪眼内,全是讥哂之色。正欲继续加力,却也在此时。
皇京城外的云空,忽然两道若有若无的气机,忽然冲入城内,直入皇京。
寻常修士难以察觉,可在他神念感应之下,却明照秋毫,绝无遗漏。
是与他同一层次的气息,却又明显弱了许多。
魏旭,元静?
李别雪眼中的讥嘲之意更浓,毫无意冇外之色。
这二人,也差不多是在这时候出手了,否则再只需片刻,这宗守就会死在自己的手中。
只唯独令人奇怪的,是那秀观与元静龙影,依然不见踪迹。
不过无妨,只需将这二人镇压,就不愁秀观不现形迹。
忽然又心神一动,李别雪诧异的看了南侧方向。
那处所在,同样有一道不在前二者之下,胜过略有胜之的气机,正悄然接近。
徐福?
李别雪楞了楞,而后不屑的一声轻笑。不回蓬莱世界等死,反而趟入这趟浑水。是要寻死么?
原来如此!这一战,苍生道不止是五位至境圣尊,两套剑阵,而是六位圣尊才是!
那么那秀观,又有何底气?他李别雪,好生期待!
一一八四 最后时刻
“不愧是朱子!”
仍是三百里外的云层,太黄道君负手身后,目透出赞赏之色,
“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剑宗天绝地灭浮灵剑阵,几乎撼动阵基,果然是了得!除秀观慈悲之下云界第一人,当之无愧!”
“这剑宗剑阵无有至境坐镇,到底还是差了一筹,又有大半的气力,都用在干扰李别雪的阴脉屠灵。本身反而无多少护法之力。朱子合近万大儒,聚浩然正气,撼动不难。”
清玄微微摇头,不以为然道:“那浮灵神剑,换作任何一个至境执掌,都非是今日这般气象。究其根本,其实还在阴脉屠灵之上。”
“慈悲道兄特意为剑宗寻来的镇宗神兵,自然是非同小可。可惜他虽苦心培育七千载,这剑宗七门,却仍旧未成气候。只唯独那位剑宗之主,有可能百年之内,成就至境位阶。”
太黄道君也是颔首,认可了清玄之言,随即却是一笑:“其实我倒是更好奇,此时那风华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别雪在此布下这座九天十地阴脉屠灵阵,看来绝非是仅仅只为困住宗守而已,更是针对你我呢!真不知他是何想法,到底是真有把握抛开我等,独自应战那苍生道诸多圣尊?还是另有什么事情,想要隐瞒?”
自从朱子出手,硬撼那剑宗浮灵剑阵,使李别雪有了余力。那整个阿房宫,就再次被遮蔽。
即便修为高深莫测如他二人,亦不能完全洞察这阵中之景。
“欲盖弥彰!”
清玄一声冷哼,满含着不屑恼怒。
后方的晴明,则是默然无语。也猜到那李别雪,无非是料定即便今日他败,太黄清玄二人也不会坐视苍生道,将之斩杀而已。故此是肆无忌惮——
此时道儒魔三教联手,依旧能与苍生道剑宗佛门抗衡,维持着平衡。
可一旦李别雪今日身死,被苍生道成功镇冇压。那么儒道二教,必定会承受苍生道更多的压力。
她此刻也微微好奇起来,那李别雪到底是欲隐藏些什么?宁愿冒险,也要抛开两位祖师?
忽然又心神感应,晴明注目再次看向那皇京城。而后眸光一亮。
“是魏旭,元静,已经入阵了——”
那两位至境圣冇尊的气机,本不是她能察觉得到。可就在这二人,撞入那九天十地阴脉屠灵阵时。那一刹那间的元气变化,却终是泄露了形迹。
也不止是这二人而已,就在东西两面,也同样有两道不在前二者之下的灵能波动,几乎同时间发生。
“东面那位,应是苍生道神尊,太乙东华帝君。另一个,怎么是徐福?”
晴明的眼中,现出了几分诧异不解之色。她万万不曾想到,传言中以离开云界的蓬莱散人徐福,居然也参与了进来。
而且是站在宗守那一方——
据说此人明辨祸福,始秦之时,就以为秦皇寻不老神药为借口,远离云界,因而避开死劫。
那么今次却是因何缘故,使这位上古方士第一人,干冒奇险参与此战?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晴明随即就发现太黄与清玄,神情仍是淡然自若。
“此人插手,倒真个是教人意外。难道是指望敖坤的存在消亡之法?”
“他要想破开秦皇神禁,这只怕是唯一之法。不过敖坤一日不登圣境,就无此可能!以他见识,应该知晓这可能极小才是。”
清玄沉吟着道:“还有今日之战,从头到尾都是古怪无比。我现如今,都有些看不懂了——”
“确实如此,还有那秀观,到此时也不见形迹!不知藏在何从。不过魏旭元静既已出手,那么也该到了决胜负之时!”
太黄微笑,目光却犀利如刀:“师兄,如今你意为何?”
清玄闻言,则大笑出声:“秀观不至,那就迫他现身边是!此时再不出手,再等下去,恐怕就真为时已晚。要想知那李别雪,到底有何图谋,此时静候也非是办法。不过——”
语音一顿,清玄再次注目,看向那皇京城的方向。
“我看那殷御,也该是要动用十二镇国铜人了。”
※※※※
阿房宫内,随着四个方向,四道强横气机撞入进来。
那弥漫天空的血云,再次被撕出了几道缺口,
宗守胸中的憋闷之感,也立时缓解。再次将那一团团的屠灵神光,拉离魂海。
不过对面的李别雪,却似不肯给他丝毫的喘息之机。
之前的无形巨手不能建功,此时干脆一个闪身,到了宗守的身前。又是一手箕张,向宗守面门强抓过了来。
宗守的瞳孔顿时收缩,身躯以一个玄异之至的轨迹,向后方猛然飘退,不顾一切。
李别雪的根本大法,乃是‘空无元虚神法’,也是十二等的灭世神通。
按秀观的评价,若能在‘无中生有’,完成逆转,同时掌握有无之道。那么这位无上元魔,立时就可入半步真境。而其神通大法,也会趋入至无上境界。甚至从有无之术,衍生创造神法,也未可知。
可见此人的潜力,其实不逊色于朱子。
李别雪的‘空无元虚神法’,可使被接触到的一切,无论是何物,都会被强行转化位空无。
而此时就是如此,宗守以苍生剑阵,借来的天地劫威。此时毫不费力,就被李别雪以虚无之力,轻松消弭,
宗守更心知,自己只需被这只手,接近到身躯外的三尺处,那无需直接触摸,自己的肉冇身,就会被这位无上元魔,以空无元虚神法,强行归于虚无。
<冇BR> 毫不犹豫,第二朵生死昙花张开。依然是生元之力澎湃,宗守借之复原伤势。而后就在由生转死,冥死之力从昙花之内涌出之时,猛地再一剑刺出!
‘当’的一声轻响,元一魂剑的剑尖,如击金石。
是直接破开那飘渺莫测的虚无之力,穿刺了进去。
即便是无上元魔李别雪,也是神情凝重。把大手一抓,收掌改拳。轰击在了宗守的元一魂剑之上。
死亡之力迸发,李别雪立在原地不动,然而身周仿佛了冥门洞开一般,无数的冥死之力狂涌了出来。
而李别雪的一只右手,都在这一刻,彻底转为了灰白之色。
这整只右手,齐腕以下,都被宗守的冥河告死剑,彻底的‘杀’死!
之前的那一剑,只宗守冥死剑的余力而已,所以只伤及到他一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