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半山这种半个泥人的性子也有些火了,沉声说道:“我家在广陵,有族谱为证,一千两百年传承的孙氏家族,岂能弄错!”
第七章 祖宗在花郎(下)
这一下,朴恩泰等人傻眼了,他眼珠子转了半天,终于又想到了一个说辞:“这也说不准,没准你们这一支是从我们花郎迁移出去,后来并入了广陵孙氏呢?”
副使连忙说道:“正是,必然如此!”
洪禹忍不住了正要开口,大皇子赶紧抢先说话免得再闹起来:“算了算了,咱们不说孙先生了。”
朴恩泰哼了一声,很是不屑道:“孙先生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只是举个例子罢了,其实另外有一位更加有名的人物,那才是我们花郎的骄傲。”
大皇子随口问道:“谁啊?”
朴恩泰傲然道:“便是大夏五大一品之中曹鬼雄阁下!”
噗!
洪禹又喷了一口酒,大皇子诧异的看着他,洪禹赶紧道歉:“殿下赎罪,实在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曹鬼雄在一旁,滋溜一声又喝了一杯,就好像不知道朴恩泰再说自己,放下酒杯淡淡道:“满上。”
他身后的那名侍女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禹少爷从哪里找来的这个馋酒鬼?好像几辈子没喝过酒似的,自从进来酒一杯连着一杯,根本没有停过。
这宴会厅十分宽大,中间留出足够的空地表演歌舞,大家都依循古礼跪坐,因而食案并不高,侍女站在后面每一次倒酒都要弯下腰来,这一起一落,次数多了也有些受不了,侍女已经有些腰疼了。
她故意磨蹭了一下,曹鬼雄却没有耐心等她:“倒酒!”
侍女暗自撇嘴,可是毕竟是殿下的客人,容不得她使性子,仍旧乖乖的满上,可是心里面的不满已经到了一个顶点。
朴恩泰仍旧侃侃而谈:“曹大人祖上乃是我花郎国平连乡士绅,武道传家,绵延三百年,乃是当时我花郎盛极一时的武道名家,原本姓金,后来迁移进入大夏之后,才改为曹姓!”
那副使也是极为兴奋,双手按着食案,信誓旦旦道:“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在我花郎国内,几乎人尽皆知,曹大人乃是我们花郎的子孙,我花郎国以他为荣!”
洪禹笑嘻嘻的看着,已经一点也不着急发作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可以看戏了,因为肯定有人按耐不住要发作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率先发作的不是曹鬼雄,而是他身后的洪申。
一品合真在洪申这种醉心武道的武者心目中,绝对是完美的偶像。竟然有人敢说大夏的一品合真其实是花郎人?洪申虽然明知道这种场合自己说话不合适,但仍旧按耐不住怒气呵斥道:“一派胡言!曹先生出身衡阳曹氏,在衡阳当地乃是有名的大族,曹氏祠堂内,最早的一座族碑,乃是一千八百年前留下的,怎么可能来自花郎?”
朴恩泰两眼一瞪:“我花郎大批学者都考证过了,这件事情绝对没错!你们大夏不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我们花郎人优秀的血统,在曹大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洪禹纳闷,曹酒鬼怎么还能忍得住?你祖宗都被人给换了!
他一斜眼,之间一旁的曹鬼雄又喝了一杯:“倒酒!”
那侍女无奈道:“先生,这一壶没了,我这就去换。”
曹鬼雄一点头:“正好趁这个空闲时间处理点事情,你速去速回。”
侍女一撇嘴,从背后丢给曹鬼雄一个鄙视的眼神,小腰一扭去了。
曹鬼雄一抹嘴边胡子上的酒渍,抬头望向朴恩泰,原本平淡的一个人,忽然之间改天换地般的发生了巨变。
那双眼睛之中,喷出两道长达半丈的金光,朴恩泰直觉的一股滔天的气势,天崩地裂一般的扑向了自己。
不光是他,在曹鬼雄爆发的一瞬间,整个花郎使团十二个人,全都被他强大的灵魂力量威慑,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大皇子身边四大三品显圣一起变色,哗啦一声冲上前来:“保护殿下!”
曹鬼雄很是随意的抬起手指,朝他们四个一点:“你们别动,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
四大三品显圣大汗淋漓,调动了全身的武气,却不能动弹!
曹鬼雄看着花郎人,平淡却非常肯定地说道:“这件事情我比你们清楚,因为我就是曹鬼雄。
三百年前花郎有一个行进的家伙来到大夏,那家伙号称花郎三大高手之一,说什么要来大夏以武会友,实际上就是打定主意耀武扬威来的。他的第一站,就是我们曹家。那个时候族中最强大的也只有一位三品显圣。看到姓金的口气颇大,就很是忐忑的派出族内第一高手出战,结果一招那姓金的就趴下了。
后来才弄明白,那家伙只是一个四品通法,这种货色居然都能是全国三大,当时成了族内的一个笑话。
姓金的的确是迁入了大夏,也就在我们曹家,不过是因为姓金的比武输了,比武之前约好了,输了的全族成为奴隶。这可是姓金的当时自信满满的提出来的条件,我们曹家不答应,他还讽刺我们害怕了。
可是他绝对没有改为曹姓,因为我们这个姓,花郎国的人根本不配拥有。
姓金的一家完全没有信用,当年举族为奴,只是因为害怕不遵守诺言遭到报复。可是后来三十年,这一家人就陆陆续续全都逃跑光了。
直到现在,在我们老家那里,要是骂别人‘你是花郎人’,那可是最大的侮辱,不是生死大仇,不能轻易说出口的恶毒言语!”
曹鬼雄说完,气势一收,从一位藐视苍生的至尊武者,又变回了一个普通人。他敲着桌子道:“酒呢,还没拿来?”
那侍女在他说出“我就是曹鬼雄”的时候,已经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刚刚拿回来的一壶酒全撒了。
曹鬼雄不满地一皱眉:“怎么回事?”
侍女很想赶紧站起来,再去给这位至尊武者重新拿一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浑身发软使不上劲。而且想要说话,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开不了口。
第八章冲关一品(上)
大皇子也大感意外,难怪洪禹一进来就给这位要了座位,而这一位就那么理所应当的坐下来,连个谢字也不说——因为人家是曹鬼雄,肯坐在这里喝酒,是给洪禹面子而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大皇子慌忙起身,躬身一礼:“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曹鬼雄有些遗憾:“不说不痛快,说了就是这个结果,酒也喝不好。”
他一拍洪禹的肩膀:“你走不走?我要走了。”
大皇子赶紧给洪禹使眼色,无论如何不能让曹先生中途离席啊,不然明天传到父皇耳朵里,还不得被他骂死?
洪禹道:“你等我一会,殿下肯定保证让你安心喝酒。”
曹鬼雄看看大皇子,后者赶紧坐回去,一挥手:“上酒!”
那名侍女还瘫着呢,她是真的吓傻了,自己刚才一次次流露出不满对象,竟然是一品合真曹鬼雄!自己服侍过他,应该感到荣幸啊,可是刚才自己的态度,她实在是后怕的要死。
大皇子身边四位三品显圣当中有一人赶紧出来,拎了两坛子美酒送到曹鬼雄面前:“大人请用!”
曹鬼雄点了点头,接过酒坛子却又皱了一下眉头,朝花郎国那些人那边扫了一眼:“我看,还是散了吧。”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注意到了,那十二个人,完全被吓傻了,大小便失禁,地上一片水渍,臭味渐渐传开……
大皇子赶紧站起来,对曹鬼雄致歉:“今天招待多有不周,还请先生海涵。改日一定准备妥当,美酒备足,请先生赏光。”
曹鬼雄淡然起身,轻轻一摆衣袖,双手背在身后走出去。
他不搭理大皇子,却悄悄给了洪禹一个眼神。洪禹暗骂一声,把那两坛酒抱了起来,对大皇子道:“曹先生就是这脾气,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大皇子一点也不见怪,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洪禹走出去两步,忽然又转回来看着那些仍旧处于傻呆状态的花郎使者,讥笑道:“各位,要不要我帮你们打造一些结实耐用的马车,让你们乘着车走的更远一些,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们的?哦,对不起,我说错了,应该是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你们的,哈哈哈哈!”
花郎国使者一下子涨红了脸。洪禹则是大笑而去。
大皇子这回很殷勤的把洪禹送出门,曹鬼雄已经在马车上等他了。洪禹跟大皇子道别之后上了马车,手里两坛酒就被曹鬼雄抢过去。
洪禹气得直骂:“自己想喝还死要面子不肯拿,让我给你带出来!”
这络腮胡子喝的半酣,一副傲娇模样:“本座乃是堂堂一品合真!”
洪禹赶紧拉开车门,把头伸出去。
“你干什么?”
“我先吐过了再回来。”
“……”
晚上回到家,曹鬼雄阁下果不其然已经晕晕乎乎,见谁都搂着肩膀称兄道弟了。洪禹无奈的将这家伙丢尽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准备去睡觉了。
他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一个窈窕的人影正在门口徘徊不去,进了才看出来是一身朴素的庄寒。
时间已经不早了,洪禹顿时色心大起,难道说被逆推这种好事,要轮到自己了!
他干咳一声,确立了自己的立场:我可不是个随便的男人,嗯,要是她用强,我境界不如她,但是我肯定会反抗的!
庄寒也看见他了,立刻上前来低声道:“少主,庄泽他们有发现了!”
洪禹大为失望,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在哪里?”
庄寒为他打开门:“少主进去说。”
进了房间,庄寒取出一张潦草绘制的地图:“这是百里府的地图。”庄寒指着其中一处说道:“这里是百里府的后花园,后花园后面就是百里府的围墙,围墙外是十六金砖基之中的耿家。更加这几天外松内紧,偶尔有三品显圣出入,但是根据资料,这些高手都不是耿家的人。”
洪禹问道:“你是说百里盛世没有在自己家闭关,而是在一墙之隔的耿家?”
庄寒点点头,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庄泽他们秘密潜入耿家和百里家侦查过了,耿家看守最严密的,就是这一片假山附近。”
洪禹摸了摸下巴:“我要亲自去看一下。”
庄寒立刻道:“没问题,庄泽他们早就制定好了最稳妥的潜入路线,少主绝对可以安全进出。”
洪禹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赞许点头道:“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能干。”
庄寒却低下头,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洪禹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好像是三个字?难道是我爱你?”
庄寒顿时气得想要扑上去咬他一口,洪禹现在就爱看她薄怒的俊俏模样,乐的哈哈大笑,一摆手:“现在就去。”
庄寒在后面鼓着腮帮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洪禹的背影好一会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轻快地跟了上去。
庄泽就在洪府测门外等着,他很低调,穿着打扮跟一个送菜的老农没什么区别,抱着一根扁担靠在墙根。
这个时间,正是菜农们跟洪府结算的时间,因此庄泽一点也不起眼。
庄寒和洪禹都换了一身衣服,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普通的洪府之人。两人出门来,庄泽等了一会儿,才起身来跟上去。
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内,三人会合,洪申则是隐身暗处,保护洪禹。
庄寒道:“少主要亲自去看看。”
庄泽一点头,也不多说话在前面带路。
……
戴公公手持一柄尘扫,宛如石雕一般站在皇帝身后。陛下坐在龙案旁边,批阅着奏章,只是今天晚上,他始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看一会儿奏章,就会抬头朝宫门外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