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谈话之前,他先给了那青年和随从们一顿极其野蛮的殴打,拳拳到肉,鲜血横飞。场面之惨烈,让旁边的陶土看得心惊肉跳,不止一次劝说“不要打了”、“要出人命的”之类。
然而吴解完全不理睬,依然狠揍不止,一直打得他们眼睛泛白口吐血沫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真的要打死了,才算是停了下来。
看着他总算住手,陶土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间他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吴解竟然拿出疗伤药给那些人吃!
“吴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给他们疗伤啊。”吴解若无其事地说,“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可我的气还没出完。所以给他们治一下,然后接着打。”
“赞!师傅你太帅了!”茉莉顿时欢呼雀跃,为吴解灵光乍现的神来之笔兴奋不已。
一直在旁边看的骆瑜忍不住劝道:“虽然他们冒犯你在先,不过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用得着!我得保证他们以后看到我的影子就腿软,听到我说话就哆嗦……唉!可惜我手头上没有那种更高级的货色,否则一边吃药一边打,效果更好。”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解铭寰用剑尖在已经被扭开四肢骨节,躺在地上像剥了皮的鹌鹑一样抖抖抖的青年身上指指点点,“我可以帮你把他们的筋都抽出来,这样他们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永远也没办法再给你添麻烦。”
陶土吓了一跳,正要劝说,吴解却已经笑着说道:“咱们好歹是来求仙的,这些天还在斋戒,弄得满地血的话……不大好啊,洗起来很麻烦的。”
还留在这里想要看热闹的众人看着被打得血流满面浑身青紫的青年及其随从,再看着吴解温和的笑容,纷纷打了个寒战,急急忙忙走开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演武厅里面就变得空荡荡的,除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几个人之外,还站着的只有吴解、骆瑜、解铭寰和陶土。
过了一会儿,青年等人还在哼哼唧唧,看来疗伤药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
陶土不禁又有些担心,却见吴解仔细看了看,然后冷笑一声,抬脚狠狠地踩在青年肚子上,踩得他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活像一只烧熟的虾子。
“我是医生,那些药是我亲手做的,药效如何我很清楚。”吴解恶狠狠地说,“如果你这么喜欢装死的话,我不介意再把你打个半死,反正药还有不少。”
那青年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求饶,吴解却并没有立刻饶过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他连求饶都不敢,只能哀哀地哭,才终于住手。
“现在,我问,你答,明白?”
满脸眼泪鼻涕混着血沫的青年连连点头。
“骆瑜她什么事情惹你了?为什么你要杀她?”
“她是龙君的侍女,是主动放弃人族身份,卖身投靠异族的败类。潜入青羊观必定有阴谋!”青年作义愤填膺状。
吴解愣了几秒钟,然后忍不住以手抚额唏嘘长叹。
揍了半天,结果是个缺心眼的笨蛋!
龙君,是这个世界对于那些接受供奉、守护一方的龙神们的尊称。而所谓的“龙君侍女”,指的是那些天生就有特殊资质,被龙君派出的使者选上,日后会成为龙宫侍者的少女们。
龙是一种很特别的生物,虽然龙族中的绝顶强者大多是男性,可占据龙族主体的女性们却往往极其讨厌男性,以至于几乎所有的龙宫里面连条雄鱼都看不见——男性的龙族大多喜欢浪迹天涯而且超级邋遢,既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居,也不会把自己的临时住所弄得哪怕是稍稍像点样子。
吴解一直觉得,那些龙君们之所以讨厌男性,大概是被自己族人们给气的。
像骆瑜这样的女子,一旦被选定为龙君的侍女,她的家庭就能够得到龙宫的资助和支持,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往往都指日可待。所以她们在家族中的地位总是很高,但因为迟早要去龙宫当差的缘故,也不会有机会得到什么实权,是类似于吉祥物的存在。
“龙宫侍女多得是,你怎么偏偏要找她的麻烦?”
“云梦骆家……世代都是侍奉龙宫的……”
这下吴解才算明白他的意思:云梦郡的骆家世代都侍奉龙宫,早已算是龙宫派系的家族。而骆瑜身为骆家这一代的龙宫侍女(可能只是侍女之一),却跑来青羊观求学,在那些极端分子看来,的确是很有间谍的嫌疑。
不过呢……
“呸!她是不是间谍,有没有阴谋,应该由青羊观的仙长们决定,你算那颗葱!”
吴解又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翻白眼,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我是神丹安家的……”青年有气无力地说。
吴解不明所以,正想问问这个神丹安家是什么来历,旁边骆瑜已经开口了:“安家是青羊观的旁支,三百年前青羊观弟子安世良安真人因为飞升无望,离开宗门建立了家族。世代都以善于炼丹而著称。”
“你看他的脸色,那就是因为长期在不见天日的静室里面学习炼丹,才会变得这么白。”
吴解微微一愣,问道:“炼丹?那不是应该常年被烟熏火燎吗?”
“你说的那是‘火炼’法门,因为难度太大、消耗太多,已经被逐渐淘汰。目前一般的炼丹,是将药材放入水中,以真气凝结丹种,然后慢慢培养丹种,吸收药力,最终制成灵丹——此法名曰‘水炼’,胜在节约材料、成丹容易,缺点是花费的时间比较多。”
吴解觉得,骆瑜大概可以算是仙界基础常识的百科全书了。
他现在也已经完全明白了这青年的意思:这家伙出身安家,而安家是青羊观的旁支,所以他肯定以青羊观弟子自居。看到骆瑜这么一个“间谍”,他的“主人翁精神”顿时发作,加上他显然一贯嚣张跋扈惯了,就上演了这么一出。
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吴解也懒得再跟这混账小子废话,抬脚将他踹昏,又把那些助纣为虐的随从们也一个个打昏,全都将四肢扭脱了臼,然后便和同伴们施施然离去。
等他走远之后,演武场中的空气一阵波动,李逍遥和张龙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我就说没事的,死不了人。”张龙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他们有分寸的。”
“别说得那么轻松!刚才要不是吴解反应够快,那一剑下去咱们就尴尬了!”李逍遥没好气地说,“你当然不在乎,反正当初在父亲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的是我又不是你……”
“就算一剑下去也来得及救,你怕什么?”
“是啊,大不了父亲回来问‘骆家的小姑娘怎么样’,我低头缩脑回一句‘我一个不小心,让人一剑砍了个半死,好在救回来了……’二师兄啊!咱们几百年的交情,你就这么等着看我的笑话啊!”
“按照规矩,咱们不方便出面嘛。”
“都动刀动剑要砍人了!还不方便出面?!”李逍遥气得几乎连鼻子都歪了,“你不方便出面也就罢了,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出面我出面,那不都破坏了规矩嘛。”
“拔剑砍人就不破坏规矩吗?现在是在斋戒啊!你听说过哪家斋戒的时候拔剑砍人的!传出去我们青羊观的脸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