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铁钧干脆的道,“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十天的时候可能勉强够了,但是再押那么多的粮食,没有二十天的时间是不可能的,这路上可不太平!”
“二十天,这不可能。”
“那就只有准备童男童女了,两对!”县令的师爷接口道。
“不行!”
“铁县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事实上我们都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没办法,现在东陵有几千张嘴等着吃饭呢,是两对童男童女重要,还是全县数千口人重要,这其中的分量,您应该能够拎的清吧?”师爷杨明凡阴阴的道。
说起来杨明凡和铁钧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以前杨明凡因为是县令的师爷,而且已经跟了三任县令了,在东陵县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许多时候,其权势甚至超过了县令,杨家也在他的扶持之下,成为了县内大族,颇有权势,铁钧的崛起,让他看到了威胁,极大的威胁,一来铁钧是有着正经官身的,仅这一点相对于他就有了先天的优势,二来铁钧身后有六扇门的背景,本身又是武职,拥有强大的实力,这也是他所不具备的。
东陵本就是一个小县,容不下那么多的势力,也没有那么大的利益,一个新的利益集团的崛起往往就意味着旧的利益集团的衰落,杨氏家族的根基是建立在杨明凡的地位上,而铁家的根基则是建立在铁钧的地位上,双方的根基有着明显的差距,杨明凡也无法改变,所以他选择打压铁钧威信,杨家也好,铁家也罢,都是东陵的家族,最大的根基是东陵的百姓,把铁钧推到东陵百姓的对立面上去,就意味着成功了一半。
这一次的粮食危机中,他看到了机会。
身为上位者,铁钧太过于妇人之仁了,几个童男童女与全县人孰轻孰重,一望便知,可是铁钧却坚持要绕行五百里去运粮,如果能运过来的自然是好,现在的问题是他也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预定的时间内将粮食运过来,在这种情况下,还如此坚持,就显得不智了。
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铁钧昏招迭出,越是坚持,他的优势就越大,东陵缺粮的消息就是他暗中捅出去的,现在陆家粮行门口聚集了那么多人,就是有杨家的人暗中出力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铁钧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他害怕,同样也让他有太多的机会将其扼杀,问题只是在于怎么做罢了。
冷静的杨明凡,激动的铁钧,沉默的众人,县衙大堂的气氛变的诡异了起来。
“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如此了,或者,铁县尉想办法将那妖神消灭掉!!”县令姚今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铁钧的身上,“铁县尉,两害相权取其轻,我看,还是先渡过这一关再说吧!”
姚今的话,便相当于为今天的事情定了调子,事实上,他也很火,你铁钧不希望献祭童男童女,我姚今就想了吗?可是身为县令,应该为全县的人负责,东陵现在已经够乱的了,需要安抚,他不可能为了几个童男童女而让东陵乱起来。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堂上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不满。
“算了,钧子,也只能这样了!”铁胆做了多年的捕头,哪里听不出姚县令的不满,开口劝道。
铁钧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涨的通红,似乎想要强驳,可铁钧抢先开口了,将他的怒气生生的压了回去。
“既然如此,我便去办了!”杨明凡站起来,主动揽起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落在姚县令的眼中,又多出了几分的赞许。
看到杨明凡走出县衙大堂,铁钧也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快步离开。
第二十章 暴露 神通
“年轻人哪,有血性是好,但是血性太过,就不好了,这不,在县衙把姚大人气的够呛!”
东陵杨府,杨明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家中等候他了。
“怎么样,情况如何,决定了吗?”
杨明凡笑着,把自己身上的外衣换下,早有丫环端来了铜盆,净了面,洗了手,看着满屋子期盼的眼神,他坐了下来,“还能怎么样?虽然那小子极力反对,但是又拿不出一个对策来,总不能让全县的人跟着他喝西北风吧?绕五百里路,笑话,县不说县内会不会有这么多存粮,就算是能等他二十天,他就能运来?别忘了,牛角子山上还有一个威虎寨呢!!”
“这么说来,事情真的已经定了?”一名中年富泰男子面上露出惊喜之色。
“当然定了,大人已经将事情交给了我,老三,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个来回,可是要两对童男童女呢。”
“早就选好了!”
老三显得十分的兴奋,“我已经选好了五对,呵呵!”
“大哥,这样对你将来会不会有不利啊!”不同于老三,另外一人则显得有些谨慎,“这种事情,可是得罪人的啊!”
“老二,你错了,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得罪人,无论选哪一家都会结仇,但是别忘了,大势在我,不管我选哪一家,都不会有人反抗,因为如果反抗,和我作对,那就是和全县的人添堵,就是不把全县的人命放在眼中,将会是全县的公敌,而我,只不过是全县百姓的推出来的代表罢了!”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微微一顿,“老三,让人把今天县衙里的情形透露出去!”说罢便将今天县衙大堂中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这个铁钧的胆子可真大,他才当几天的县尉啊,竟然就如此不将大人放在眼中,太狂妄了!!”
听到铁钧最后甩手离开,甚至赶上了先行离开的杨明凡时,屋中诸人顿时都义愤填膺起来,毕竟在这件事情上,铁钧的行事的确有些鲁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不过是因为无意中的一个功劳而幸进的县尉,年纪没有姚今大,资历没有姚今深,就敢当众给姚今甩脸子,这样的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他刚刚积累起来的好名声可就毁了一大半了。
“嗯,还有一件事情要注意,那就是在传消息的时候,除了要重点让大家知道铁钧对姚大人不敬之外,还要让人明白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就是因为他的无能,身为县尉,在没有能力除掉河中妖神的情况下,还要阻止大人正确的决定,要让人听着觉得他是一个年轻、莽撞、独断专行的家伙!”说到这里,杨明凡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这一次,我要借势将他先前树立起来的名声和威望全都打掉!!”
“鲁莽,太鲁莽了,今天你的行为太鲁莽了!”
一路无话,一回到家里,铁胆便冲着铁钧训斥了起来,完全不在意身旁还有一个明剑,明剑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虽然他知道铁钧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今天他的行为完全就是在给他的敌人准备好攻击他的借口,他可不会像铁钧那般的天真的以为成为县尉之后,就没有敌人了,相反,身处在这么一个特殊的位置上,会树敌更多,别的不说,姚今的那个师爷就不是一个善茬,今天在大堂之中有许多话都是在针对铁钧的,可是铁钧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完全中了人家的圈套,不过在那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他还不好提醒铁钧,心中也着实有些不悦,所以铁胆的训斥正合他意。
铁钧一句话都没有说,等着铁胆训斥完之后,他方才道,“爹,我还有些事情向师父请教!”
铁胆骂的也有些累了,狠狠瞪了铁钧一眼,向明剑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你今天的行为的确是该骂,我在大堂上还提醒了你,向你使了眼色,还传音给你,可是你都不听,小子,你太容易失控了,这样不好,即使是为了你那过剩的正义心,也不好!”
铁钧笑了笑,忽然道,“师父,您和那河神交过手,如果您在全盛时期,有胜算吗?”
“你在打我的主意?”明剑饶有兴趣的说,“我告诉你,别想了,就算是我的全盛时期,要对付那种程度的妖神,也需要拼命才行,而且还要他离开神域,现在我断了一臂,你还来打我的主意?”
“您应该知道神通吧?”
“神通?!”明剑平静的神色被打破了,“你知道神通?”
“我曾得到过一门神通的传承,只是限于自身的条件,无法修炼,我想,以师父您的修为,要修成这门神通应该不成问题!”
“想要修成神通,必须借助天地灵物!”
“如果没有天地灵物的话,我和您说这些做什么?”
“说来听听。”这一回,明剑是真的感兴趣了。
“说起来也很简单,记得那一次剿灭邪修的时候,我被乱葬岗的那株老槐树撞昏的事情吗?对了,那槐树被您一剑砍了!”
“那棵树隐有精气存在,很快就要成精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被树精附身了,他还没有到这一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树精,反正自从醒了之后,我就多了一段记忆,记忆很零碎残缺,惟一完整的就是关于这门神通,只是我的实力有限,无法证实!”
“什么神通?”
“离魂玄光,据说是封神之战中商纣大将陈奇的神通!”
“封神之战,商纣大将陈奇?”明剑终于色变,“我听说过这门神通,十分有名,直接作用于敌人的神魂,这样的神通,几乎是世间阴神的克星,如果真的能修成这样的神通,即使是我现在的状况,也有五成的把握干掉河中的妖神,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五成的把握,是妖神在神域之中吗?”
“是的,如果能把它引到神域之外,我就有七成的把握,不过,这可是哼哈二将之一的看家神通,若是你得到这门神通,未来不可限量,为了几个童男童女,值得吗?!”
明剑靠着椅子坐下来,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望着铁钧,幽幽的说出了刚才的一番话。
“值不值得,我没有想过,我只是知道,事分对错,您觉得我做错了吗?”
“也不算错吧,就是代价太大了!”
“代价,呵呵,能有多大,又没有死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失去一个阴阳离合煞气罢了,虽然说这种天地灵物很难找,但也不是找不到,说不定我将来还有机会得到这种天地灵物呢!”明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铁钧看了一会儿,方才叹气道,“好,很好,年轻人,看来我以前太低估你了,就凭你这种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坚持本心的心志,将来的成就就会远超于我!”
“这个,师父,您可是太过奖了!”
铁钧不怎么经夸,面色微微一热,“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把全县人的希望押在几个童男童女身上,您不觉得太儿戏了吗?”
“好了,儿戏不儿戏的以后再说,先说说离魂玄光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
关于离魂玄光,铁钧也不隐瞒,将修炼的法门,越王墓的位置详细的说了一遍,明剑仔细的听着,时而还会发出自己的疑问,铁钧也都一一解答,半个时辰之后,铁钧的神色终于变的凝重了起来,目光之中还透着一丝隐隐然的兴奋感。
“是真的,神通法门是真的,现在就要看越王墓中是不是真的有阴阳离合煞气了!”
“这门神通大概要多久能够修炼成功?!”略略的吁了一口气,铁钧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因为不仅仅要神通是真的,还要在极短的时间修炼出来,否则的话,还是救不了童男童女。
“放心吧,我需要的只是一击之力罢了,两日足矣!”明剑似乎有些急了,站了起来,走到铁钧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带我去越王墓,现在!”
第二十一章 王墓 挑选
城西的乱葬岗,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黯淡,夜色深沉,迷茫的雾气仿佛一层细细的黑纱,把乱葬岗笼罩在其中。
自从乱葬岗来过邪修,前面的老槐树被明剑一剑砍断之后,来这里的人就更少了,甚至就连前几日,埋葬几具来自周王集,中毒过深,不治而亡的镇民时,抬尸人也是匆匆来去,将尸体直接放到子地上,甚至连坑都没有来得及挖,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阴风吓跑了。
虽然以前来过几次,但是今天晚上,铁钧再次踏足乱葬岗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里的阴气更重了,在周围暮色昏暝的矮树低岗之中,他隐约的察觉到了某种潜藏的不安。
明剑似乎能够感觉到他这近乎于畏惧的紧张情绪,轻轻的按住了他的肩头,“你最近勤修气功,灵觉相应增长,所以对这种地方的感觉敏锐了些,再加上天色已晚,阳气蛰伏,阴气大盛,所以才会感觉不安,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铁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平复了下去,“我知道,师父,只是有点不适应罢了,相信很快就会适应了!!”
明剑点点头,铁钧毕竟是一个少年,半夜三更的跑到这种地方来,感觉紧张并不奇怪。
城西的这座乱葬岗历史很长久,最近的可以追溯到六千年前,这里曾经作为战场,发生了多场大战,死者的遗骨遍布,不过后来经历新朝之后,一名王爷被封在了这里,他看到牛角子山虽然不大,可是树木茂盛,生机勃然,便令人将这里改造了一下,变在了王府的猎场,每年秋季都会到这里来狩猎,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百余年,更新的朝代取代了原本的皇朝,这里也渐渐的无人问津了,又过了五百余年,一名皇子被分封到了这里,便是越王。
越王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而且还是被人当做替罪羊被赶到这里的,被封在这里不到一年便死去了,死后无法归葬在皇家陵墓之中,只能选择附近风水好的地方安葬,这便是他们要寻的越王墓,距离现在也有二三千年的历史了。
乱葬岗之所以叫岗,完全是因为它的主体就在一个小小的山岗上面,除了平地的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山岗的另外一边,牛角子山里的孤坟,大多是前朝留下来的,也有百余年的历史了,越王墓就在牛角子山的深处。
这一片位于牛角子山中的孤坟周围是低矮的灌木丛林,向往深处便是一个不大的山谷,山谷的另外一边,是一处断崖,越王墓就在断崖之下,经过数千年的风风雨雨,当年还算是气势宏大的墓陵现在已经只余下一个地宫的入口了,建在地面上的宏伟建筑差不多都已经被雨打风吹去,没有原来的模样。
带着明剑,穿过一丛浓密的灌木,便至了断崖之上,沿着断崖走了约二三里路,便见到了一个破旧的石碑,一如他的记忆。
这块破旧的石碑有一人多高,上半部分早已经不见了,斑驳的字迹也不清晰,只能隐约的看出应该是这对这位王爷生平的一个简介。
铁钧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石碑,寻找着记忆之中的一些痕迹,突然,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缓缓的伸出手,轻轻扶在石碑的侧面,慢慢的下滑,当他的手滑到石碑中部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就是一扭。
啪嗒!!
石碑传来一声细细的机簧弹开的声音,然后轰的一声向后倒去,一个地下入口,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就是这个地方?!”
随着入口的出现,一股浓重的霉味儿席卷而上,明剑和铁钧都忍不住的捂住了鼻子。
“对,就是这个地方!”铁钧以袖掩鼻,当先走了下去。
在他对于这一处墓藏的记忆之中,这个地宫并无什么危险,这越王本就不是什么受宠的王族,所以身后事办的也没有那么隆重,无论是陪葬品还是陵墓,修的都不如其他的皇族,这个所谓的地宫,事实上,只是一个处于特殊位置的地下室罢了。方圆也不过是三四丈的平方,中间是当年越王的棺木,已经开始腐朽。
对于这尊已经被盗了无数次的棺木他并没有任何兴趣,他的目标是在地宫左边的墙角,那里有一具冰冻的尸骨。
这是一个盗墓者,六十年前,只余一缕幽魂,到处寻找阴气的陈九找到了这个地宫,感觉到这里的地宫阴气比其他的地方更加纯正,便经常离开老槐树,到这里来补充阴气,然后,他亲眼看着这个盗墓贼从地宫上面挖了一个盗洞钻出来,身上带着的工具因为太过沉重,将墙角的一块砖砸裂,阴冷的煞气人石砖的裂纹之中涌出来,瞬间便将这盗墓贼冻成了冰块,现在还保持着当年他从盗洞这中落下来的姿势。
而那些阴冷的煞气,便是阴阳离合煞气。
因为有这具尸体的阻拦,所以,这股煞气只是在墙角处徘徊,并没有四处的扩散,但即使如此,也使得的这个地宫比外面要冷上十余度。
铁钧虽然是一个年轻人,火气很旺,可在这样的阴冷的地宫下呆的时间长了,也有些受不了,现在身体已经因为过度的温度而显得瑟瑟发抖起来。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最多后日,我便能将这一门神通修成!”明剑气功深厚,对于煞气并不有多么畏惧,甚至还行至墙角,细细的感受了一下墙角传来的淡淡的煞气,突然抬头对铁钧道,“你的气功修为太浅了,一旦我搬开这具尸体,你就会受到煞气的侵扰,幸亏你没有急着来这里修炼这门神通,否则说不得便如这尸体一般的下场了!”
“所以说,好心有好报!”铁钧一边走一边笑道,“师父,要不要我在外面帮您护法?”
“不需要,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记住,在我回去之前,不管杨师爷做什么,也不管县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