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林一神色不变,他语气一转,苦笑着反问道:“骑冲来之时,怕有何用?长老真的以为,凭我一人之力,便可对抗万千人马?方才对方再不退去,下只能杀了柴不胡儿。敢问长老,若是如此,天龙派便能从这场混战幸免吗?下便是被对方杀死,天龙派又真的能从这场纷争,轻易的脱身吗?”
林一淡漠的笑容,带有几分冷意。他看了一眼孟长老身后诸人,这些天龙派弟子们,闪烁不定的目光,不再有以往的轻视、或者漠视之意。那神色多的是忌惮,还有深深的戒备。便是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那以往所熟悉的神情,也带有些许的陌生。
“想我林一做了这养马弟子以来,也算心责,从无怨言。出手帮萨达部落赢得了这场较量,也是长老应允的。若是长老以此作为驱逐下的缘由,林一无话可说!”言罢,林一垂不语。
真元子已回到马车旁,天龙派的家事,外人不好插嘴。不过二人的对话却听得清楚,他一旁暗暗点头。
孟山对一个举止超常的养马弟子起了疑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便是老道本身,也对林一有着浓厚的好奇心。
这样一个让人难究其里的养马弟子,与出游弟子同行,定让孟山难以安心。
不卑不亢的林一,言语有理有据,又刚刚立了功劳。即便是孟山有心将其驱逐,也一时难以决断。
不过,这小子言所指,分明是以退为进。莫非他早已料定如此,这才有备而来?想到此处,真元子暗哼了一声,这个臭小子!他手捻长须,向对话的二人望去——
“本长老何时要逐你出门?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去!”孟长老语气转缓,有些无力的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只是看着林一的背影,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练气六层
随着草原的暮色降临,这场部落间的争斗,也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落下了帷幕。这场较量,获胜者不是萨达部落,也不是柴刺部落,大的赢家乃是乌猜。
因为,乌猜赢了个女人。
天龙派一行还是未能离去,他们又回到了萨达部落,见证了乌猜与萨姆黎儿的婚礼。
忽而木部落的背信弃义,令萨达部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此乃萨达家的丑事,让人难以启齿。
萨仁大长老醒来之后,这个睿智的老人,及时作出明断,便是将萨姆黎儿许配给乌猜。
萨达部落的诚意,以及萨姆黎儿的美貌,还有这个女子生死关头的举止,都让乌猜无从拒绝,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不过,萨仁老人的唯一条件,便是将这场几经变故的婚礼,接着办下去。也就是说,今晚,便是乌猜与萨姆黎儿成婚的日子。
乌猜有些为难,他要带着天龙派走出草原,还有成家这般的大事,怎么也要让家人知晓才好。萨仁老人说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一提,于婚事的举办无碍。
萨仁亲自向孟山求情,乌猜内伤未愈,要重派人来作为天龙派的向导。既然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后者自无不允。
这位萨达家的大长老,又许诺乌猜,待其成婚之后,身子痊愈之时,便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嫁妆回去,并欢迎乌猜的家人来萨达部落安家落户。
萨儿舒与柴刺家暗勾搭,以图谋得部落权柄的阴谋,也被事后查明,并得到族人的证实。这件危及部落内部的隐患,也这场喜事,暗了结。
盛大的婚礼之上,没人看到萨儿舒以其亲信的身影,不过无人意这些。篝火,羊肉,美酒,让人有足够的理由,放怀吃喝,情欢笑。
萨仁也事后得知本族危机逆转的经过,要当面拜谢这位年轻人的出手之恩,却被林一婉拒了。萨达部落无奈之下,只能对孟山等人情款待,以示感激之情。
孟长老等人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萨达部落的谢意,只是这一刻,每一个人都竭力忘掉林一。
……
又是一轮弯月高挂天穹。
月色下,篝火燃起,萨达部落的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随风传出,为初春的草原之夜,凭添几许祥和之意。
远处的喧嚣声隐隐传来,林一独自一人,倚着大车坐地上,默默呷了口酒,仰望半空的那弯明月。
淡淡清辉下,那清朗的面颊上,星目闪烁。此刻,林一的心绪早已升起,飞向那无垠的夜空——
清凉的风,仿佛从腋下吹过,心神遍体洁净如洗,如明月一般清濯,通透。
林一只觉得身子轻盈,飘飘欲飞。他便如这风,无羁无拌天地间自由来去;他便如这大地,敞开心扉,心升起一轮明月。
林一的身上,一层淡淡微不可察的光芒隐动不止,他体内的灵气丹田处沸腾,随即又迅速流经四肢骸的经脉,周而复始。
猛地收起手的葫芦,林一用神识飞快扫视一下四周,身子随即原地失去了踪影。片刻之后,他出现十几里外,手疾挥,一片光芒闪动,转眼,他与光芒又消失夜色下。
四象旗阵,林一盘腿而坐,手握着两块灵石。
《玄天心法》运转不息,一丝丝灵气从灵石,涌入体内。如同一阵旋风,汇集天地之力,灵气气海氤氲升腾。
渐渐的,气海盈涨起来。随即,口诀引动,蕴集的灵气猛地向四肢经脉冲去,微微的撕裂痛楚传来,林一不为所动,灵石磅礴的灵气,再一次奔涌入体。
“轰——!”一声熟悉的炸雷他耳后响起,经脉的痛楚一松,灵气瞬间充斥全身,体内流动浩荡不息,再回归气海。一种久违了的快意弥漫心神,阖目静坐的林一,无声的笑了。
练气层,就这么意外的降临了。
……
白日里,林一出手救了萨达部落,而当自身遇到生死危机时,天龙派与萨达部落袖手旁观,令他对尘世的这些是是非非,心生厌倦。
事前,萨达部落再如何热情好客,这也只是一种习俗,并不意味着,这宽广的草原上便没有欺诈和阴谋。救了他们又如何?自己也不过是守着本心行事,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场厮杀生罢了。
草原的风景虽好,从这片草原走过之后,一切也将抛身后。
正如风来疏竹,雁渡寒潭,当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事后,林一不再想与萨达部落有任何交集之处。
而天龙派孟山的所为,让林一还是心生冷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天龙派呆了半年多,每日里驾车喂马,守着外门弟子的本分。林一自认与天龙派还是有些香火情分的。对方遇到危难之时,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可今日,孟山以及那些弟子的神态,却让林一心生厌恶。虽说是人之常情,也不必为此介怀,可若不是别图他故,他早拂袖而去了。
林一以为,这个世间众生平等。上至王侯,下至庶民,同样的生来,一样的死去,何故要生出这般的是非与烦忧呢?他将天龙派这些人,视作同路人,扶危解困自是强者的本能。力所能及之下,他也不是薄情寡恩之人。
不想示恩于人,也不想得罪谁,只想一路上,与这些人和睦相处。待到达彼岸之后,各自东西。若是以后有缘重逢,尚能把酒畅谈一番。
可今日的一切,真的好生无趣!
这个萨达部落狂欢的夜晚,林一静静的独处——
明月当空,心念澄澈,身世俗,却无尘念。不知不觉,灵台空明,周身气机涌动。
林一惊喜的觉,五层的修为突破即。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难得的机缘,便忙跑到远处,借助阵法隐去身形,凭借着手的灵石,一举突破了五层的屏障,达到了练气层的修为。
……
抛开心的喜悦,林一原地静坐了两个时辰,将层的修为稍稍稳定下来,这才内视修为带来的不同。
修为到了层,体内的经脉又宽韧了许多,丹田气海盈实,四肢游走的灵气加充沛。
心念一动,神识迅疾延展出去,方圆五里内,万物皆若掌观纹,历历目。林一心头一跳,随即翘起了嘴角。《玄天心法》,层修为的神识不过是三四里远,看来修习《锻神鉴》的好处,显而易见!
林一手诀一掐,一层白色气罩猛地脱体而出,其身前丈外,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白色盾牌。他手指一点,盾牌轰的一声砸向地面,草地上瞬间出现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
随着手诀牵动,转眼间,盾牌离地而起,围绕着林一旋转起来,将整个人护当间。几个喘息过后,盾牌光芒一闪,慢慢隐入了他的体内。
轻吁了下,林一目露喜意。这玄天盾终能脱体而出,防身的同时,还有退敌之用。
真想不到,功法突破了一层,修为有如此的喜人变化。想必很快便能服用聚气丹了!林一期待着如玄元真人一般,来日成为一个筑基的高手,御剑飞行——
无意增加了自身的修为,令林一豪情顿起!
抬头看了看天色,林一召回四象旗。他脚尖一点,身子轻轻飘起,身形随即隐去。
心生好奇的林一回头一看,这许久未用的御风术,竟让他一步跃出了二十丈之远。身形将要下落,他童心大起,灵气凝聚脚尖,凭空用力一点,借助《龙行变》的轻功身法,颇有一飞冲天的架势,惊鸿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林一脚不沾地,若真的御风飞行一般,只是,其身形稍有起伏,略显怪异。
御风术如此的施展,有没有先例可循无从知晓。
这是他林一的御风术。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伏
第二日清晨,天龙派众人离开萨达部落。
萨哈带着萨姆黎儿和乌猜,还有一些族人,送出了十里之外才停下了脚步。彼此殷殷话别,好似积年的好友一般。林一则默不作声的呆自己的马车上,耷拉着眼皮,谁也不理。唯有马车上的大弓甚是惹眼。
无人问林一带着弓箭做什么,他自然也懒得分说。
萨达部落的人,对林一也是心怀敬畏,被其拿走了弓箭,也是佯作不知。
“林兄弟,你是我由衷敬佩的人,一路保重!”乌猜带着萨姆黎儿来到马车前。
林一转对二人微微一笑,说道:“乌猜大哥,你也是,多多保重!”
“你救了我萨达的族人,而我萨达家却对不住你。林大哥,我萨姆黎儿给你赔礼了!”
萨姆黎儿跳下马来,面带愧疚的神情,走到林一面前,深施一礼。乌猜见状,也只好跟着下马。
看着这个敢作敢当的女子,林一微笑着说道:“过去之事,无须放心上!”说着,不再理会话别的双方,他手缰绳一抖,马车前行。
萨哈赶至萨姆黎儿的身边,本想对林一说句致谢的话,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看着那个远去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林一特立独行,令孟山等人心不喜,也只能无言以对。
“小子,今日你给老道的观感,很是不同啊!”真元子一直静静呆一旁,待马车走出了一小段路,才笑着说道。
“哦!道长所言何意?我又有何不同呢?”林一问道。
真元子手扶长须,带着智珠握的模样说道:“你小子今日不同往昔,神韵内敛,光华外放,似是内功大成之境。这些瞒不过老道的眼睛,呵呵!”
林一嘴角翘起,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真元子不满的说道。
林一忍住了笑意,说道:“道长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呵呵,老道让你想起哪一位高人来了?”真元子好奇地问道。
“秦城西门的洪半仙!”林一说道。
真元子眉头一皱,随即恍然骂道:“你个臭小子,老道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又怎会与你满口胡言呢?该打!”
林一笑而不语,心却对真元子高看一眼。自己修为到了层,气色神韵都与往日有了略微的不同,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真元子所说虽是缪差千里,也足见其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还有令老道不解的是,你拿着人家的弓箭做什么?”真元子忽有好奇地问道。
林一开口说道:“我怕途苦闷,留作闲暇射猎之用。或许,还能射几只野兔呢!”
“真是如此?”真元子偏转着身子,满目皆是狐疑之色。
林一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