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司空错要发狂,你也差不多啊。”苏帅笑道。
“我?关我屁事……”后面那四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习小茹的身形出现在院门口。
花西爵长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感到头疼,习小茹的天赋、性情、能力都让他无比满意,唯一一个不好的地方是,怎么就认识了那个叫苏唐的家伙?真真是遇人不淑!如果没有苏唐,他可以做主的,让习小茹嫁给苏家的嫡子苏轻波,那样该有多完美……
“师祖。”习小茹很恭敬的说道,但对那苏帅,习小茹却象看不到一样,置之不理。
“你要去千奇峰?”花西爵懒得绕圈子了,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望师祖成全。”习小茹道。
“我就不明白了!”气急败坏的花西爵嗓门变得很高:“那个苏唐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这样痴缠?!”
“因为我喜欢,在他身边,天是蓝的、水是清的、花是香的,这世上的一切,我都感觉到很美好。”习小茹淡淡说道:“他不在,我就感觉天地没有了色彩。”
苏帅的笑变成了苦笑,他知道习小茹这些话有明志的意思。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花西爵阴测测的说道。
“你敢?!”一个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接着司空错的身形在上空出现,飘落在院中。
“娘!”看到司空错,习小茹露出了娇嗔的笑意。
习小茹自幼失去双亲,被爷爷一手带大,没感触过母爱,而司空错的出现,填补了这份空白,最开始,司空错让她这么叫,她心中很紧张,态度也非常谨慎,毕竟面对着的是以反复无常、睚眦必报而出名的大魔神司空错,她敢在师父和师祖面前耍小性子,在大魔神司空错面前可不敢。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司空错是真的把她当成女儿,心情自然也就放开了,双方显得越来越亲近,当然,这也让花西爵越来越眼红,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孩子,竟然和自己的死对头这般亲昵,让他情何以堪?!
“司空错,我在教训自己的徒孙,不用你来多嘴!”花西爵咬牙切齿的说道。
“茹儿是我家的媳妇,她要做什么,也不用你来指手画脚!”司空错针锋相对的说道。
“呵呵呵……司空错,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花西爵道。
这是花西爵唯一的优势,他是习小茹的师祖,而习小茹管司空错叫娘,那么他自然要比司空错高了一辈。
“一百多岁的老不死了,逞口舌之能,有意思?”司空错冷笑道:“花西爵,别怪我没告诉你,如果你想让茹儿恨你一辈子,你就拦着她!”
花西爵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却作声不得,关键还是在‘唯一’两个字上,他找了几十年,才找到这样一个能传承自己衣钵的弟子,习小茹的各种资质和性情让他满意到了极点,他一直舍不得教训。而且他知道习小茹的性子,如果强行拦着,什么后果都可能发生,习小茹甚至可能强行拔刀,从这里开始往外杀,他能强行禁锢习小茹,却无法阻止习小茹运转魔煞,最后魔煞必将破体。
“师祖,娘……”习小茹叹道,其实不止花西爵头疼,她也头疼,一个是传授她修行的师祖,一个自认是她婆母,她总是被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罢了罢了……”花西爵无奈的挥了挥手。
“听说,长生宗的京升云去了蓬山。”苏帅突然道:“这一次长生宗大举南下,恐怕要生出无数祸端啊。”
“我只怕他们不来!”司空错不屑的说道。
“司空大人,此事还得多多思量,万一蓬山七位圣座都打了招呼……”
“你以为京升云有那么大的脸面?呵呵……”司空错笑了起来。
第五三四章 诛奇(三)
平静了许久的常山县,忽然之间变成了地狱,城中喊杀声阵阵、火光冲天,遍身染血的白家武士们东奔西走,他们走到哪里,就会把恐慌带到哪里。
普通人家紧闭着大门,躲在里面不停的祷告,中立阵营的武士只知道白家突然发难,向程家和铁家展开围攻,程家支撑了几分钟,便全面溃败,铁家那边传来的喊杀声逐渐减弱,显然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本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原则,中立阵营的武士们保持绝对的安静,因为不了解实际情况,他们不敢贸然参与到如此程度的战斗中来,赌对了固然能青云直上,但赌错了必将迎来一场天大的灾难。
苏唐的身形缓缓穿过燃烧的火焰,走向白家的家主白恨秋,白恨秋尚能控制自己的神色,但白家的武士看到苏唐出现,一个个露出惊惧之色,目光也是纷纷投向别处,不敢与苏唐对视。
虽然明知道苏唐是盟友,但白家的武士们都无法抑制心中的惧意,铁家共有三位宗师,他们的成就,让铁家牢牢坐稳了常山县的第一把交椅,往日里,白家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忍了多少屈辱,只不过,那三位宗师联手,居然连一招都没撑过,被苏唐当场击杀。
这种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唯有仰望与恐惧。
眼见苏唐缓步走到自己身边,白恨秋躬身道:“大人……”
“听说过小林堡么?”苏唐道。
“小林堡?”白恨秋一愣,急忙回道:“听说过,好像在黑森林那边。”
“我离开后,小林堡就要拜托白家主照料了。”苏唐轻声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
“明白。”白恨秋心中狂喜,他猜测,小林堡就是这位苏先生的龙腾之地,能交给他照料,算得上是一种信任了,也是莫大的机缘,以后他们白家与这位苏先生,还会再见面的。在刹那间,白恨秋便做出了决定,他要派出最信任的人去镇守小林堡,两、三个人足以,贵精而不贵多,平时不能与小林堡有往来,免得有不轨之徒顺藤摸瓜,找出这位苏先生的来历。
“拜托了。”苏唐道,随后笑了笑,身形拔地而起,投入高空。
……
当苏唐回到小林堡的时候,已是夜半了,小林堡的人还在忙碌着,朱儿和尚彬,一共准备出十几辆车,但车型不一样。
两辆四轮马车,车厢已经很破旧了,九辆牛车,牛车根本没有车厢,只有一块大车板,上面堆满了东西,还有五辆应该是人力车了。
看到苏唐从空中落下,可儿立即冲上来,抓住苏唐的袖口,朱儿和尚彬却在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苏唐已经离开了三年,刚刚回家,又展现出魔神一般的恐怖力量,除了毫无心机的可儿之外,其他人对苏唐多少有一种陌生感、畏惧感。
“这是要做什么?”苏唐皱起眉,所有的车都装满了东西,其中一大半都是废物。
有十几个鸡笼,里面塞满了母鸡,它们被挤得很不舒服,一边挣扎着一边不停发出叫声;有木柜桌椅,甚至还有一张床,是苏唐以前用过的;有三、四个大铁锅,有十几个小铁锅,还有餐盘饭盆碗筷等等;朱儿亲自抱着一个木盆,里面装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和酒具,这是小林堡最值钱的东西了,而且拥有纪念意义,是当年苏夫人嫁过来时带着的嫁妆,让别人拿,朱儿没办法放心。
要是让贺远征、岳十一他们看到,非得笑掉大牙不可……这是在逃难呢还是在做什么?
“少爷,您不是说让我们收拾东西么?”尚彬怯怯的说道。
“我在意的是人。”苏唐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卸下来,扔掉!”
苏唐已经惯于发号施令了,他的口气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忙碌的家丁们呆住了,看向尚彬,尚彬犹豫了一下,向家丁们点了点头。
朱儿的脸色变幻莫测,家丁们每卸掉一样东西,她的眉毛都会跳动一下,眼见这一辆辆车子被卸空,几个家丁又开始拆卸鸡笼,朱儿终于忍不住了。
“少爷,您从来没当过家,根本不知道当家的难处,这些……”
“朱儿,听我的。”苏唐道。
朱儿闭上了嘴,也是因为分别久了,如果换成三年前的苏唐,在这里指手画脚、乱扔东西,她的指节早就敲在苏唐的脑袋上了。
“少爷,您已经……已经晋升为宗师了吧?”尚彬突然问道,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感觉苏唐让他感受到的压力,远远超过寻常武士,就算和常山县的大人物们相比,也不差多少,故此才有这一问。
场中的人都听到了尚彬的问话,朱儿眼中闪烁着亮光,定定的看着苏唐,可儿也仰起小脸,脸上充满期翼,家丁们全都停止了动作,变得鸦雀无声,这里每一个人都在等着苏唐的答案。
“嗯……是啊。”苏唐点了点头。
尚彬的独眼骤然变得湿润了,朱儿手中的木盆差一点失手掉在地上,可儿张开小嘴倒吸着气,他们对外界的情况知之甚少,所谓的修行界,对他们而言无比的遥远,宗师,就是他们听说过的最厉害的大人物。
现在苏唐承认已晋升为宗师,他们心中的惊喜振奋,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苏家……我苏家也……”尚彬眼眶中的泪光终于滑落,虽然他不姓苏,但早就把小林堡当成了自己的家,接着,尚彬用力抹了一把脸,随后叫道:“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少爷的话?把这些破烂都扔掉、扔掉……我家少爷已经是宗师了,还带着这些破烂做什么?徒惹人笑话……”尚彬知道,宗师不管到了哪里,都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怪不得少爷瞧不上这些家当……
同一片星空下,孤鸿山,铁幕苏家,苏轻波面带诧异,看着焦急万分的二郎和八郎:“诛奇?长生宗?”
“是啊,也不知道长生宗那些家伙发了什么疯,居然盯上了苏兄弟的千奇峰,大兄,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二郎叫道。
“二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苏轻波气道。
“大兄,我们知道你和长生宗有些交情,但孰近孰远你可要分清楚!”八郎道。
“废话!”苏轻波有些恼了:“先不说我们都姓苏,有同宗之缘,真要是袖手旁观,轻雪那关我都过不去。”
“大兄,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二郎道,随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恨我言轻力微……这一次是帮不了苏兄弟了。”
“大兄,你得多找些帮手。”八郎道:“有不少和长生宗关系密切的宗门,都发出了援令,天下大祖级的大修行者,十成中最少有两三成都在奔赴暗月城,大意不得啊!”
“和他们相比,我更担心的……是蓬山啊!”苏轻波叹道,他的视线投向了远方。
……
一座酒楼中,薛义和叶浮沉对饮着。
“薛老大,你真的要去?”叶浮沉低声道:“这一次长生宗的声势极大,惊动了无数大修行者,就算你去了……恐怕也帮不到什么。”
“尽人力而安天命吧,去了可能帮不到什么,但不去我一生难安。”薛义笑了笑:“浮沉,你说,如果我们两个遇到难事,苏唐知道了,会不会来帮我们?”
“会来吧。”叶浮沉的口气有些犹豫。
“你还是不太了解他,他会来的。”薛义轻声道。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叶浮沉狐疑的问道。
薛义只是露出微笑,没有回答,随后道:“我说要去,你替我担心,可如果我说不去,你又该骂我不仗义了吧?”
叶浮沉默然良久,随后又抓起一只酒坛,拍开封泥。
“不喝了。”薛义摇了摇头:“长生宗的修行者已经启行,我也要连夜动身了,浮沉,你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叶浮沉苦笑道:“你和苏唐,已经先后晋升为大祖,只有我……一直止步不前,这一次回家我马上开始闭关,呵呵……不踏破瓶颈我永不出家门!”
“你的天资比我好。”薛义道:“其实你想晋升为大祖是很容易的,根本不需要闭关。”
“哦?”叶浮沉讶然。
“你只要保证一年不近女色,突破瓶颈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薛义道。
“一年不近女色?”叶浮沉叫道:“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修行个屁啊?!”
“你啊……”薛义摇了摇头,随后把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把酒碗扔在桌子上,起身道:“走了。”
薛义倒是痛快,径直从窗口穿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
蓬山,洪牛在喝着鲜鱼汤,他喝得很慢很慢,那种细心的样子,似乎这是他在世上所吃的最后一顿夜宵。
良久,洪牛干脆把汤碗举了起来,把所有的汤水喝得干干净净,连一滴都不剩,随后他吧嗒了一下嘴,显得意犹未尽,随后笑道:“庄姐,还有酒么?”
“没有!”柜台内那女孩不满的叫道:“你已经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两个月了,还好意思要酒?!”
“我可能要闭关了……”洪牛顿了顿:“闭关之前,我还要到暗月城走一趟,庄姐,最少有半年,我是没办法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哎呀……看你说的,难道缺了你,姐就活不成了?”
“庄姐,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洪牛的脸颊有些发红,随后用带着怯怯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感觉舍不得你。”
那女孩子顿了顿,慢慢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袁海龙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他先是笑着冲那女孩点点头,随后坐到洪牛对面:“怎么样?你师尊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要去暗月城帮忙,师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应该是让我自己拿主意吧。”洪牛道。
“那就好、那就好。”袁海龙长松了一口气。
“你那边呢?”洪牛问道。
“我这边……”袁海龙露出无奈之色:“只有三哥愿意帮我,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