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不哭。”苏淳风柔声安慰着。
因为身体还未恢复,这一段疾奔就导致他虚汗直冒面色苍白,只是神色间,已然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
“操,在姐面前别这么煽情好不好?”邢燕忿忿地、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王海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明显有些害怕和羞涩地松开了抱着苏淳风的双臂,低着头站在苏淳风面前,忍不住地抽泣着。苏淳风却是没有理会邢燕那句话,他紧紧抓着王海菲的双臂,心如刀绞般上下打量着心爱的女孩——此时的王海菲,长发凌乱,双眼通红,布满泪水的脸上和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到处都是明显的红色抓痕,浑身的衣衫也被撕扯踢踹得脏兮兮的凌乱不堪,可谓是相当的凄惨……
见两人都没有搭理自己,邢燕愈发有些挂不住,怒道:“喂,至于嘛,装什么可怜啊?”
本就已经快要按捺不住的苏淳风,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豁然转过身挥手不由分说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邢燕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邢燕一下子被打懵了,右脸颊被扇出了一个清晰的红红的手掌印。
“都他妈疯啦?”苏淳风像头愤怒的雄狮般怒吼着,摘下包裹疯了似的挥起来砸向了原本就有些畏惧地傻愣愣站在旁边的几名女生,一边抬脚猛踹,挥起巴掌挨着个儿地扇过去,噼里啪啦一通猛打——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如此嚣张跋扈泼辣粗野,这简直比校园里那些好勇斗狠整日里惹是生非的男生,不,比社会上那些街头流氓都要可恶!
“啊!”
“打人啦!”
几名女生彻底吓坏了,顷刻间被苏淳风连砸带踹又挥巴掌呼扇着打得踉跄倒地惊恐惨嚎不止。
其实如果换做别的男生,如邢燕和她的几个同伙这类女生,还真敢合起伙来和对方厮打一番甚至于占据优势。但面对平日里在校园中不显山不露水,但绝对凶名赫赫虎威犹在,而且现在又近乎疯狂的苏淳风,她们还真不敢还手。
听闻王海菲被邢燕等人堵住的消息,就迅速赶来的黄薏瑜,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从骨子里来讲,似乎所有的人都认可一个长久以来在社会上根本无需辩驳的信条——男人,不能打女人。
放在学生中,也一样道理。
也正因为如此,几名女生才敢于无惧苏淳风的存在,跟着邢燕这位似乎颇有点儿后台整日里跋扈嚣张的大姐大,去欺负王海菲。
而黄薏瑜,也认可无论什么情况下,男人都不能打女人。
打了,就是不对。
然而今天,向来都表现得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有求必应,只是偶尔严肃正气凌然的苏淳风,却在校园里,女生宿舍楼后,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下,干出了这么一件似乎应该令全天下人所不齿、鄙夷的卑劣残暴行为。
附近围观的女生们,也都惊呆了。
听说过护花使者,但谁听说过护着一朵花又辣手摧残其它花的使者?
“淳风,淳风,不要打了……”王海菲被苏淳风疯狂的样子给吓得呆掉,回过神来就急忙上前搂抱住苏淳风,哭泣着劝阻道:“别打了,淳风你别这样,我害怕……”
震惊不已的黄薏瑜,也急忙冲过去帮着王海菲拽住了苏淳风:“苏淳风,快住手,别打了!”
数名女生见黄薏瑜冲过去拦住了近乎疯狂的苏淳风,这才赶紧全都跑过去将双方隔开,把邢燕和几名女生搀扶了起来。
在王海菲和黄薏瑜的全力阻拦下,苏淳风终于脸色煞白地停了手,他身体摇摇晃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般倒退了一步,额头、脸上不断滚落着大滴大滴的汗珠,嘴唇发青,牙关紧咬,左手剧烈地颤抖着,却是一声不响。
“淳风,你,你怎么了?”王海菲发现了苏淳风的异常,顿时心慌担忧地晃了晃他。
“不要动他。”黄薏瑜见状,急忙示意王海菲别晃苏淳风,一边用双手看似拽着苏淳风,实则用力地扶着他,轻声问道:“淳风,身体不舒服吗?”
几秒钟后。
呼……
苏淳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随即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
因为内伤还未痊愈,身体状况很差,再加上刚才一路疾奔跑到这里,又气火攻心全力施暴,导致他一口气没上来堵在胸口差点儿没过去。还好被及时制止住后,他立刻默念心诀术咒,舒缓体内气机,才缓过劲儿来。
再晚些拦他的话,说不得打着打着自己先一头栽倒昏死过去了。
喘了会儿气,苏淳风感觉好些了,这才微微摇了下昏昏沉沉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海菲,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说着话,他再次怒目瞪视向那几名被打后,吓得躲在其她人身后的女生。
“没有,真的没有。”王海菲挽着他的胳膊,心疼道:“淳风,你,你坐下歇会儿吧。”
“不用。”苏淳风凝眉强打着精神。
见他似乎没什么事了,黄薏瑜这才稍稍心安,随即皱眉斥道:“淳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可以打女生啊?”
苏淳风看了眼黄薏瑜,没有做声。
他不想在这种根本无法讲清楚道理和是非的事情上与人争执——所以,打了,就是打了,爱咋咋地吧。
然而此时正躲在女生们身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邢燕,见到苏淳风被阻拦住了,同学们又越聚越多,而且全都是女生,于是原本还胆颤心惊的她,那股桀骜的胆气又陡然迸发了出来,心中顿觉刚才被苏淳风暴打一通委实丢尽了面子。想想这两年在一中校园里,谁敢动手打她?也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当然了,她不会去考虑自己根本没敢去招惹过如李志超、钱景江、孙磊这号校园风云霸主人物。
现在,她听到黄薏瑜的话之后,更觉得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般,怒气冲冲地撒泼般扯着嗓子喊道:“苏淳风,你能耐啊,一个大男人打女人,了不起!行,今天姑奶奶我还就奉陪到底没完了,来,有种你就打死我!”
喊着话,她还作势要往前走,却是被两名同伴劝阻住。
在场的其她女生,听着黄薏瑜和邢燕这般话,心中难免会生出些同仇敌忾之意,都略显不满地看向苏淳风。
苏淳风没有去理会其她人神色间对他的不满之意,他眯缝着眼睛看向咋咋呼呼的邢燕和她身边那几名同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女生,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们,谁都别拦着邢燕,让她过来吧。”
被苏淳风的目光盯视,两名女生当即骇得松开了拦着邢燕的手。
而邢燕,在这一刻却是不敢往前再走了。
她心里不禁暗暗骂着两个同伙,为什么要松开她,让她连个台阶都没得下——现在走过去?傻子才过去让苏淳风这个神经病打呢。
“淳风……”王海菲赶紧搂紧了苏淳风的胳膊,生怕他再冲动之下暴打几名女生。
黄薏瑜挡在苏淳风身前,斥道:“苏淳风,你别一错再错!”
苏淳风的眼睑垂了下来,稍作思忖,便一声不响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包裹背在肩上,一边拉着王海菲转身走到墙根下,把王海菲的包也捡起来拎着,一手拉着王海菲往人群外走去:“海菲,放假了,我们回家吧。”
“哦。”王海菲怯怯地答应,跟着苏淳风往外走。
没有人,敢去阻拦他们二人,纷纷让开了道路。
唯有黄薏瑜,和惊惧、害怕又倔强死撑着所谓的面子的邢燕,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不为人知的是,她后背生寒,冷汗直冒。
苏淳风拉着王海菲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然后稍稍驻足,扭头眼神冷漠地扫视着邢燕和那几名女生,淡淡地说道:“打女人,是不对的……但我,没有把你邢燕当人。所以你最好趁着暑假时间,在家里先学会怎么做人,怎么做女人,再来上学吧!今天我饶了你们这几个不知廉耻地女疯子,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打死你们。”
说罢,他拉着王海菲大步离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安安静静地目视着面色苍白虚弱的苏淳风,背着包裹拎着包,拉着受尽欺辱形象凄惨的王海菲,往远处走去。
打女人,是不对的。
但我,没有把你当人!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打死你们!
何等的霸气,嚣张,粗野,狠辣——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总是面带笑容和和气气的苏淳风吗?还是那个曾经为了女朋友而在全班说出那么一番义正词严理直气壮的话语,感动了全校所有女生的苏淳风吗?还是那个,总是牵着王海菲的手在操场上亲密无间地闲散迈步,晚上送王海菲回女生宿舍的温柔贴心好男生吗?
简直就是个十足的暴力狂啊!
第175章 铁卦仙程瞎子
坐上公交车,苏淳风就瘫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微阖了双目。
此时的他浑身虚汗直冒,衣衫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体内五行之气紊乱得厉害。所以他需要赶紧闭目养神,默念术咒心决,导引些天地灵气进入体内,补充并修复缓解体内气机紊乱的症状。
“淳风,要不先去医院看看吧?”王海菲神色担忧地说道,眼眶通红含泪。
“不用,我没事的。”
王海菲就挽着他的胳膊,心疼不已地说道:“那,那我送你回家去。”
“别担心我。”苏淳风强打起笑容,侧头微睁着双目看向王海菲,气喘吁吁地说道:“海菲,到石丰路口时你自己下车转车回家去吧。”
“可是……”
“真没事,我先睡会儿。”苏淳风笑了笑,正待要合上都快睁不开的双眼,潜心凝神施术缓解身体的不适时,他忽然微皱了皱眉——此时,公交车刚刚驶过演武楼前,苏淳风看到了演武楼东侧路边上,有一个手中拿着罗盘的中年男子,正神色认真地来回走动着,一边单手掐诀嘴唇开合似乎在低吟着术咒。
相术大师,石林桓!
他来干什么?
一时间苏淳风困乏之意顿消,微阖双目看似睡着了似的,却枕在王海菲的肩头,眯缝眼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而过的景象,思忖着石林桓来一中学校的目的。
仅仅过去不到一分钟,当公交车沿着凯旋路行至一中校园的北端稍停,上乘客的时候,苏淳风又看到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朴素的白色短袖衬衫,黑色的长裤,千层底老汉鞋,戴了副墨镜,慢慢悠悠稳稳当当地走在人行道上,左手不断地掐指,嘴唇开合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叨咕着什么。
铁卦仙程瞎子。
这个几乎从不出门的家伙,怎么也来这儿了?
思忖好一会儿之后,苏淳风恍然大悟:“是了,一中校园里上周发生了那么大事情,有所听闻的这些家伙们,自然要到这里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任凭他们有天大的本事,现在再来也已经晚了。”
因为天地五行磁场急剧紊乱的时刻早就过去,而且九宫虚天阵从布下之后,就连龚虎察觉到了都不敢贸然强破,又怎能知晓这到底是何术阵呢?
真正知晓九宫虚天阵一些具体端倪的,只有枯晨大师邢金志,可他已经死了。
所以现在留给石林桓和程瞎子的线索,可以说一点儿都没有。
那还找个屁!
也就是程瞎子能通过老朋友龚虎,知道钱明这号人的存在。而钱明……虽然这家伙是个没有师承修为境界又低,纯粹自学成材的半把刀,但你怎么就知道这号天才经历奇遇之后,从那部残书中就没学到、或者悟出些什么绝妙非凡不为人知的强大术阵呢?所以,他们从钱明这里也查不出什么来。
苏淳风不担心钱明的安危,因为石林桓是相术大师,程瞎子是卜算大师,夺钱明的术法没啥用。
更何况,他们俩也不是那种卑劣阴狠的歹人。
想明白这些,苏淳风也就放下心来,安然地默念术咒心决,施术导引天地灵气缓缓透过体表肌肤的气线,进入经络之中……
……
……
金州县城西的固城路中段。
原国营陶瓷厂西侧,有几排陈旧的平房小巷——这里早些年的时候,还是属于城外的乡村土地。只是后来陶瓷厂建在这里之后,就陆陆续续地有些本地的职工申请到了宅基地使用证,就在此建盖房屋,并逐渐形成了现在的陶瓷厂西村。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十户人家,三百来口人。
陶瓷厂倒闭后,这里曾经冷清了两三年。
不过随着这些年国家经济的飞速发展,城市在扩建过程中,竟是把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给包进了县城里。
而随着固城路两侧的店铺林立而起,几个小区的落成,陶瓷厂附近就再次显得繁华了起来。只不过,与四周幢幢商业楼和住宅小区对比,这个小小的建筑规划颇为整齐的破旧村落,还是显得有些碍眼。
就好像,一块菜窝窝头放在了一大堆白面馒头中间。
平时,除了本村居民和一些亲朋来走亲戚之外,谁都懒得到村里面走走看看。
但也有例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按照村里人说大概有那么三四年光景了吧?住在村北最为偏僻角落里的程瞎子家,就会经常有些开着小轿车,或者西装革履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物们前来拜访,而且来的时候还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的人走时一脸喜色开开心心,有的人垂头丧气,还有人怒气冲冲骂骂咧咧。
渐渐的,村里人就都知道了,这个以前被人瞧不起,只会给人算命的瞎子,原来在算命这方面还真挺灵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