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早知道我们是谁,”一个七级灵仙阴森森地发话。
“我朱某人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朱先生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句。
雷晓竹听得背心发凉,她刚才还打听对方来历呢,只不过对方不告诉她,朱先生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却是想不到,他什么都知道,只是闷在心里不说。
一旦掀开底牌,就连处理过程都安排好了,手段极其狠辣无情。
她由不得暗暗感慨:我需要学的东西,还真的太多啊。
陈太忠听得也有点咋舌,总算他也是新颖之辈,没觉得有什么太不合适,他只是看一眼那高师兄,“这货也不用留了吧?”
朱先生也不说话,只是看小甜一眼——要动手,最好是她来。
小甜虽然年纪也不大,但这一眼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她想一想,看向那锦云派弟子,“高师兄,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师姐饶命,”那高师兄再不晓事,也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腿一曲,毫不犹豫地跪下了,“师姐,我……我可以发誓,永远不将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只求你饶我一命。”
“说你的遗愿吧,”小甜不为所动,“跟着别人来打劫,就要有送命的心理准备。”
“师姐,我家里还有老娘要供养,还有两个三四岁的孩子,”高师兄语无伦次地回答,“我发誓,我发噬心毒誓,以清阳宗执法堂起誓……”
小甜想一想,叹口气,看向陈太忠,“陈先生你说呢?”
她终是涉世不深的女人,纵然知道对方说的可能是假的,但也很难一味地强硬下去。
“你决定吧,”陈太忠见她心软了,也就懒得多说,他今天算是欠她个人情。
虽然他认为,没有她那一挡,自己也未必就会损失惨重——毕竟他的小塔还没祭出来,不过对方终究是个女人,而他的小塔,也是能不暴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小甜还是为他着想。
陈太忠微微一笑,“一个称派的小组织,还看不到我眼里。”
雷晓竹一听这话,真是老大的不高兴了,“喂喂,我百药谷也是称派的。”
“你百药谷?算她池云清识相,”陈太忠冷哼一声,想起那女人,他就一肚子气,“要不然,我不介意杀了她……百药谷也就是你,我看着顺眼点。”
今天成功地斩杀天仙一名,他的自信心,无形中又有点小小的膨胀,提起池云清来,也是满不在乎的口气。
雷晓竹听得不做声,小甜却是不高兴了,“我也很不识相……对吧?”
陈太忠听得干咳一声,“朱先生,去常阴城办事……得你安排了,我对那里不熟。”
“好说,”朱先生笑眯眯地点点头,又看小甜一眼,“灭族这可是大买卖,我这也是运气好,遇到贵人了,要不然真不敢惦记这事……”
几天之后,真罗郡常阴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故,称霸常阴的称号家族萧家,在一夜之间,被人攻入庄院,尸横遍地——传闻萧家的天仙也遭了毒手。
是什么势力干的?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被萧家压得死死的伍家和荀家,异口同声地讨伐袭击者,并且号召常阴城的修者团结起来,不要给那些势力可乘之机。
萧家大部分的人活了下来,但是高端和中坚战力死得干干净净,上万人的家族,只剩下两个灵仙。
而不久之后,那两个灵仙在同一个夜晚,离奇地死于非命。
伍家和荀家为了“保护”萧家,以“合理”的价格收购了萧家大部分的资产,萧家至此迅速地败落,又过几十年,大部分萧家的人,都流落到了外地,常阴萧家本支,剩下的不足一千人,随便一个新兴的小家族,都可以欺负他们了。
然后,萧家就逐渐地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潮起潮落,风黄界里,这样的家族兴衰史,每一天都在不同的地方上演。
只有一个天仙的称号家族,想要衰败,真的是太容易了,随便得罪一个惹不起的人,就足够万劫不复了。
不过后来,常阴城的人都在猜测,是伍家和荀家联手,阴了萧家一把,然而兹事体大,这也就是私下传言,没谁敢一口咬定就是这么回事。
伍家和荀家对这样的传言异常恼火,但是他们还不敢说出真相来——能诛杀了天仙的人,扫平他两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每家付出四十极品灵石的代价,吞掉萧家的产业,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喜眉笑眼地坐在一起分赃——每人二十极品灵石到手。
这样算下来,陈太忠在横断山脉的收获,也相当丰厚了,他趁着雷晓竹和小甜开心,就提出个条件来,“你俩谁能帮我搞颗复颜丸?”
“复颜丸不是我百药谷的药,”小甜摇头,“玉屏门的丹堂,能练出这个药来,不过这药没啥意思,比我们驻颜丹差得太多了。”
要是让刀疤服了驻颜丹……估计她会弑主的吧?陈太忠嘴角扯动一下,“我就是想要一颗复颜丸,你们谁有路子?”
雷晓竹看他一眼,“这药可是稀罕,你有什么用?”
问这么多干嘛?陈太忠很是有点不耐烦,但是,谁让他有求于人呢,只能赔着笑脸回答,“我有一个朋友,着急要这东西。”
“女性朋友吧?”小甜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又看一眼雷晓竹,“你这么做,不怕我雷姐伤心吗?”
她还真够八卦的。
雷晓竹却是干脆得很,她很果断地摇摇头,“我没这路子,其实到了天仙,可以塑体。”
陈太忠眉头一皱,非常苦恼地挠一挠头,“看来还真得去玉屏门走一趟了。”
他这番做作,果然有了效果,小甜很热心地提出个建议来,“要不这样,找一颗驻颜丹,你拿着驻颜丹,去找人换复颜丸……放心,很容易换到。”
“这主意不错,”陈太忠点点头,他可以等到时间,去李家拿复颜丸,但是那个实在不太保险,他也能去找小美女想办法,可是……依旧不是手拿把掐。
若是手里有一颗驻颜丹,这路子就又多了,于是他问,“驻颜丹怎么卖?”
“买?你想都别想,”雷晓竹白他一眼,又冲小甜一努嘴,“好好哄一哄我家师妹,没准她能想办法给你弄一颗。”
陈太忠有点挠头了,他还真不怎么会哄人,一般都是等价交换。
然而,他手上虽然好东西不少,但是人家却未必看得上眼,背靠宗派,优势太多了——燎原枪法拿出来,都未必能让对方动心。
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还是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玉盒来,“我也不占你便宜……千年金纹火槿,可换驻颜丹吗?”
小甜闻言,眉头一皱,她可是亲眼目睹,就为了千年金纹火槿,眼前这位差点跟池云清长老动手。
她迟疑一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一块四四方方的暗红木块,上面有耀眼的金纹,仿佛在流动一般,眩人眼目。
“咝,”百药谷两名女弟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雷晓竹讶然地打量他两眼,“竟然是型材……你到底是在为谁找复颜丸?”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喜杀人
不怪两人如此惊讶,千年金纹火槿的价值已然不菲,型材更是难得了。
火槿长出来,不可能是四四方方一块一块的,所谓型材就是去掉枝叶,加工成规则的形状。
对百药谷来说,型材不型材无所谓,制作火槿型材时,砍削掉的碎屑,也能入药。
但是火槿不光是能入药,还能制器,制器的话,很多时候就要讲型材,如果不是型材,浪费是难免的。
可想而知,把一柄飞剑练成蛇矛的话,那真不够被人笑话的。
百药谷不讲型材,但是型材的千年火槿,比不是型材的要珍贵,这是毫无疑问的。
换句话说,百药谷拿这型材下手炼药,有些浪费,所以雷晓竹和小甜才要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友人,值得你如此对待?
陈太忠想一想,还是实话实说,“我仆人。”
“明白了”雷晓竹点点头,她可是知道,陈先生的仆人,脸上是带着面纱的,所以当即就相信了这话,她感叹一句,“主仆情深,令人羡慕。”
陈太忠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矫情,很随意地回答,“主要是被她烦得要命。”
“哦,”雷晓竹和小甜交换个眼神,齐齐拉长了声音。
最后,小甜还是收下了千年金纹火槿,对百药谷来说,这东西真的很宝贵,同时她表示,不但驻颜丹包在她身上,陈先生你想要什么别的药,也尽管开口。
陈太忠还真没有别的需要了,对他来说,有用的丹药就是回气丸,其他的丸药没什么意义,于是他表示:这样好了,你记得欠我一份人情就行。
小甜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样的交换条件,身为百药谷弟子,这样的交易条件并不罕见——修者暂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丸药,就等着有需求了再找过来。
事实上很多时候,肯答应对方欠人情,都是给对方面子,因为这意味着,哪怕是紧俏的药丸,也要考虑尽力供应,这对百药谷来说,也容易造成压力。
得了紫芝和千年金纹火槿,两名百药谷的弟子就不得不中断任务,先回去一趟——这两件物事关碍太大,不能带着到处乱跑。
陈太忠却是又成了孤魂野鬼,而且现在连宁伶仃都离开了,可是他也坐不住,就又跑到横断山脉外围去转悠——他总是想找到一些走私的门路。
在外围转悠,偶尔也难免碰到一些游猎的队伍,不过很多时候,大家远远地看到,就相互避开了,出门在外,谁也不缺警惕心。
这天一大早,陈太忠修炼完毕,才说弄点吃的东西,远处一条人影掠过,他看了一眼,本来没放在心上,不过下一刻,他就是一皱眉,拔脚追了上去。
追了没几步,那人身子一晃,刷地不见了踪迹,他也不在意,而是放声大笑着,“行了,别躲了,是我!”
等了一等之后,那人影在一棵树旁显出身形,很简洁地发话,“杀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葫芦峡遇到的斗笠人,现在他依旧戴着斗笠,很好辨认。
“我又没发布寻找天仙任务,”陈太忠大喇喇地往前走,“暂时也没人可杀,只不过在这儿,有点小事,见到熟人了,就打个招呼。”
“事情不小吧?”斗笠人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来,不过倒是多说了两句,“前一阵,你不是一直跟美女在一起?现在还没走。”
美女?陈太忠想一想,最近他接触女人还真的有点多,于是笑一笑,“萍水相逢而已。”
“葫芦峡见过她,”斗笠人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谎言,总算还好,这厮不喜欢多说话。
见过她?陈太忠回忆一下,确实,宁伶仃拦路抢劫的时候,斗笠人也在场,她还是跟着他俩离开的,“那你怎么不跟我们打个招呼?”
“我不喜欢杀人,”斗笠人没头没脑地回答一句。
“我发现你有点缺弦儿,”陈太忠抬手指一指他,“见了面,不代表我就要找你杀人呐……我又没挂任务。”
斗笠人想一想,微微点头,表示接受他的解释,然后又问,“你俩,有事?”
陈太忠叫住他,本来就是想打问走私的事儿,这厮是涯山土著,大家又好歹有点交情。
可是这种事,又有点敏感,他也觉得不合适贸贸然发问,听到对方的提问,他反倒想起件事来,“哎,你别说,我还真有事……你对横断山脉熟不熟?”
斗笠人迟疑一下,微微点一下头,幅度极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陈太忠跟这厮在一起,也习惯了自说自话,于是就又问一句,“那你听说过没有,笋岭上,是不是有什么遗址?”
按说,这是极为保密的消息,但是南宫家知道,宁伶仃也知道,虽然两方知道的内容不太一样,但也能说明,这个遗址的消息,没有那么隐秘。
反正宁伶仃也没跟他具体说,他说的这番话,基本上是南宫家的信息——如果他会搜魂的话,直接就能从南宫不为脑中得知相关消息。
所以他不觉得,这是泄露了宁伶仃的消息。
斗笠人迟疑一下,还是缓缓地摇头。
“就你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涯山人?”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算了,还以为你真对横断山脉有多熟呢。”
斗笠人的身子动也不动,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说细点。”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细点有用吗?”陈太忠白他一眼,他有心打问走私的事儿,所以就先激对方一下。
斗笠人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陈太忠好歹跟其呆了俩月,见状就明白了,这厮是想继续听,否则的话,一转身就走了,他想一想,“据说,笋岭有一棵造型比较古怪的侧柏,这个侧柏的旁边不远处……有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