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找百药谷的人鉴定一下,手里这颗丸药,到底是不是复颜丸。
老易对他这番举措,是非常地不爽,“你昨天问清楚,不行吗?专门跑到百药谷去问,是惦记雷晓竹和小甜俩美女吧?”
“是啊,就惦记她们,”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答,他也发现了,老易这货,就是欠人蹂躏,哥们儿看你尾巴一下,也能算流氓?你那尾巴,搁给谁不是看?
许久之后,他才知道,兽修的尾巴,那真不是随便看的——须知尾巴之下的部位,通常就是……那个啥,大家都懂的。
不过善用尾巴的兽修,通常尾巴甩出去的时候,就代表最强的杀招,倒也不存在别的目的。
反正陈太忠觉得,自己跟老易没有道理讲,他对人兽恋也不感兴趣,所以索性承认自己用心不轨——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么……”老易沉吟一下,又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我帮你把她俩抓来,到时候不光能帮你鉴定,还可以做点别的。”
“就凭你?”陈太忠听到这里,气得笑了,百药谷好歹也是个门派,小甜更是百药谷太上长老的女儿,“你觉得自己能行吗?”
老易不以为然地哼一声,“我有毒药。”
“跟百药谷的人玩毒?你还是算了吧,”陈太忠摇摇头,他觉得老易这厮,想得有点歪了,“重申一遍,我是上古气修,混元童子功修先天精气。”
“哦,忘记了,”老易答一句,那语气相当轻描淡写,让人非常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忘了。
然后他又提一个建议,“既然你修童子功,这个丸药……为什么不去鉴宝阁鉴定?”
我勒个去的,也是啊,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其实坪陵就有一家鉴宝阁的,若是昨天能想到,就直接鉴定了,问题是,他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
不过对上老易,他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误,只是微微摇一下头,“我也不知道最近在东莽,我的名字传成什么了,鉴宝阁都在城市里,不便进去。”
“早说啊,”老易一伸手,“丸药给我,我去帮你鉴定。”
陈太忠拿出玉瓶,却是狐疑地看他一眼,“好像你进城,也很不方便吧?”
老易的头微微一侧,虽然他的眼睛藏在斗笠下,看不甚分明,但是陈太忠居然隐约感到了一股杀气,只听他恶狠狠地反问,“难道我不能认识鉴宝阁的人吗?请他们出城很难吗?”
“那麻烦你了,”陈太忠笑一笑,有人愿意帮忙,他自是乐得轻松。
老易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地高,不到一天的功夫,他就飞了回来,将手里的玉瓶冲陈太忠一丢,“是真货。”
是真货就好说了,两人休息一晚上,第二天驾驶灵舟直奔晨风堡,过了晨风堡之后,又换乘角马,直奔洄水而去。
虽然只是两人,但是这二人策马扬鞭气势非凡,倒也没人不开眼地上前阻碍。
当天下午,两人就来到了洄水边,陈太忠在周围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了刀疤的坟。
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刀疤的坟头上,居然长出了郁郁葱葱的青草,矮的有四五十厘米,高的却是已经近一人高了。
老易跟了过来,也有点奇怪,“这是……去年的坟墓?”
陈太忠没回答他,好半天之后,才叹口气点点头。
“破败成这样,”老易叹口气,探手摸出一把粉末来,“这坟头的草,得除一下。”
他虽然是兽修,可祭拜的规矩也懂一些。
“且慢,”陈太忠心里一动,伸手拦住了他,坟头的草长得极为旺盛,但是除了杂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乔木甚至灌木,有的只是青草。
“嗯?”老易奇怪地看他一眼,“地球界扫墓,不用除草吗?我见还要烧纸呢。”
陈太忠的脸色变幻半天,最终低下头来叹口气,轻声嘟囔一句,“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草木何辜?”
“你说什么?”老易真没听清楚这话。
陈太忠也不跟他解释,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高脚的案几来,默默地摆放在坟前,抬头看看天上已经开始飘下细雨,又拿出一把大阳伞撑起来。
然后他开始一样一样地摆放祭品,先是一个香炉,上面点上三支香,又拿出两根蜡烛点燃,再摆上果蔬等物。
他没有祭拜过别人,摆放的次序不太对,不过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最关键的,是他带来了自己的承诺——两块高级留影石,上面记录了巧器门蘑菇爆炸的经过。
陈太忠嘴巴动一动,想说点什么“我践诺了”之类告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觉得有点矫情,所以只低声说一句,“都在上面了,自己看吧。”
说完之后,他走到一边,放出一张躺椅来,又撑上一把伞,默默地看着远处发呆。
老易见状,也上前点了三根香,然后叹口气,也放出个椅子,懒洋洋地坐下,良久之后问一句,“那首诗……你写的?”
“她死的时候念叨的,”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又叹口气,冲储物袋里摸出一壶酒来,给自己倒上一杯,“我这个仆人,我好像一直没有弄懂过她。”
老易也不再说话,两人就呆呆地坐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开始发暗,陈太忠才又站起身,摸出一只玉质小碗来,摆放在供桌上,摸出两颗丸药,叮叮两声丢在碗里。
两颗丸药,一青一橙。
老易早知道青色的是复颜丸,看到那橙色的,他的眼睛禁不住微微一眯,“驻颜丹?”
“嗯,”陈太忠哼一声,这次他还是说不出那些告慰的话,于是将酒壶里的酒,倒进小碗里多半碗,两颗丸药并不是老实地在碗底待着,而是随着水波,微微地摆来摆去。
老易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他咂巴一下嘴巴,将视线转移了开去。
陈太忠手指一点,一个火球落进了碗中,火苗子腾地就冒了起来,碗中的酒不是来自地球的凡酒,而是风黄界的灵酒,燃烧起来,温度要高得多。
约莫烧了十来分钟,半碗酒烧得一干二净,两颗丸药也化作了灰烬。
老易虽说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到这一幕,嘴角还是忍不住再次抽动一下——果然是大手笔啊。
“若有来生,愿你貌美如花,也无须陪我浪迹天涯,”陈太忠叹口气一拱手,终于还是说了一句矫情的话,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殊不料,就这片刻的功夫,雨骤然间大了起来,尤其是天也接近大黑了,他想一想,还是冒雨开始搭雨棚。
难得的是,老易居然走过来,帮他搭雨棚。
第三百六十三章 重逢
老易这个人,一向随遇而安的,有饭就吃,没饭可以不吃。
有房子的时候,他可以住,野外的话,他随便拿两根树枝搭个棚子,也能将就。
以前陈太忠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待知道他是兽修之后,就更不以为然了,兽修嘛,就该讲个贴近大自然。
所以今天老易的行为,让他有点不懂,“你不是淋着雨也能睡觉吗?”
老易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不想淋了,行不行?”
“行,”陈太忠被噎得够呛,不过他不想叫真。
支起雨棚,他又摆个防御阵,然后才拿出颗照明珠,坐在阵里开始喝酒。
老易的心情也不错,居然跟他要酒喝,然后又问起他跟刀疤的往事。
下酒菜很一般,但是不知不觉间,陈太忠就喝得有点高了,他开启了防御阵,“难得放纵一次,再喝一阵就休息。”
“我是不能喝了,”老易的自控能力挺强,走到一边打坐。
害怕跟白素贞一样,变成白蛇吗?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继续喝酒。
又喝一阵,他觉得有点口渴,又烧了一壶水,弄出点青胜雪来,沏了整整一壶。
他刚放下水壶,猛地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然后抬起头来,登时就张大了嘴巴,“刀……刀疤?”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一个人影从雨棚外走了进来,她身着绿色罗裙,面蒙绿色轻纱,肩头挎着藏弓,手臂上挽个花篮,看着他叹口气,又摇摇头。
“我擦,原来你没死!”陈太忠一蹦老高,扭头看向坟头,气得抬手一指对方,“有没有搞错,我把复颜丸和驻颜丹都烧了……还有一颗驻颜丹啊,你个败家娘们!”
刀疤的眉头微微一皱,略带一点不高兴地发话了,“谁说我没死?”
“你明明……嗯?”陈太忠眉头一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真的死了?”
饶是他胆大包天,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这是沟通了冥间?”
“我不入冥间,不入轮回,”刀疤走到他的身前,放出一张椅子,缓缓地坐了下来,看他好一阵,才幽幽地叹口气,“我本是上界一株绛草,来此风黄界,是为游历和磨练。”
“上界?”陈太忠的嘴巴,张得愈发地大了,“九重天吗?”
“不愧是上古气修传人,”刀疤微微一笑,竖起个大拇指来,“我在紫霄天修炼,奉命下来磨砺,体验红尘百态,待游历有所得,当为主人一解困惑,稳固道基。”
“主人?”陈太忠听得眉头又是一皱。
“呵呵,我说的主人,可不是你,”刀疤闻言,轻笑一声,“你只是我这一段历程的主人,是真是幻也无须多说,哪怕寿同亘古,长生不朽……谁又知是梦是真?”
“庄周梦蝶吗?”陈太忠见自己昔日的女仆侃侃而谈,总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或者是不服气吧。
刀疤跟他相处日久,也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又笑一笑,“你别不服气……”
“我没有,”陈太忠很干脆地打断她的话。
“好吧,你没有,”王艳艳倒是很好说话,“不过话说回来,我在紫霄天的修为,也起码相当于风黄界的玉仙,甚至可能媲美玄仙……所以我认你为主,只是这一世的因果和表象。”
可以媲美玄仙,陈太忠听得撇一下嘴巴,嗯,这就是我曾经的女仆——你的玩笑,敢开得再过分一点吗?
不过他也没有驳斥的能力,因为对方说的,他基本上不懂,所以只是微微地颔首,“那么这一世的历练,现在……结束了吗?”
“当然结束了,我都死了,”王艳艳笑吟吟地回答,然后又轻叹一声,“不过呢,这一世的历练,我算失败了……我原本不该死的。”
“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陈太忠一撇嘴巴,也懒得多考虑了,“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也完成了你的心愿,还能帮你做些什么?”
王艳艳幽幽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叹口气,“我这一世的历练,不该涉及情字……严格说,是不能沾染肉欲,而我犯了禁忌,所以算失败了。”
“你这说谁呢?”陈太忠听得急了,哥们儿修的是混元童子功啊,“这跟我有关吗?”
“还真跟你有关,”刀疤又叹口气——若非是你的缘故,我会学习阴阳双修功法吗?
她在历练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因为前世的记忆被封存了——不封存这记忆,说什么历练?直接把她在紫霄天的技法使出来,玄仙也得退避三舍。
都没人招惹了,还说什么品味红尘百态?
后来也是阴差阳错,她被巧器门的人搜魂,威胁到了识海,触碰到了识海深处的封印,当时虽然识海被搞乱了,变得白痴了,但是事实上,她灵魂深处的记忆,在一点一点苏醒。
待她记忆彻底恢复之后,却已经面临了极为艰难的局面,说不得她自戕歼敌,因为她知道,这一世的历练任务,已经失败了。
真要说缘由,是她修炼那阴阳双修功法的时候,就已经违背了入世的禁忌,可以沾情,但是不能沾肉欲——她有了肉欲的倾向。
这个时候,她的记忆没有觉醒,但是她的本心告诉她,这么做是不对的。
尤其是,上界之人在下界历练,会假设遇到禁忌的时候,怎么做才能摆脱,才能完成一次彻底的体会。
她修炼双修功法,固然是因为动情了,但同时也是因为,她深感修为的低下,想尽快提升修为,正是因为如此,她一修炼双修功法,修为提高得就特别快。
这是冥冥中她主体的意识——嫌修为低吗?那就尽快提高好了。
简而言之,她修炼了这种功法之后,修为提升得极为快捷,并不是她合适修炼这个功法,而是……她不该修炼这个功法。
她的主体想让她尽快提升修为,提升到可以忽略这个功法为止,但是非常糟糕的是,她对此一无所知——那来自内心的警告的声音,她也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