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此心浮气躁,也该磨练一番才好。
警戒的弟子几乎是在发现异常的同时,对方就已经冲了过来,两名弟子也不慌张,迅速地打出示警焰火,并且大声发话,“来人止步,此处有人休整,速速停下以免误会!”
“小辈狂妄,”一股奇大的气势,冲着二人压了下来,一名长髯男修站在空中,冷冷地看着他俩,“竟敢对我呼来喝去?”
两名弟子并不畏惧,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我们是戒备弟子,前辈莫非是打算大欺小?”
宗门的修者?那长髯男修听到“弟子”二字,就判定了对方的来历,像家族修者,通常是自称“子弟”而非“弟子”。
不过,此处是中州地盘,哪怕晓天宗还有真仙坐镇,他也不惧,须知这里是皇族的大本营,于是他冷笑一声,“许你家真人大欺小,不许我大欺小?我偏生要欺负一下!”
话音未落,一股奇大的威压自上压下,两名浩然派弟子身体齐齐一震,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你好大的胆子!”就在此刻,一股气息遥遥地锁定了此人,“竟敢动我的人?”
长髯真人感受到这股气息之后,心里就咯噔一下,情知对手不凡,不过他既然敢出手,也是有仗恃的,于是冷笑一声,“刚才动手的人,可是你?”
“我只知道,你动了我的人!”陈太忠哪里跟他讲那么多?空中幻化出一柄长刀,重重地斩了下来,“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辱我?”
长刀一现,长髯真人就觉得一股奇大的危险,笼罩住了自己,真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刀下来,他有陨落的危险,怎么挡都不可能挡住。
他想也不想,直接捏碎了一枚遁符,不成想对方这一刀,隐隐然有闭锁空间之效,他只挪移出去不到二十里!
撞正大板了!他没命地大喊一声,“混蛋,你可知道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陈太忠一个万里闲庭,就追了过去,又是一刀狠狠斩下,“敢欺负我的人,你找死!”
长髯真人没命地打出一双玉连环,嘴里高声叫着,“我姓白!你想好了!”
玉连环在触碰到长刀虚影之后,略略抵挡了两三息,就砰然炸裂,化作了一团碎屑。
他心里忍不住一凉,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初阶灵宝啊,竟然挡不住对方的一刀之威?
此刻他已经心惊胆战,“康准证,贼子凶悍,你快出手啊!”
他敢追来启衅,不仅仅是仗着皇族的身份,也是因为邀到了一名高阶真人随行,心说一定要搞清楚,这批人的目的所在。
“你还真是找死!”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喝,然后一股奇大的禁锢之力传来,“掌控!”
长髯修者只是初阶真人,感受到这掌控的力道,没命地挣扎,“你真是想跟皇族为敌?”
“是你找死!”陈太忠身子前蹿,一张大网罩了下去,“敢欺负我的人,真当灵仙没有长辈?”
长髯真人没命地挣动,同为真人,对方的掌控,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挣脱,但是这需要时间,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对方根本没给他足够的时间,一张大网就缠了上来。
大网及身,他就知道,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是多余的了,于是咬牙切齿地发话,“有种你就杀了我,是谁先大欺小的?呸,真不要脸!”
这指责按说也不错,终究是陈太忠神识攻击天仙小辈在先。
但是陈太忠行事,自有他的准则:哥们儿好好地走在路上,区区的几个天仙,竟然敢吊着脚跟在后面,我不收拾你收拾谁?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所谓的大欺小,是高阶修者无端欺负低阶修者,可不是你小蝼蚁挑衅了我这真人,还能安然无恙的。
这次来找场子的,也是帮亲不帮理,这种情况下,指望陈太忠好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将人用诛邪网网住之后,他给此人下了禁制,才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似笑非笑地发话,“康准证,好久不见。”
合着长髯真人请来的,正是跟陈太忠在小湖营地并肩作战许久的康剑曜。
康真人已经认出了他,硬生生地压下了即将出手的攻击,苦笑一声,抬手一拱,“陈真人别来无恙?”
陈太忠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发话,“老康你这做事,可真不地道啊,不吭不哈地就跑了,我还当你战死了呢。”
“这个……有人相召,”康剑曜讪讪地一笑,“陈真人你也知道,我本是供奉,是端别人饭碗的,不能不听召啊。”
“你是……陈太忠?”诛邪网中的长髯真人,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在找谁的碴儿,脸色登时一片雪白,“你……你怎么会在中州?”
“我愿意在哪儿,干你鸟事!”陈太忠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才看向康剑曜,“老康,他可是动手打了我的人,对我的人大欺小,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吧?”
康剑曜闻言,嘴角抽动一下,他对这后果实在太清楚了,想当初,他就是大欺小打了成战荒,被陈太忠好生折辱,连储物袋都被抢走,不得不赌咒发誓,奉他为主。
有这么个誓言,他是无法对陈太忠动手的,事实上就算没有誓言,他也不敢动手,现在的陈太忠,已经不是当初的上人,而是成就真人了。
而且他还知道,前一阵西疆官府和真意宗的赌斗,七场赌斗中,西疆官府一胜两平四负,简直成了五域官府中的笑柄。
总算是大家都知道,西疆官府那边出了点状况,正副指挥使和牧守副使都不在,牧守使平剑磐独力难支,真的是没有办法。
牧守使大人连牧守锏都借出去了,却还是输了,这也怨不得他——谁让撞上战阵了呢?
但是同时,陈太忠单挑五行战阵,力破九大灵宝之一的大雄之罩,这惊人的战力,也迅速低传了开去。
康剑曜虽然自命不凡,却也不认为,自己对上中阶真人领阵的五行战阵,能全身而退,更别说还有九大灵宝的助战。
于是他苦笑一声,才待开口,不成想那长髯真人又叫了起来,“陈太忠,若不是你大欺小在先,我又怎会对那些弟子出手?”
“哦?”陈太忠看他一眼,讶然发问,“既然你说我大欺小,那我因何大欺小呢?”
“不就是跟你同行了一段?”那厮沉着脸,眼中满是歹毒之色,“这是幽冥界,不是你家后院,你走得,别人走不得?”
“我当你不知情,原来是个不要脸的,”陈太忠冷笑一声,抖手将人从网中放出来,又取出一根索子,穿了此人双肩的琵琶骨。
“住手!”同来的修者大叫,有四人明显组成了一个战阵,就想往前冲!
陈太忠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又抬手摘下长髯真人的储物袋,然后才狞笑一声,“谁敢再不敬上位者,杀无赦!”
康剑曜狠狠瞪那四人一眼,制止的意思很明显——尼玛,我都不敢动手,看把你们四个能的!
然后他冲陈太忠一抬手,苦笑着发话,“陈真人,你既是已经取了储物袋……是否该放此人离开了?”
陈太忠白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长髯真人便又叫了起来,“陈太忠,我若不死,誓报此仇……有种你就杀了我,看燕舞仙子是否饶得过你!”
“没实力,就老老实实地缩着,”陈太忠淡淡地回答,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是燕舞仙子亲口对我说的……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然后他冲俩弟子一扬下巴,笑眯眯地发话,“去,找些寄生蜂的虫卵来,好好照顾一下这位真人……记得要态度和蔼,不要冒犯上位者。”
“你敢!”那长髯真人脸色一变,没命地尖叫起来。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反客为主
对大多数修者来说,被寄生蜂虫卵入体,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会,很多人宁肯遭受重创,也不想遇到这种事。
长髯真人身为皇族旁支,他宁可残断一肢,也不愿意被虫卵入身——断肢可以再生,虫卵也能驱除,但是他绝对会选择麻痒难当的断肢再生。
陈太忠也不理他,两名弟子吞服了伤药,其中一人伤势较轻,扶着伤势较重的那位,走进了逍遥宫。
李晓柳等人,已经在逍遥宫内看到了情况,不过陈真人既然让大家隐匿身份,想必另有深意,所以没谁走出逍遥宫。
寄生蜂卵比较难寻,浩然派虽然是驭兽门下属,但也没有养殖的经验,亏得是刚才大战寄生蜂,还保留了一些,若是再过几日,估计就坏掉了。
带寄生蜂卵出去,依旧是那名伤势较轻的弟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玉瓶,来到长髯真人身边,上下打量着对方,似乎在考虑如何使用。
“混蛋,你敢!”这真人气得跳脚大骂,同时将威压放了出去。
他虽然被禁了修为,但终究是真人,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残存的一丁点儿威压,加上本身的气势,压制一个小灵仙,还是没问题的。
“我不敢!”那浩然弟子的脸登时涨得通红,抬手就将玉瓶里的寄生蜂卵洒向了对方,同时异常张扬地大笑一声,“哈哈,我铁血堂弟子……从来不知‘不敢’二字怎么写!”
“混球!”陈太忠暗骂一声,无奈地一拍额头,我是一个劲儿地隐瞒,你是偏偏要暴露身份,生怕别人不知道咱浩然派来了吗?
铁血堂?康剑曜闻言,侧头看向长髯真人的那几个伴当,发现那几个人先是一脸的愤懑,然后又是一脸的茫然——哪个门派有此堂?
不得不说,陈太忠有点高估浩然派在风黄界的名声了,在浩然派的地盘,铁血堂是无人不知,白驼门本门,和辖下的十一个称门宗派内,铁血堂也算大名鼎鼎,但是出了白驼门,基本上没人听说过。
其他称门宗派,也邀请过浩然派出手,但是了不得知道,请了多少气修来战斗,至于说这些气修是哪个堂的,却没几个人关心——多是灵仙,偶尔有个把天仙,真不算什么。
那长髯真人被寄生蜂卵一洒,先是一怔,然后就暴走了,“啊”地尖叫一声,就没命地扑向那灵仙弟子——看上去有点崩溃的赶脚。
“找虐?”陈太忠又是一个掌控,然后一抖手中的索子,将此人拽倒在地,摸出九阳棍便砸,直接将此人两条腿打折,“当着我的面儿,还敢大欺小?”
这还要算大欺小吗?康剑曜也有点忍不住了,明明是小欺大好吧?他轻咳一声,“陈真人,储物袋你也得了,寄生蜂卵你也下了,此事就此作罢……你看可好?”
陈太忠冲他轻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劝我住手?”
康剑曜被这句话骂得脸色通红,有扭头就走的冲动,老子再不算东西,也是高阶真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初阶真人!
但是在陈太忠面前,他还真不敢一走了之,他对此人的心狠手辣,有足够的认识——我这一走,能走出去多远,还真的难说,没准就“被失踪”了。
想一想自己认了他为主人,虽然没有被下奴印,却也是立过誓的,他心里多少平衡一些:你摆出主人架子这样骂我,我也不能生气不是?
于是他只能默不作声了。
“你们……都老老实实地跟着,”陈太忠一抬手,指向对方的二十余名修者,冷冷地发话,“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听话的话,直接下了奴印掳走……我手里的异族奴隶不够多,捉几个人族奴隶回去用。”
众人齐齐地无语,有人心里琢磨,大家分散逃走,倒不信此人能全部捉得回来,但是转念一想,不行啊,对方手里还扣着白真人呢。
于是有人壮起胆子发问,“我们都听陈真人的,能不能先为白真人解除寄生蜂虫卵的污染?”
长髯真人被打折双腿,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修为被禁,身上的寄生蜂虫卵,真是能要了他的命。
“我这虫卵得之不易,岂能说解就解?”陈太忠冷笑一声,缓缓摇头,“虫卵会不会发作,就要看你们配合不配合了。”
寄生蜂卵得之不易?众人闻言,无不心里腹诽:你确信自己没有用错成语?
康剑曜深吸一口气,缓缓发问,“陈真人,若是燕舞仙子……”
“就这怂包,也值得她过问?”陈太忠不屑地一笑,走上前又踹那长髯真人一脚,“燕舞仙子是何许人,我相信你也清楚……”
康准证登时无语,其实他也听说,白燕舞眼里从来不容废物,虽然是皇家顶尖的高手,但是对白家的废物,比对外人还厌恶一些。
更别说,陈太忠刚才也说了——燕舞仙子曾亲口如此说,对于陈真人能对话燕舞仙子,他并不觉得很奇怪。
沉默良久,才又有人发问,“陈真人要我等做什么事?”
陈太忠冷笑一声,“你们追上来找我的麻烦,是为了什么事?”
这些人当然知道,己方追上来,是要探听这一行人的行踪,以及去做什么。
当然,若不是对上陈太忠,他们是不会承认己方的小心思的——很多事情做得说不得,心领神会就是了。
可陈真人是如此地强势,这时候若是推三阻四含糊其辞,反倒是将对方得罪得更狠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那长髯真人叫了起来,“无非是看看你们得了什么矿,大家商量共同开发……陈太忠你身为西疆之人,在我中州腹地行事,也不可能独吞吧?”
这话听起来很硬气,直承自己的歹心,但其实他已经下了软蛋——来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陈太忠,哪里会有共同开发的心思?
若是真知道追的是散修之怒,他上来之后,绝对不会直接出手——陈太忠的护短之名,整个风黄界谁人不知?
当然,他服软也是正常的,谁要他中了寄生蜂的卵呢?
“就是行此事,”陈太忠微微颔首,大喇喇地发话,“找到矿产之后,我不会跟你们共同开发……你们要替我开发!”
问话的天仙,面皮登时变得青紫无比,“陈真人是要我们当矿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