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指望着明广智能上前牵制一下对手,侧头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明上人跑得比他还快,已经飞出去近百里了。
高阶剑修冷冷地一指他,嘴里吩咐着,“留下这几人……我去追那逃走的!”
程兆裹着四名灵仙,虽然剑修御剑飞行的速度极快,可是有了拖累,就要慢很多。
四象阵向程上人扑去,高阶剑修则是化作一道白光,直取明广智。
明上人虽然跑得比较早,但是真不敢用血遁脱身,一来血遁未必能逃过高阶剑修的追踪,二来就是,他抛下浩然弟子逃命,已经是不该了,若是逃得过远,不能及时杀回救援,陈太忠将来也饶不了他——陈真人有多么护短,他心里太清楚了。
明广智闯荡江湖这么久,并不介意牺牲别人成全自己,在他眼中,四名浩然派的灵仙弟子,加在一起也不及他自身安危的百分之一。
可是有陈太忠在,他还真不敢把这四名灵仙彻底地丢掉。
就在这个时候,高阶剑修已然追了上来,跟他乒乒乓乓战做了一处。
明广智的战力不算太高,不过像他这种人,有各种保命手段,一时半刻倒也不会输了。
但是程兆那边的局势,就极度地糟糕了,四象阵一围,片刻功夫,程上人就落了下风,左支右绌异常狼狈,还有两个浩然弟子,受了重创。
铁血堂的弟子,勇猛是够勇猛了,但是战力相差太过悬殊了——天仙组成的战阵,岂是灵仙的气血之勇能挡得住的?
而偏偏地,这四个弟子荣誉感极高,死战不退,搞得两人重伤,两人轻伤,总算是英家的战阵得了嘱咐,没有痛下杀手。
程兆见状,好悬没有一口血喷出来:你们四个,不知道稍微避让一下吗?
你们这么做,让我怎么跟陈真人交待?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倒不如独力逃生了。
不过现在这样抱怨,也不赶趟了,他自己都被圈进了战阵里,刚才想逃还逃得了,现在他自己都要自求多福了。
就在此刻,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长啸,“谁敢动我风亲王的门下,莫非想满门抄斩?”
随着这一声长啸,一道白光迅疾无比地冲了过来,却是其他组的天仙见到焰火,匆忙赶了过来。
那高阶剑修力战明广智,眼见取得了上风,猛地听到这一声长啸,心里忍不住一惊,“我去,竟然是风亲王的门下?”
风亲王是皇族嫡系,传承到现在,是第二代,高阶玉仙,若是下一代还不出真仙,是要降等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皇家嫡系。
血旗公惹得起亲王吗?当然惹不起,除非是立朝时的血旗公,还能跟亲王拼一拼。
围攻程兆的战阵听到这一声,也登时放缓了攻势,不过他们并没有完全放手——你自称是风亲王,就真是风亲王了?
而且风亲王的门下,也有远近之分,若仅仅是客卿之类的队伍,英家也没必要太过忍让——己方好歹也是世袭罔替的立朝大公,对方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就在缠斗中,又有几支小组赶来,而血旗公一方发现不妙,有一名中阶真人带着七八名天仙赶到,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他说住手,风亲王府的人哪里肯听他的?刚才人少也就算了,现在己方人多了,还能任由对方猖狂?
起码有十余名天仙,身处混战中,还有十余名在分别戒备对方,那英家的中阶真人见自己的命令被无视,登时大怒,“混蛋,竟然敢不听上位者的话?”
话音未落,他就掣出一杆血色的大旗,一抖旗杆,旗面噼啪作响,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然后他一撒手,血色大旗化作一片血浪,汹涌地向前方卷了过去。
“血涛弥天……”有人识得这一招,脸色登时一变,“是英家真传!”
同为血旗公麾下势力,英家真传和普通子弟,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给我……滚!”就在此刻,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吼。
来人的速度奇快,说给字的时候,似乎还在百里开外,待说到滚字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十余里外。
这声音异常地洪亮,气势也浩瀚无匹,“滚”之一字,在天地间久久回荡,不肯散去……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残旗破阵歌
英家的中阶真人一看来人的气势,脸色登时就是一变。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他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强敌,绝对的强敌。
他面前的滔天血海一转向,拍向了来人,口中大喝一声,“血旗公英家办事,来人止步!”
来人不但没有止步,反而直接冲进了血涛中,下一刻,一道白光闪过,又是一声大喝,“滚!”
这一声的威力更大,直震得人头晕眼花,有些初阶的天仙,更是连兵器都握不住,身子也摇摇欲坠。
就在这一声大喊之后,一条影子从血海中走了出来,原本是个虚影,然后逐渐地凝实,最后化作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的肩头,还趴着一只小白猪。
陈太忠发现这里的情况,并不比别人慢,他在程兆身上,巧妙地附着了一个小神识,这边发生的一切,他都有感应。
不过虽然有感应,他也不想用万里闲庭赶过来,同时更想看一看,这个皇族的势力在遭遇外力之后,会是怎样的表现。
所以他出现的时间,就稍稍晚了一点。
对方这一记血涛弥天,他是硬生生地闯进去的,这门功法,不愧是血旗公的真传,血海不但杀气十足雄浑无匹,更有一股浓浓的煞气在其中。
若是一般的天仙吃这么一记,就算不死,被那浓浓的煞气侵蚀入身体,也绝对不会好受了。
陈太忠仗着小钟护身,走出了血海,冲着那中阶真人呲牙一笑,“好阴损的手段,阁下也吃我一招……咄!”
他嘴巴一张,就是一道白光吐了出去——束气成雷其实是相当了不得的神通,尤其是面对这些煞气和杀气的时候,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反倒对其有所克制。
血旗公的功法,他也听说过,总觉得可能有点阴毒,那么使用束气成雷,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中阶真人不明来人身份,哪敢硬接这一道白光?但是对方的神通太过迅捷,他才将血色大旗召回,那白光就正正地击了上去。
一连串的雷声,在血色大旗上炸开,仿佛是点燃了鞭炮一般。
陈太忠说的是“吃我一招”,但其实,他有心继续追杀——他做人再讲究,也不会在战斗中食古不化,你死我活的时候,还谈什么正人君子?
但是见到此种异状,他忍不住一愣: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他实在搞不清,自己的束气成雷,是摧毁了这大旗,还是为大旗加持了什么威力。
中阶真人听到连串的响声,脸色也是为之一变,“束气成雷!你是……散修之怒陈太忠?”
现在的风黄界修者中,会束气成雷神通的屈指可数,身为初阶真人,就能使出威力如此巨大的束气成雷,当然只有散修之怒。
其实在传言中,束气成雷已经成为了陈太忠的招牌神通,须知这神通原本就来自于气修一脉,他人修习之后,也没有气修的效果好。
“既知我是陈太忠,还敢对我的人下如此重手?”陈太忠一指那四名灵仙弟子,狞笑一声,“真当我陈某人好欺不成?”
“抱歉,”那中阶真人抬手一拱,不过他的脸上,怎么都看不出抱歉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发话,“这里已经是我英家禁区,你的人过界了。”
陈太忠一背双手,微笑着发问,“你可曾设了标志?”
中阶真人的嘴角抽动一下,心说我设立标志,不是引狼入室吗?“我们正要……”
“正要个毛线!”明广智大声喊了起来,他对那突如其来的灭仙弩,很是又点后怕,然后跟高阶天仙的剑修作战,不但受了伤,还又浪费了不少物资,心里正是怒急攻心。
所以他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这些人根本没有设标志,不吭不哈就射出了灭仙弩,若不是我们见机得快,现在尸体都凉了,还什么说血旗公……我呸,纯粹是给立朝七大公丢脸!”
“贼子你找死!”中阶真人闻言,眼睛登时就红了,血色大旗一展,就要向明广智扫去,“血旗大公的名誉,不容玷污!”
明广智跟这位,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不过他浪迹江湖那么久,眼色什么的,那是一点都不缺,身子一转,就躲到了陈太忠身后。
陈太忠轻笑一声,掣出了一柄灵刀,刀锋向前一指,头顶上的灵气开始翻滚,“你给我动手试一试?我斩了你这破旗!”
“去死!”中阶真人双眼发红,噗地喷出一口血来,那血色大旗幻化做一柄长枪,凌厉无匹地向陈太忠扎去,而长枪的缨子,就是那猎猎作响的大旗。
乍一看起来,他更像是拿着旗杆去扎人。
听起来有点滑稽,不过这气势,是一等一的强悍,长枪本就是百兵之祖,是战阵杀伐的利器,而气血催动下的长枪,更平添了几分铁血和狰狞。
尤其是这血色的旗面,看似累赘,但是不尽的煞气,源源不断地从旗面流向旗杆,而那猎猎作响的风雷之声,更是能撼人识海,扰人心智。
“器修神通吗?”陈太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空中猛地幻化出一柄长刀,狠狠地斩下!
观看了六场赌斗之后,他的眼力也有大幅度的提高——这世界大抵还是公平的,不能总让别人通过他学到什么,他却毫无所得。
所以他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一门神通。
“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残旗破阵歌!”皇族中人,对这些大公的家底,还是很清楚的,有人眼尖,看出了名堂,“可惜……无歌。”
残旗破阵歌,出自于第一任血旗大公的经历,其时旗面残破不堪,只余旗杆,血旗公口中放声吟唱高歌,冲入前朝战阵,以旗当枪,大破前朝战阵,力竭昏迷,战斗结束之后,细细一数,竟然身被五百九十七处战创!
此战之后,他整整闭关休养百年,才出来再见人,却是已经绝了晋阶的希望。
皇族感其忠义,特请动当时风黄界第一真仙,为其推算出了“残旗破阵歌”的神通。
这神通不可小觑,但是伤损自身,而且对修为的要求极高,能完美使出这样神通的,当是高阶玉仙,中阶玉仙,一般灵气不足,无法在使出神通的时候,吟唱战歌。
当然,哪怕不能吟唱战歌,这神通也相当了得,但是真能吟唱战歌的话,神通的杀伤力又会增强不少,高阶玉仙都有跟真仙硬拼一记的实力。
长刀、长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刀过后,陈太忠的嘴角微微一抽:尼玛,这灵宝长刀快废了,失策了……
他此次拿出的长刀,并不是得自浩然宗的那一柄,只是很普通的高阶灵宝——浩然宗的长刀,威力惊人不说,还非常地结实,他不舍得多用。
当然,他手中这一把灵宝长刀,价值也不菲。
但是对方神通的威力,远超他的想像,一刀下去,长刀竟然有损毁的迹象!
当然,他觉得吃力,对方就更觉得吃力了,那血色大旗发出一声哀鸣——是旗面撕裂的声音。
中阶真人脸上,有红晕猛地一闪而过,然后厉声发话,“此人辱我英家前辈,当诛!陈太忠你一定要拦着吗?”
陈太忠手一抖,将手中的灵宝长刀收回,然后又掣出一柄长刀,探手轻弹一下刀刃。
一声轻响,微弱却清亮,余音袅袅,说明他拿出的这一柄长刀,不是俗物。
他哈哈一笑,漫不经心地发话,“我就拦你了,不服气你接着上啊。”
“你一定要跟我血旗大公为仇吗?”中阶真人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是你先一定拦我的人,”陈太忠笑得越发地灿烂,“没有设标志,都要拦我的人,还要偷袭,不是我我要与你为仇,是你辱我太甚……血旗公这种过气的招牌,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中阶真人气得差点又喷出一口血来。
怎奈刚才一招,他已经用尽了潜力,而对方明显是还有余力,他若硬要寻衅,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说不得,他只有强压怒火,“此处是我英家禁地,我现在便设标志,你速速离开,不要自讨没趣。”
“嘿,看把你美得,”明广智站在陈太忠身后发话,“私设禁地,还暗算我等,更是欺负灵仙弟子,要我说,你现在赶紧滚蛋,我当向陈真人美言两句,不找你家麻烦。”
“找我英家麻烦?”中阶真人气得笑了,“找血旗公的麻烦……谁敢?”
陈太忠踏前一步,笑眯眯地发话,“我敢,怎么……你不服气?”
中阶真人哪里还有不服气?但是他身为中阶玉仙,在此处坐镇,当然是有说法的。
他脸色一沉,阴森森地发话,“陈真人,我敬你是条汉子,你须知先来后到的说法……莫让我血旗公家,跟你拼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