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龟身子一挺,脖子伸出龟壳外老长,那意思很明显——你还是杀了我吧。
“一刀杀了你,那算便宜你了,”陈太忠火了,又在它背上斩一刀。
最终,他在老龟背上斩了八刀,才总算勒索出来点东西——一个破烂的青铜小环。
“这个密库门环,看起来有点高大上哦,一看就是上古的,”陈太忠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踹龟壳一脚,“记住了,你是瑞兽,随便欺负弱小是不对的……再有下一次,就不是砍你龟壳的问题了。”
他走出去好远之后,那烈焰龟的头都没缩回龟甲,而是抽动几下鼻子,眼中一片迷茫,然后口出人言,“气道的气息,惊人的升级速度……失望很多次了,不要让我再收回它啊。”
两天之后,陈太忠在陶家峪外,接到了陶家人的诚意——五十多颗人头,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囟门尚未闭合的婴儿。
贝先生的人头也在里面,当初那个儒雅的书生,一脸的惊讶,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真的是死不瞑目——按剧本来说,他只是帮忙的。
陈太忠也知道,这人是陶家当初请来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敢埋伏他的人,就必须得死全家,至于说陶家下得了这样的手,他完全能理解。
褚家不能下手,因为那是族里的人,而贝先生终究不是陶家的人,遇到不可抗力,陶家也只能舍车保帅了。
但是,他还是要讽刺一句,“陶欣然,不是自己人,杀起来果然没压力啊。”
“他本是要归附我家族的,也算半个自己人,”陶欣然淡淡地回答,然后眉头一皱,“不过,也是他说的,有信心追拿到你,否则我陶家不能免了征召,也能把灵仙躲出去。”
“褚家……果然是自作自受,”陈太忠听到这话,对褚家的怨恨又多了一分——原来不出灵仙,也是可以的?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纵然是被忽悠了,他既然说放过,那就是放过了。
正经他对归附有点不甚清楚,“他一个灵仙,归附你的家族?”
“贫儿乍富,他贝家总共也就这么些人,”陶欣然冲着那五十多颗人头扬一扬下巴,不屑地发话,“就算出了一个灵仙,真敢称家族吗?”
“反正比不上你陶家阴狠,”陈太忠微微一笑,竖起一个大拇指来。
我家的阴狠,不是被你逼出来的?陶欣然心里这个气,就不用说了,若有三分奈何,陶家不想保下贝家来?毕竟能多个灵仙。
但是想归这么想,他还真是没办法计较,陶家灭贝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灭他人,总比灭自家强,所以他只能讪讪地一笑,“我陶家那天就不可能出灵仙……他非要逞强,害得我陶家后来因此死了一个灵仙,还要出十块极品灵石。”
“这贝先生的人头,是真的吧?”陈太忠无意听对方辩解。
“那还能有假?”陶欣然一脸的吃惊,心里却是在佩服对方的缜密。
在风黄界,人头还真是有可能作假,有个匹配斯人的法术,简称“匹斯”。
但是贝家的人头,确实是陶家人斩下的,不存在任何的“匹斯”可能。
“如果人头为真,咱们恩怨就此揭过,”陈太忠微微一笑,“如果不真,你陶家男儿,我皆可杀之!”
“一言为定!”陶欣然果断地点点头,“在不真之前,我陶家男儿有难,逃至你处,望你能托庇,我陶家必有厚报!”
什么叫家族?这才是真正的家族,周家过于嚣张,褚家过于刚强,而陶家虽然以怕死著称——其实仅仅是主支怕死,但是陶欣然这话,硬是把对手拉成了盟友。
陶家差一个盟友吗?真的不差,但是多一个盟友,就又不一样。
陶家当初就不想参与围杀陈太忠的行动。
陶家在陈太忠的威逼下,能毫不犹豫地斩杀贝家一家人。
这样的家族,活得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那就是后话了,撞到再说,”陈太忠转身而去,他也极其不喜欢陶家的风格,这个家族,实在是太过市侩,没有半点修者的血性。
两笔账收完,第二天午间,陈太忠在青石城外叫阵南特,结果一个十三四岁的肥胖小姑娘走到了城门上,眼泪汪汪地拿着法符打他,“坏蛋……你让我爸爸一直昏睡,你还我爸爸!”
小姑娘长得是真胖,也就一米六的模样,足有一百二十斤,眉眼间看着倒还像个美女,就是这婴儿肥,实在是太肥了。
“希希你退后,这个人太危险了,”南特从侧面斜坡走上城门,三天不见,他瘦了一些,面容憔悴,目光却是极其坚毅,“陈太忠你还敢来,今天的青石城,便是你埋骨之所!”
“不杀你,难解我心中郁结,”陈太忠冷笑一声,面目狰狞地发话,“南特,把抢了我的十万极品灵石还来,我饶你一命。”
“噗,”南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不是假喷,这次是真的……我艹,我只是想假装斩杀你一下,你又何必说什么十万极品灵石?
尼玛,这人做事,真的比庾无颜还没有下限啊。
南城主想安一些更重要的宝贝到陈太忠身上,但是再一想,我都迟早要斩杀他了,到时候拿不出重宝,岂不还是我的麻烦?
这个郁闷,真的不要提了,南特长啸一声,“真有十万极品灵石,我还做个鸟毛的青石城主,就算有玉仙为你撑腰……我也要为青石城枉死的冤魂,讨个公道!”
这两人的对话,信息略大,旁边的人都听呆了,好半天之后,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发话,“我是不是听错了……陈太忠认识侯爵?”
“也许是掌门吧,”有人目光迷离。
所谓掌门,就是一门之长,称派的只能叫执掌,称门的才能叫掌门,当然,称宗的,那就叫宗主了。
他们讨论这些的时候,南特已经出了城门,孤身追杀陈太忠去了。
半日之后,南城主驾着一个圆盘降落在青石城门口,一脸的疲惫。
“大人辛苦了,”灵仙侍卫赶忙迎上前,眼睛一侧,发现圆盘上还放着半条小腿,血淋淋的,“陈太忠已经伏法?”
“嗯,被我爆裂符打中,尸骨无存,只找到这半截小腿,”南特一抬手,一个火球,轻描淡写地将小腿化为飞灰,轻喟一声,“也算是个人物,可惜走错了路。”
“那门禁的信息,是不是可以去除了?”另一个侍卫问一声。
“我觉得,最好还是保持十年吧,”灵仙侍卫淡淡地驳斥,“也是对其他修者的告诫。”
“嗯,”南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那货看清楚我给他的身份牌,表情应该很精彩吧?
与此同时,褚家寨和陶家峪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
“南特这混蛋玩意儿,简直是家族的耻辱,”褚弄影不屑地哼一声。
陶欣然则是对族老们吩咐,“家族子弟出门前,认陈太忠的头像,是考核的一关……绝对不能得罪,若遇险,可以尝试用家族身份向其求助……语气一定要恭敬!”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难得平静
王艳艳在洄水之畔,等了陈太忠差不多十天,才看到自家主人一脸悻悻地回来。
“报仇不顺利?”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倒也不是,结果还算差强人意,”陈太忠摇摇头。
他恼火的,一个是南特给他的身份牌,这个玉牌的名字很令他讨厌,叫陈凤凰,名字极其女性化不说,还是六十六岁,现籍在遥远的青州郡。
对于南某人的恶趣味,他只是一笑了之,更让他扫兴的是,这些天他隐着身,拿着青铜圆环四下乱跑,指望能发现上古密库,怎奈……没能如愿。
他也知道,风黄界极大,小小的一个青石,能有一个密库已经是异数了,但是他心里,总不是很开心——仆人找到了密库,而他没有,这份失落感可想而知。
这个事情,他不打算跟刀疤讲,一个是比较丢人,再一个就是,他觉得这个密库,应该比上一个密库好东西更多。
他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就像他没跟刀疤说过红尘天罗一样,有些秘密,还是不能随便说。
再说了,真的得到这个密库,万一密藏已经被人取走了,岂不是徒惹刀疤耻笑?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王艳艳小心地发问。
“还去桃枝镇吧,”陈太忠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咱们租的院子,还有九个月的租金……有钱也不能随便浪费。”
再次来到巨松城地界,守卫镇子的人见到王艳艳扛着老大一个包袱,怪怪地看一眼她腰间的储物袋,心里煞是惊讶。
不过此蒙面女曾经在镇上住过一段时间,还租下了姜家的大院,倒也不是陌生人,最终他也只是收了灵石,就放人进镇。
才进院子不久,姜家看房子的人闻讯赶来,探望一下就走了,也没说什么。
主仆俩依旧继续前一段的日子,陈太忠深居修炼,王艳艳除了打理日常家务,也是抽出一切时间来修炼。
时间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度过,又过三个月,陈太忠觉得自己到了瓶颈,就跟刀疤商量,“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去黑莽林,猎杀灵兽了?”
“我怕自己自保不足,”王艳艳愁眉苦脸地回答,她的状态尚未到巅峰,想冲灵仙,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放出中阶灵阵,也不是很保险。”
“那你看好家,我去黑莽林走一趟,”陈太忠做出了决定。
“你最好还是弄一份黑莽林的地图,我不跟着你,你容易迷路啊,”王艳艳提议,“再有十天,桃枝镇有集市,我帮你问一问,看能不能买到。”
“啧,”陈太忠遗憾地咂一下嘴巴,“我找一找,看看其他人的储物袋里,有没有黑莽林的地图。”
王艳艳背进镇子的,就是各种储物袋,两人在路上卖了三百多个储物袋,但是包裹里还是有三百多个,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五花八门。
一般时候,陈太忠对游仙的储物袋不怎么感兴趣,现在受到他的影响,连财迷的刀疤都对一般储物袋不怎么感兴趣了。
不过她还是保持着定期整理的习惯,每天整理四五个储物袋,倒也不影响修行。
就在两人商量之际,有人敲门,声音急促力道极大。
“找事儿?”王艳艳有点恼火,自打住进来,还没被人这么敲过门呢。
她怒气冲冲打开门,却见敲门的,正是镇上的守卫,守卫面无表情地发话,“据可靠消息,有松林盗逼近本镇,依照规则,中阶以上的游仙,将被征用。”
“有病吧你?”陈太忠在前院呆着,闻言破口大骂,“我们进镇的灵石,是白交的吗?现在你跟我谈征用?”
“那只是让你享受普通防卫保护,”守卫被骂了,却也不见如何着恼,他知道院子里住的是外地客,不是本镇原住民,心里抵制征用是很正常的,“现在镇子有沦陷的风险,可以比照战时法则,征用镇子上一切可以征用的战力。”
“主人,确实是这样的,”刀疤出声解释,“城镇可能沦陷,相当的战力必须应征。”
陈太忠却是想着,当初在梁家庄,围攻自己的灵仙,就是被南特征召的。
念及此处,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别扭,“我要是不接受征召呢?”
守卫也不答话,只是看着蒙面的女人,心里暗暗地叹气:跟着这种啥都不懂的主子出来,姑娘你真够不幸的。
“不接受征用,可能是两种后果,”王艳艳面无表情地回答,“一是战时制裁法,二就是放逐……离开这个城镇。”
“盗匪目前并未发起攻击,”守卫这时才回答,“两位若是拒绝征召,那将被逐出桃枝镇。”
“王大人,你们还是接受了吧,”不远处走来一人,却是镇上的饭店掌柜,他一脸焦急地发话,“您住在镇子上,也有半年了,您真忍心看着我们这些熟人,命丧盗匪之手?”
“此刻出镇,更不安全啊,”守卫也苦口婆心地相劝,“咱在镇子上,还有依托,有其他的高阶游仙为伴。”
不怪他如此客气,现在的桃枝镇,总共就才四个九级游仙,高阶灵仙一共十八人,而这主仆俩人,一个八级一个九级,算是很有实力的一股力量了。
而且,这个做主人的家伙,虽然只有八级,但是能御使九级游仙为仆,此人的身份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储物袋里还能没有点好东西?
这起码是两个顶级游仙的战力,镇子上不重视才怪。
“出场费怎么算?”陈太忠再次发话,“别说征用我们不给钱,那样的话,我们宁肯去镇子外面散心去。”
“出场费好说,”一个英挺的男人自远处走过来,他下巴微扬,眉宇间浓浓的一股傲气。
此人便是小镇的守卫队长云中龙,九级游仙,云家在巨松城,也是不小的势力,他走进院子,斜睥陈太忠一眼,冷笑着发话,“你若胜得过我,要多少出场费,随便你开口。”
“凭你个小小游仙,也敢跟我家主人叫板?”王艳艳走上前,冷笑一声发话,“你若想战,尽管放马过来……我王某人接着。”
“你一个奴仆之辈,退下吧,”云中龙傲然发话,“你主人境界虽略低,但是他保命的手段,肯定比你多。”
“主人?”王艳艳扭头,看一眼自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