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老笑着摆了摆手：“这就不必了。既然是老夫开口，云霄宗自然不会收取你等任何费用。李小友等人就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吧，等阵法准备好，就能去往风云大陆。云霄城的坊市，有不少珍稀宝物，算是颇为齐全，李小友等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一看。老夫会命门下弟子，为你等准备两间洞府。”

　　“多谢胡前辈！”李慕然和掌柜纷纷称谢。对方果然与天剑老人关系匪浅，安排十分周到。

　　胡长老又说道：“对了，既然天剑道友愿意为二位小友出面，看来二位小友也是颇受天剑道友重视，想必剑法造诣定有非常之处。若是有机会，不妨与本门弟子多多切磋交流，互相印证剑法。”

　　“是！”李慕然等恭敬答道。

　　“君皓，”胡长老向灵羽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多陪陪李小友等人吧。他们与你是旧识，初到此处，你多照顾一二。”

　　“是！”灵羽眉头微皱，但并没有多问，立刻答应下来。

　　要动用云霄宗的乾坤挪移大阵，必需有大乘期的长老出面，这件事情对李慕然而言原本极为困难，但是在天剑老人安排下，则相对顺利的多。李慕然几乎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静候好消息便是。

　　云霄宗附近，也有不少风景名胜之处，有些还是罕见的天作奇观。不过李慕然等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去游历一番。他们要么呆在胡长老的指天灵山中，要么就去云霄城的坊市看看，从不离开太远。

　　这样一来，纵然真有人暗中对他们不利，恐怕也没有下手的机会。毕竟在这里动手，肯定会惊动整个云霄宗，那就会演变成一件大事，而背后的操纵者，也很可能因此而浮出水面。

　　……

　　这一日，李慕然来到灵羽的洞府前，传音说道：“灵羽道友，我等今日再去坊市一趟吧。”

　　传音之后，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李慕然抬头看了看天上几个太阳所在的位置，掐指一算，微微一笑：“原来是我早到了半炷香的时间。”

　　他与灵羽相处了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渐渐了解了灵羽的脾性。灵羽此人平日作风极为细致严谨，在李慕然看来这近乎死板。灵羽每天早上都会在寅时准时打坐，每次必须打坐整整八十一个小周天，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且打坐完后，恰好是午时整。既不会快一丝，也不会慢一刻。李慕然甚至开玩笑的问他，是否每一个小周天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灵羽却毫不否认，并认为这才是严格的修行。

　　至于功法，灵羽更是丝毫不差的照着功法修行，且一定要将每一招就修炼到极致，达到功法上的完美境界，才会修炼下一层功法。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他才能将一部剑法发扬光大。想必任何一部功法到了这种修士手中，威力都不会太差。

　　灵羽的刻板不仅仅体现在修行上，为人处事也是如此。胡长老交代他陪同李慕然，他便绝不让李慕然私自离开指天山一步。每次李慕然离开指天山去坊市，他都要跟随。他甚至还吩咐指天山的守卫，没有他的陪同，不许李慕然离开一步。这让李慕然哭笑不得。所以，李慕然每次要去坊市，都要先来找灵羽。

　　李慕然耐心的等了一会，果然，午时一到，灵羽就做出了回应，并且很快就从洞府中飞出。

　　二人离开指天山，一起飞向云霄城坊市，一路上，灵羽只是默默的跟着李慕然，一句话也不说。李慕然习以为常，也不说一句废话。

　　起初李慕然还说几句客套话，却见灵羽不予理睬，只好也闭口不言。二人总是结伴去坊市，堪称形影不离，却几乎从不交流，仿佛灵羽只是李慕然的影子。

　　不多久后，他们便来到了坊市之中。李慕然已经对此处颇为熟悉，他径直去往了其中一家符箓铺。

　　符箓铺的掌柜见到李慕然后，立刻满脸堆笑：“李道友这么早就来交货了？道友的制符速度，真是惊人！即便日夜不停的制符，也要很高的成功率才能完成吧！”

　　李慕然点了点头：“在下手中正好有不少成品，赶制的几张符箓也较为顺利，所以便提前完成了。”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盒，交给了掌柜。

　　掌柜打开玉盒，玉盒中放着一枚枚整齐的玉符。掌柜凝神细看每一枚玉符，每看一枚，他都连连点头，大赞一声。

　　将所有符箓检查完毕后，掌柜满意之极，取出了一只储物袋交给李慕然。

　　李慕然将神念向储物袋中一扫，立刻探知了其中的宝物和数量，他点了点头，将储物袋藏入袖中。

　　掌柜笑道：“李道友不仅交货快，而且符箓的品质也很高！让本店客户闻风而至！这几日又有不少客人定了一些货，请李道友过目，哪些愿意接下？”

　　说着，掌柜取出了一枚玉符，其中记载有一个详细的清单，列明了需要的符箓种类，要求用的封印之法、每一张符箓的价格等等信息。

　　灵羽就远远的坐在一旁，不闻不问。他已经陪李慕然来此处数次了，至今掌柜还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掌柜还以为他是前来保护李慕然的“哑仆”。

　　能请动元神后期的哑仆，自然身份非同小可，所以掌柜判断李慕然出身不凡，加之李慕然为他招揽了不少生意，所以一直对他十分客气。

　　李慕然扫了一眼玉符中记载的信息，随手在其中几条上点了点。

　　“这几批货李道友都要接下？”掌柜又惊又喜，这几批订单要求的都是极难的符箓，而且给出的价格也不是很高。

　　李慕然摇了摇头：“除了这几条，其他的都接下。”

　　“啊？”掌柜愕然，半天合不拢嘴。

　　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灵羽，不禁也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不过他立刻又恢复了原状。

　　李慕然微微一笑：“在下最近急需一大笔灵石，所以要多辛苦一些。掌柜放心，在下已经有不少现货，再日夜不停的赶制，一定可以在期限内完成。”

　　“李道友向来说到做到，本店自然信得过道友！”掌柜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储物袋，放入了不少灵石，说道：“这是一成的订金，请李道友先收下。”

　　李慕然神念一扫，然后将储物袋收起。

　　“告辞！”李慕然随即离开了这家符箓铺。无需他招呼，灵羽就自行的站起身来，继续跟随在他身后。

　　离开符箓铺后，李慕然又去往了一家材料铺。他一进店中，便向一名小二说道：“请通传黄阁主，在下已经准备好足够的灵石，今日便完成交易。”

　　“是！”小二显然认得李慕然，他立刻便去内殿通传，并有另一名店员，将李慕然和灵羽引入一间雅座中品用灵茶。

　　李慕然还算是半个魅族修士，自然不去饮茶，灵羽也是无动于衷。

　　片刻后，一名大腹便便的黄袍中年人来到雅座中，他一见到李慕然，便是满脸堆笑。

　　“李道友真的备好了灵石？那可是一万两千高阶灵石，不是一笔小数目。”中年人含笑说道。他本来就是三角小眼，笑起来更是眯成一条缝。

　　李慕然点了点头：“的确不是小数目，在下也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齐了。请黄阁主清点。”

　　说罢，李慕然从袖中取出了几个储物袋，统统交给了对方。

　　黄阁主将储物袋一一查过，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有一万两千高阶灵石。”

　　“既然如此，就请黄阁主拿出那块暗芒原矿吧。”李慕然说道。

第829章 三人行

　　黄阁主略一沉吟，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尺许见方玉盒。他打开玉盒，里面呈放着一块约有半尺大小的暗金色玉石。玉石表面泛出一层细密的针芒状黑光。

　　这正是暗芒原矿，是灵界中一种颇为珍贵的暗属性宝物，也是制作顶阶暗属性空白符箓的绝佳材料。更为难得的是，这一块暗芒原矿足有百十斤重，可以炼制出大量的一模一样、材质均一的空白玉符——这对于制符而言，极为有利。

　　用同一块原料制作出的空白符箓，不仅可以让制符的成功率更高，而且制成的符箓也更容易同时激发施展。暗芒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这么大的一块暗芒原矿，更是罕见，所以李慕然一眼就看中了此宝。

　　不过拥有此宝的黄阁主开价极高，一万二千高阶灵石，基本上就是一个修行多年的元神后期修士的全部身家。也就是说，像李慕然这样的元神期修士，通常要将全部宝物变卖，才能凑齐这么多灵石。

　　李慕然为了凑够这笔灵石，不但向酒道子借了一笔灵石，自己还卖出了大量的高阶符箓。一些他用不上的宝物材料，甚至包括一些灵宝，他都悉数变卖。

　　花了数日功夫，总算是凑够了这笔灵石，于是他迫不及待的便来买下这块暗芒原矿。

　　李慕然正欲将暗芒原矿收下，但黄阁主却突然将玉盒盖上，并收了回去。

　　“黄阁主这是何意？”李慕然眉头一皱。

　　黄阁主笑道：“物以稀为贵！灵石的价值即便不变，但宝物的价格，随时都会浮动。一万二千高阶灵石，那是七日前的价格，今日要一万五千灵石！”

　　黄阁主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打量着李慕然的神色，显得颇为奸滑。他看出来李慕然对这块暗芒是志在必得，所以要抬高价格，狠狠的敲上一笔！

　　李慕然脸色一沉，尚未答话，一旁不语的灵羽却已经拍案而起，大怒道：“岂有此理！你七日前明明口口声声说是一万二千高阶灵石，而且也答应将此宝保留至少半月，以便让李道友凑够灵石！你这么做，岂不是出尔反尔，明摆着敲诈！”

　　大概是灵羽过于生气，竟然在一掌中蕴含了一些剑气，将他身前的玉石茶案拍的粉碎。

　　黄阁主冷笑说道：“怎么，你等想要在云霄坊市动手不成？根据云霄宗的规矩，只要有人在坊市中动手，无论什么原因，都会受到严厉责罚，只怕二位道友承担不起！”

　　李慕然说道：“我等并不是要动手，只是黄阁主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

　　黄阁主轻笑一声：“本阁主有稀宝在手，还怕卖不出高价？李道友若是不愿意，那就作罢吧。”

　　李慕然眉头一皱，他也是心中有气，忍不住就想一走了之。不过转念一想，这块暗芒原矿的确对自己用处极大，错失可惜，而且也犯不着与这种唯利是图的商家斗气伤神。

　　所以，李慕然叹了口气，说道：“在下至多还能再拿出一千高阶灵石，黄阁主若是不愿意卖，那在下也只能找其他卖家了。不过，这笔灵石不是小数目，黄阁主若是将宝物卖出，也能有不少灵石周转，做起生意更加方便。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也不是随时都能遇到合适的买家，也不是所有的买家，都愿意或都能拿出这么一笔灵石。还请黄阁主仔细斟酌！”

　　黄阁主只是志在多赚一笔灵石，他听李慕然这么一说，也觉得颇有道理。他想了想，便说道：“好吧，再加一千高阶灵石，这块暗芒原矿便转让给李道友。”

　　二人谈妥后，李慕然又在储物袋内搜刮一番，凑出一千高阶灵石，总算是买下了这块暗芒原矿。

　　“李道友慢走，若有其他需要，还请继续照顾本店。”黄阁主满脸堆笑的将李慕然等人送出店外。

　　李慕然暗暗摇头，他可不想再与此店、此人发生任何交集。这种人，最好是避而远之。

　　李慕然和灵羽随即返回了指天山。返回后，李慕然已经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暗芒原矿上，灵羽反而却仍然一股气愤不平的模样。

　　接下里的数日，李慕然一直在仔细品鉴这块暗芒原矿的品质，并斟酌此宝最适合的用途，同时他也要加紧绘制各种符箓，以换取灵石。

　　忽然有一天，李慕然接到此处的守卫通传，说是有一名他的故人，特意来拜见他。

　　“故人？而且知道我在这里？”李慕然大惊。

　　李慕然来到灵界不算太久，称得上“故人”的，也不算多。而知道他在云霄宗内的，更是寥寥无几。

　　“难道是柳辰风，剑痴他们？或者是凤鸣来了？”李慕然心中一动，随即迎出了洞府外。

　　结果，当李慕然见到那名“故人”时，却一阵愕然。

　　“是你？你来做什么？”李慕然眉头一皱，这个故人，居然是黄阁主，而灵羽也在此处。

　　黄阁主见到李慕然后，急忙双膝一跪，大声求饶道：“小人不识好歹，被贪婪蒙蔽了心智，竟然敢敲诈李道友的灵石！小人思前想后，觉得此举太过卑劣，今日特来向道友偿还那一千灵石，请道友收下！还请道友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小人！小人以后绝不敢再如此唯利是图！”

　　说着，黄阁主双手将装有一千灵石的储物袋奉上，呈给李慕然。

　　李慕然大奇，半晌愕然无语。

　　他虽然与这黄阁主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他是个奸商，怎么可能“良心发现、痛改前非”，而且还特意前来赔罪、归还灵石！

　　李慕然看到一旁的灵羽似笑非笑，一点也没有惊讶之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好吧！”李慕然微微一笑，“李某就原谅你这一次，行商当以诚信为本，切莫一味贪利，否则终有一日自食其果！”

　　“是，是！李道友的教诲，小人铭记于心！”黄阁主连声答应，然后偷偷的望向了灵羽，一脸的祈求之色。

　　“那你还不快滚！”灵羽喝道。

　　“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黄阁主如遇大赦，他立刻爬起身来，一溜烟的飞远。

　　看着黄阁主走远后，李慕然笑道：“是不是灵羽道友对此人略施惩处？”

　　灵羽也不否认，他说道：“凡事当循规蹈矩，此人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若不稍加惩罚，何以立道正法！”

　　“此人只是贪心，所以也只需略加惩戒。如果是穷凶极恶之辈，就应该斩草除根！”

　　李慕然心中一动，这灵羽果然是一身正气，嫉恶如仇，根本忍受不了一丝瑕疵。想必也正是这个原因，使他无法接受心目中一向最崇高伟大、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竟然是一名想要变成魅族、从而吞食他人神念来进阶的“邪恶”修士。

　　“难道这就是他的心结？”李慕然心中一动，暗暗摇头。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灵羽的师父已死，没有了“系铃人”，要解开灵羽的心结，的确很难。

　　此次风波便告一段落，李慕然不再去那家材料铺，所以也从未再接触那黄阁主。李慕然又陆续卖了不少符箓，自然也引起了包括符箓铺掌柜等不少修士的关注。不过李慕然也不太担心，反正他很快就要离开这片大陆，去一个几乎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他在云霄宗呆了小半年的时间，终于有一日，胡长老通知李慕然，乾坤挪移大阵已经准备妥当，已经有阵法大师测算过，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可以激发此阵。

　　李慕然和掌柜做好了离开前的准备，只等着那一日到来。

　　三日时间一到，胡长老果然亲自带着李慕然和掌柜前去云霄宗某处灵山。

　　灵羽也陪在李慕然等人身边，李慕然想，他应该是来送行的。毕竟从辈分来说，李慕然还算是灵羽的半个师叔。相识一场，又是同门，如今很可能是最后一面，理当前来送行。

　　胡长老说道：“乾坤挪移大阵所在的具体位置，是本宗的机密，不方便告知二位小友。所以这一次让老夫直接带你等进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