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键。
江尘沉思了片刻,看着许珊,缓缓说道:“许珊姐姐应该还是很年轻的,最多三十岁左右吧?”
女孩子被人谈及年龄,总是有些害羞的。三十岁在武道世界,就跟正常人在幼儿时期一样,其实是属于超级低龄。
不过,即便如此,许珊还是有些娇羞,生若蚊蚋道:“我今年二十八岁。”
“嗯,二十八岁,并没有错过最佳修炼机会。如果过了六十岁,就真的有些可惜了这身逆阴阳血脉。”
江尘继续说道:“你年幼时修炼,应该是那种很难提聚灵力,灵力总是特别涣散,一会儿全身丹田火热,一会儿又觉得如坠冰窟。这种表现,根据不同的时辰,看起来毫无规则地出现,对么?”
许珊眼神激动起来:“对对对,你都知道吗?这……这到底是什么问题啊?”
“逆阴阳血脉,如果你不能好好的掌握其特性,没有一套量身定制的修炼手段,肯定是会非常紊乱的。按正常的修炼路子去修炼,你的成效都不如别人的五分之一。换句话说,你在月神教,明明是第一等的天赋,但结果却是第一等的废柴。这话,没有说错吧?”
许珊又是“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这些年,她真的因为修炼的事,受了无数委屈。
一想起来,她就觉得伤心无比。那种被同伴取笑,被家族抛弃,被人边缘化的感觉,一个女孩子承受起来,加倍的艰难。
这些年,谁也没有关心过她心里怎么想,也没人关心她是否会感到委屈。
倒是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个地位崇高的丹王,却是说出了这番知冷知热的话,将她心中的委屈伤心事,一下子勾了起来。
拥有第一等的天赋,结果却是第一等的废柴,这是何等残忍残酷的事情啊。
一开始,许珊还对江尘充满怨怼,觉得他在这里装神弄鬼,想把责任推到她头上,让她当月神宝树的替死鬼。
可是现在,许珊很惭愧,她觉得自己真的太狭隘了,错怪了人家邵公子。
人家邵公子从头到尾就没有针对她的意思,相反还是为她开脱,为她洗脱罪名,为她正名!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许珊绝对会直接向江尘行跪拜之礼。
每一个武者,不管男女,都有一个天才梦。
而许珊的天才梦,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盛开的时候,就被生生扼杀了。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所有人都听得久久无语。
大教主轻叹一声,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却还是吞咽了下去。
倒是那二教主似乎还有些不服:“终究还只是片面之词,不知道邵公子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江尘对这个二教主,也就是徐青璇的师尊,却没有什么好感。他知道,这二教主一定是青月一脉的老祖,也就是当年拆散父母姻缘的罪魁祸首。这些年软禁母亲,放逐自己弟弟,恐怕都是出自这二教主之手。
这样的人,江尘能对她有好感才怪。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江尘也不愿意和她撕破面皮,而是淡淡笑道:“作为丹药师,我的责任是将事实告诉你们,至于接受还是不接受。我并不强求。也从未想过从你们这得到什么报酬。他日你们若是证明了我的话是正确的,就多多记住井天柏长老的好吧。如果不是看他的人情,我也未必来。”
这话多少有些装逼的意思,不过江尘总不能说,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给我母亲通风报信吧?
还得是曲线救国,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不然的话,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江尘倒不怕翻脸。他怕的是父母无法团聚。这对他来说是大不孝。
大教主用眼神制止了二教主,上前道:“邵公子这番话,有理有据。敢问一句,这逆阴阳血脉,却是为何与月神宝树相冲?逆阴阳血脉,又该如何修炼才行?”
这是诚心的请教了。
“你阴阳血脉,不管是逆阴还是逆阳,都是极为霸道的。当然,逆阳之时,对这月神宝树的伤害是极大的。月神宝树是极阴之灵种。逆阳的纯阳之气,对它自然是一种相克。这一点,你们月神教也是懂的。你们从未让男弟子来护理这月神宝树吧?”
大教主若有所思,表情从疑惑慢慢变成了心服口服。
“邵公子果然才华横溢,见多识广。这般原因,恐怕也只有邵公子能够找得出来了。本教在此谢过。邵公子要什么酬劳,尽管开口。灵石灵药,但需我有,不管多少,绝不含糊。”
江尘知道对方这是漂亮话,真的要的太过分,对方也未必给。
他此行也不是为报酬来,摆了摆手:“罢了,我先前已经说过,不为酬劳而来。大教主能信我所说,已足感恩情。”
“嗯,还有逆阴阳血脉之事,本教也是厚着脸皮请教一下。”大教主又问了一句。
江尘点点头:“此事我回头稍微写一份东西,许珊姐姐一看便懂了。逆阴阳血脉看似杂乱,只要按照这个套路修炼,绝对没有问题的。一旦掌握规律,她必将后发制人,迎头赶上。说不定五年之内,月神教又要添一圣女了。”
“能到如此级别?”大教主惊讶。
圣女级别,那可是标准极高的。对武道天赋的要求,对血脉天赋的要求,那可是非常高的。
江尘哈哈一笑:“大教主若是不信,那就将许珊姐姐割爱于我,我他日必能给她一个锦绣前程。只怕到时候,大教主要扼腕长叹了。”
许珊闻言,嘤咛一声,俏脸一下子就羞红起来了。双手抓着衣角,在那里显得极为局促不安。
大教主莞尔一笑,也知道对方是有些开玩笑的。如果这邵公子没有把逆阴阳血脉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她一定会痛快将许珊交给江尘。
可是,现在嘛,一个圣女潜质的天才,不管真假,她都不舍得啊。
大教主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许珊一眼,心中也是暗暗心惊。瞧这许珊的表情和动作,虽然娇羞难抑,竟然还真的有种想跟人走的冲动。
这可是坏苗头啊。
不过这时候,大教主也不会揭破。站在许珊的角度,一个废柴被人挽救回来,变废为宝,谁都会有这种以身相报的感激的。
不过,大教主也看出来了,这邵公子那句玩笑话,也并非是要让许珊以身相许,只是说帮她修炼,给她一个锦绣的武道前程罢了。
一旁的徐青璇,表情微微有些错愕。看了看江尘,又看了看许珊。忽然间,她觉得有点莫名的不高兴了。
不是因为许珊的逆阴阳血脉,而是因为江尘那个玩笑。
好不容易在徐青璇心中建立的高大形象,因为那个玩笑,忽然间又有一种崩塌的趋势。
女孩子的心思便是如此奇妙,当她发现一个男人很特别的时候,对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深究,都会幻想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换句话说,就是过度脑补。
倒不是徐青璇芳心动摇,纯粹是一种女孩子的本能念头。
第1124章 那一吻,无关爱情
在大教主的亲自接待下,江尘又在月神宫逗留了小半个时辰。茶水点心用过之后,江尘写了一份逆阴阳血脉的修炼套路。
这种场合下,江尘前世的知识体系就发挥作用了。逆阴阳血脉前世百万年光阴,他至少见过三四个。
逆阴阳血脉的修炼套路,说白了就是掌握好时间,把握好一天的各个时间段。某某时间段,修炼至阴功法,某某时间段,修炼至阳功法。
当至阴至阳的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出现融合的时候,这种血脉就会迸发出极为可怕的潜力。
哪怕是徐青璇这种第一流的血脉,也未必就一定能凌驾逆阴阳血脉之上。
江尘亲自将这写出来的东西交到许珊手里,交待道:“许珊姐姐,逆阴阳血脉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只在于一个认知上比较难。一旦知道,一旦有套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只要按照这上面的指示,勤修苦炼五年时间,当逆阴阳血脉融合之后,你就将迸发出让天下人都嫉妒的武道潜力。记住,你无需自卑,相反还要自信,因为你拥有的,是全天下最杰出的血脉之一。”
这种长期压抑的天才,心理上的重建也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不能给她强大的信念,她也未必就能一飞冲天。修炼的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许珊现在已经脑子一片空白,兴奋和激动,已经占据了她的全身心。只知道不断点头。
江尘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她也未必能记得住。
转头对大教主道:“大教主,武道天赋她是没问题的。但是心理上的重建,大教主还需多多劝勉才是。”
大教主若有所思,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了不起了。做事水平摆在那里,做人的水平也摆在那里。
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如此热心尽力,在武道世界是非常少的。
许珊虽然长的还算清秀,但在所有月神教的女弟子中,也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放着那么好几个圣女人家都不讨好,不可能单独去讨好一个许珊。
也就是说,人家邵公子做这些事,纯粹是从道义上的考虑。绝没有讨好许珊的意思。
话说回来,以许珊的地位和姿色,也不足以让邵公子如此人才去讨好她。
哪怕许珊自己也不可能这么想。
茶水喝毕,江尘便起身告辞。
大教主亲自送出门外。许珊跟在大教主身后,执意要多送一程。大教主多少有些不放心,不过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并没有阻止许珊多送一程,而是轻叹一声,自己带着人先回去了。
留着许珊单独送一送这位邵公子。
江尘看着许珊一脸坚定的样子,笑了笑:“许珊姐姐,留步吧。记住我的话,要自信,记住你是天下最好的血脉天赋之一。”
许珊红着脸点了点头。
江尘随意挥了挥手,便朝外走去。身后的许珊忽然小跑几步,直接跑到江尘身侧,一阵香风扑面,许珊软软的朱唇,直接在江尘脸上亲了一口。
随即,许珊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直接缩了回去,羞羞的跑开了。
江尘整个人都有点风中凌乱了,他万万想不到,许珊会有这么大胆的方式来表达谢意。
“邵公子,今日大恩,许珊永世难忘。他日邵公子只要一句话,许珊纵然粉身碎骨,也必报答今日恩情。”
听到许珊如此坚定的语气,江尘也是放心了。这至少证明,许珊的信心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长期的压抑和打击,并没有让她失去斗志。相反却激发了她的上进心,激发了她逆袭的决心。
有这种心态,三五年内,许珊必定可谓成为月神教的另一个圣女!
……
徐青璇心情不是很好,原本她是没有理由心情不好的。今天,宗门的月神宝树问题也解决了,按道理说,她应该心情愉悦才对。
可是,想到那个家伙,徐青璇就有点气恼。
这或许,是唯一一个到月神教,从头到尾都没有向她献任何隐情的男人吧?徐青璇讨厌别人献殷勤,可是像邵渊丹王这种杰出的人物,对她却是没有任何特殊的关注,这让徐青璇还是微微有些失落的。
徐青璇倒并不是说真的对江尘有些什么想法,只是女孩子的天性,觉得自己如此出色,那家伙,多多少少应该对自己客气一点不是?
可是,那家伙竟然把自己当成丫鬟一般使唤。这还不说,事后离开,也不向自己道个别。
“哼,这个臭屁家伙。”徐青璇心里不高兴得很,“我看这家伙,一开始就抱着想法进月神教的。”
徐青璇想起了江尘让她转交给母亲的储物戒指。
忽然间,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涌上心头,让她有一种急欲解开谜底的冲动。
不过她到底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女孩子,虽然很好奇,但却没有私自查看。
闷闷不乐回到家中,见到母亲的木屋依旧是柴门轻掩。
“娘亲啊,璇儿回来了。”徐青璇有气无力道,打了声招呼,便推门而入了。
徐梦圣女独倚窗前,看着窗外的春色,忽然轻叹一声:“璇儿,我这一天,都看到有喜鹊在枝头闹着,难道说,有什么事要发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