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统领口中却是淡淡地道:
“这一次,咱们玄武门铁卫倾巢而出,金木水火土五部当中,我土部斩获最少!若今天还要被你逃走?让我吕圭吾的脸往哪里搁??”
他的话说完,已经踏到了那妖命者面前,高高举起了岩石巨臂,轰然砸下。
这妖命者忽的将口一张,飞射出一条金色大蜈蚣叮在了巨臂上,却是毫无效果,自家的毒牙却被崩掉了两三颗,面对这一击只能双手格挡,但一击之下,便被轰得“哇”的一口激血喷了出来,双脚都陷入到了大地当中,直没至小腿!
但这妖命者一口气没回过来,竟是第二击又来了!
他再接一击,只觉得压迫过来的力道几乎是若一座山峦压了过来一般!轰然鸣动!他咬着牙再往上方一隔,咔嚓一声脆响,手臂臂骨居然断掉了,而整个人更是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头晕目眩,一下子就深深的陷入到了地下去,直达腰间,整个人更是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等到了这统领吕圭吾再次出手的时候,这妖命者虽然没死,却也只剩余下来了半口气,他更是深陷入土,只有脖子露在外面。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吕圭吾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然后点着灯笼照了照,忽然冷笑道:
“来人!”
旁边的顿时有一个黑衣老者大步上前道:
“属下在。”
吕圭吾努努嘴道:
“把他的狐狸皮给我扒下来!”
这黑衣老者走上前去,在这人脸上细细摩挲了一会儿,然后用摩挲过脸的那两根手指不停的摩擦着,就见到两根手指之间明明都是空无一物,却是有粉末不停的洒落了下来,黑衣老者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解开了腰带。
只见他的腰带也绝非凡物,貌似就是一长条黑布,其实在内侧里面,指头大小的陶瓷瓶子只怕都有几十个,这黑衣老者似做菜那样,在那妖命者的脸上东洒一点粉末,西撒一点粉末,然后用油将其化开,慢慢揉搓。
结果随着他的揉搓,就见到那妖命者脸上慢慢的就被搓掉了一层皮下来,露出了其真实面容,吕圭吾看着这人的脸,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你!谢公子,康宁知府的独子,没想到我土部要么不发利市,一来就是大发!康宁知府,哈哈,哈哈哈哈!……来人,去请何真人!”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道人匆匆赶来,吕圭吾指着那已经是半死不活的谢公子道:
“今天刚刚十五,要劳烦真人将这祸害身上的神通气运剥离下来,再用东山羊公的秘术将之伪装一下,这伪装妖命者修炼的方法钓鱼上钩确实好使,今夜十六估计也是月圆,我要试试看还能不能捞一条大鱼出来!”
这道人道:
“这么短的时间,做还是能做到,但圣旨和东山羊师叔赐下的法器:倥偬珠就得借给我用了。”
吕圭吾将手一招,天空当中忽然慢慢的飘落下来了一层薄如轻纱的东西,迅速的凝结成了一颗明珠,此珠一现,围绕在那妖命者谢公子身上的那层探照灯也似的光圈顿时消失不见,这就是倥偬珠,可以压制妖命者的气运神通,乃是东山羊特地炼制出来对付妖命者的!
“给你,都给你!但不要误我的事!虽然剿灭这些妖物的行动一直要持续到年节,但开头若是就被人拉下太多,后面就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这吕统领表面上冷静,眼神却是炽热无比,只因为东山羊的一句话:
“玄武黑甲卫原大统领去岁病逝以来,一直空缺,本次玄武黑甲卫尽出,金木水火土五部分别行事,最后行动终结的时候,成绩最优秀的那一部的统领,我将向圣上举荐为大统领!”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已经是秋风萧瑟,林封谨的学问也是在与日俱增,而他此时修炼各项神通的进境却是变得缓慢了起来,原因很简单,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七国剑,格物致知,人狩之术……娠六妖心法平时也需要锻炼咽部,喉咙,味蕾等等。
在这段时间当中,林封谨也不是没有寻找过其余的妖命者,甚至是遇到过三次,这三次当中,有一次是林封谨发觉了没有把握对付的人(不是吞蛇军营里面那个霸气绝伦的),主动撤退,另外两次却是旁人主动逃走。
倘若是在旷野当中,那两人一定逃不掉林封谨的追踪,但此时在邺都当中,林封谨却是顾忌太多。为什么?因为有太多的地方不能去了,不要说什么王宫大内,就是随随便便的一家官绅家庭的后院也是禁地,林封谨既然没有把握闯进去不被发现,然后被冠上“淫贼”的前缀,那么就只能深深的叹息。
一片黄叶从林封谨的眼前掠过,他顺手接住了以后,将之捏碎,然后踏进了房门,脸上露出了礼貌的微笑道:
“顾伯伯。”
坐在客位上面的是顾羡的伯父顾恙,官衔是员外郎,他最近经常都是林家的座上宾,和林老爷相谈甚欢。
在林封谨的运作下,太子殿下和英侯殿下分别都来到了天下第一烤当中品尝美味,因此此时的天下第一烤的顾客,有三成都已经是邺都的官员,在这里吃饭已经成为了邺都的一种新兴消遣。
见到了林封谨回来以后,顾恙说得也差不多了,便笑道:
“那么,我这个不情之请?”
林老爷立即满脸笑容的道:
“顾兄既然开口,难道叫你难做?我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
顾恙顿时满意而去,林老爷送了客人回来笑眯眯的,虽然一坐下就大叫浑身酸痛,叫来了四个丫鬟按腰捶腿的,看起来却是心情甚好。
林封谨坐下以后拿起账本翻了翻:
“咦?本月盈利上升了两成?哦,对了,天气越来越冷了,所以杂碎汤这种东西会更受欢迎一点,我已经计算过,咱们的盈利保持在了这个线上便已经足够,再多的话也没有太大的必要,这样吧,把每一碗汤的价格下调一文。”
“不妥。”林老爷皱眉道:“下调的话,要起来就难了,邺都里面现在受到了我们的影响,烤肉店已经新开了七八家,卖杂碎汤的也是随处可见,而且是那种小贩挑着火炉走的方式,我们宁可采用别的方式来返利,这价格也不能降。”
林封谨沉吟了一下道:
“那么喝一碗汤送一块杂粮饼子?或者说将卖的汤分成三种,小碗十文,中碗十五文,大碗二十文?或者说五十文一斤肉杂碎,汤免费送?”
林老爷不耐烦的道:
“我下去叫人谈论安排一下,还有事吗?我要去拜会王老爷了。”
邺城这个地方并不是太重视出身,对于利益反而看得很紧,所以好面子,甚至有些官迷的林老爷在这里可以说是混得如鱼得水,终于混入了他梦想当中的官绅圈子,可以说是“往来有高官,谈笑无白丁”,而现在更是要抓紧时间开拓社交圈子,继续努力往上爬。
林封谨无奈的苦笑道:
“咱们是时候得回去了,第一是要回家过年,第二是明年我要回去参加院试考秀才了啊。”
“啊啊啊?要走了吗?”林老爷立即产生出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啊。”林封谨很干脆的道:“咱们的家不是在福陵县吗?”
林老爷呆了半晌道:
“你难道不是在这里参加院试吗?”
林封谨叹息道:
“我当然可以在这里参加院试,但邺都这一期应试的童生是一万八千三百人,只取两百人,并且这一万八千三百人差不多都是饱读诗书!我若是回福陵县那边应试,虽然只有二十个名额,但是应考的人却只有六百三十八人,并且这些人的素质大概只有邺都的五成。我当然是要去把握大的地方考试了!”
林老爷听了当然没什么话说,儿子的前程重要啊。他哑口无言之下,一咬牙,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看你在邺城这里也发展得挺好的,干脆咱们这次回去中了秀才以后,就把家搬过来吧。”
“不行!”林封谨立即一个激灵!开什么玩笑,邺都这里可是藏龙卧虎,夺嫡风云啊!沾到边儿就死的,何况吞蛇军里面还有那神秘无比的强大妖命者潜伏,将自己的全家老小的都搬到这里来?给人送上人质吗?
第025章 主人你有几个蛋?
所以听了老头子的话,林封谨立即就很干脆的道:
“咱们不但不能搬,老头子你明年也不用再上来了,你不是来参加我的拜师礼的吗?现在参加完了,看到我也在东林书院里面落脚了,明年还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襄都那边李虎虽然忠心不用怀疑,但是没个主事人在的话,总是不成的,下面的人容易生出来异心,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福陵县,哪里也不能去!”
林老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怒道:
“不行,老爷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这里了。”
“……”林封谨。
林老爷叹了口气,惨然道:
“我的儿啊,你不是不知道,福陵那个鬼地方,一个腌臜举人秀才都可以骑在为父的脑袋上面撒粪拉尿的,再有钱有什么用?”
林封谨想到了那事,眼神转冷道:
“我不是已经收拾了他们吗?您老人家尽管回去,看谁敢放个屁?”
林老爷委屈的道:
“可是他们还是看见了,嘴上不说,心里面也肯定是在笑的,哪里有我现在在邺都这里,往来交际的都是官员这么自在?现在让我回乡下去和那些泥腿子混一起?聊聊粮食又涨价了今年又风调雨顺,你这是安心要早日给我送终?”
林封谨苦笑,看起来老头子在掌管“天下第一烤”这铺子的时候,已经从中寻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与真爱,在和达官贵人的交际里面充分的享受到了尊重和人生的价值,人生也是变得无比充实,要他老人家割舍估计是难了。
一念及此,林封谨不禁摇摇头,苦笑着先搁置一边,然后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来,比如这一次的院试什么的,东林书院在这方面也确实是当得起天下第一书院的威名,这几个月突击下来,林封谨自觉虽然要想在邺都里面脱颖而出有些难度,但是跑到福陵那地方去,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翌日,林封谨告别了各位师长,此时各处店面也上了正规,各处都若精密的齿轮那样环环相扣的运转了起来,也不需操心,便和心不甘情不愿的林老爷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
从北齐要往南郑去,除非是走海路,否则的话,一定是要从中唐境内经过的,不过林家此时关系网已经基本建立了起来,各处都是轻车熟路,可以说一路上是通行无阻,就连通关的时候,一行人都是走的边门不用排队,用现下的话来说就是VIP通道了。
中唐虽然是五德书院的根基之地,而林封谨才刚刚坏了他们的好事,用脚趾头来想肯定他们都是将林封谨恨之入骨。但是,林封谨却丝毫不担心自己有被认出来的可能,每天在中唐国进出的人络绎不绝,何止千万,自己隐姓埋名谁查得出来?
并且之前在塞外的事情也是没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五德书院敢于对自己下手,那么东林书院难道就不敢对五德书院下手?要知道,两大书院的学生都是遍布天下,邺都里面去五德书院就学的士子也是为数不少。所以,这种潜规则五德书院应该是没有勇气来打破的。
至于神通方面五德书院进行追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不要忘记,林封谨背后站着的人难道就弱了,天下第一书院的名气,也绝对不是吹出来的,自然有各种反制的手段,这等事情因此就可以说是两两相抵,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次回乡并不会路过中唐国都西京,而是抄近道经过了怀州,这里也算得上是一处边贸重地,而中唐这里商贾的泱泱气度,也是其余地方没有办法比拟的。
中唐这里的大市场里面,都有一处叫做“明堂”的地方,能够进入里面交易的中唐商贾做出来的一句承诺,那就是板上钉钉,一诺千金,哪怕是百万银两也是不会反悔抵赖,实在做不到就直接赔上一条命!说是要签字据那就是羞辱人!从中唐立国以来,在明堂里面达成的交易协议,只有七个商人没做到,他们都是自杀了来捍卫明堂的名声。
林封谨这一次回乡从怀州过,也是存着瞻仰的心思来看一看“明堂”,对于所有的商人来说,这里都是一处值得瞻仰的地方,当然,又有一句话叫做无商不奸,商人们能否在自己的心底修筑出一所专属于自己的明堂,那么还真的是见仁见智的问题的。
当然,林封谨除了瞻仰之外,也绝对不是没事干的,他现在手中已经有了两条“鞭”第一条是千年鹿鞭,当时蓝公子袭杀白唇先生的时候还小,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好东西,被付道士一刀给割了去,第二条鞭却是那十分狡诈狠辣,道行高深的妖猿的。
这两样玩意儿肯定是不能直接入口,否则的话,吃下去差不多效果就和同时吃七八瓶威哥似的,爽完也就那个尽那个亡了。根据付道士认真的研究,彻夜的苦读以后,便拟定了一个全新的丹方,通常情况下药方都配伍都是君臣佐使,付道士的配伍是:君君,臣臣,佐佐佐,使使使。
林封谨很诧异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君”药的情况,付道士鄙夷的望了他一眼道:
“主人,你有几个蛋?”
堵得林封谨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想想,能够和这两味霸气外露的主药搭配上来的,却也一定是十分奇葩的药物,否则的话,肯定是毫无用处。从药性上面推理,这两味药都是占据了“妖”“邪”“至阳”的路子,那么要调和其药性,那么肯定就是以王道去妖道,以正气御邪气,以纯阴驭至阳的路线。
所以付道士居然提出来的另外一味辅佐药物是:皇后娘娘的天葵……
在得知了炼制出来的丹药乃是要吃进肚皮里面以后,林封谨斩钉截铁的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话说中医里面,古代真是有拿玩意儿入药的),他查了查资料,决定用还没有出嫁的公主的头发烧成灰来代替。
不过北齐国当中,吕康他老人家命中多子,唯二的两位公主却都是已经早早嫁人,和处女两个字含泪告别已久,所以林封谨便跑来了这里想办法。话说公主也是肯定有爱美之心,会修剪一下长发,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只是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林封谨没想到的是:这时候中唐当中五德书院如日中天,所以在法术符水,或者说封建迷信方面就十分兴盛,一旦遇到秋决斩首:什么买人血馒头的,买那口沾了血的鬼头刀的比比皆是。一问之下,居然有门儿!
而林封谨要买公主头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说是家里有人久病,要借借皇家的威严供奉在家里面来压压邪祟,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何况请的是没有继承权,迟早要出嫁的公主头发,也没人会认为拿来行巫蛊之术。
林封谨派了人前去一接洽,发觉出卖这些“风云雷雨”的居然还形成了规模,分门别类的什么都有,甚至什么皇上使过的枕头芯,棉被胎都卖得到,之所以是枕头芯和棉被胎,是因为枕头套子和棉被面子都是明黄色并且有龙纹……
不过这要价也是不菲,一小撮头发,居然是直接喊出来了五千两纹银的大价钱。林封谨心中一动,声称钱倒是没问题,马上就询问怎么才能够保证是公主的头发,这东西是拿来救命的,并且拖延不得。
貌似出卖那人也是早就遇到过这种困惑,冷笑道:
“你再出一千两银子买路钱,把你带到宫中候着总可以了吧,现在宫中流行的是坠马凤点头发饰,若轮盘头做工,最好的便是正华街的吴待诏老婆,青溪公主点着名只要她来做,殿下一宣召,你就跟着吴氏一道进去,在洒扫监里面呆着。”
“等吴氏弄完了头发出来,小公公扫出来的垃圾里面公主的发丝你自己亲手挑,这样总没话说了吧,说得难听一点,尽管你没见着那头发从公主的头上剪下来,但咱们都能做到这种程度,还需要骗你?”
林封谨听到了这等说话,微一犹豫,便决定要去一趟西京了,那半阙残词依然历历在耳: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袜横金钗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