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残酷的事情,是王母娘娘居然施法,让织女每个月的大姨妈六号就准时来……”
崔王女最初的时候还没有醒悟过来其中的意思,后面就直接笑软在了枕头上,其实林封谨说的这个段子也并不怎么经典,只是对她而言,估计这世上除了林封谨之外,也不会有其余的人有这个胆子敢于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这些荤段子了,所以笑点低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崔王女也充分发挥了女人的八卦潜质,开始和林封谨讲起来了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事情,比如某大臣家中夫妻不和啊,某官员竟然喜欢玩相公搞得家里面乌烟瘴气的啊。
当然,最后两人的话题便转到了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上,那便是生下来的那个娃。因为将来要让他直接李代桃僵过继到国君名下去,所以此时小林子还根本见不得光,更不可能带到这军阵上来了,绕是如此,两人之前依然围绕着他有说不完的话。
俗话说得好,公私分明,这对狗男女也端的是做到了这一点,不过却是先私后公,整整聊了半夜的私事,然后又滚了一次床单以后,双方都是精疲力尽,睡眼惺忪的时候,这才谈起来了公事,结果没聊几句两人便都埋在松软的枕头当中睡着了。
因为林封谨的事业大部分都还在北齐,并且同时也是吕羽的心腹的缘故,所以他与崔王女的关系是一定要保密的,少量的赤骑中人在这里亮亮相不算什么,因为可以说是被金钱雇佣过来的,但是林封谨本人却是坚决不能现身的。
所以第二天,崔王女的身边也就多了一个表情呆滞,脸容僵硬的中年内侍了,人称封公公,虽然是新来乍到,权势却是大得惊人,就连崔王女平时最为亲近的贴身曾嬷嬷见了,也要主动行礼,其余的人可想而知了。
好在这位封公公虽然不怎么说话,架子也大,却一般不管事,也不去争夺什么权势,搞得崔王女身边几个拿权的内侍和女官都是松了一口长气,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位封公公是不是缺心眼,或者说是银样镴枪头只会拿大,于是自然就有人去试探,故意的挑拨怠慢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崔王女还没有发挥,曾嬷嬷已经是气得呼哧呼哧的叉着腰,下令将那小浪蹄子直接拖下去打死,这下子人人都清楚明白,这位封公公那就是一块铁板,谁碰谁头破血流。
当然,随着这样的强势态度被表露了出来,有一些小道消息什么的,比如说封公公其实戴着人皮面具,乃是个年轻人的谣言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
※※※
接下来的两三天,东海联军和东夏军的进攻欲望都不强,应该都是在小打小闹。
东海联军进攻欲望不强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的意图就是在防守,保护住胡瓦图兄弟在关键时刻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了。
而东夏军打得这么消息,则是因为林封谨已经告诉了崔王女对方想要污染龙脉的真正意图,而自己已经派出了人手去暗中破坏这件事,只要一得手,那么东海联军没有了守护的动力,自然就会溃退,届时乘胜追击,那么自然就能轻松大胜。
有着崔王女在这里背书,所以东夏军的一干将领自然也是秉持着以守为攻的态度,双方的意图都是不谋而合,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赤骑中人倒是受欢迎得很,有的是垂涎他们胯下的宝马的,有的则是真心实意请他们去做自己部队弓术教官的,可以说是什么手段都施展了出来,花样百出。
不过能够来到林封谨身边做护卫的赤骑中人,那都是被完全洗脑过的存在,对这些外来的诱惑都是完全无视,就仿佛是一块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每天轮班的时候就站在了崔王女的大帐周围,没有轮班的时候也不与外面的人交际,竟是表露出来了一种油盐不进的态势,令其余的人徒呼奈何。
倒是崔王女听下人回报,说这些“草原蛮子”忠心得很,无论底下的人怎么引诱,都是徒劳无功,并且晚上值守的时候半点都不偷懒,更夸张的是,每天早上太监们单是收拾被射死的蝙蝠啊,老鼠什么的,都是二三十只,也就是说,但凡想要靠近营帐的活物都是靠近不了!
这样的大力度保安手段,崔王女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识到,像是她这样在王宫当中长大的,本来就缺乏安全感,因此便是十分心动,晚上的时候便和林封谨猛吹枕头风,软磨硬泡的一定要情人将这些忠心耿耿的草原侍卫分给她一部分。
林封谨当然不肯,这些赤骑中人乃是他预备的军官底子,拿来做侍卫岂不是大材小用,不过最后崔王女拿出来了杀手锏,那就是用小林子的安危来作为要挟,名为挟儿子以令老爹,林封谨终于无奈屈服,答应尽快调派五十名赤骑护卫过来,无论忠心还是实力都一定不比现在的差,崔王女这才满意点头。
不过,闲适宽松的时间总是太短暂的,在第四天的中午时分,林封谨正在陪着崔王女吃饭,当然,旁边侍候的都是崔王女的绝对心腹了,就算是刀架在了脖子上也是不会多说半个字的那种,就在这个时候,外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在门帘外面恭敬道:
“殿下,国师求见。”
林封谨心中一动,国师??
难道是王猛这个超级大牛人到了?
在腾蛇泽龙舆当中,林封谨是见过王猛一面的,当时他的修为还浅薄,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知道王猛很厉害,很强,可是也不知道他具体有多强。并且林封谨当时还和王猛的大弟子打过交道,时隔多年,林封谨也是今非昔比,自然对这位与西戎大牧首元昊并列,号称天下双壁,甚至能稳压九渊先生和阳明真人一头的大高手充满了好奇心了。
崔王女看了林封谨一眼,显然是在探询他自己的意思,林封谨笑了笑,戴上了人皮面具,站到了崔王女的身后,很干脆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面对王猛这样的大牌,也是没有人敢于怠慢,他上门来拜见,崔王女也是要盛装出迎的,因此很是拖延了一会儿,才将王猛迎接了进来。
林封谨偷眼看了一下,发觉王猛此人本来就是相貌清奇,蹁跹有若神仙之态,此时虽然只是身穿一袭白色长袍,外加一条长长的束腰带,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装饰,已经是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何况他的身躯十分魁梧,肩宽腰细,细看便是若将军那样威风凛凛,距离上一次在腾蛇泽龙舆当中见到他,已经有好几年了,但王猛却丝毫都没有露出衰老之态,反而看起来越发健旺。
双方一坐定之后,王猛的脸色也是十分严肃,正色道:
“敢问王女,那帮东海贼正在污秽龙脉的消息是从何而来的?是否可靠?提供消息的那个人有什么证据吗?”
王猛一进来之后弄出来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硬邦邦的,直接将崔王女问得那个是张口结舌,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她是知道林封谨和王猛之间有过节的,因此第一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信息的来源了。
其次,崔王女当然信得过林封谨,知道这信息十分可靠,但是要她回答的话,总不能说我知道提供消息那人的长短,他知道我的深浅,咱和他连娃都生了难道还会骗我?
最后要证据就更尴尬了,这哪里有什么证据,唔,一定要证据的话,两口子之间不会拿这样的大事情开玩笑算不算证据?
因此,崔王女面对王猛的质问,竟是一时间无言以对,王猛看起来也是个急性子,忍不住皱眉追问道:
“王女殿下,你可知道,中原龙脉被污秽乃是何等大事?事关整个黎民百姓,甚至是我等人类的兴衰昌盛啊,可是殿下却是一点贴切的证据都没有,唉……!”
崔王女面对王猛的询问,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只能道:
“国师大人,这其中我实在是有些说不得的苦衷,还望见谅,不过这件事我已经是派遣人去处理了,请国师静候佳音便是。”
王猛皱着眉毛,焦躁的在厅中踱来踱去,看起来是在竭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若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国师已经处在了盛怒的边缘,相信若不是面对崔王女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早就爆发了:
“唉,殿下啊!臣一收到了你的消息便马上赶来了,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我本来看这些东海贼的行为只是贪图蝇头小利,既没有攻城掠地,也没有收买民心,便只当他们是疥癞之患。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有这样的能耐,敢悍然对对龙脉下手!!”
“这样的行为,甚至都不是一家一国的事情了,那是整个中原的危机,甚至可能会导致我人类亡国灭种的严重后果,他们背后甚至也是可能隐藏着十分恐怖的存在,这样的大事倘若是真的的话,搞不好背后都有魔或者神的影子,殿下你的手下虽然得力,要处理这件事恐怕也是力有未逮!请殿下务必将所有的东西都告诉老夫啊!”
崔王女也是颐使气派惯了,生了儿子以后母凭子贵,更是气焰煊赫,当下凤目微眯,展现出来的气场丝毫都不逊色于王猛,淡淡地道:
“本宫也就知道这么多,国师莫非是信不过本宫?”
王猛眼角微微抽搐,深吸一口气道:
“兹事体大,殿下!”
林封谨在旁边见到两人的说话竟然有些僵了起来,其余的宫女之类的都是噤若寒蝉,面如土色,看起来唯恐自己很可能被灭口之类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也只能自己出来打圆场了道:
“若国师能摒退左右,再发一个誓不将其中的内情泄露出来,那么殿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封谨这句话一出口,王猛身边随侍的一名女弟子却已经是眼神一凌望了过来,断喝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国师说话?”
她站在了王猛的身边之后,本来是极不起眼,仿佛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砂砾也似的,最初的时候旁人都以为她想必是侍女之类的,但是这一抬头一望一喝,旁边的宫女竟然都有一种“整个宫殿在微微摇晃”的恐怖感觉,仿佛发生了地震那样,可见其威势何等惊人?
不过,若是之前的林封谨被望了这一眼的话,那么还可能会有点效果,遗憾的是,林封谨自从魔舍利被充盈了以后,用这玩意儿长期的锻炼自己的神识,早就是坚韧异常,所以面对这女人的精神压迫,完全是毫无压力,若无其事的承受了便是。
可不要小看了那魔舍利对精神的锻炼之法,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知道其重要性了:
一个人在田间小路上面行走,哪怕这小路只有半尺宽,那可以说是九成九的人都可以轻松做到,走个十里八里的不在话下,甚至习惯了的老农还能挑个百来斤的粪水在上面走着也是轻轻松松,绝对不会掉下两边的田坎。
但是,将这附近的环境一换,变成两边都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当中只有一条半尺宽的道路!那么不要说让人去走个十里八里,就是一两百丈搞不好都要出事情,更不要说什么挑百来斤的东西了。
然而,这二者的本质是什么呢?其实都是在一条半尺宽的道路上行走而已,真的是一模一样,但是,环境造成的压力不一样,能够做到的人的数量就大相径庭。这就是精神修炼的重要性了。
那女弟子见到了自己动用了七八成实力一喝,对方居然都若无其事,连眼皮都没有眨半下,心中也是有些震撼。她正要说话,王猛却是踏前一步,深深的看了林封谨一眼道:
“早就听闻墨家的手伸得奇长,看起来果然是这样,你是墨门的三大巨子当中的哪一位啊?”
王猛此时出面,未尝也没有要代替弟子找回来面子的意思,依然是老方法,动用了自己的精神压力逼了过去,而王猛这人的修为更是炉火纯青,人的名树的影,能在这纷纷乱世当中,与西戎大牧首元昊并列双壁,稳稳压住天下英雄半头的,岂能是等闲之辈?
王猛不动声色,其实是已经修炼到了“无漏”的层次,也就是说,所有的威力都集聚在了一点上,半点儿也不泄露,完全针对林封谨一个人,这样的压迫力施展出来,威力又何止是先前他的弟子的十倍??
然而王猛再强,也只是人间的极致,怎么可能比得上魔舍利当中吸走掉的业魔王迦空的气势?那是人间界出现以来,整个历史上都有数的恐怖变态?所以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王猛的试探就仿佛是石沉大海,丝毫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见到了这一幕,王猛也是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对,你究竟是谁?天下间能将老夫的精神压迫这样不动声色的接下来的,不会超过五指之数,而墨门只是机关厉害,哪怕是三大巨子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林封谨笑了笑道:
“国师,我是友非敌——或者这么说吧,在东海联军污染龙脉这件事上,只要是人!那么立场都一定会是站在他们的反面,但是,我也是有说不得的苦衷,所以,还是那句话,国师你屏退左右,再立个誓出来,我自然一五一十详细告知。”
王猛皱眉,微微眯缝起来了眼睛,仔细的审视起了林封谨来,然后一字一句的道:
“好!”
接下来这位国师王猛便是喝退左右,真的起了个誓言,面无表情的道:
“现在可以了吧。”
林封谨也是知道,王猛身为国师,气运与国相连,既然是发了誓言,那么便是一定会遵守,因此也不隐瞒了,缓缓取下来了面具。
王猛看起来也没料到林封谨这等年轻,有些吃惊的咦了一声,皱眉道:
“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呢,究竟是谁?”
林封谨笑了笑道:
“我的身份有很多个,国师看起来应该最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精神压迫对我不起作用吧?”
王猛不动声色的道:
“愿闻其详。”
林封谨道:
“国师想必知道君上痼疾难愈的事情了?”
王猛垂下了眼帘道:
“当然。”
林封谨道:
“那么国师想必也是知道,王女殿下之子会李代桃僵,成为太子的事情了。”
王猛淡淡地道:
“君上也是向臣垂询过此事,臣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林封谨笑了笑道:
“既然如此,君上不仅仅身体虚弱,连权位也是与王女共享,因此处于弱势,而王女殿下之子名分已定,此时必然已经与东夏的龙脉地气相合,充盈全身上下,国师能修炼到如今的地步,自然也是依靠了东夏的国运龙脉地气……”
王猛道:
“没错,但这和我的精神压迫对你不起作用有什么关系?”
林封谨笑了笑道:
“王女总不能一个人就生出儿子来。”
王猛脸色顿时一变道:
“你,难道你?”
林封谨一笑道:
“不错,我就是震殿下的生父,因此也是会受到东夏的龙脉地气的庇佑,与国师的功法却应该是源出同门,自然对我效果不大了。”
王猛绕是身为国师,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以后也是不淡定了起来,眼中精芒连闪,默然了一会儿才道:
“东海贼污秽龙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王猛这时候已经认可了林封谨之前的说法,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何况崔王女这当事人在场都未出声说话,显然林封谨决计不会在这方面撒谎,真实性毋庸置疑,便是要改谈正事了。
因此林封谨也是点点头,沉思了一下道:
“说到这件事的话,那么我就要再介绍一下自己了,国师也可以叫我吴作城城主的。”
王猛眼中顿时精芒一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