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羽沉吟了一会儿道:
“你去看一看刘豹子的伤势究竟怎样,再来回复我。”
很快的,那侍从就回报说,刘豹子的伤势乃是在右胸上,乃是箭伤,那一箭先是洞穿了刘豹子的坐骑脖子,然后穿透了他的铠甲,最后贯入到了胸口里面,因此乃是右肺受到了重创,不停的咳血,不过医官说,因为不是心,脑这样一伤便死的要害受伤,所以活下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但有很大的可能以后一动就会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基本上是没可能再领军打仗了。
吕羽麾下猛将如云,也不在乎这么一个人,关键是要刘豹子不死,想要将他脑子里面的东西给掏出来,听到了医官的说话,便是很干脆的拍板道:
“和这帮草原人换了,告诉他们,是看在他们主人的面子上才能换的。”
既然吕羽点了头,那么这一场交易达成得自然是相当迅速,因此很快的,已经是被救治过了刘豹子便是被抬到了吕羽的面前来,虽然刘豹子此时双目紧闭,脸色青灰,看起来奄奄一息一言不发,再也没有办法与那个咆哮疆场,猛恶凶残的悍将联系在了一起,但是他身上的甲胄,还有惯用的武器都是出卖了他的身份。
见到了刘豹子以后,吕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言抚慰了几句,告诉他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自己也是知道他的大名很久了,如今也是不用多想,安心养病就是,刘豹子虽然不说话,但是死死攥住旁边担架的双手显示出其内心并不平静,都是在微微的颤抖着。
等刘豹子被抬下去以后,便立即有人站出来恭喜吕羽,因为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最担心的情况就是这刘豹子性格暴躁激烈,被抓住了以后心萌死志,一有机会就要咬舌自尽。
但现在看起来,很显然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发生了,这刘豹子若是真的是有求死之心的话,根本就直接放弃治疗了,撞墙,咬舌等等方法都是能用出来的,实在是动手不能的话,根据这刘豹子的传闻,多半是一见面就破口大骂吕羽,甚至要暴起来伤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死气沉沉模样。
这其中的根源有很多,但是不能不说,和最近中唐府兵所遇到的境况有着莫大的关联,此时的中唐府兵,就仿佛是一头威严犹存却是已经落入陷阱,遍体鳞伤的困兽,不停疯狂无助的大声咆哮着,拼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底下的兵卒还好,可是眼光相对来说比较开阔的将领,却是已经感觉到了前方末路尽头的来临,最要命的是,眼前这种境况,对方采取的战术也确实是太过卑鄙无耻,或者说是克制住中唐军的打法了……
举个例子来说,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豁出去也能拿人命去硬趟,说得不济一点,就算是对方千军万马,自家明知不敌,好歹也是能一头狠狠的撞上去,老子死之前,嘴巴里面也得狠狠撕扯你狗日的一块血肉下来。
问题是此时北齐军的这战术就是无耻到了极点,仿佛蜘蛛网那样一层层的缠了上来,你进他就退,摆明了你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你退的话,他就死不要脸的仿佛是牛皮糖那样的粘了上来,明眼人早就看了出来,这种战术端的是将战争的主动权完全捏在了手里面,什么时候开战,在什么地方开战那可以说是完全都是别人说了算,这样的仗可以说是未打就先输掉了一半啊!
之前吕羽等人还是对此时的局面把握得不深,毕竟左柳城外的那一战虽说是兑子,可是中唐府兵表现的强横战力一样是令人咋舌,面对深沟栅栏,旁边还有两翼骑兵的袭扰,正面也算是北齐的正规军队了,中唐府兵就摆出了大方阵,硬生生的平推碾压了过去,无论你怎么反抗抵挡也是无济于事,这样的坚决,沉稳,霸气,就连素来都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的吞蛇军精锐,也是出奇的没有说什么要正面将其击溃的话。
第017章 大败
因此,直到俘虏了刘豹子之前,吕羽等人对于这一战最后能不能胜也是保持着几分怀疑的态度,然而到了现在,看到了这刘豹子的模样,这才意识到中唐军这几日折腾下来,士气估计也是衰竭得十分厉害,而这种无形的东西,隐然就是此消彼长之势,刘豹子这样的悍将都表现出来了如此的消极态度,何况是其余的士兵?因此这时候吕羽才能确定的说一句:胜利在望!于是当场就召开了一场酒宴,喝了个酩酊大醉,也算是好好的舒缓了一下自己绷紧了的神经。
※※※
四天之前,中唐军从左柳城出发,他们的目标是八十三里外的大足县,当时是预期两天就到达大足县城,然后夤夜攻城,在大足县休整三天后再出发。
三天之前,中唐军距离大足县便只有四十三里了,他们一天就走了四十里。
然而两天之前,中唐军足足一天才走了十里!!距离他们的目标大足县城还有三十三里!
而现在,中唐军距离大足县城还足足有十五里,虽然已经隐隐能看到大足县城旁边双木寺的宝塔塔尖,可是整个中唐军对于能否到达大足县城已经是没有了太大的信心。
因为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条河流。
莫干河!
这条河流很怎么说呢,大概平时也就是两三丈宽的河面,平时河流上有着一座据说已经修筑了八十多年的石桥,可以让两辆马车并排着通过,穿行无忧。
然而此时出现在了中唐军眼中的,却是非常干脆的一头一尾的两个可以说是无比庞大的坑洞,就连桥墩都荡然无存。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是因为地震,而是人祸,必然是北齐军干的好事了。
此时因为不久之前才下过雨,所以河流的水量充沛,河岸也是开阔,并且河岸两边也都是那种长满了芦苇,水草的湿地,所以说这河流实际上覆盖的区域是接近五六十米的。
好在这条莫干河的河面看似从两三丈暴涨到了七八丈,其实水并不湍急,同时经过了实地勘察,河水也顶多就是及腰而已,因此,倘若是要拉起粗索,涉水过河也绝对不是不能,只是耗费的时间那至少也是得两三炷香啊。
这里就有个大问题了,兵法书当中有非常明确的指示,那就是半渡而击!在渡河的时候,整支军队将会被河流分成明显的两截,首位不能相顾,号令不能及时传递,乃是兵家大忌。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件事,中唐军的唐烈便是一直都皱着眉头,来回的踱步,最后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很干脆的召开了军议。
而这军议一来就陷入到了争论当中。
首先,就有鲁莽汉子大叫着说,先让咱们的人渡过去,咱们都一定能死守渡口,最怕的就是这帮王八蛋不来打,他们敢来硬碰硬那就是最好不过,要好好让这帮老鼠一样的北齐贼人尝尝自己的厉害。
然而也是有人开始在旁边明确的点了出来,这样做乃是兵家大忌,一旦说是开始渡河,谁能保证对方来袭就一定能必胜?一旦胜出不了的话,前锋军被全歼,那要面对的就不是目前的士气低落的局面,而是直接士气崩溃的恶果!!
此时看着这复杂无比的争论局面,唐烈的心中忍不住也是泛出来了一股隐忧,倘若是在之前,堂堂的大军怎么可能为了渡过这么一条裤腰带粗细的河流发生如此的争论呢?不要说争论的双方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单就从出现争论的这件事实来说,已经可以说是表明了很多问题出来。
一些深谋远虑的将领更是想到,此时出现的渡河之争其实根本就是军中士气,信心持续下降的后果,往深处想,这种争论都是毫无意义的,渡河即便是成功了,眼下的被动局面难道就会改变吗?
就算是成功进入了大足县城,却也不是踏入了中唐的国土啊,从北齐军对区区一座桥梁的处理方式上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决心,大足县城当中的情况也是可想而知的,再说了,他们进了大足县城,也绝对不是就一劳永逸了,难道就不出来继续朝前走了?
至于主张不渡河的,那去哪里呢?返回左柳城吗?当真是将那鬼地方当成家了?还是说觉得那地方是风水宝地,能埋骨于此也是三生有幸?这帮人的理由和借口也是很简单,那就是敌不动,我不动,和北齐人就这么硬生生的耗。总之自己这帮人将北齐的主力拖在这里,西戎人就能欢天喜地的在鄞州那里祸害。
面对这种说法,唐烈更是觉得这些人只能用鼠目寸光来形容,姑且不说国内要求回返的密令一道比一道紧,单是北齐人,也决计是能咬着牙和自己这帮人耗到最后的。
对于北齐来说,已经可以很明显的看了出来:西戎这边刚刚遭受了内乱,国君与国师王猛的冲突导致了元气大伤,因此目的也就不是攻城略地,而是要掠夺一大笔财货回去就好,只要北齐军抱着坚守城池的目的,那么已经是捞得盆满钵满的西戎军是没可能下定决心,死战攻城的!
并且对于北齐来说,已经连续两三风调雨顺,东海贼入侵受到伤害也是最轻的,根据最新的线人回报,国中设置的十大常平仓当中,还足足有六座都是府库充盈,因此就算是再纵容西戎,拼着西北被打烂,打残,糜烂十年,也顶多是伤损元气,不会伤筋动骨。
相反,一旦将自己这一支远征的军队留了下来,并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既是骑兵对上了步兵,更是这样的千里迢迢来袭,北齐人一旦取胜,那就是扎口袋也似的完胜,就是不折不扣的全军覆没,在这样的情况下,单是这些俘虏收编之后就能让北齐的军士实力上升一大截了,若是心有顾忌的话,让他们去对付西戎人,对付东夏人就没有任何的问题,更不要说可能会泄露出去的中唐府兵的练兵秘术!
一念及此,唐烈都顿时觉得心烦意乱,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述说的悲凉,抬眼看去,只觉得浩瀚茫茫,天高地广,竟是仿佛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
翌日,中唐军试图强渡莫干河,北齐骑兵自然是不请自来,在河对岸驻足停留,渡河的兵士不能穿戴钢铁重铠,否则的话,一旦摔倒在水中势必溺毙,只能依靠皮甲和盾牌挡在前方遮护,然而北齐军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这时候也用不了什么高端的骑射战术,而是在河岸上布置了大量的弓箭手,顿时箭如雨下,莫干河的河水一度都是为之变成了赤红色,最要命的是,渡河的中唐军还根本都没有办法进行反击!只能咬牙抗射!
当然,弓箭毕竟不是机关枪,若说中唐军完全都没有办法过河,那也是并不尽然,可是还有北齐的骑兵在河岸两边来回奔驰扫荡,一旦发觉有渡河的人便是冲杀过去,根本令中唐军没有办法组成阵型,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唐军真的是伤亡极其惨烈,从早上一直都杀到了中午,依然没能在对岸建立起来有效的桥头堡。
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是有人提了出来,说为什么不晚上渡河,这样的话,北齐这帮贼人的弓箭就没那么准了,旁人这么一想,也是觉得很有道理。同时,又有人还提了出来,可以在上游和下游三里处再拿五千人出来渡河,这样一来的话,三管齐下,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一万五千人联合在了一起,能非常轻松的建立一个桥头阵地起来。只要这个对岸的桥头阵地一建立,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接下来中唐军便是开始了他们的渡河大计,在三更时分正式开始。最初的时候,一切都是严格的按照了原计划进行,几乎是严丝合缝,黑沉沉的夜幕当中,北齐军似乎白天也是射得十分疲累,在好好的安睡。
然而,就在中唐军分头渡河的三支部队刚刚渡过了大半的时候,北齐军便是悄然出现在了草原上,看起来在黑夜当中,直若数十条蜿蜒游动的火龙那样直扑而来,这时候,已经上岸了大半的中唐军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急忙仓促列阵。
只是这时候,中唐军一番手忙脚乱之下,结出来的阵势也是相当的勉强,并且这样仓促的结阵之下,是没有壕沟,没有护栏,没有陷马坑,没有绊马索的!因此,当二三十头受惊了的水牛狂甩着燃着火的尾巴,疯狂突前,将中唐军临时结出来的阵势冲了个巨大缺口出来的时候,紧接着跟上的吞蛇军遇到的阻力可以说就要小太多了,而接下来的中唐军方阵溃散也几乎是理所当然!黑暗当中,三路渡河的部队想要强行靠拢都是相当困难!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唐军派遣出去渡河的一万五千名先锋铩羽而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这时候中唐军才发觉,黑暗虽然限制了对方的箭雨覆盖,然而也是严重的限制了自己一方的调度,组织能力,尤其是在刚刚渡河完毕以后仓促接战,只要队伍被打散掉了之后,几乎就没可能再继续组织起来重新战斗。
黑暗当中的乱战绝对不是中唐军的强项,好在背后刚刚渡过的河流还不算是什么绝路,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水逃回对岸,身后的骑兵也是没有办法再追击过来,所以说中唐军虽然是败了,伤亡却并不算是太大,足足回来了一万两三千人,失踪,被俘,受伤的加起来也就是两千多人而已。
只是第二天北齐人就在这些俘虏和伤员身上做了文章,他们居然是很干脆的将这些人抛在了对岸的滩涂和芦苇从中,这一两千人的痛苦呻吟声可以说是不绝于耳,里面,然后北齐人便是远远的退开。
最初中唐军的人还以为北齐人良心发现,居然能将自己的兄弟同袍给放回来,等到把人救回来之后才发现了对方的阴毒!为什么用阴毒来形容?便是因为被放回来的这一两千人,除了重伤员之外,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大腿上面被捅了两刀!
这两刀捅出来的伤口颇大,血肉模糊,却不致命,也没下死手朝着筋骨上招呼,只是想要像正常的人那样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并且因为失血不少,伤员也都是十分虚弱,要么就需要人背,或者说需要人抬。
这一招用在其余的场合当中倒也罢了,对于几乎是完全依靠双腿来行走的中唐军来说,负担那就大了,这一千多号伤员不可能不管!可是他们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要想下地的了,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想随军行动的话,就要多上这么一个巨大的包袱。
更可怕的是,这一千多号人就目前来说,中唐军还算吃得消,但是北齐军此时表现出来的态度才是最令人耐人寻味的,他们对俘虏竟是一个都不杀,这就会大幅度的降低底层士兵死战到底的心理,同时,对方的态度可以说已经是再明显不过,那就是不停的给自己这一支想要追求速度和效率的军队丢包袱,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接下来北齐军和中唐军可以说就是围着这条莫干河开始斗智斗勇,双方可以说是各出计谋,让人都觉得眼花缭乱,几乎是令人目不暇接。只是双方军队的主帅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将,也都知道肩头上面的担子不轻,因此可以说也都是斗了个半斤八两。
最后,中唐军终于施展出来了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全军着甲,在摸清楚了河底的情况以后,在白天集结重兵,足足两万人结阵趟河过去。
这样的平推战术,终于使得北齐军退缩了,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中唐军聚集了全部力量在渡河方面,便是未免有着头重脚轻的态势,因此就被似乎无孔不入狼群一样的北齐军找到了一个破绽,在未渡河的中唐军身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人员伤亡倒是不重,关键是又损失了一大批用来运输的骡马和辎重……
这样的战术,真的是十分的耐心,也是格外的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更是有着几分“集小胜为大胜”的味道,一点一点的消耗着中唐军的实力,等到中唐军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进入了大足县的时候,已经是整整过了十天时间!!
八十三里,走了足足十天!!
这时候,中唐军当中的将士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杀敌两个字了,只想要好好的睡上他娘的一大觉,此时这大足县的城墙虽然看起来破烂了一点,在他们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可爱。
然而,就在中唐军进城了以后不到两三个小时,就在绝大多数的中唐军刚刚才倒头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城内忽然就冒出来了十多处火头!
最要命的是,城中的水源居然被毁掉了七七八八,然后火势蔓延得异常的凶猛,城中的建筑这几天被火辣辣的日头烤了三四天,已经可以说是干透了,一点就着,加上这火显然是有预谋放的,立即就成了燎原之势。
常言道,水火无情,中唐府兵再怎么强悍,对着那熊熊烈火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徒呼奈何,城中的井水什么的被填了一半,剩余下来水浇上去,已经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了。
此时唐烈看着这熊熊烈火才明白过来,北齐军一直对中唐军保持着强大的袭扰力度,便是要让他们耗得精疲力尽,无暇估计这些细节,就像是这一次火计,自己也不是没有下令仔细清查城内有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可是麾下的军士也是精疲力尽,哪里会想到对方会在这方面做文章??
再说了,对方已经可以说是全面占据了战场优势,说得直接一点,哪怕是这一次火攻的计划失败了,对北齐军来说也就只是损失一些布置和点火的人手而已,他们输得起,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卷土重来。
可是,中唐军已经是被逼到了这步田地上,对方能经得起失败,中唐军却是经不起啊!
看着闪动火光当中的部下,还有那些慌乱的人影,唐烈长叹了一声,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前一黑,摔下了马来,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双眼当中的泪水已经流淌了出来:
“君上啊,微臣愧对你的信任啊……”
第018章 猜疑
是日,中唐军进入大足县以后,遭受火攻,全军大哗,混乱无比,主帅唐烈发病晕厥。
吞蛇军乘势急攻,中唐军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是顽强抵抗,隐隐有以镇南军团,平西军团为核心坚守之势。
然而在关键时刻,吕羽率吞蛇亲军出马,从侧面奔袭而出,趁其不备,将守护辎重的中唐军团彻底击溃,将粮草辎重焚烧一空,并阵斩镇南军团大将侯烈。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唐军依然能坚守了三天,最后水粮全部断绝,大概有十多名将领不肯降服,在大营当中自尽而死,失去了主心骨的中唐军终于彻底溃散,此时北齐军已经是结成了彻底的包围圈,笼统的算下来,中唐军能有百来个漏网之鱼能逃回去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一战的结局,在短时间内就轰传天下,中原震动!
吞蛇军之前是与中唐的府兵齐名,这一战之后,便是名震天下,隐隐有将其彻底盖过去的征兆,甚至已经出现了一种说法,恐怕只有当年大卫朝拱卫京畿的钦飞军与之相提并论。
在这一战结束之前,普遍都会认为北齐与中唐相争,胜负那是五五开,就算是有一方能抓住机会将对方击败,那也应该只能算得上是惨胜而已。哪里会知道这一战竟然是灭军杀将的包围歼灭战?
这一战之后,已经是捞得盆满钵满的西戎人也是忍不住被这消息彻底震撼,没有了再逗留的意思,连吞蛇军还在休整就直接奇兵打道回府了,惶急得仿佛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据说在得知了前线的战报之后,中唐国君貌似十分平静,但接下来两三天都没露面,据内侍说,送进去的御膳,几乎是原封不动的被送了出来,接下来就下令选才人,选妃子,看起来是打算用声色犬马来麻痹自己了。
或许对于中唐军来说,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狂风军团遭受到了一次伏击,不说是伤筋动骨,却也是元气大伤,因此也是被步步为营的反逼了回去,好在此时申残已经是立了大功,当时能将中唐府兵的后路闸断已经是奇功一件,之后攻入中唐境内更是神来之笔。
因为全歼中唐府兵主力一战,乃是吕羽御驾亲征,光芒和功劳都在集成在他的身上,所以这一战之后,申残在北齐当中,隐然已经是军方第一人的位置,无可撼动,田横本来应该是在他之上的,然而自己作死,却是怪不得谁。
同时,在林封谨的建言之下,对中唐军的俘虏也是十分优容,同时也是进行了仔细的甄别:
若是有家室在中唐的就列了出来,这些人是打算拿来关押起来找中唐人要赎金或者交换的。
若是那种死硬份子的话,就直接打乱编组,丢给当地的官府,让他们混合着囚犯一起去服劳役做苦力,修沟挖堰,矿山开道总是跑不了的,在这样艰苦的劳作下,面对着一个多余的窝窝头都要像狗一样的去争抢的时候,这些死硬份子内心的戾气应该也会迅速的消磨平息下来,到时候再去招揽也是不迟,若是还冥顽不灵,那就把骨头填了矿井吧。
若是那种身无牵挂,同时也是在各方面也显得颇为配合的,北齐便是打算收编起来,用来组建填充北齐即将新建的步军兵团。
这样三管齐下分流之后,基本上中唐军的俘虏也是顺顺当当的就被消化掉了,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因此,总体上来说,这一战之后,北齐的国力大损不假,然而军力却是很难说了,一旦中唐军被俘虏的那几万名府兵被北齐彻底消化的话,搞不好军势更盛!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北齐缓过劲儿来,明眼人都知道,必然是要对着中唐开刀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事情还是太早了些,北齐此时国内的局面也是绝不轻松,西北糜烂得至少要十年才能恢复元气,左柳城下的血战兑子,更是令得国中多了数十万的孤儿寡母,更不要说秋收在即,海外的东海诸国依然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前来寇掠海疆。
因此,就算是吕羽再怎么想要挥军而出,估计也是要等上个半年了,这时候,便是双方开始舔舐伤口,消化掉战争当中掳掠来的红利的时候了。
※※※
“翻天了?你们这是要翻了天了?”
吕羽的咆哮声在大帐当中回荡着,周围的人都有几分噤若寒蝉的感觉,不过下方的两个当事人看起来依然还是不甘不休的样子。
这两个人说起来都是当前炙手可热的红人,穿戴着一身亮银色甲胄的那汉子,乃是在这一战当中立下了大功的吞蛇军副统领夏侯野,此人精通兵法,更是勇悍非常,擅使投矛,在大足县当中率军急进,飞矛杀将,率先踏破敌人的大营!阵斩北齐四名大将,隐隐已经是吞蛇军当中新冒头的代表人物。
另外一个看起来若无其事的人,则是在一群武将当中都显得格格不入,一身文士打扮,看起来更是年纪轻轻的,面对杀人不眨眼的夏侯野,却是从容平静,十分淡定,就抄着手含笑站在旁边,直将用杀人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夏侯野当成了空气。
能在吕羽这位君王的咆哮声和杀人如麻的新贵大将面前做得如此从容的,当然不是等闲人,正是行营总管林封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