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接着说道：“这个就是断龙石了，这种墓室的断龙石基本不是人力可以弄开的，旁边那个洞是我们挖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墓室我看下来唯有断龙石旁边才没有浇筑封镇水，不过这个外面，更加危险。”
左擎苍点了点头，看了四周围的大厅，除了一些干枯的垃圾、残骸、排泄物之类东西，基本什么都没有，他问道：“看样子吃的喝的东西，就要通过那个洞去找了？”
老者看了左擎苍一眼：“你也看出来了？也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光是呆在这里，自然活不下去。不过洞外的情况有些复杂，等我慢慢和你说。”
“其实整个古墓大厅的外层除了封镇水以外，本来应该都是用封土、精铁和巨石混合浇筑封死的。但是偏偏时间过去太长，这里的外面已经被挖开了很大一层。”
“被挖开？”左擎苍想到了之前他在地面上看到的那些遗迹，疑惑道：“你说这个岛上有别人？”
“人么？也不算是人吧。”老者冷笑一声：“你在那副壁画上看到了吧，除了工匠和巨象以外，那些西魏道士还造了一群巴掌大小的小人，来建造这座古墓。那个东西，典籍上叫做矮灵。
这是一种已经失传的造物之法，能够凭借道术制造生命，传说西魏之前，许多大型建筑都是依靠道人制造矮灵，然后让矮灵建造的。
可惜西魏之后，这种发出已经在战乱之中失传了。”
左擎苍不可思议道：“你是说，那些矮灵还活着，不，应该说他们的后代在这个岛上繁衍了下来，现在还在上面？”
“不错。”老者说道：“那些道人走了，但是却将自己制造出来的矮灵留了下来，守护墓地。但是矮灵这种东西，大概只有普通人五六岁的智慧，虽然道人已经在他们体内留下了禁制，但是两千年过去，新一代生成的矮灵大部分已经遗忘了他们的使命。”
左擎苍想到壁画上那种巴掌大小的怪物，又回想起了他在地面上看到的建筑物。本来他还好奇那些建筑物屋顶上，只有头颅大小的空洞是干什么的，现在看起来，那完全就是矮灵的进出口。
老者接着说道：“他们在小岛中心繁衍，不过第一代矮灵在建造完墓地之后，便死掉了许多，之后的数量，总共我估计一直保持着几十到一百多个之间吧。数量少，加上时间的流逝，又没有道人回来管理他们，他们渐渐产生了异变，恐怕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但是他们一直记得的，就是不要进入墓地。”
“这些怪物也可以繁殖么？”左擎苍。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分不出他们的男女老少，不过刚才的说法，已经是我能想出的最合理的解释。”
看到左擎苍点点头，老者接着说道：“矮灵性格喜欢挖洞，所以才会挖到墓地外侧，而在这个洞口后面，便是他们用来下葬尸体的地方。
而我们的食物……便是两千多年以来，那些矮灵的尸体。”
老者想象中，左擎苍恶心、惊讶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问道：“那个下葬的地方危险么？你没被那些矮灵发现过？还有，吃这些矮灵的尸体，没有危害么？”
老者看着左擎苍平静的脸庞，还有那认真的样子，真想问一下，你是不是以前经常吃尸体啊，何况这虽然不是人的尸体，但是也是智慧生物的尸体里，他想不到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经常吃一样。
看到老者愣住，左擎苍问道：“怎么了？
老者摇了摇头：“没什么。那些矮灵一般只有下葬的时候会来，我们偷偷过去没什么危险。至于他们的尸体，在西魏的时候，道术远比现在发达，他们也许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因为有更多更好的替代品。
但是到了如今，这些矮灵的尸体已经称得上是天才地宝。你要知道，道术都是通过灵力运转的，而这些矮灵由道术制造，自然也是通过灵力运转的。
他们的肉和血都蕴含着大量纯净的灵力。哪怕死了以后，也要非常长的时间才会消散干净。对于我们来说，通过吃他们的肉吸收灵力，吃一只就能七天不吃不喝，他们的血肉便是最好的营养，甚至对修炼道术、武功都有极大的帮助。”
“原来如此。”左擎苍点了点头，心中想到：“如果灵力就是辐射的话，那么这些矮灵死了很长时间，灵力都没有消散就不难解释了。但这样看的话，这些矮灵算不算是机器人？或者说是矿石？金属？”
接下来在左擎苍的要求下，两人没有休息，便直接钻进断龙石旁边的洞眼。洞眼挖掘的非常狭窄，大约只能让一个成年人好像蛇一样爬过去，甚至连转身和回头都不行。
而这个洞的结构在左擎苍看来也是非常简陋，甚至有塌方的危险。而且挖洞的老者和他的同伴也没怎么处理挖掘的土，除了用来埋葬同伴的土堆外，就是随意丢在大厅里。
左擎苍心中暗暗打算之后找时间加固一下通道的结构，不然这样每次爬来爬去简直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不过还好通道并不深，两人大约爬了三四米，带头的老者顶开了通道尽头伪装的土堆，两人便来到了一个洞穴之中。
夜明珠的光借着通道照了过来，让左擎苍能隐隐约约看到洞中的景象。
整个洞穴不大，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些矮灵挖出来的，还是自然生成的。
但到处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修平的台阶。通过这些台阶，整个洞穴围绕岩壁，一共形成了六层，每一层的岩壁上，都被开凿成了一个个架子，架子上面放慢了一个个人头大小的罐子。
另一边，一扇大铁门封住了洞穴的出口，左擎苍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
老者说道：“没用的，这门只有下葬的时候，那些矮灵才会打开，平时都是封死的。而且从这里出去，很可能碰到那些怪物，太危险了。”
左擎苍点了点头，又走向了洞穴的中央，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似乎是某种祭坛。左擎苍走上前去，就能看到平台上刻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纹，构成了一只巨大的三头鸟。
三头鸟的鸟身有点像是老鹰和秃鹫的结合体，但最特别的，还是他的三个脑袋，分别是一个鸟头，一个人头和一张蛇头，显得诡异异常。
不过再诡异也只是一种雕刻，左擎苍看了几眼便掠过了，他看向岩壁上的罐子说道：“这些罐子里，就是矮灵的尸体？”
这个时候，老者已经拿起一个罐子，将罐子上的封口打开，从中掏出了一团果冻一样的东西。
“这些矮灵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这尸体保存了起来，能将尸体保存很长时间，但时间太长也不行，像两千年前的那种尸体，都早已经变成了这种东西。”
那果冻之中全部都是一丝丝绿色的粘液，就好像是某种动物的呕吐物一样。但是老者皱着眉头，开始将粘液用手掏了出来，然后塞进了嘴里。才吃下一口，他的眉头，嘴巴，鼻子似乎就挤成了一块，一副想吐又不愿意吐的样子。
良久之后，老者才面前将尸体吞了下去，皱着眉头说道：“这东西什么都好，就是太难吃了。不过我们必须在这里吃掉，直接将罐子拿走的话，可能被那些矮灵发现。”
第013章 昆仑掌
左擎苍点点头，便随便拿了一个罐子，将里面果冻状的物体掏了出来，但这次果冻里却不是一团团粘液，而是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那是一种墨绿色的小矮人，身体只有巴掌大小，浑身上下都是皱褶的粗皮，看上去就像是畸形的人类一样，丑陋无比。
老者看着左擎苍手中的尸体说道：“这恐怕是最近几年下葬的，你下不了口的话，就换一个吧。”
左擎苍没有换，而是问道：“尸体保持的越完整，是不是效果越好？对修炼道术武术有没有什么影响？”
“影响是有一点，毕竟尸体的完整度越高，灵力越丰富，营养越多，对修炼武功道术也更有好处。”
左擎苍听完后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我就吃这个。”说完以后，一口下去，直接咬掉了尸体的大半个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矮灵死掉了，还是保存尸体方式的问题，这一口咬下去，左擎苍感觉自己就像是咬了一坨浆糊，根本不用发什么力，一口下去又酥又软，直接便将矮灵的大半个脑袋吞掉了。
但是那股恶臭的味道简直是超越了想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左擎苍的舌头上爆炸了一样，如果不是凭借强大的自制力，恐怕他立刻就会吐出来。
甚至连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足足十多秒钟的时间，左擎苍才勉强吞了下去。
一旁的老者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担心地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左擎苍呼出一口气，恶臭立刻引得老者连连闪躲，但他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又立马吃了一口。因为他知道，这里是矮灵自古以来的墓地，在这里每多呆一秒钟，都有承受一秒钟的危险。
所以明知道手中的东西恶臭无比，甚至比粪便还要不如，但是左擎苍仍旧抓紧时间两三口将矮灵的尸体吃掉了。他没有功夫去抱怨，去咒骂眼前的困难，相比起死在这种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区区的恶臭和恶心，对左擎苍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结果到了最后，甚至左擎苍还比老者先吃掉了手中的尸体。然后在左擎苍的再三催促下，留着泪加速吃掉掉了手里尸体。最后两人将罐子放回了原位，钻入了通道，然后将出口重新用之前的土堆隐藏好。
回到墓地大厅之后，老者摸了摸肚子，便直接躺在了地面上。
“今天一天是累死我了，让我先好好睡一觉。”
的确，今天他先是在阴女手下救了左擎苍，又和左擎苍一起对战尸怪，当中还在甬道中来来回回走了几小时，以他的年纪来看，的确是耗费了相当大的精力。
左擎苍看了对方一眼，虽然他很想让对方立马教授自己道术武功，但并没有阻止对方休息。即使有吃有喝，长时间呆在这么一座古墓之中，对方紧绷的肉体和神经恐怕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需要的休息，可能比在外界更多。
这种情况下，别说修炼道术武功了，一般人恐怕做的最多的事情，是躺在地上发呆。因为大部分的普通人，根本没有那种在封闭环境下，仍旧能够不放弃并且不停努力的自控力。
能够在绝境之中毫不气馁，反而是激发了潜力的人，毕竟万中无一。何况这种临时激发出来的潜力，往往能坚持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却很难一直坚持下去。
老者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关在这里，竟然还没有发疯，没有自杀，甚至道术还取得了进步，已经称得上是坚毅了。
但左擎苍不同，他的冷静，理智和自控力，一半来自天生，一半来自后天的培养。这种刻到骨子里的冷静果敢，让他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也成为了他的本能。
所以在发现自己变成刘志诚后，他坦然接受。在进入古墓之中后，他也始终不骄不躁。即使到了现在，四周围是危机丛丛，逃出小岛的可能性也是小到看不见，他却仍旧没有流露出任何暴躁、焦急、绝望的情绪。
他没有一时血勇，拼命努力，也不会垂头丧气，放弃希望。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按部就班地去做。
现在既然老者要休息，那么左擎苍便坐在地上，决定先回忆一下刘志诚学习的武功。
作为镇北军的一位普通中士，刘志诚学过的武功就只有一门被称作昆仑掌的武功。而这套武功简单无比，几乎是镇北军上下人人可练的大路货。
左擎苍回忆了一下，也觉得昆仑掌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就只有几个简单的动作而已。毕竟这套武功在镇北军内部也不是用来对敌的，是一套用来强身健体，用来锻炼的武功。
其概念和意义，有点像是左擎苍上一世的瑜伽，健美操之类的东西，目的是锻炼，而非对敌。至于平时地对地，像他这种下层军人，练习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劈砍，穿刺之类的集体配合动作。
毕竟军队之中，这样的动作更有效率，又怎么可能教导他们江湖上的搏杀之术。
将昆仑掌从头到尾推敲了几遍，也没找出什么特别之处，左擎苍干脆便站了起来，他打算亲自打上一遍，试试效果。
昆仑掌的动作相当简单直接，基本上就是通过一套完整的掌法，锻炼到双手，双脚，胸口，背后和腰部的肌肉、韧带。能够让自己在战斗的时候，发挥更大的力量。
这套掌法刘志诚不知道已经练过多少遍，左擎苍此刻练起来，虽然是第一次，但是身体上却传来熟悉无比的感觉，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的流畅，轻松，几乎两分钟不到的功夫，他便将整套掌法演练完毕。
一套昆仑掌练完，左擎苍便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似乎有一股股热流在乱窜。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浑身上下的肌肉运动过后，都在散发热量。
‘或者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我是在散发灵力？’
不过左擎苍这么练了一遍之后，就发觉这套掌法的效果比他想象中更好，他几乎锻炼到了人体身上一半以上的大块肌肉群，而且强度也很大，练了一遍以后，他的肩部的肌肉已经有了酸痛的感觉。
这说明他身体上的肌肉中，肩部是比较薄弱的一个部位，最先分泌乳酸，肌肉纤维也最先开始断裂。
根据左擎苍的记忆，他每天一般是重复练习五十遍的昆仑掌，大约是两个小时左右，那个时候四肢酸痛，基本要休息一整天才会恢复。而他这种程度，在镇北军中已经算的上是非常非常勤奋了。
接着左擎苍又练习了十多遍昆仑掌，能感觉到全身上下热气腾腾，已经开始出汗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练习了下去。对于刘志诚来说，这只是开始，对于左擎苍来说，这点活动量更是家常便饭。
他已经打算拿昆仑掌当做饭后运动了。
两个小时后，肉眼可见的，一层层薄薄的热气不停从左擎苍的身体上冒出来，这也是因为刘志诚原先的肌肉强度已经非常厉害，才能有这种效果。
但是和过去不同的地方是，现在的左擎苍每打出一式昆仑掌，都能感觉到肚子里有一道道热流冒了出来，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那是之前从矮灵尸体上吸收的营养或者说能量，正在通过血液循环系统，被输送到他的身体各个部位。但是这种清晰的感官在上一世的左擎苍是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就好像他能感觉到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变强一样。
而热流汇聚最多的地方，便是他胸口的部位，那里就好像一团火球一样，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矮灵的尸体，还是这个世界人体的特殊，才造成的这种现象。但这不妨碍他沉醉在这种感觉之中。这种时时刻刻都在变强的感觉，简直让他陶醉无比。
就在左擎苍一遍遍练习昆仑掌不知道多少遍后，他已经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肌肉几乎没有一块不酸不痛的。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侵袭而来，他知道这是差不多到极限了，马上减慢了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看到他停了下来，早已醒来多时的老者说道：“这套掌法倒是不错，不过其中大有意犹未尽之感，看样子是被删改掉了很多关键的部分，只用作普通人强身健体之效。”
左擎苍点点头表示认同，显然朝廷并不会随随便便就将所谓的真传武功教给士兵们。他停下来吐了几口气后，就立刻将自己刚刚的感觉告诉给了老者听。
老者笑嘻嘻地说道：“这就是你通过吞服矮灵尸体，直接吸收灵力的效果了。”他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向左擎苍解释道：“道术武功，和普通锻炼最大的不同之处，首先就是观想和冥想的功夫，这是其他任何锻炼都没有的步骤。”
“观想求诸于外，乃是道术的基本功夫，而冥想取之于内，则是武功升华的关键。”
在老者的解释中，左擎苍了解到，修炼道术的话，通过命丛得到灵力，这就是能源，通过观想练出念力，但是念力的威力非常弱，只能做一些精细的操作，他的作用更多的是一个引子。
那么以灵力为源，以念力为引，在加上外界的道术材料作为弹药，便是道术。
比如说一个最简单的火焰道术火龙术，便是自己通过体内的火焰灵力，按照左擎苍的理解就是能吸收热辐射的人，释放热辐射来激发出火焰，然后点燃作为道术材料的燃火粉，念力再控制燃火粉化为火龙攻击。这比单纯凭借自己体内的火焰灵力去烫人，自然厉害了无数倍。
这么一个能够在半空中自由翱翔的火龙，便是道术手段中最简单的一种攻击手段，称之为御物，也是道术修为达到‘修天宫’之前，所有道士们最常用的攻击手段。
但就算这最简单的手段，也足以让一名道士成为战场上的人形火炮。
当然，老者自然不知道左擎苍的理解已经歪到了哪里去，他接着说道：“道术如此，武功自然也有不同。道术靠念力灵力影响身外，武功则靠先天一气影响身内。
所谓凡人练武，不外乎于修炼筋皮骨，又没有先天一气贯通，所以无论怎么修炼，都没办法突破肉身的限制。”
“但修炼真传武功，却可以通过壮大先天一气，改善肉身，最后不但能够拥有龙象大力，就是登萍渡水，刀枪不入亦是等闲。”
看到左擎苍听得认真，老者接着侃侃而谈道：“而修炼真传武功，壮大先天一起的过程，除了像你练得昆仑掌这种姿势，动作的‘动’外，还必须搭配上呼吸，冥想的‘静’。动静结合，阴阳相生，才是真正的上乘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