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了摸阿故的头发,微笑道:“也许大家很惊奇,觉得我很厉害。”他耸了耸肩,道,“但实际上,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我的身份,大家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奇洛依拉之子,拥有天人血脉。我出生在大衍山之外。九天大陆上,现在回到母亲的故乡了。我怀里的这个孩子名叫阿故,是除我以外的另一个天人。”
他的语调非常平静,但一言之下,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想要看清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但更多的人喧哗了起来:“怎么可能?!”
“两个天人?”
“上古之后,大衍山从来没出现过两个天人的情况!”
姜风停顿了一下,留了个空间让他们抒发一下心情。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阿故的头发。直视前方,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容。轻松而愉悦。
阿故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我,不该存在?”
姜风偏头注视着她,道:“所有人的出生都不由自己决定,但出生之后,要怎么生存。要怎么活下去,就是靠我们自己了。”
阿故收紧手臂,把脸埋进了姜风的头发里。
一次又一次的确认,让她心里某些压抑的东西渐渐消失了。如今的她,非常平静。非常幸福。
姜风等了一会儿,朗声道:“上古之时,天人为了避免某种紧急情况的出生,为原族留下了一道保障。他们留下了一颗种子,放在天人禁地。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育化这颗种子,让它成长为新的天人。”
“如今,阿故已经出生,我与她,是并行世间的两个天人后裔。虽然木已成舟,但我还是想向某些人问一句话:擅闯禁地这笔帐,是不是应该找出来算一算了?”
他目光如剑,仿佛能够刺伤人一样,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事情已经到了万不得己的情况?是什么让你们囚禁闪岩,封锁五色,在沉渊布下暗阵,阻挠我沟通大衍之音,获得山灵的承认?”
离衍派很多人开始瑟缩。
天人知道他们做的事情了!而且,现在两个天人站在了一边,他们还有什么筹码来跟姜风做对?
而更多的天人,虽然知道彼津他们一直在谋划什么,但绝没想到他们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听见姜风的话,他们有些震惊,更加愤怒。
别的不说,阻挠新天人沟通大衍之音?
本来时间就不多了,还这样做,他们是想干什么?
是想让大祭礼没办法顺利进行吗?是想覆灭整个原族吗?!
在无形的愤怒中,姜风的语气反而缓和了下来。
他直视前方,道:“不过,我想,我的确得考虑到一件事情。”
“奇洛依拉离开之后,大衍山已经有二十八年没有出现过天人。大祭礼将近,天人未现,人心浮动也是正常的事情。你们中的有些人,是真的想为原族谋求一个出路,担心大祭礼未能成功举行,会导致种种不可挽回的事情。在我没有真正证明自己之前,我允许你们怀疑!”
“所以,我会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明天正午,我会在闪岩大厅等候各位,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担心、不满、犹豫,也可以当面向我提出来!”
“在此之前,所有离开所谓离衍派,重新效忠于我,归顺于我的人,只要未犯背族大罪,我都将即往不究,再不追查你们的过去!”
“明天正午,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姜风的话声越来越响亮,如同雷鸣一般,在山谷间来回震动。山之音造成的混响成为了他绝妙的伴奏,把他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如同冰水淋头一样,让他们在凛然的同时,又生出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愧疚。
这时,八道音之虹彩渐渐散去,姜风和阿故的身影也同时消失。
但他的话,他的身影,已经深深刻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
……
五色峰的秘密大厅里,彼津等人围坐桌边。
好一阵子,大厅里都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陷入了一片难堪的沉默。
彼津、秀水、荷沼、铁花,是离衍派主事的四个人。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在商议之后做下决定,离衍派的其他人只是照着他们的决定执行而已。
姜风的话在离衍派卷起轩然大波,人心原本就有些不稳,现在浮动得更厉害了。
明天正午之前,他们必须拿出一个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荷沼首先开口:“我准备走了。”
“走?!”彼津猛地转头,声色俱厉。
荷沼耸耸肩,道:“我会来这里,只是觉得新天人回来得太迟,没办法在血之试炼前沟通完全部的大衍之音而已。现在九峰已成八峰,小天人也到他手上了,木之祭礼还会有什么问题?”
他笑得轻松,站起身道,“原族的危机已经解决了,我个人的一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他转身就要向外走,彼津在他身后叫道:“只是脸面吗?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姓姜的会放过你?”
荷沼转头微笑:“只要原族无恙,姜大人如何问罪,我都绝不会抵抗。”
他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转眼间,身形就已经消失在山洞前。
厅洞的桌边只剩下三个人,彼津缓缓坐下,质问道:“你们也要走吗?”
秀水仰起头,淡淡地道:“你知道的,我的追求并不止是一个木之祭礼。”
彼津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是的,还有大衍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