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点的红光,全部都是眼睛里发出来的。他的面前站着一排接一排的鼠魔,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所有的鼠魔都直愣愣地看着他,好像要看穿他的外壳,发现更多的东西一样。
这情景非常诡异,姜风的表情却非常淡定。
他扫了四周一眼,问道:“昨天那位,现在没事吧?”
鼠魔群里一片安静,片刻后,从后面蹒跚走出一只。顶上微秃,胡子苍白,正是昨天刺杀静幽的那一个。
姜风向他点头示意,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本来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但不知为何,这个老年鼠魔听见的时候。却突然间愣住了。
姜风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老年鼠魔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苦涩地道:“我都快忘记了,我竟然是有名字的……自从我出生以来,从来就没人问过我的名字!”
他注视着姜风,道,“甚什利,我的名字叫甚什利!”
姜风一听这名字就呆住了,他反复念了两遍。又问道:“砺岩,你名字的意思是……砺岩?”
普通人听的话,只会觉得这是一个不明其意的章节,姜风却马上领悟到了其中含义。
甚什利,粗砺的岩石,这明明就是大衍原族特有的语言!
砺岩两个字一出,鼠魔也惊呆了。
他紧盯着姜风,喃喃道:“几千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能学会天人语!”
天人语不是姜风学会的,而是他作为天人。天生就能掌握的一门技能。
不过他却没有解释,而是打量着砺岩,道:“一门语言而已,会不会都是小事。倒是你,为什么会用天人语来取名字,还是说……”他环视鼠魔群。问道,“所有的鼠魔都是这样?”
甚什利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昨天,你跟我一起离开玉缘泉山庄时用的那套技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姜风也沉默了下来。两人相互对视。迟迟没有说话。
最后,姜风突然一笑道:“你看,今天我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你也摆出了这样的阵势,有些问题,我们还是有打算沟通清楚的……对吧?”
鼠魔冷森森地看着他,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姜风注意着他的表情,缓缓道:“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也有一些问题想问我。不如这样,我们俩轮流来,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不方便的可以不回答,但不能虚言骗人,如何?”
砺岩沉默良久,终于重重点头,道:“好,来!你先还是我先?”
姜风点头一笑:“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就还是你先吧。”
砺岩死死地盯着他,毫不犹豫地问道:“你是魔族吗?”
姜风吐出一口气,摇头道:“不,我不是。”
砺岩虽然早有预料,但听见这句话,还是浑身一震,他接着问道:“你是人类?”
姜风摇头道:“不,这个问题是我的了。”他扫了一眼面前,问道:“你……或者你们,是魔族吗?”
鼠魔的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片刻后,果然也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是!”
果然!
这也是姜风预料到了的。
他扬了扬眉,强压下紧随而来的下一个问题,扬眉道:“归你了。”
砺岩问道:“你是人类?”
姜风思索片刻,点头道:“没错,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砺岩有点不明其意,姜风的问题却已经紧随而来了,“你们是掠影族后裔?”
砺岩目光紧缩,忍不住冲口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明确回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姜风也跟着回答道:“你昨天离开玉缘泉山庄时使用的技法,跟掠影族一脉相承……怎么?”
这时,砺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非常难看。他盯着姜风的目光更是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了一样。
他咬紧牙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掠影族的?难道……”他长身而起,几乎要逼近到姜风的鼻子尖前面了,“难道你也是那个卑鄙的种族的人?!”
姜风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掠影族人,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们卑鄙,他们对你们做什么了?”
鼠魔咬牙切齿道:“万年以前,他们跟随天人而去,抛弃了我们,把我们扔在了那片混乱的大陆上!”
万年以前的仇恨,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这时一个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出,含毒带刀,“我们这些被抛下来的人,险些全族死在了那里!后来历经千辛万苦,我们到了魔域!我们明明是上古先族后裔,却只能冒充卑下的鼠魔,被歧视、被羞辱、被殴打!”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在黑暗的四壁间来回回荡,“从那时候起,我们鼠魔族就与掠影族不共戴天!说,你说,你是从掠影族出来的吗?”
姜风沉默地听着他的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道:“我说过了,我不是掠影族人,不过我跟他们中一部分人的关系的确亲厚。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没错,我的隐匿之技是向他们学来的,至少一大部分是!”
砺岩瞳孔紧缩,他嘴唇动了动,姜风分明看出那是“果然”两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励岩才缓缓出声,目光隐晦而阴郁:“接下来是你发问了。”
姜风想了想,突然问道:“你们在魔域的情况很不好?”
砺岩阴暗地看着他:“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姜风问道:“那你们……想过离开吗?”
姜风刚才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砺岩正要告诉他接下来的问题属于自己,却被他这个问题惊呆了。
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姜风,反问道:“离开?离开这里后去哪里?人类的地盘?人类排斥异族异类的心情,可不比魔族更轻,甚至,犹有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