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誉郡王点点头:“路上就想着爱妃你……”
他有意拉长了声线,扫着妻子美丽的身姿,王妃脸色微红,刚要说话,就听他熟稔夹上了菜:“……的手艺。”
王妃瞪他一眼,忍了羞恼小声嗔着:“她们人都还在呢。”
说的是左近服侍的丫鬟,誉郡王知道妻子要立体面,就挥手让丫鬟们退下,由她一个人服侍。
望一眼她身边空席,几案上酒菜俱全,却不见人影,有点奇怪:“阿姊呢?又看书入迷了?”
“哪有,她一早去青源观了,听说有个游园文会,一些进士啊,同进士啊……小姑非得要她去,可能留了晚宴……”王妃望见他身后,眨了眨眼睛,微笑起来。
誉郡王回头一看,也笑:“正说你呢,阿姊怎么回来这么快?”
“还当真留着那里用宴,文宴呐……”明玉县主回身掩好门,一身合体得宜的衣裙,却黑着俏脸:“这许多……俊杰,有些话听得很烦恼……”
她叹一口气坐在用餐席位上,想起了些,说着:“我已经把这书给了小姑看了——对了,说起书,他们都有些非议呢!”
誉郡王一怔,醒悟过来:“封神三国演义?是有些非议,堂堂榜眼公,写这些小说,本来就是丢了面子。”
“再说他这样的才能,也不是甘心文学之流啊,想不通!”
明玉县主盯了一眼不爱看书的胞弟一眼:“人家榜眼公大作还没完成就专门送给你看,你才看了几章,就丢了打哈欠,还这样评论,又早早跑了出去……”
王妃抿嘴笑起来,再贤惠,对于丈夫的不着家也是难免微词。
“他这书看的是不对我胃口……”誉郡王讪讪辩解,说起叶青,就想起了密信中话,就问着:“小姑怎么说?”
这就是出家的公主!
“还没看能说什么呢?”
星月低垂,映着幽幽水面,喝着小酒,说着话,这时就有了家的气氛,誉郡王的心情愉快起来,就不再言语。
宴后,一家人在湖畔散步闲聊,护卫远远避开。
家里女人是知道一点政治,这时有些关心:“外面纷纷扰扰,一会说是退敌,一会说是斩首两千,战况怎么样了?”
“是有斩首,不过没两千,只留下一千多,随军术师报上的数目无误。”誉郡王随口说着,这在高层不是什么秘密信息。
“其实可以追击,但这次任务是扎进北魏南部几个主要草场,做蛇身七寸上的钉子,敌人骑军来去如风,弩箭大阵又移动缓慢,我们骑兵不好单独放出去。”
“这样啊,稳扎稳打也好。”王妃很是赞同。
“对,一时胜负算不了什么……说句明白话,你们看交火的都是什么?戍卫边军,附庸小部族,朝廷和北魏大军都还没动员起来,入秋前都只是试探虚实……顺便往赌桌上堆放筹码,彰显实力,吓唬对方,凝聚己方。”誉郡王说到这些,双目带着精光。
两女听出些意味,联想起最近府内动作,相互看了一眼。
夏日的晚风里,明玉县主拂着发丝,微微一叹:“其实小姑还说了些,不过并非关于书。”
“哦?”
“她送我出来时,要我给你带一句话!”她止步湖畔,静静回望过来:“我很想念你们小时,那时太子、小六、小八、你,都是最亲我,还记得跑来找我玩时,一个个都还不到车轮高……”
誉郡王听得怔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听她幽幽一叹:“小八已去了,省的许多事,你们生是天家的人,就有天家的宿命,对于我来说,平安最重要,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瞧着你们争斗,我心里就不好过。”
“这是小姑的意思,还是……”誉郡王怔怔,垂目不语,回想着威严恐怖的男人,片刻苦笑:“父皇不会说这种话,小姑好意我明白……”
“不要这样说,现在富贵已是很高了……”王妃柔声宽慰。
“不能出头的滋味你们女人不懂……”誉郡王握紧手,看着星月幽湖,心里只是寻思。
蛟龙出则兴风雨,再是潜渊,有不渴望飞龙在天?
并且这里就有张大网,越体型巨大,越体会这束缚窒息,这是捕尽天下鱼龙的罗网啊!
沉思良久,誉郡王才笑了,带着丝冷峻:“大哥和六哥最近越来越活跃,总让得我心中不稳……还好叶青信中又一次提醒了我,我干脆不用纠结,本分行事,折中取果,能有什么样就看运道了。”
誉郡王瞧出她们担心,心里有些郁郁难消,却隐藏着不再表露,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不瞒你们说,堂堂榜眼公写小说,弄出来和尹家刊行合作不说,还搞什么连载分成,出名不至于,钻钱眼里也不是这个钻法……叶青怎么想的,我现在真弄不清楚了。”
“确实难懂……他算有想法了,知道小姑喜好文学奇闻,当公主时就出过二本,甚至连父皇都看过,给了好评,算是小说的前辈,就委托宣传宣传。”
明玉县主说着蹙起了娥眉,想了想不得其解,又微笑着对王妃解释:“不过这《封神三国演义》还是很有趣,妹妹可以看看,和此前世情小说不一样,很有壮阔风华,又许多动人之情,一开始桃园结义……”
王妃听得出神:“这么好,我只听夫君说起过,这刘备是皇族之后,却只能卖鞋为生,也太过落魄,而且起步低,辗转几个地方,对手越来越强,自己什么都没落下,瞧得郁闷。”
“呃,不是只写到一部分么,以后会好起来的罢?”明玉县主有些不确定说,白了弟弟一眼,又转而笑着:“刘备看不进,可以看曹操啊,或孙策孙权,总有个合意的……难得他把战争场面描写得活灵活现,仿佛亲临过一样……就是残酷了点,给人冲击很大,我觉得可以写得诗意些,比如双方谋士智慧算计连环,勇将大战三百回合……”
誉郡王瞧胞姊一提起叶青就说不完话,心里“咯”一下,果断插话打断:“写得残酷才叫贴切,现在朝廷北伐在即,这书出得正是时,让万民看看,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应州战事将起,我怎么感觉这家伙不是老老实实写完的人呢……”
“不是吧,大丈夫一诺千金,他会食言自肥?”明玉县主喃喃疑惑。
“哈哈,难说……”
笑完后,誉郡王淡淡说着:“此人不是简单就写这本小说,写了也不会写信给我,耗费一次人情,必有图谋啊!”
说到这里,他抿的嘴,若有所思:“让我再想想!”
第0190章 进士的价值
山林葱郁林木,流淌的溪流,鸟鸣清亮,使人觉得淡泊高远。
三百人左右停在了一处山前,叶青遥看远处,觉得赶过来的公门捕头钟倾梁似有些冷淡,只是拱了拱手,行个礼就不言语了。
周风见场面有点冷场,就指着前面说着:“这就是旗本山,你看这片山势平缓,中间一山却陡峭,相对险要,里面连着家属在内有上千人,但可战之人只有三百左右!”
“而且岑二此人是厢兵出身,武艺不错还不说,练兵还是有些章法,你看这些栅栏就相模相样。”
众人都是沉吟,这强攻的话,死伤必会非常惨重。
众人都是向看叶青,叶青却问着:“此贼见官兵前来,为何不逃?”
“公子,里面有家属,很难快速转移,沿途我们公门,和他们探察者交战了几场,显是见我们人数不多,这岑二却是不惧。”
进山后,为防这些绿林高手埋伏袭击,不少六扇门的人左右巡查,可以看出,这些公门的人,还是相对精锐,善于追踪,配合,侦察。
叶青颌首,目光看向了周围,以及山坡上,这是一片片开垦的田地,虽有些不成章法,但也种上了粮食,略一估计有上千亩之多。
叶青目光微闪,再看过去,只见一股灰带白的气运弥漫,又透着一丝红,略有所思。
本来这类人,个人或有气运,整体多半是杂沓不堪,似灰似烟,说不到气运,这是因为虽称兄道弟,却难以真正形成体制。
大凡贼团,农民起义军,都是这样,有气,但就是简单集合,很难形成真正的“气运”!
但这股气运虽有灰气,这是由于山贼的身份,这些气运却形成了整劲,形成了合力,这就有了“体制”,哪怕是非常初级,才能透出一丝红。
当下就说着:“此人心怀大志呐,不是普通盗贼。”
说着就吩咐:“写副招降书,就说本官是七品观察使,有权受降,愿意降了,可以杀北魏兵赎罪,只要立功,说不定还可得个官身。”
众人都是一惊,钟倾梁更是露出不满的神色,不过却没有说话。
片刻,就有着弓手射了一箭进去,对面一阵骚动,有个小山贼下去,拾了箭书,快速回去,显是报告了。
等了片刻,一个中年人出来,站在寨墙上,把箭折了。
见此,钟倾梁脸带不屑,斜眼看着叶青,叶青却不动声色,叹着:“一念之差,就是生死之别,何苦?”
当下吩咐:“穿甲!”
“难道要强攻?”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迟疑着批甲,戴上铁盔,虽这时只有着皮甲,江晨这时见着自己的兵有些慌乱,连连呵斥,又是鼓舞,让军心稍稍安定下来,可还是不复昨夜的那股气。
叶青知道是昨天死了二十三人的缘故,自己队里有十七人,十七人已占了叶家军的一成了,因此虽获胜,却反而士气跌了些。
这就是训练归训练,没上经过多次战场弊端,真的要打,还可以冲一次,要是冲不下,就立刻泄了这股军气了。
叶青却不以为意,昨天是见血,已经见过了,那这次就要作弊了,当下号令:“弓手上前!”
总计三十个弓手有些不安,还是排阵上前,抵达到了三十步前,这恰是战斗的临界点。
叶青这才对周风笑说:“下面你就知道进士的厉害了。”
说着,就突取出一张道符,只用手一挥,无火自燃,一道红光弥漫,笼罩着这三十个弓手。
接着叶青就吩咐:“射!”
三十弓手,突感觉自己眼神锐利,臂力大增,信心百倍,只听“噗噗”连声,一片箭雨射了过去。
只这一瞬间,山寨上站的贼兵,就有十几个被射中。
一个积年老匪吴显才,武功不错,被魁首招揽了,现在充任火长,突听破空之声,急速一闪,利箭自耳侧擦过。
不过右面的一个贼兵,一箭射中脑门,顿时哼都不哼,当场气绝。
而左面的一个贼兵,却胸口中了一箭,仰天栽倒在地,一时不死,大声惨叫着,拼命想捂住伤口。
岑二有五根箭对着他,射的又准又狠,不过他身影一闪,却避开了四根,一支箭射中了左胸,只是身披铁甲,非常厚实,堪堪射穿,没进到肉内。
岑二大惊:“快闪避!”。
叶青命令:“再射!”
“噗,噗”,又是一片惨叫,几人射翻在地,血肉模糊,很多人都滚在地上长声惨叫,顿时寨墙上就再也没有人敢冒首,只是惊喊着:“神射手,神射手!”
一些积年老匪顿时心胆俱裂,在武林生涯中,他们最怕的就是遇到官方的神射手,多谢“大侠”都栽在了神射手集中射击下,顿时纷纷躲避,躲在寨石后不敢动弹,也就谈不上形成对官兵威胁。
而下面的官兵,顿时士气大震,欢呼起来,叶青这才对周风说着:“周风,你看怎么样?”
周风心悦诚服,说着:“恭喜公子首战告捷,旗开得胜!”
心里却暗叹,这符他并不陌生,却是最简单的“增益符”,能在短时间内增益各方面的力量,这些弓手不过是普通,但用了这符,顿时就变成了神射手!
只是这种道符虽简单,每年朝廷配给不过寥寥,这时周风才深刻理解到了进士天人的意义。
进士有权修行各种各样道法,只要少许施展,就可改变局部战场!
一侧的钟倾梁,表情凝固,说不出话来。
叶青含着冷笑,道法显世的世界,天庭控制世界,岂是无因?
中举中进士就可恩泽家族,被世人看重,岂是无因?
也许是和平久了,有些人却忘记了这点!
不单是这些山贼忘记这点,就算自己内部的人,也有不少人忘记这点,想想也是,三年进士才三十三人,又有几人真正知道进士的威力和价值?
叶青扫了一眼这个钟倾梁,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就有些敌意,只是这战后乖乖服了,也许无事,要是再有什么花样,就斩了此人就是。
不管这人有什么后台,自己堂堂榜眼公,又是在战时,杀就杀了,当下不再寻思这人,淡淡吩咐弓手:“你们再上前十步!”
弓手都是战意昂扬,应着:“再前十步!”
这个距离就非常近了,这些山贼坐不住了,话说岑二是学过兵法的,墙上自少不了滚石檑木,也少不了几个射手,这时就要上前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