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陈羲看到了丁眉,丁眉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用她手心的温度来让他安静下来,那种平静很快就蔓延到了陈羲全身。
陈羲一怔。
他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个仙子一样站在云端的……是柳洗尘。
可是现在握住他手的,是丁眉。
“怎么了?”
丁眉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陈羲缓缓摇头,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的梦境。他给了丁眉一个温暖的微笑:“就是做了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
“那就好。”
丁眉的脸微微一红,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从陈羲手里抽回来:“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若不是因为还有微弱的呼吸,我甚至以为你已经死了。”
“怎么会,我死过一次了,没那么容易再死一次。”
丁眉以为他说的是凄凉的童年,却不知道陈羲说的是别的事。
“对了,先生说你醒过来之后,可以去赵家。不过只给你两天的世间,两天之后必须返回翠微草堂。”
“好!”
陈羲坐起来,伸展了一下酸楚的身体。
“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去赵家?”
丁眉问。
“我怀疑,当年赵家的人和我家的事有关。”
“为什么?”
“直觉!”
陈羲简短的回答,随即起身洗漱。
他不会告诉丁眉,从赵家那几个人轻易登上改运塔准备擒住他拷问开始,他更加的怀疑赵家了。赵武当初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小院里警告他,绝不仅仅是因为神腾的事。要知道圣皇九子,各自办各自的事,暂时还相安无事。唯独赵武,冒出来质问他的来历,这必然是赵家的老一辈给了赵武什么指示。
然后赵武莫名其妙的死了。
在改运塔上,赵家的三个修为一般的年轻弟子登上了改运塔,在再加上那个黄飞波,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登塔的时候,陈羲出现了幻境,有人用摄心术来窥探他的内心,显然已经在怀疑他的来历。
而赵武在这之前出现,说明赵家极可能和当年的惨案有关。
赵家不惜出动了一个灵山境的大修行者赵无敬,不惜和青武院院长周九指闹得很僵,也要把他带回赵家盘问,这些都很反常。
“我陪你。”
丁眉说。
陈羲缓缓摇头:“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
……
……
穿上一身簇新的深蓝色内宗院服,将头发一丝不苟的在脑后束好。陈羲在镜子前驻足了一会儿,检查了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不得不说,虽然才不过十五岁,但足以当得起玉树临风这四个字。
他将扁担用黑布裹好,背在后背上。
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串楚离珠,想了想,没有取下来。
走出翠微草堂的时候,他知道丁眉在窗口看着自己。高青树在小院门口等他,见陈羲过来递给他一块玉佩,陈羲接过来看了看,玉佩的纹理很简单。正面是一个进字,背面是一个出字。
“内宗结界进出需要的玉佩,到了结界处亮出玉佩就行了。在玉佩上滴一滴血,这块玉佩就是你专属之物,就算别人拿了去也无法进出结界。”
陈羲点了点头,掐破了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玉佩上。玉佩上随即泛起一阵微弱的光芒,然后有一个羲字缓缓浮现出来,在玉佩最上面空白处。这个字是血色的,看着极为醒目。也不知道玉佩上有什么符咒,竟是能探知血脉归属。
陈羲把玉佩挂好,然后又伸出手。
高青树微微一怔:“干吗?”
陈羲笑道:“我是您的弟子,现在代表着翠微草堂出门,当然也代表着您。万一我遇到什么危险,打不过还好万一再跑不了……您也跟着丢脸对不对。所以有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宝贝,能不能给个十件八件的?”
“多少?”
高青树立着眉头问。
“一件两件也行……”
看着陈羲那个表情,高青树哼了一声。从袖口里摸索了一阵,摸出来一个药丸之类的东西,很郑重地递给陈羲:“这颗叫做灵雷,一击能有灵山境修行者之威。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往里面灌输一些内劲,丢出去就是了。”
陈羲接过来,仔细的收好。
“这个可以保命一时,但不能逃命是吧。”
他看着高青树有些无赖地说道:“有没有别的?”
高青树瞪了他一眼,从袖口里又摸索了一阵,摸出来一张符递给陈羲:“瞬遁符,我自己画的,如果你不是遇到比灵山境还要强大的修行者,能保你逃出来。这个东西贴在你的扁担上,你可以踩着扁担飞。”
陈羲接过来,贴身收好后问道:“先生,到了破虚境之后就可以御本命飞行,为什么我这个扁担不行?”
“因为你弱。”
高青树懒得理他,让开路。
陈羲笑了笑,朝着外面走去。这条路他只走过一次,但是没有走错一步。从翠微草堂出来之后顺着青石板的小路一直走,路过悬崖大瀑,穿过竹林,就到了外面那看起来一望无际的森林。
他将玉佩出的那一面对着森林比划了一下,森林随即朝着两边分开,一条小路出现在他面前。陈羲见管用,忍不住笑起来。他进内宗之前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万一自己被认出来之后无法脱身,现在有了玉佩,最起码进出不是问题。
顺着小路走进森林,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了那个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那片可以冒出来土人的空地。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那,从那个人的表情来看,就是在等他。
杜猛
所以陈羲忍不住笑起来,抬起手摇了摇打招呼:“师兄你好。”
……
……
“看来高先生的拔草大法也没什么玄妙之处。”
杜猛的表情阴寒的好像一块冰。
他看着陈羲冷笑:“以前教习教导我修行的时候就说过,人要有恒战之心。从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站起来,上次你在这里靠诡计赢了我,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你。也无需再多说什么,你我打过,若是你输了,我就废你的修为。”
陈羲点了点头:“倒是直接……你是陈天极教习的弟子,还是陈地极教习的弟子?”
杜猛的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陈羲叹道:“也无所谓了。”
他看了看杜猛手里的铁剑:“上次我胜你,靠的是我的扁担。这次和你打,我就靠一双手……有点过分了,真不好意思……一只手好了。”
“你这个小杂种找死!”
杜猛咆哮一声,朝着陈羲冲了过来。
“等下。”
陈羲忽然摆了摆手。
杜猛的脚步骤然停住,怒问:“还有什么遗言!”
陈羲认真地问道:“我想知道这内宗弟子之间的比试有没有什么规矩?你也知道我才来没多久,也没有走出过翠微草堂。不过看听你刚才说的话,好像打死也可以是吧?”
杜猛大声道:“签生死文书,自然可以!内宗从十年前开始就不阻止弟子之间的比试,也不阻止生死之战。只要签了生死书,生死由命!”
陈羲点了点头:“生死书何在?”
杜猛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这是你自找的……界灵!请生死书!”
随着他一声暴喝,森林似乎又有了变化。远处丛林之中有沙沙之声传过来,好像是什么东西从深处飞出来似的。瞬息之后,一阵绿光闪烁。一团绿光出现在陈羲和杜猛两个人头顶,显然不是人,看形状更像是一头猛虎。
“是谁要签生死书?”
猛虎口吐人言。
“内宗弟子杜猛!”
杜猛朝着那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猛虎躬身施礼:“请结界之灵赐生死书。”
猛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生死事大,你们想好了吗?”
杜猛大声道:“绝不反悔。”
“你呢?”
猛虎问陈羲。
陈羲点了点头:“既然他愿意,我也没有什么异议。”
“那好。”
猛虎张开嘴,绿光从他的嘴里如瀑布一样倾泻下来,绿光之中有一团金色的光华闪烁,变化了几次之后形成了一页金色的纸张。
“每人滴一滴血在上面。”
猛虎语气威严地说道。
杜猛立刻用铁剑挑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在生死书上:“陈羲,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这次我要是不把你碎尸万段,就难出我上次被你欺骗侮辱的恶气!小杂种,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赢我一次?”
陈羲也不说话,看了看生死书又看了看那头漂浮在半空的猛虎很认真地问:“能签个名代替滴血吗?血那么珍贵,我不想这么浪费掉。”
猛虎踉跄了一下,差一点从天空上掉下来:“你……你这个家伙连签生死书都舍不得一滴血,还玩什么生死决斗!”
陈羲义正词严地说道:“那是两码事,决斗也不用流血。”
猛虎冷笑:“好,我倒是想破例一次。我想看看一个破虚一品的人,是怎么轻而易举不流一滴血击败一个已经破虚二品的人。如果真的做到了,我给你当坐骑飞到结界外面,省得你走路!”
“好啊!”
陈羲用手指在生死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猛虎张嘴吐出一方小印,在生死书上印了一下:“即时生效!”
“受死吧!”
猛虎的声音才落,杜猛就咆哮着冲了上来。铁剑上光华闪烁,显然灌注了修为之力。他高高跃起,一剑斩落。他的动作已经极快,剑上一道足有三四米长的真气之焰扫向陈羲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