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青……你？”
陈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展青对他笑着说道：“先把这个东西解决了再说，故事很长。”
他转过头看向渊王九十九，眼神变得冷酷起来：“你打伤的是我的恩人，比我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恩人。你伤了他，我就十倍百倍的替他跟你讨要回来！”
他的手掌攥着渊王九十九的拳头，以渊王九十九的实力连续往外抽了几次居然都没能把拳头抽回来。展青的手掌就好像一把铁钳，死死的卡住了渊王九十九的拳头。
“你……你身上有渊兽的气息……你不是人类！”
渊王九十九惊恐的喊了一声：“我曾经见过你，你是不久之前打死了九十三的那个渊兽，你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帮这个人类！”
展青冷笑：“我是人类，只是你们瞎看不出来而已。”
展青的手腕一扭，咔嚓一声，渊王九十九的腕骨就被他折断。这种级别的强者体魄有多强大？可是在展青手里渊王九十九的拳头就好像松散的土块一样，一捏就碎。
“不可能！”
渊王九十九惊恐的喊着，眼神里都是恐惧。就在不久之前，他亲眼看到了面前这个家伙杀死了排名第九十三的最强渊王，霸占了一颗无尽深渊之核。哪怕就是圣王都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人，因为这个人身上渊兽的气息太重了。而且从没有一个活人能够进入无尽深渊，这个人非但进去了还杀死了一个渊王进入了一百零八排名！
对于无尽深渊来说，对于那隐藏在无尽幽王背后的最强圣王来说，这都是奇耻大辱！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只是做到了你们渊兽没有做到的事而已。”
展青的手心里一股强大的深渊之力蔓延了出去，瞬间将渊王九十九吞噬了进去。这股力量就好像一团无所不焚的黑火，将渊王九十九烧的惨呼起来。
“还没完！”
展青一拳砸在渊王九十九的小腹上：“我说过，打伤了我的恩人呢，我会从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讨要回来。”
他的拳头直接将渊王九十九的身体击穿，抽回手臂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截血糊糊的肠子。
……
……
展青的手猛的握紧，那截肠子随即被他攥碎。
渊王九十九惊恐的嘶吼着，转身想跑。可是它被黑火烧的似乎连移动都无法移动，跑都跑不了这种恐惧让它有一种跪下来求饶的冲动。可是它亲眼看到了这个人击杀了渊王九十三的时候那种狠戾，知道自己就算跪下来求饶也根本没有可能换来生存的机会。
“把你的阵法的告诉我，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展青走到渊王九十九身前，俯身看着它：“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不会强迫你，给不给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渊王九十九痛苦的颤抖着，整个身体都在融化。它很清楚，再有几秒钟自己不作出决定的话，死亡就会来临。所以它无比的后悔，不该离开无尽深渊出来。只要不离开无尽深渊，它就不可能被杀。
“我……”
它张了张嘴，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我愿意……”
展青一摆手，渊王九十九身上的黑色火焰一样的东西随即消失不见。渊王九十九长长的呻吟了一声，那是一种从嫉妒痛苦和恐惧之中抽身出来的轻松。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地上画了一个极为繁复的图案，然后抬起头看向展青：“按照我画的瞬息，就是解开阵法的办法。”
展青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他往前迈了一步，然后一脚踩在渊王九十九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腿往下压，渊王九十九不得不跪下来头顶着地。咔嚓一声，渊王九十九的半边肩膀被展青踩碎。
“我没有骗你！”
渊王九十九哀嚎道：“我真的没有骗你，这就是圣王给我的法图。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验证，我愿意把我的那颗无尽深渊之核让给你。”
“死到临头还是不老实啊。”
展青冷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获得生的机会，那么我就只好把你送进死的地狱。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他伸出手抠住渊王九十九头顶，手指逐渐的陷入渊王九十九的头骨里。这种慢慢的硬生生的抠进头骨里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我说！”
渊王九十九凄厉的吼了一声，声音都缠斗的几乎分辨不出来。
“晚了。”
展青手猛的往下一压，五根手指全都抠进渊王九十九的脑壳里，然后他往上一掀，渊王九十九的头盖骨就被他揭了下来。随着渊王九十九痛苦的哀嚎，展青一拳将它的大脑击碎。紧跟着一股狂暴的力量冲进了渊王九十九体内，脑袋爆开了的渊王九十九居然站起来朝着远处跑出去，一直跑进了那个深洞里。
大概十分钟之后，大地猛的一震，方圆几里之内的土地坍塌了下去，然后很远的地方如井喷一样喷出来一股气浪。那是渊王九十九在地下爆开造成的，喷出来的气流直上云霄。
杀死了渊王九十九之后，展青转身看向一脸惊容犹未平静下来的陈羲：“那个洞里还有不少渊兽，虽然等级不高但还是杀了比较痛快。这段日子一直忍着，看到那么多渊兽想杀又不能杀，心里憋的难受极了。这次出来应该还会回去，又一阵子不能杀，所以能多杀几个就多杀几个。”
他伸手把陈羲扶起来，笑着说道：“吓了一跳？我就知道你会吓一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想过很多次怎么才能帮到你，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来帮你。离开天枢城的时候我漫无目的走着，其实更多的是逃避。我走的时候跟敖浅说，我要变得强大我要成为你的帮手……可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方向。”
展青扶起陈羲之后往四周看了看：“无尽深渊里有个强大的圣王，能够看到无尽深渊外面的事，所以咱们必须先离开，不然很快就会有更强大的敌人追来。”
陈羲点了点头，由展青搀扶着离开此地。
展青展现出来的实力让陈羲大为惊讶，离开天枢城的时候展青才不过破虚境，现在居然能够轻易的击杀一百零八最强王者之一，这种巨变是绝对震撼人心的。要说陈羲不好奇，绝对是谎话。
他们一路向东疾行，足足出去几千里之后才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休息。
展青部下了一道结界，然后给陈羲和阳照大和尚检查伤势。
“那个东西是我给大和尚的。”
展青对阳照大和尚笑了笑：“你操控一个金鸦进了无尽深渊，当时我就觉得那金鸦有问题。渊兽们思维都比较简单，所以根本不会特别在意那些鸦。而我看到那金鸦一直很慢的很仔细的四处打量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我实力暴增之后适应了无尽深渊的气息，所以在无尽深渊里故意去检验一个外来者不算难事。发现金鸦是被人操控的之后，我就把我的那颗无尽深渊之核交给金鸦带出来了。”
展青看了看他们好奇的表情道：“我慢慢说，故事不算短。”
第427章 为什么不问我
展青说：“故事不算短。”
说完之后他又挠了挠头发，憨厚的笑了笑：“也不算长……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我只是做了一件渊兽都想做而做不成的事。”
陈羲听完这句话脑子里就亮了一下，然后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等到展青开始将他的故事的时候，这种震撼越发的强烈起来，强烈到即便以陈羲的心境都觉得有些窒息。
“离开天枢城之前，其实我整天整天的睡不着觉。”
展青有些不少意思的笑了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现在的体型比原来大了不少，原来他身材比陈羲还要矮小一些，现在已经比陈羲高了一个头，足有两米多。而且身体壮硕的让人吃惊，那种壮硕简直超出了人的范畴。
“丑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陈羲的目光，展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因为得到的力量有些特殊，所以体型也变得难看了。我倒是想变回去，不过找不到办法。时间久一点之后，我自己倒是适应了不少。”
陈羲摇了摇头：“只是很好奇。”
展青继续往下说：“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特别无能，整天想着如何提升实力，可是却找不到一点办法。整天想整天想，想的想撞墙。虽然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在我自己看来，我在天枢城里简直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
“后来我去找敖浅说要提升自己的时候，其实我是呆不下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偏偏是我无所事事。与其说我是想离开天枢城找到属于自己的修行路，不如说我是逃离的。我怕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废物，又或者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变成一个废物。”
他坐在那，表情里没有什么负担。已经都过去的事，所以他叙述起来也不怎么沉重。
“我离开天枢城的时候简直就是落荒而逃，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敖浅的视线，最快的速度远离天枢城。然后我就迷茫了……其实我一直很迷茫，我到底要去哪儿？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怎么才能实现目标。我一直往南走，进了冀州本打算找个宗门修行，可是发现自己这个年纪再进宗门从头开始，其实根本没有机会了。”
“然后我继续往南走，越走越是迷茫。然后我在兖州最南边和青州交界的地方遇到了渊兽。”
说到这的时候展青的语气显然变了变，因为这是他的人生转折。
……
……
太阳很大，天气很热。步履沉重的展青如此颓丧却和天气无关，是他的心境乱了。当年在满天宗的时候，他是甲班最优秀的弟子。那个时候在满天宗外宗青武院，他觉得自己即便不如凰鸾院的柳洗尘，可是比起其他人来说也要优秀的多。
那个时候陈羲不过是个小杂役，负责甲班所有弟子的吃穿住行。那个时候展青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陈羲，他觉得自己和陈羲的命运完全没有交集，他在天空翱翔而陈羲在地上攀爬。有些时候他会可怜陈羲，可也仅此而已。
他坚信自己一定会通过大考进入内宗，一定会走进改运塔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不喜欢石雪凌，但是他喜欢被石雪凌缠着的感觉。石雪凌是青州大户石家最优秀的年轻子弟，她非但天赋好而且人漂亮还妩媚。石雪凌整天缠着他，满足了他极大的虚荣心。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改运塔。
大考的那天，石雪凌忽然出手偷袭了他，夺走了他体内的兽魂。在那个时候，展青生不如死。石雪凌没有杀他，其实就是为了折磨他。一个本来优秀的很有潜力的年轻人修行者，忽然之间被废掉了，那种感觉会有多么无助而绝望？
展青想过，可能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完了。他被人抬着出了改运塔放在大院里，承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时候他恨不得死掉。那个时候他恨死了石雪凌，但是他更恨周围那些人讥讽的目光。
他爬着离开了考场，爬着离开了满天宗，他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他去了陈羲住的那个小小的院子。虽然破旧但是被陈羲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小院子，似乎有一种安静的让人心里踏实的气息。他躺在陈羲用一扇门板几十块青砖搭成的硬板床上，忽然发现自己在体会着的是别人的人生。
曾经陈羲就是躺在这张硬板床上，如一台精准的机械一样生活的。展青在无聊的时候试着去感受陈羲当时的心境，然后他发现陈羲应该是满怀希望的活着的。一个没有希望的人，绝不可能有那样规律的生活。这种规律，是对未来的一种追求。
展青在那个时候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如陈羲。
因为他没有希望。
就在他准备让自己在硬板床上腐烂的时候，陈羲把石雪凌抢走的兽魂给他送了回来。
然后展青觉得自己在死亡边缘被陈羲拉了回来，世界重新变得美好了。之后陈羲一次次的帮他，他一次次的发誓一定要报答这个男人。
一直到离开了天枢城，他都没能做到。
他浑浑噩噩的到了青州，看着远处一座被渊兽摧毁的村庄废墟发呆。他靠坐在一棵大树上，忽然之间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满天宗的那个破落小院里，又躺在了那个硬板床上，又变回了那个等待着腐烂的自己。
然后他看到了一头孤独的渊兽。
是的，当展青第一眼看到那头渊兽的时候就觉得它是孤独的。而且很奇怪，展青发现自己对这头渊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这头渊兽就是他自己，是他另一种形态。
那个时候的展青跟着陈羲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所以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就是自己在无尽深渊里的对应兽！只有这个解释才是合理的，那种感觉强烈的让他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想要朝着那头渊兽冲过去。
他甚至感觉的到那头渊兽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激动，也能感受到这头渊兽和自己一样的经历。这头渊兽在无尽深渊里应该也是碌碌无为的，也是弱小的，或许它在渊兽大军之中也感觉到了一种无趣，好像活的毫无意义一样。所以它离开了渊兽大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样遇到了展青。
这一人一兽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一个开始逃一个开始追。
逃的是展青，追的是渊兽。
……
……
展青跟着陈羲的时候听陈羲提起过，大部分渊兽都是没有自己对应人的，这类渊兽就是渊兽大军的主体，就是士兵。而这种修行者的对应兽一般来说都很强大，最起码比对应人强大。展青当时不过破虚境，而他的对应兽则达到了【仇兽】级别。
这一路追杀，展青已经不记得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他跑到一座大山里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尽。他确定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力气逃走了，所以他准备拼死一战。
他站在山脚下，拿着自己的兵器，等待着命运最终一刻的到来。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为他绝对打不赢那头渊兽。当那头渊兽出现在展青面前的时候，展青甚至去想要不自杀算了。自杀，省得被虐，省得看着自己被咬死吞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陈羲，陈羲曾经对他说过很多话，这些话在展青听到的当时也许没有去触动什么，可是在面临死亡的这一刻展青忽然间想到了很多很多陈羲对他说过的话。
陈羲说，如果必死，那么就用一种对得起的自己的姿态去死。如果敌人一口一口的咬死自己，那么最起码也要咬回来一口。既然已经要面对死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是啊！
展青问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的战斗其实毫无悬念可言，就算展青再有斗志可实力相差悬殊。破虚境和相当于灵山境的【仇兽】决战，除非奇迹出现，不然破虚境的修行者必死无疑。
然而奇迹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