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有万屠元功这门偏向武修的无上法诀淬炼肉身,日日精进;
三来领悟了六重境才能掌握的三元合一,回过头来就是高屋建瓴,阴阳境在他眼里几无秘密可言。
若非如此,以他的资质,修炼一年的光阴,或许才刚刚能踏入阴阳境,更别提将《正逆滔天掌》这门黄级武学修炼大成。
这时,一枚印签飞上悬命峰,发出红光,提示所有玄冥谷的外门弟子去转生台集合。
“年度考核,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用它来验证我这三个月来的修炼成果,再好不过!”
第0021章 下马威
罗丰下了悬命峰,跟早就约定好的李恒等人碰面。
他对高柱感谢道:“这三个月来,多谢高大哥暗中相助。”
高柱爽朗的笑道:“没事,反正只是跑腿。”
罗丰不能下山,因此碰上需要善功兑换的时候,就以纸鹤委托高柱帮忙,包括兑换灵石、符纸、阳系法术等等琐事。
“咦,赵奉先不在这里吗?”
李恒撇了撇嘴:“他如今飞黄腾达,又哪会看得上我们这些穷乡僻壤出来的旧友。”
孙小莲劝道:“别这么说,奉先也有自己的难处,他在圈子里过得并不如意,一面要曲意逢迎那些嫉妒他的师兄,一面又要分出好处,拉拢同届的师兄弟。”
李恒哼道:“我怎么觉得他最喜欢做这些事呢?”
“别说这些烦心事!”高柱皱眉呼喝,“他若还把我们当兄弟,我们就真心待他,他若不顾念同乡情谊,我们也没必要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多简单的事,非要唧唧歪歪争个不停,罗兄弟难得下山一次,就不能让他开心点。”
话糙理不糙,李恒跟孙小莲也就住口,转而讨论起跟年度考核相关的事。
仍是消息最灵通的李恒道:“我打听过了,此次考核只针对外门弟子,前几名都会得到谷主丰厚的赏赐,因此有些突破在即的师兄,都会特意压制修为增长,以获得参加资格,与此对应,倒数二十名会遭到罚魂鞭的鞭笞。”
罚魂鞭是一项专门用以刑罚的法器,打在人身上,肉体不会觉得痛楚,却能直接折磨灵魂,让人痛不欲生。
孙小莲可能知晓其中厉害,脸色发白道:“那我们这样来到门派不过半年的人,岂不是很吃亏,哪怕是同一届也比不过那些年初就加入的师兄弟啊?”
撇去天赋不论,对于初入修行的弟子,往往修为就等同于时间,随着时间流逝,这份差距才会慢慢缩小。
比如修炼两年的弟子肯定远超修炼一年的,但修炼十年的弟子相比修炼九年的,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
幸好,李恒说出了令她安心的话:“门派考虑过这一点,因此放宽了限制,初次参加考核的弟子不在惩罚之列,但从第二年开始,就必须拼命争取前面的名次,这也是变相的激励弟子,早日突破三重境,脱离苦海。”
孙小莲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神色并不见喜悦,悠悠道:“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如咱们四人这般资质,第一次只能当看客,以后就得为避免处罚而拼命,运气好的可学些炼丹、制符等本领,外放出去做个执事,运气不好的,就会被洗去记忆,扔回故乡自身自灭。
在玄冥谷的半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修行一路,没资质的人根本看不到希望,咱们四人中,也就李恒兄有望在五年期限内,突破三重境。”
罗丰听出她语气中的悲观,但也知道这心结不好解开。
同乡出来的五人,以孙小莲的心性最差,她在故乡时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既不像赵奉先和李恒般受过长辈熏陶,懂得心计,也不像高柱般天生缺根筋,若无收徒一事,她将来就是嫁与他人,做个在外耕农事,在家奶孩子的乡间妇人。
心思单纯,又不喜争斗的她来到处处勾心斗角的邪宗,觉得不适应也是在所难免的,哪怕实际上遭遇的困难,比不得罗丰的十分之一。
李恒心有戚戚,沉默不语。
高柱不以为然:“资质不够,就用努力来弥补,去苦修,去试炼,去争取不可知的奇遇,总比呆在屋子里唉声叹气的好。比如罗丰兄,他就突破了二重阴阳境,期间必然吃了许多苦头,我们应当以他为榜样。”
李恒和孙小莲闻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罗丰:“你突破了?只用了半年?”
其实在两个月前我就突破了。
罗丰不好说实话,只能谦虚的点头承认。
他虽然也炼制过阴阳符箓和阴阳法术,但将阴阳境修炼到巅峰的,只有武修的法门,因此精气内敛,不实际交手,旁人很难看出。
像器修的法门因为要壮大根基,使得气血澎湃,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当初的黄泉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恒和孙小莲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但随意就消失,转而笑着鼓励罗丰,要为四人争光。
能轻易放下倒不是两人大度,而是罗丰本身低调,不如赵奉先那般引人注意,光从外表上也看不出他的修为,便认为是机缘巧合而已。
对于绝大部分的外门弟子,二重阴阳境都是能达到的,无非时间早晚而已,真正的难关是在第三重,有时瓶颈能将人卡上一辈子,也因此才会被玄冥谷用来当做划分内外门弟子的分水岭。
最重要的是,悬命峰的诅咒不消除,罗丰取得再大的成就,也只是徒增悲壮罢了。
“这次的年度考核,我们三人只能去当个路人,希望就全部落在你肩膀上了,一定要让那些鼻孔朝天的人瞧瞧,咱们家乡出来的,并非只有一个赵奉先是能人。”
李恒鼓励的同时,仍不忘小小的讽刺赵奉先。
罗丰笑道:“尽力而为吧,反正就算我不愿出风头,也会有人强逼,总有一些恩怨需要解决,不如高调一点,好叫人知道,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是吗,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软柿子!”
忽然,罗丰背后传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心头,后背激起了鸡皮疙瘩。
一股劲力破空偷袭而来!
没有迟疑,仿佛被惊到的虾,罗丰腰背弯躬,全身肌肉一鼓,双腿如弹簧一样跃出。
“咦,有点本事。”
看到罗丰的反应,偷袭者略微吃惊,随即又改变劲力的方向,如附骨之疽,死追不休。
察觉如芒在背的危机感没有消失,罗丰已明白不可能闪躲,于是不顾尚在半空中,强行转身反击,扭腰递拳,劲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仿佛大海上的风暴卷起来的巨浪,一下劈落,龙骨大船也会粉身碎骨。
然而,双拳相交,迸发出空气被挤爆的轰鸣。
罗丰只觉对方的劲力高度凝聚,汇集在掌上,没有丝毫泄露,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般插入自己的潮水拳劲,坚若钢铁,沛莫能御。
幽冥真气自动护体,却被压倒性的力量彻底冲散崩溃。
一缕锥心刺骨的阴寒气流趁隙而入,钻进罗丰的经脉中,并迅速潜伏起来,让人误以为只是寻常的负伤,遭到寒属真气侵袭。
罗丰闷哼一声,被这股掌劲击得飞出,他没有强撑,张开双臂,先是凝气成波,借助气流缓解冲力,落地后又退了三步,才将余劲彻底化消。
饶是如此,他仍是负了内伤,双耳陷入失聪状态,接掌的手臂酥软无力,更有隐隐刺痛,仿佛整条手臂的骨头都被击碎,胸口也是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偷袭我?”罗丰质问道。
对方看似光明正大的出招提醒,其实在提醒前就已经击出拳劲,而且从凝成一股麻绳的劲力来看,至少是四重入微境。
明明境界高出,仍要选择偷袭,可谓卑鄙阴险。
安连海面色冷峻,沉声道:“有你这么对师兄说话的?竟敢随意污蔑师兄偷袭!我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好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莫要夜郎自大,取得一点点成就便以为自己了不起,现在的你不过是井底之蛙,做人还是要谦虚点,才能活得长久,你说呢,罗师弟?”
他说话时,暗中提气,就等罗丰受不住刺激,动手反抗时,再度重重羞辱一番。
第0022章 生死决
方才的一番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安连海想要再动武,就必须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了羞辱却不能反抗,这幅窝囊相被人看在眼里,难免受到指指点点,很容易就留下心结。
然而,罗丰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看似谦恭的拱手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弟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凶狗咬了人,人又不能咬回去,最好的方法就是忍住痛,回去找根趁手的棍子,再找到机会,一棒子将狗打死,你说呢,师兄?”
安连海一张脸顿时阴云密布,偏偏对方只是言语反击,他若因此就动手,很难逃过“以大欺小”的罪名。
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私底下可以,被人看见就不行。
其实,安连海一开始便看错人了,罗丰可不是那种轻易热血上脑的毛孩子,一受辱就喊着“莫欺少年穷”,定下战约非要立刻报复回去。
在小时候,他就受过许多欺辱,与之相比,方才那点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轻描淡写的就忍住冲动,转而以言语讽刺回去。
哪怕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报仇,也没必要喊得人人皆知,那是没脑子的做法。
硬钉子扎人是疼,但也仅仅是疼,软钉子才真正让人又恼火又憋气。
安连海本就不善言辞,刚才一番话已是特意策划,现在被人不阴不阳的嘲弄回来,便不知该如何回击,只是觉得憋火。
“希望下一次见到你,还能有胆气说这句话——如果你有下一次的话。”
最后,他冷哼一声,挥袖离开,反正目的已经达成。
“我要运功疗伤,你们替我守护片刻。”
罗丰装作内伤发作的样子,盘腿坐下,并将玄冥真气外放,缠绕周身,用来迷惑他人,体内则运转万屠元功。
万屠诛邪真气在经脉中流转一小周天,不出意料的,发现了一道隐藏在骨髓深处的阴寒真气,轻轻一绞,将其湮灭。
这道真气并不带毒性,却如冬眠的虫子般蛰伏起来,附着在骨髓上,端得是阴险。
若是没被发现,一旦在罗丰全力运功对敌时,暴起发难,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以这道真气的隐蔽属性,寻常的功法如幽冥诀等,哪怕全力搜索一个月,也未必能发现,只有以万屠元功的特性,才能敏锐的察觉。
罗丰长呼一口气,站起身来,迎着众人关怀的眼光,劝慰道:“我无大碍,不必担心。”
李恒心有余悸道:“这人居然明目张胆的‘以大欺小’,分明是有恃无恐,而且挑选眼下的时机,摆明了要影响罗师弟在年度考核上的发挥,居心叵测。”
高柱为罗丰打抱不平,愤愤的骂了几句脏话。
孙小莲则面有退缩之意,看向罗丰的目光,带着几分避嫌,仿佛是害怕会被连累。
罗丰像是没察觉到众人的反应,道:“无妨,他们越是咄咄相逼,我就越不能让他们失望。”
这是发自真心的言语,对方亲自派人出马,行小人之事,反而证明他们没有采用其他的阴谋诡计——当然,也可能是认为罗丰这样的小人物,不值得动脑子算计。
李恒见他态度强硬,本要劝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行人各怀心事,向着转生台走去。
“咦,那边有我认识的师兄,在符箓堂的时候常受他照拂,得去打个招呼,就先失陪了。”
李恒指着前方一个圈子,对众人抱歉的一笑,然后就走了过去。
“我也有点事情,要暂时离开一会……”
孙小莲吞吞吐吐的说了几句,低着头离开了。
“怎么一个个都有事?”
高柱还不明白其中蕴含的意味,傻傻的摸了摸脑门。
通天古书嗤笑道:“你的老乡,人品都很一般嘛,连共患难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