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生忙道：“此处收藏有限，不合前辈心意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已命人去将符合标准的剑器运来，中间约莫需要三五天的时间，还请前辈暂时留在此地歇息吧，我会命人好生招待的。”

　　“随便。”

　　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虽说决定要在天眼山谷暂时落脚后进行调查，但罗丰担心整座山谷会被某种大型法宝监视着，尤其在见识过灵瞳族宝库中丰富的收藏后，担心会存在这么一种侦查类的法宝，于是只能放弃亲自去打探消息的想法，改以间接的手段。

　　他没有偷偷摸摸的行动，而是光明正大的探听消息，毕竟以他修为，若是有心的话，听觉可笼罩住整个天眼山谷，洞悉到每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除非是对方有意要收敛声音。

　　另外，他也没有去询问任何人，只是间接利用了琉璃，靠着一些暗示的手法，令她不自觉的去探寻相关的事情，从而得到想要听到的答案。

　　通过这类手段，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罗丰最终得到了大致满意的情报。

　　灵瞳一族确实是天赋异禀，但这种天赋并非与生俱来，而是需要自行修炼进而觉醒，在觉醒之前，灵瞳族人跟普通人并无差别。

　　一旦觉醒，灵瞳族人就会如同族名一样，获得某种奇异的瞳术，强弱不一，效果不一，单纯在灵瞳族历史上有过记载的，就有数百种之多，其中弱小的只能用眼睛移动物体，而强大的甚至可影响时空，冻结空间或者令时间倒流。

　　如绮罗拥有的瞳术名为“湮灵”，能够湮灭灵力，对上术法或者法宝都有着格外强大的散灵能力，其效果跟神邪印极为相似，术法会被驱散，而法宝则因为失去灵力而形同凡物，但这种瞳术只能作用于单一的物品，而不像神邪印能影响整个空间，算得上有利有弊，毕竟神邪印可是会将自身的法宝和术法都一并封印掉。

　　灵瞳族人的能力根据觉醒程度的不同，可分为半觉醒和全觉醒。

　　其中半觉醒便同那两名护卫一样，双眼将出现白瞳的症状，视力严重减退，而且能力也只是半吊子的水准，难以控制，就像婴儿和成人的差别。

　　全觉醒就是绮罗的程度，双眼没有异状，能随心所欲的驱使瞳术。

　　其中，半觉醒差不多是千里挑一的程度，往往一千人中只有一人能达成半觉醒，而全觉醒则更是凤毛麟角，目前灵瞳族中，已知全觉醒的人仅有绮罗、慕长生和一个名叫马达炎的人，比过去同期更加稀少。

　　“看来，可以确定了我就算不是灵瞳族人，也跟他们关系非常亲密。”

　　罗丰做出了判断。

第0424章 青冥剑

　　通天古书带着调侃的语气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认祖归宗吗？”

　　罗丰摇头道：“不必了，对真正的向道之人而言，家族只是累赘。乔达摩昔日是一国王子，拥有财富、美妻、权势，但为证觉悟自愿舍下俗世中的一切，非常人能及。我只是对自己的血脉有兴趣，对身世并不在乎，至于亲人……我只认得老爷子。”

　　“如果你是灵瞳族人，说不定你的亲生父母都还活着，十有八九就在此地，难道你不想去见一见他们？”

　　罗丰淡淡道：“我早说过了，对身世并不敢兴趣，他们若是来见我，我不会避开，但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们。”

　　通天古书笑道：“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你小子完全把人当做陌生人看待，哈哈，血渊老头没说错，你果然天生适合修道。”

　　罗丰不置可否，而是道：“算算时间，也该离开了。虽然关于灵瞳族还有一些秘密没有探究出来，如产生半觉醒和全觉醒的原因，是否能从半觉醒进阶到全觉醒，但这些问题攸关灵瞳族的秘密，而且从日常收集的情报看，寻常族人似乎并不知晓，非是那么简单就能琢磨清楚，除非我下定决心，哪怕跟灵瞳族决裂也在所不惜。”

　　通天古书打了呵欠，道：“随便你吧，反正你小子几乎没依赖过瞳术的帮助，有没有影响不大。”

　　罗丰摇头道：“这灵瞳族可不简单，连日来我虽然没有探听到重要的秘密，但一些公开的情报却不难打听。乱州五大商业组织中的天穹商会，便是灵瞳族的产业，可见其根底雄厚，灵瞳族历史悠久，向上可追溯到上古时代，族史上出过不少天人强者，连极道强者都出现过两位。

　　可惜盛极必衰，在千年前因为击杀某位大魔头，被其在临死前下了诅咒，导致千年来都没有人晋级天人，而三百年前他们又得罪某位大人物，被逼得举族迁移，从中原内陆迁移到乱州这块兵荒马乱的地方。”

　　通天古书不屑道：“这种‘想当年’的玩意，人人都有资格，哪家祖上不曾阔过？说起来，似他们这种天赋异禀的族落，往往过于依赖与生俱来的异能，将一切堵在命运上，导致忽略自身的修炼，不懂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只能靠着运气维持族运，一旦诞生的天赋异禀者多，则族落旺盛，反之则衰弱。”

　　罗丰道：“眼为心之窗，故而在诸多天赋神通中，以瞳术最佳。不过，那些有记载的瞳术族落，大多都是怀有相同的一种瞳术，如中州司马家，子孙都只会觉醒一种名为灼海炎龙瞳的异能，而且是血统越纯觉醒的几率越大，因此家族立下规矩，凡是觉醒了异能的族人，都必须跟同族中人通婚，不能让宝贵的血脉流失。

　　灵瞳族的情况显然有所不同，他们觉醒的瞳术异能千奇百怪，强大的能操控时空，弱小的只是强化视力，而且族人的姓氏不同，并不禁止与外族通婚，甚至像绮罗这般人类与蛮族的混血，竟然也能觉醒血脉，而且还是相当强大的瞳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跟那些追求纯血血统的天赋家族简直南辕北辙。”

　　通天古书好奇地问：“你小子，难道是对他们的瞳术感兴趣了，想要让你的那对半吊子白眼跟着进化？”

　　“技多不压身，我并不是因为讨厌瞳术才没有使用，而是因为它太弱小，加上使用起来无迹可寻，根本帮不上我的忙，现在如果有方法能让瞳术变强，而且能随心所欲的使用，我没道理非得拒之门外。”

　　通天古书提醒道：“但你现在的身份是夜神。”

　　罗丰接话道：“所以，我打算等到将所有事务完成后，再来天眼山谷探究瞳术的奥秘，到时候反正随时可以抛弃夜神的身份，也就无所顾忌。拷打逼问，灵术搜魂，用尽方法求证秘密。”

　　“这种想法不错，我很支持哟。”通天古书哈哈大笑。

　　此时，一名侍女前来通报，慕长生邀请他去后山藏宝窟。

　　“看来是宝物送到了，唔，这数日来他虽然派人细心服侍我，好吃好喝招待着，但这等粗浅的手段就想要拉拢我，未免过于天真了。由此推算，他在结算完酬金后，还会请我杀人，再次合作，而且目标极大可能会是一名非常棘手的强敌，以此来延长跟我之间的合作时间。不谈感情，只谈利益，用一环接一环的任务套住我，不知不觉中发展关系，这是针对‘夜神’的性格做出的最佳对策。”

　　罗丰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揣测着，来到约定的后山。

　　“前辈，让你久候了，商会那边终于送来了能让你满意的宝物。”

　　慕长生非常自信的递出一柄长剑。

　　罗丰拔剑出鞘，一股寒气从剑鞘中泄露而出，仿佛里面藏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使得剑鞘口腾起一片晶莹的白雾。

　　剑身通体碧绿，材质仿佛玉石，并不算坚硬，甚至带有一种柔软的韧性，剑刃处也不显锋利，但是内敛一口寒气不散，哪怕站在三丈外，都能感受到一股冻彻入骨的寒冷。

　　“此剑名为青冥。古人云，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又云豁开青冥颠，写出万丈泉。”慕长生介绍来历。

　　罗丰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柄跟鸦九剑相同的历史名剑，这种剑论锋利论神通或许比不上修行者炼制的剑器法宝，但是内蕴灵性，拥有成长的可能。

　　传说中的圣皇轩辕剑，其材质不过是首山之铜，虽然也算珍贵，但远非顶级，跟真正打造出神兵利器的天材地宝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可它承载着人道文明的重量，得到无数后人敬仰，更汇聚了圣皇大道，得以晋级道器，乃是最顶级的神剑之一。

　　罗丰将玄阴黑水真气注入剑身中，霎时青光幽幽，葱色苍远，周遭空气席卷而来，围绕着剑身化作极寒冰流，兼有幽冥之感。

　　剑灵似乎尚未臣服，使得其中一部分冰流反馈进入罗丰体内，罗丰也不抗拒，以纯阳赤火真气护住心脉等要害位置，再以玄阴黑水真气承接，不仅没有受到冰冻，反而令真气壮大了几分，徐徐收复。

　　这柄青冥剑，单论寒属神通，尚在司镜柊的寒江剑之上。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

　　罗丰甚是满意，回剑入鞘，那股使得周遭气温降低的寒冷气息顿时消散。

　　“你我之间的交易完成了。”他作势就要离开。

　　“前辈稍等，我尚有一事想要拜托前辈。”慕长生连忙将人喊住，“这是第三次交易，我希望前辈帮我杀一人？”

　　“杀谁？”

　　“极乐僧。”

　　罗丰略有惊讶，以他智慧，结合当日发生的情况，加上知晓天穹商会和百芳阁之间的竞争，自然能推测到，当初的极乐僧绝不是凑巧路过，而是有意冲着摩羯双姝去，会发生冲突分明和慕长生达成了合作，而他只是计划中一个抛砖引玉的引子。

　　如今慕长生却说要杀极乐僧，罗丰很容易就联想到“过河拆桥”“狡兔死走狗烹”的种种可能。

　　当然，他也清楚，极乐僧绝非慕长生的手下，两人顶多算是狼狈为奸，如今却是反目成仇，只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见罗丰陷入沉默，慕长生以为他是忌惮极乐僧的实力，便问道：“前辈不打算接这笔买卖吗？”

　　“为什么不接？只要你付得起报酬，任何人我都敢杀，只是极乐僧修为高深，非泛泛之辈，这酬金却不能低廉。”

　　“酬金方面前辈不必顾虑，只要是前辈看上的法宝，尽管挑去，权当是定金。”

　　慕长生为了招揽高手，出手自然要显得阔绰，没人愿意跟抠门的家伙做交易。

　　“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正需一方鼎炉，那座宝库里第二个房间中的药鼎便很不错。”

　　“哦，前辈也懂炼丹之法？”

第0425章 暴露的危机

　　“少主，确认夜神已经离开天眼山谷，而元极无量摩诃阵也已开启，无论谁试图进入山谷，都会被阵法发现。”绮罗向慕长生报告了情况后，又道，“少主是在担心此人可能是奸细，对灵瞳族图谋不轨吗？”

　　慕长生摇头道：“那倒没有，从此人日常的行迹来看，并无怪异之处，和情报中的‘夜神’十分相合，我只是一贯小心行事罢了，并非对此人有特殊戒备。”

　　绮罗点了点头，又皱眉道：“此人身为杀手，却索要一口药鼎作为酬金，究竟有何用意？”

　　“谁规定杀手就不能懂炼丹术呢？也可能是他的某位朋友懂得炼丹术，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想拉拢一名顶级的高手，就需懂得把握分寸，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别去探究，只要不影响我跟他之间的交易，就够了。”

　　慕长生一边说着一边又来到后山的藏宝库，但是这一回他没有径直进入山洞深处，而是到第一间收藏功法典籍的屋子里，在左面墙壁上按下了一个机关，于是一面墙壁悄无声息的打开。

　　慕长生迈步进入密道中，绮罗自觉的守护在通道口。

　　“绮罗，跟上。”

　　“可是……”绮罗面露犹豫，心知里面是灵瞳族最大的秘密，只有族长能够进入。

　　“你不是外人，而我亦从来不曾怀疑过你，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没信心对得起我的这份信任。”

　　绮罗立即回应道：“纵然粉身碎骨，绮罗也绝不负少主的信任。”于是踏步跟上。

　　密道两旁皆有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并不显得昏暗，足下的路并非一条水平直线，而是蜿蜒向下，寂静的环境中，明明是轻盈的脚步声却显得格外响亮。

　　约莫走了一刻钟，密道前方豁然开朗，房间变得空旷，但是气氛却愈加凝重，空气亦变得混浊起来。

　　出现在慕长生面前的，是一座数丈高的石壁，而石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眼珠！

　　这一对对眼珠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而更为诡异的是，这些眼珠全部是活的。

　　当慕长生进来的时候，所有的眼珠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恰好处在正面的是直视，处在左边的则瞳孔向右偏转，处在右边的则瞳孔向左偏转，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就好像这面墙壁是一头活着的生物。

　　这种诡异的场景，足以将胆小者活活吓死。

　　绮罗面带震惊的喃喃：“这就是传说中我族的无上秘宝千瞳壁……”

　　“仍差八对眼睛，只要再集齐八对觉醒的眼睛，就能彻底完成，数十代人的心血，无数族人的牺牲，终于将在我手中的完成……父亲、爷爷，我绝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我将追寻先人的脚步，重新振兴灵瞳一族，让吾族之名响彻天下四十九州，夺回天下第一族的宝座，恢复昔日至高的荣耀！”

　　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慕长生，此时亦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要用觉醒的眼睛填补空缺，原来这才是千瞳壁的秘密，怪不得近些年来，我族觉醒灵瞳异能的人越来越少……”绮罗恍然的同时，毫无犹豫道，“绮罗自愿献出双眼，助少主完成大愿。”

　　慕长生笑了笑，摇头道：“我带你来此，便是告诉你，我绝不会取走你的眼睛，以免将来令你发生误会。”

　　绮罗肃穆道：“复兴灵瞳族，是每一名族人不可推卸的义务，亦是无上的光荣。”

　　“只剩下八对眼睛，这点时间我完全等得及，只要等到族中的其他人觉醒瞳术——这么说或许有些自私，但我宁可牺牲别人，也不愿牺牲你，这是我的底线，在身为灵瞳族族长之前，我先是一名有血有肉的人。”

　　“少主……”

　　向来自控的绮罗，这一刻也忍不住盈起泪花，脸颊的线条变得异常柔弱。

　　有了温馨的气氛伴随，慕长生此时再看千瞳壁，不再觉得哪里诡异。

　　如同祭礼一样祭拜了千瞳壁后，慕长生和绮罗离开了密道，在走出山洞之时，就见一名族中侍卫心急火燎的通报道：“少主，大小姐‘看见’一些东西，希望你尽快过去。”

　　慕长生又惊又怒：“小妹她又私自动用瞳术！你们怎么没看住她？以她的身体，动用瞳术是在变相的消耗生命，我早已警告过，不准她再使用，你们这群饭桶到底在干什么！”

　　侍卫唯唯诺诺，并不辩解，只是请罪。

　　因为更担心妹妹的安慰，慕长生没有过多的责备，运起身法，迅速来到了妹妹慕小依的住所，屋子门口一帮人见到他，纷纷跪倒在地，请求降罪。

　　慕长生哼了一声，迈步进入屋中，就见软玉香榻上，坐躺着一名身形娇小，异常瘦弱的少女，虽是个美人胚子，但面上带着几分病色，白得没有血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

　　“小妹，你又不听话了，我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动用瞳术为什么就不听呢？‘预见’这等窥探未来的瞳术，损耗灵力极大，以你的修为根本难以催动，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慕长生带着疼惜的语气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