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炼真人悲愤道:“万一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玉灵真人闭目叹息道:“他若真能救出师傅,则一切按他说的办。”
玉炼真人立刻摸出星铃联系苗毅,玉灵真人霍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摇头道:“师弟,这是我正气门的事,真没必要连累他。”
玉炼真人赌气似的强力掰开了他的手,跑远了点,继续和苗毅联系。
收到消息时,苗毅仍在星空赶路。
问明了情况,联系结束后,苗毅那眉头真是挑了起来,感觉这广家似乎真的是冲他来了,正气门答应投靠都不行,非要娶宝莲不可,宝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贵了?这不是要打他的脸是什么?
他立刻摸出了星铃联系杨召青那边,让他暂缓交易,那批人质暂缓交给嬴家。
随后加速飞往目的地,依然以拟定的计划为先。
宗院内,见师弟停止了联系,玉灵真人多少抱了一丝期待问道:“他怎么说?”
玉炼真人握着星铃沉吟道:“情况已经讲明了,我特意强调了师傅的事,他说他知道了,说他会处理,让我们不要再插手了,广家那边让我们不要理会,具体怎么做他也没说,说我知道的再多也没任何意义,说他既然插手了,就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玉灵真人沉思不语之余,也有点心惊肉跳,不知道苗毅会搞出什么事来,实在是苗毅这些年搞出的事随便哪件提溜出来都是他正气门吃不消的。
可他现在也没了办法,要么全盘答应高岩的条件,要么死马当作活马医看苗毅那边……
一行三人冲破气障,从天而降,落在了巍峨连绵的天翁府邸之外的一座半山腰亭子下,亭子里有一座石碑,碑上有两个大字:临天。
所以这碑文也叫临天碑,乃是青主亲笔手书的字,字迹气势非凡,宛若飞龙欲挣脱囚笼飞出来一般。
临天,寓意天威在此或到了天界禁地的意思,来此拜访的客人到了这里都得飞落停下,除非你的身份能逾越青主。
苗毅来此也不是突然而来,早就通过夏侯承宇那边转达了拜访的意思,约好了时间,所以早有人在此等候迎接。
迎接的汉子不知道苗毅的身份,对上了暗号后,什么也没说,请了三人跟他走。
拾级而上,直入天翁府邸,抵达了禁园外,引路人告退,苗毅三人也被拦下了,被门口的守卫搜身,卫枢就在一旁平静地看着,打量着苗毅身边随行的两人,看不出什么身份,但隐约察觉到是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月和星,有点星月随行的味道。
把苗毅搜查完后,青月和星被拦下了,不让跟进去,卫枢对苗毅笑道:“禁园乃重地,希望贵客海涵。”
苗毅回头示意二人等候在外面,自己独自跟了卫枢进去。
进了园中后,卫枢方吐露苗毅身份道:“大都督可以卸下伪装了,在这里大可放心,不会有外人知道。”
“卫管家都这样说了,牛某还有什么好说的。”苗毅笑着撕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真容,夏侯拓过世的时候,他在天翁府见过卫枢,知道这人在夏侯家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手上的能量绝对是天下数的上的人物。
卫枢回头看了眼,笑了笑,再次伸手相请,领向了岔路,直奔禁园的那棵擎天大树。
大树下摆了张小桌,桌上摆了几道精致的小菜,两只蒲团隔着摆放,夏侯令盘坐在一只上,见到苗毅来了,微微一笑,一手伸出请对面做,另一手执壶斟酒。
近前的苗毅也不客气,盘腿坐在了对面,客套了一句,“怎敢有劳天翁为我斟酒。”
夏侯令又为自己跟前的杯子斟倒,笑道:“当的起,大都督十万幽冥大军挫败东军五百万精锐,东军两百多万亡魂换杯酒一点都不为过。”
苗毅呵呵道:“天翁果然是消息灵通。”具体伤亡数字并未对外公布,这边就已经知道了,琢磨着和元公有干系。
夏侯令心里则笑,你身边有我的人,我能不知道么。举杯道:“请用!”
苗毅端杯与之共饮之后,任由对方再次执壶。
倒酒的夏侯令随口问道:“大都督密约见面,易容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苗毅端坐扶膝道:“乃为助天翁一臂之力而来!”
“助我一臂之力?呵呵……”夏侯令尽管心中好奇,不过仍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我还需要你助一臂之力?”的样子,不接这话,伸手请用道:“既然能让大都督进这园子,大都督就无须客气,些许小菜,大都督请自便。”
苗毅神情不变,平静端坐地问道:“天翁莫非怀疑牛某诚意?”
夏侯令温和笑意着摆了摆手,“助我一臂之力就免了,嬴家的刀就架在大都督的脖子上,大都督自顾不暇,又何须为我劳心劳力。”言下之意是你顾好你自己吧。
一边旁观的卫枢仔细观察着二人,发现颇有君子温婉如玉、猛将静如处子的味道,双方显然都捻着心思。
第1883章 天翁不配做夏侯家家主
苗毅下意识抬了眼一旁的卫枢,留心到了这位夏侯家的实权人物在观察自己。
不过这不重要,苗毅的注意力又到了对面的夏侯令身上,留心着对方的反应,他就不信对方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来意,就真的不想知道自己要如何助其一臂之力,这不过是在端着,想掌握主动权罢了,否则也不会见自己,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秘密进入这不是谁都能进的夏侯家禁园。
两人对桌上的小菜似乎都没什么兴趣,只顾着喝酒,一个笑意从容淡定,一个平静凝神。
待夏侯令饮了杯中酒,苗毅抢着伸手执了酒壶为其斟酒,夏侯令也没拒绝,始终一脸淡淡笑意。
倾斜的酒壶一正,壶嘴不挂滴露,是把好壶,苗毅放下酒壶问道:“天翁莫非真的不想知道外界对天翁是如何评价的?”
夏侯令双手往腿上一放,笑道:“外界对我的评价好也罢,坏也罢,何须太在意。”那意思是不想听。
苗毅呵呵道:“天翁倒是大方,值得牛某学习,牛某可做不到天翁那般通达。当然,有些评价估计天翁是永远也听不到的,譬如……”抬手遥指卫枢,“至少卫管家就不会告诉天翁。”
夏侯令下意识瞟了眼卫枢。
这家伙想搞什么?卫枢心里嘀咕一声,不过却微微欠身道:“大都督言重了。”
苗毅摇头道:“不是我言重了,而是天下人都觉得天翁不配做夏侯家家主。”前一句还好,后一句简直是言重的不能再言重了,可谓一记猛药,必让人动容。
夏侯令的笑容中瞬间带了几分寒意,微笑着盯着苗毅。
卫枢沉声道:“大都督,夏侯家敬你是客,还请慎言!”
苗毅如大浪中稳坐钓鱼船,处乱不惊,呵呵从容道:“难道我有说错吗?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天下人免不了拿夏侯老天翁和新天翁做对比,对比的结果你心中有数,此种言论还少吗?只是你不敢对天翁言说而已。事实上呢,只怕不是天下人这样议论,就连夏侯家内部我也略听到一些风声,都认为天翁和老天翁差的远呐,卫管家能否认这个事实吗?”
卫枢略露讥讽神色,然却无言以对,他若说没这事,只怕连夏侯令自己也不信。
夏侯令依然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过却忍不住轻笑一声,“大都督当我面出此言论,不知是在故意羞辱还是在激将?家父雄才伟略,比不上家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这点我自己也必须承认,而且心服口服,又何须大都督多言来提醒?”
苗毅叹道:“怎敢羞辱!天翁至孝,牛某钦佩,可见夏侯老天翁慧眼识人,只叹天下人糊涂,一叶障目不知此理。天下人只看到出自夏侯家的天后娘娘被人欺负的受尽屈辱,连贵为天子的儿子被贬也无能为力,都道若是夏侯老天翁在世,天后娘娘断不会受此屈辱,连夏侯家内部似乎同此议论者也不少,说鼎立夏侯家基业的人才济济,随便拉出一人都能独挡一路,为何却出一未经磨砺、眼高手低之辈来当家,害夏侯家上下人人抬不起头来,实乃夏侯家立业以来之奇耻大辱……”
“放肆!”卫枢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
苗毅目光迅速瞥了他一眼,又迅速留心着夏侯令的反应,注意到夏侯令看似平静微笑,实则喉结却耸动了一下,知道自己应该刺到了对方的痛处。
天下人有没有这样说他不知道,夏侯家的人有没有这样说他也不知道,压根就没打听过这方面的事,不过他自己倒是有点这么看夏侯令,估计天下人的想法也差不到哪去。
实际上夏侯令案下扶膝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捏的青筋爆起,指节发白,他又何尝不知道夏侯家有许多人不服他当家,但有些事情毕竟没有挑明,今天被一外人当面挑穿了,一口郁积之气差点让他恼羞成怒爆发出来揍个苗毅满地找牙,免得嘴臭。
“无妨,听听大都督的高见也挺有意思。”夏侯令笑着略微抬手阻止了寒着脸的卫枢,若被人讲两句这样的话他就恼羞成怒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自揭己短,关键他也不太可能在这里把苗毅个弄死,知道苗毅来了这里的应该不止苗毅一人,有没有故作大方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哎呀!怪不得我最容易得罪人,这天下人都被我得罪光了,我这张臭嘴啊!”苗毅幡然醒悟的样子,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忽露惶恐神色,快速站了起来,拱手对着夏侯令长鞠一躬,“是牛某孟浪失言,还望天翁大度海涵。”
夏侯令伸手请坐,笑容如故,“大都督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伶牙俐齿费尽心思,只是不知这和助我一臂之力有何关系?莫非大都督还要帮我堵住天下人的嘴巴不成?”
终于上路了,苗毅身子微微前倾,正色道:“天翁明鉴,正有此意!”
卫枢目光立刻略显警惕地盯着苗毅。
夏侯令也略微一怔,忽仰天“哈哈”长笑一阵,摇头道:“大都督还真是操心呐,自顾不暇,反倒为我操碎了心,有点意思。”
苗毅肃然道:“天翁莫非怀疑牛某诚意?”
夏侯令戏谑道:“你说呢?”提了筷子指了指桌上精致菜色,“再聊下去菜都凉了,倒显得夏侯家招呼不周,请用!”
苗毅叹道:“菜凉了总比夏侯家的人心凉好啊!诚然,若没好处我也不会干这事,若对天翁没好处我也不会来拜访天翁,一举两得,共同获利的事情,天翁何乐而不为?”
送菜入嘴的夏侯令颇为享受的样子慢慢咀嚼着,气定神闲不慌不忙道:“我看大都督不是想助我一臂之力,而是想让我助大都督一臂之力,好啦,大都督绕了半天就别再拐弯抹角了,说吧,想让我帮你干什么,能帮的我尽力,不能帮的请恕无能为力。”他自己明明想知道对方的来意,却仍不肯放下主动权,依然在那端着。
苗毅神色凝重,语出惊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欲将嬴家一举铲除!”
“……”一旁的卫枢凝噎。
夏侯令伸出去的筷子僵住了,看了苗毅好一阵,见不像开玩笑,筷子慢慢下去夹了菜,又慢慢送了菜到嘴中咀嚼,目中闪烁着思量神色消化着苗毅话中的信息,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大都督在开玩笑,还是在说梦话?别说夏侯家不会帮你干这事,就算愿意帮你,你当嬴天王手上的兵权、掌控的东军人马是摆设?”
苗毅立问:“若东军内乱呢?”
夏侯令摇头:“南军、西军、北军不会坐视不理。”
苗毅又补一句,“若陛下再插一手呢?”
夏侯令和卫枢皆露动容之色,仔细观察着苗毅的神态,辨别话中真假。
苗毅又道:“若夏侯家愿与牛某联手,牛某有办法让东军内部自乱,再有陛下出手,嬴九光必败亡,牛某此患可一举除之!”
夏侯令沉声道:“是陛下授意你来的?”
“非也!”苗毅摇头,手指沾了杯中酒水,在桌上画着,“四军整顿,其内部早有怨言,只是被强压着难以爆发出来,黑龙潭一战,嬴九光威信大损,东军内部更是怨言四起,此时若再下猛药攻之,乃是天赐良机!天翁当知四大天王拥兵自重不上朝已让陛下有了切分山头分化势力的意图,只是被四大天王及时发现一顿血洗给强行压制了下来,若送到眼前的机会来临,天翁猜陛下会不会再次出手?届时无须你我怎样,陛下必然趁机而动!天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一旦等到嬴九光将黑龙潭一战的影响力降下来了,让他重新稳住了局势,再想出手怕是也没了这么好的机会啊!”
夏侯令:“还是那句话,南军、西军、北军必然不会坐视嬴九光倒下,一张桌子缺了只腿的后果他们比谁都清楚。”
苗毅:“战场之上决胜之良机何在?突袭为上!这正是牛某来秘会天翁的原因,有夏侯家吸引三军的注意力,令三军不敢轻举妄动而忽略了嬴九光那边,才有陛下突袭出手的机会!”
夏侯令哼哼道:“大都督还真是打的好算盘,若我这里吸引了三家的怒火,你们却撒手不理了,苦果岂非要我夏侯家独自吞下?”
苗毅提了筷子夹菜入嘴,又灌下一口酒,再执壶为双方斟酒道:“天翁此言差矣,此事主攻者非夏侯家,乃牛某!”
夏侯令眯眼道:“你?”那语气明显在质疑他的实力。
苗毅点头:“不错!主攻者是我,夏侯家则走走过场,一旦发现事有不对,可轻拂衣袖淡然离场,于夏侯家丝毫无损!其实说白了,我也知道天翁的难处,凭天翁目前对夏侯家的掌控力还没办法调动夏侯家的全部力量来做主攻,所以牛某也不会勉强。”
“呵呵!”夏侯令忍不住一笑,“激将法就免了,说了半天夏侯家有必要冒险做此事吗?”
苗毅摁下筷子正视,徐徐道:“天后娘娘受辱,被嬴家所欺,非天翁没办法收拾嬴家,而是谋定而后动,不动则已,一动便让嬴家灰飞烟灭!一扫惑众妖言,定鼎天翁家主之位,天下谁还敢小视夏侯家新任家主,夏侯家上下谁还敢说家主软弱,之后必将人人敬畏,见家主诏令皆忌惮俯首!试想连老天翁也做不到的事情,天翁却信手拈来,柔风细雨中现霹雳杀机,一击致命,必将震惊天下!此乃绝佳凝聚夏侯家上下人心之良机,天翁焉能舍之不求?”
第1884章 谨防有诈
夏侯令半探出的筷子硬是渐渐悬停了下来,喉结再次耸动。
闻听此言他只感觉浑身有电流游走,通达到寒毛都竖了起来,隐隐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无法将夏侯家的实力收拢在手中一直让他如鲠在喉,如今一吐的机会似乎唾手可得,实在是令他有些情难自禁。
夏侯家有没有好处暂不细想,很明显的是如果真照对方所说,于他的好处却是大大的。
旁观的卫枢一看夏侯令的反应则是暗道不妙,牛有德一言可谓击中了夏侯令欲求而不达的最关键点,这位老爷怕是真要被牛有德给蛊惑的动心了,当即暗中传音提醒:“老爷,牛贼巧舌如簧,万不可被蛊惑!”
这一提醒正是时候,迅速令热血冲头的夏侯令清醒了过来,可心潮仍在澎湃中,传音回之:“我岂不知小贼在施展如簧之舌蛊惑于我,然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并非虚妄之词,且看下去,若真如他所说那般,夏侯家只是走走过场,于夏侯家倒也没什么损失。”
如此近的距离下,苗毅自然察觉到了对方两人在暗中传音交流,稍微斜睨了卫枢一眼,此人跟了夏侯拓那老狐狸多年,着实令他有几分忌惮,突然这个时候与夏侯令传音,苗毅实在担心这人会坏自己的大事。
说白了,苗毅并不担心夏侯令,杨庆早就对天庭大员做过钻研,对夏侯令的评价并不高,来之前杨庆反而提醒了苗毅要小心卫枢,之所以要让苗毅小心,是因为根本无法摸清卫枢的深浅,一个摸不清深浅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就如同夏侯家一般,摸不清深浅的夏侯家着实令人忌惮。
对于卫枢的行事风格,杨庆那边也摸不着头绪,关于卫枢只提醒了苗毅一点,夏侯拓仙逝之后,夏侯令身边的心腹管家消失了,夏侯家的总管依然是卫枢,父子两代人在夏侯家历经三代大权不失,凭此一点多小心没坏处。
两人结束传音后,夏侯令再次下了筷子,送菜入嘴,“大都督所图甚大啊,说实话,把我都给惊着了,只是听起来似乎像那么回事,就怕具体执行起来未必能如人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