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钟岳看得更远，上古诸帝与神王之争，不仅仅牵扯到养鱼的一方，还有更为可怕的存在在他们的背后。

比如大司命，他必然要开始处置那些背叛自己的神王。

比如黑帝、白帝这些神王中最为可怕的存在，甚至在道界中的存在会不会插手，也是个未知数。

还有穆先天，倘若神王们被铲除，她统治古老宇宙的最大的阻碍被铲去，她会安稳的坐在紫薇吗？

“乱世将至啊……”

帝朝先天历二百六十年，有伏羲作乱，于波罗六道界起兵，纠结乱党，荡平三千六道界，斩不从之界帝，杀帝朝诸侯、界主，斩神魔首级数千万，堆积成星，朝野震惊。

先天大帝责令天丞相平乱，天丞相领旨出兵，与贼寇战于第四神城，不敌败退，报于天帝请授援军。

大帝不许，降旨呵责丞相出兵不利，削丞相之职，贬为太子太保，命丞相回天庭述职，帝使前来接管丞相大军。

帝使下界，被贼寇砍死于途中。

天帝连派十二帝使，途中遇到乱党，十二帝使全军尽没。

天丞相上书天庭，道：“古老宇宙，蛮夷之地，匪寇四起，臣恐离开后贼寇再次造反，唯有劳心费力镇守镇压。臣斗胆，劳请陛下玉趾移驾，御驾亲征，臣诚惶诚恐，伏首关前。”

天帝大怒，于朝堂上怒声道：“贼欺朕太甚！”

于是愤而起兵，御驾亲征，被贼寇挡于第九神城，不能进入古老宇宙。

接着丞相来报，道：“老臣无能，贼寇攻克第九神城，而今神城易手。陛下勿忧，老臣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也要夺回第九神城，伏乞陛下垂怜。”

天帝褒奖一番，道：“爱卿辛苦，满腔忠肝义胆为江山社稷，朕因为怒火攻心夺了丞相官职，而今官复原职，依旧统领古老宇宙，镇压蛮夷。”

丞相领旨，遥遥谢恩，真诚备至，让满朝文武皆是赞叹丞相忠义。

没多久便有喜讯传来，丞相率领大军攻克贼寇，夺回第九神城。

天帝闻讯率领大军前来，第九神城又宣告失守，被贼寇夺了去，天兵天将还是无法进入古老宇宙。天军与贼寇连番恶战，九战而不能胜，反倒折损天兵天将无数，大败而回。

“老奸贼欺朕太甚！”天帝愤而骂道。

有大臣提醒道：“陛下，作乱的是个女子，据称是个伏羲余孽，纠结了一批上古大帝和穷凶极恶之辈，还有前朝乱党，不是甚么老奸贼。天丞相是忠义之臣，不如给天丞相更多兵马……”

天帝动怒，下令将这多嘴的朝臣拖出去杖打三十，文武百官惊悚，不敢再说。

经过这些事，天帝也绝了御驾亲征的念头，只命砻姪女帝守住伏相关，等候古老宇宙的变数。

“主公，咱们这样做有些不太好吧？”

第九神城，扶黎头大如斗，天庭大军大举入侵，便是钟岳与葬灵、金乌、玄奇等帝亲自设防，将天兵天将杀得血流成河，这才挡住天庭的大军。

即便是四御帝亲自从伏相关传送而来，都被杀了回去，四御帝也险些折损在乱军之中。

只是钟岳托词说是匪寇夺取了第九神城，将伏杀天庭大军一事推到司命的头上。

扶黎打个冷战，道：“咱们在这里阻击天帝，就差没有明目张胆的造反了，她能忍得住？”

“她不忍能耐我何？”

钟岳笑道：“她不得不忍，我不让路，她便只能走天皇帝道。她敢走天皇帝道，天下所有神王都要反她，甚至连天也要反她。那条路，是给天皇帝走的，不是给天子走的！玄奇二帝，你们守在这里，但有动静，我们即刻前来支援。”

玄帝二帝领命，与扶黎一起镇守第九神城。

金乌神帝道：“司命乱于三千六道界，而今还未曾将隐居在六道界的神王铲平，你虚报战况，肯定瞒不过穆先天。”

这些年什么第四神城失守，第九神城失守，都是钟岳谎报军情，甚至连那些帝使都是钟岳命扶黎扶烈等人假扮盗匪去半路截杀的，倘若事发，那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

钟岳道：“穆先天而今还不敢与我翻脸。神帝，我想再去一趟汤谷，询问混沌一些事情，不知可否？”

汤谷，钓鳌台。

钟岳亲自做饵，化作大日，金乌神帝持钓，在混沌火海中钓取混沌。

只见那火海中滚滚的混沌火涌动，有神鳌从混沌中游出，四处吞噬燃起的太阳。

突然，有混沌生灵的首领游来，徐徐张口，将钟岳所化的大日吞下。金乌神帝急忙收杆，将那头混沌钓起。

那头混沌离开混沌火海，突然张口吐出钟岳，又要坠入火海之中，钟岳怒喝一声，身躯越来越大，将那头混沌托起，纵身跳上钓鳌台。

金乌神帝与他对视一眼，都有些欣喜。

“钟山氏，你已经得了我背上的道图，为何又来烦扰我？”那头混沌摇头晃脑，纳闷道。

钟岳欠身施礼，笑道：“惊扰了阁下，我也很是愧疚。只是我还有疑惑不解，道兄知道前尘往事，也知未来之事，恳请道兄为我解惑。”

那头混沌笑道：“大燧给了我嘴巴，昊易给了我眼睛，伏旻给了我耳朵，而今我还没有鼻子，倘若你能为我雕琢出鼻子，我便将我所知的告诉你。”

钟岳与金乌神帝对视一眼，钟岳道：“我想问你的，不是过去未来，而是那些神王的巢穴，你也能告诉我？”

那头混沌道：“我于过去未来的无尽时光中遨游，历经了你们的无穷岁月，一切种种，我都知晓。我七窍已开五窍，还有两窍未开，你帮我凿出两窍，我告诉你我在混沌中的所见所闻。”

钟岳祭起先天神刀，上前，为这头混沌雕琢鼻子，笑道：“道兄，想要雕琢出鼻子可不容易，须得有开辟混沌之能，幸得我有经验……”

第1309章 渊源

金乌神帝不禁替这头混沌捏了把冷汗，钟岳说他有经验，应该是开辟脑中混沌，演化道一秘境这种经验。

不过脑中混沌与为混沌开窍可不一样，生灵还不是炼气士时，脑中混沌是一种比喻，代表着浑浑噩噩，而轰开脑中混沌，则相当于打破浑噩而见真神。

而钟岳现在要动刀子，却是要在混沌的脸上凿出鼻子，混沌无形无态，似生灵而非生灵，似气而非气，似物质而非物质，似有意识而无有意识。

混沌容纳万物，归化万物，演化万物，万物皆是从混沌中而来。

想要将混沌塑形，那么便需要有莫大的智慧、力量以及神通，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的能为，将混沌气演化为天地，分开清浊，演化阴阳，立五行开六合树八荒，方能将混沌气劈开，否则别说为混沌开窍，只怕连一丝痕迹也无法留下！

大燧、昊易帝和伏旻道尊有这个本事，钟岳也能做到这一步吗？

金乌神帝轻轻摇头，并不看好。

为混沌开窍，他也没有这个手段。

他虽然是先天神成帝，领悟了阳极阴生，做到阴阳如一，但是更进一步的三才四相五行六合八荒，他便没有这个本事了。

钟岳持刀，站在这巨大的混沌生物面前，刀光闪烁，向混沌的脸上削去。

刀光轻轻一震，便是一座座先天八卦生成，内藏神魔太极，阴阳四相，将混沌气撑开，化作一个个小型的宇宙。

那宇宙中有无数星辰，空间者为宇，时光者为宙，宇清宙光，流转不休。

钟岳持刀舞，刀尖在混沌的脸上翻飞，一个个微小的宇宙不断诞生，化作一个个圆球飘荡而去。

金乌神帝看直了眼，心中赞叹不休，他也是大帝，而且是先天神圣，但是钟岳这手本事即便是他也自愧弗如。

钟岳的先天八卦内藏乾坤，自夸有经验却也不是大话。他的道一秘境本来就是按照古老宇宙的构造而创造，每一刀劈出都将混沌气化作一个个微小宇宙，化解混沌气，让混沌的脸上鼻腔成形。

这一刀刀下去，两窍生成，过了良久，钟岳收刀。

只见四周一个个微小宇宙漂浮，渐渐远去，被混沌火海的光芒映照，却也异常绚丽。

“混沌，你现在七窍生出，可以见，可以听，可以嗅，可以品尝百味，心愿已了，是否可以说出那些神王的诞生地了吧？”钟岳松了口气，笑问道。

那头混沌被他雕琢出鼻子，用力嗅了嗅，很是满意，笑道：“真是奇妙哉，我现在知味了也！你想要知道这个宇宙的那些神王的诞生地在何处？我来告诉你……咦，等一下……”

那头混沌突然呆住，木木的站在那里，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似乎突然间感受到一种玄妙的东西。

“奇怪，奇怪，好奇怪！我感觉到我回来了！”

那头混沌惊叫起来，不再是混沌神鳌的形态，而是肉身蠕动变化，一股股强大而恐怖的气息陡然从他体内爆发，恐怖的威能四面八方冲击而去，将钟岳和金乌神帝冲飞！

钟岳与金乌神帝心中大惊，从那混沌体内爆发出的威能着实恐怖，他们饶是帝级存在，实力极为强大，但竟然在混沌的气势面前几乎没有抵抗的余地便被拍飞出去！

“咿——”

那头混沌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嘹亮无比，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快意，哈哈笑道：“忽而一日混沌开，至今方知我是我！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哈哈哈哈——”

咔嚓，咔嚓！

巨大的钓鳌台开始坍塌，瓦解，崩溃，粉碎，化作虚无，只剩下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身影！

“我回来了！哈哈哈，你们没能关住我，我终于又回来了！”

那燃烧的混沌神火之中，混沌周身的混沌气在飞速的转变，从混沌化作血肉，无比炽烈的光芒迸发，让他如同由纯粹的光铸造的一般。

“你们镇压不住我，我又恢复成了我！”

熊熊炽烈的光芒中，那头混沌所化的生灵气息愈发恐怖，撼动了整个汤谷，让古老的扶桑树为之动摇，无数围绕扶桑树旋转的太阳被他的气势呼的吹飞！

他的气势越发暴戾，越发霸道，越发恐怖，扭曲时空！

金乌神帝眼皮乱跳，喃喃道：“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钟岳也是心惊肉跳，喃喃道：“我们只是给他雕琢了个鼻子……”

扶桑树下，混沌火海涌动，一头头混沌从海中浮现出来，巨大的神鳌抬手，向那头化形中的混沌叫道：“归来，归来！世间太污浊，污染你的道行道心，快快归来！”

“我开窍了，便不会再回去！”

那浓烈光芒中的混沌终于化作一个伟岸的生灵，声音震动天地：“你们继续浑浑噩噩，不明是非罢！我去也——”

钟岳连忙高声道：“混沌留步！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些神王他们的诞生地到底在何处！莫非你想出尔反尔？”

轰隆！

时空剧烈震荡，那光芒突然探到钟岳面前，浓烈无比的神光映照出钟岳的一切，钟岳眉心第三神眼开启，催动三目天瞳，向那光芒中看去，他的目力洞穿神光，层层递进，但是那光芒竟像是不断向外迸发出无穷无量的空间一般，让他始终无法看到光芒中藏着的那个身影的面目！

“我食言了。”

那光芒中的生灵快意的笑道：“我当初便是因为食言，而被化作混沌，镇压在混沌之中，我现在又要食言了。钟山氏，我不会告诉你的，将来你自然会明白，你我大有渊源！我去也——”

巨大的声响中，扶桑神树突然连根拔起，被那光芒中的生灵抓住，呼啸向外飞去。

“留下神树！”

钟岳连忙追上前去，却见那生灵化作一道流光扬长而去，速度之快，即便他也追之不及！

“千翼古船！”

钟岳爆喝，古船振翅飞来，钟岳落在古船之上，脑后七道光轮疯狂旋转，与此同时金乌神帝也落在古船之上，两尊帝级存在同时催动这艘古船，顿时古船破空而去！

这艘古船的速度在一刹那间便达到极致，无数空间一晃而过，但是那混沌所化的生灵却越来越远，根本追不上他！

“钟山氏，你将来会有一场死劫，必死之劫！”

那个奇怪的生灵的声音传来，轰击两人的耳膜。

流光消失，千翼古船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