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就像是从血盆之中捞起来的一样。
一阵冰冷的寒意越过范籍正的脊椎,在打了一个激灵的冷颤之后,范籍正的酒意瞬间就清醒了大半,他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摔倒处的墙边的草丛之中,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似乎正趴在草丛之内。
范籍正走了过去,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翻过来。
那是范府的一个十级的护院高手,此刻那个护院的脑袋,只有一半还沾在脖子上,死状奇惨,从这具尸体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流到了走道上,刚刚才把他滑了一跤。
范籍正的酒意瞬间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范籍正才感觉整个范府,居然出奇的安静。也就是在这安静之中,女儿西厢的房间之内,隐隐约约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
范籍正想都不想,只觉得心如火烧,就直接朝着女儿的房间之中冲去。
女儿房间外面的几个丫鬟同样没有了声息,听到女儿房间之中传来的声音,范籍正直接撞开了女儿的房间。
他的女儿,正浑身赤裸的被一个男人掐住脖子压在床上,浑身伤痕累累,嘴角溢血,已经渐渐失去了叫喊的力气。
范籍正目眦欲裂,拿起门边的一个花瓶就朝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砸去,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放开我女儿……”
花瓶砸中那个正压在他女儿身上的男人,碎裂,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看那个男人的面容,不是“张铁”是谁?
只是这个时候的“张铁”面容狰狞,气息狂暴,双眼通红如血,放着红光,宛如疯狂的魔兽一样……
“张铁,你这个贼子,我和你拼了!”哪怕自知不敌,作为父亲的范籍正还是挥着拳头咬着牙冲了过去。
范籍正刚刚冲出两步,“张铁”抬手一指,一道犀利的战气从张铁的手上射出,直接就洞穿了范籍正的左胸的心脏位置……
范籍正扑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地板……
“张铁”手一动,直接拗断了床上范家千金的脖子,然后下了床,用通红的双眼看了一遍屋中的情景,随后就消失在房间内。
福海城的籍正府彻底死寂了下来……
只是“匆忙离去”的“张铁”似乎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范籍正的手指动了一下。
范籍正的心脏长在胸膛的右边,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
……
数分钟后,福海城中的一处私人会馆内……
白天被张铁弄得灰头土脸的一干道德社的骨干此刻已经转移了这里。
道德社的场所变成了一片废墟,不得已,这里就变成了福海城道德社的临时聚会之地。
受伤的人,在恢复药剂的作用下,一个个都好了起来,基本都已经无大碍,只是今天的打击,让福海城一干道德会的骨干情绪低落了下来。
这个时代,骑士和不是骑士的人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会让人绝望。
“今天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总社那边,这个场子,我们道德社一定要找回来,这个亏我们不能白吃。张穆神太嚣张了……”头上还裹着一层纱布的杨玉山咬牙切齿的说着,为一干道德社的骨干在打气。
“我这次回到家里,一定要让爷爷封杀金乌商团,只要我们秦家还在瀛州一天,就绝不允许金乌商团的任何东西从我们秦家的渠道与网络销售出去!”秦家的那个少爷也一脸铁青。当时在张铁面前,当张铁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只感到恐惧,而等到张铁离开,再回想当时的情景,秦家的这个少爷只觉得屈辱无比,一颗心犹如在火中——只差一点,他居然就在那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人面前跪下了,后来更是被人训得像孙子一样。这样的经历,他长这么大,还真没经历过。秦家在瀛洲号称秦百城,连瀛洲刺史都要给秦家几分脸面,那个张铁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他。
“我们还可以在报纸和媒体上把他彻底搞臭!”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我们家里有几个报纸,这一次,就算我们告不了张穆神,也要利用他搞塌道德楼的事情做文章,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失败的人,会聚在一起,用仇恨来提升士气,所以,今天晚上,杨玉山一召集,白天吃了亏的这些人又聚集起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出谋划策或表决心,都想要张铁好看……
就在众人一个个兴致正浓,仿佛已经把张铁踩到脚下的时候。
这间屋子的外面,突然传来秦五的一个声音,“是谁!”
谁字刚落,外面就是一声巨响,然后屋子的大门瞬间破碎,一个蒙着黑色面巾,双眼通红如血的身影一下子冲了进来……
正在屋子之内的所有道德社成员俱都一惊……
“少爷,快逃!”秦五在外面大叫了一声,骑士的战气狼烟瞬间冲天而起,在夜晚的福海城,就像点燃了一个熊熊的火炬一样,瞬间惊动无数人。
那个人冲了进来,只是一拳,爆裂的拳风带着一股锐利的战气就在屋子里回荡开来,一时间,屋子里就像有千万把刀片飞速的切割而过,屋子里的家具,陈设,还有那一个个面带惊愕的福海城道德社的骨干,包括杨玉山和秦家少爷的脑袋与身体,就全部炸开……
“张铁,是你!”秦五怒吼一声,犹如疯虎一样冲来。
那个人虽然带着黑色的面巾,但是以骑士的眼力,秦五还是从那个人的眉宇与身形之中认出了黑色面巾下的那张面孔。
刚刚那一拳所带着的锋锐气息,正和张铁修炼的《五形地象经》中金属性的战气效果一样……
秦五的战气狼烟已经把福海城彻底惊动,在这道战气狼烟冲天而起的时候,有两道流星一样的身影已经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戴着黑色面巾的人与秦五快速的交手两招,然后整个人化成流星,直接朝着北方飞去……
后面三道流星则紧紧的追着他……
第17章 危机突至
张铁傍晚时乘飞艇离开了福海城。
这座城市现在已经不值得有什么留恋的了,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已经做了,再留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张铁很干脆的离开。
怒风级飞艇载着张铁向怀远城飞去。
怀远城离福海城有三千多公里,在福海城的西北方,距张铁回幽州的路线偏了一点,但3000公里也不算太远,坐飞艇的话也就是耽搁一两天的时间而已,自己出门几个月了,这点时间也不算什么。
说实话,范家的悔婚还让张铁心中松了一口气,当初年少轻狂,他可以在黑炎城可以和玫瑰社的女生胡天胡地,而放到这个时候,要突然让他和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以后生活在一起,结婚生子,他心中还是微微打了一个咯噔。虽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事情,总让张铁感觉稍微别扭了一点。
老爸老妈的意思自然不好违逆,但如果范家自己解除婚约,那就好了。
在与吞党这样的庞然大物的较量之中,一个小小的黑铁骑士在异乡被吞党落了一点面子,实在太正常不过,张铁半点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何况,在离开福海城的时候,他也在吞党脸上抽了一巴掌。
张铁看得很开,离开福海城得时候心情甚至非常轻松。
他带来的那些药剂,就交给了金乌商团在福海城的分部,随后张铁也就一身轻松的离开了这里。
上了飞艇,张铁用遥感水晶和老哥联系了一下,把范家悔婚的事情和老哥说了,让老哥告诉老妈和老爸一声,顺便告诉家里人自己很快就回来,然后张铁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吸收起地元水晶。
再过几天,就十四鳞了……
骑士向上攀登之路,果然是一步一个脚印,步步都扎实无比,没有半分取巧的可能。
夜色渐深……
张铁刚刚吸收完三根地元水晶,在吸收第四根的时候,盘坐在自己房间之中的张铁突然精神一动,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在吸收地元水晶的时候,虽然他的大部分的精神力都在元素界,但他强大的骑士之心,却依然对外界保持着最基本的感知和察觉。这也是一个骑士的基本功,作为一个骑士,无论在什么时候,对身边环境的变化都有着足够明锐的洞察。
张铁房间的一扇舷窗无声无息的滑开,然后张铁身形一动,整个人就像一条蛇一样,从舷窗滑开的那个口子中,无声无息的来到了飞艇之外,在张铁战气的控制下,那扇舷窗又无声无息的关上。
……
怒风级飞艇此刻正在两千多米的高空之中平稳的飞行着,在夜色中,飞艇顶部气囊的前后左右顶底几个部位,都有红色的萤石灯在黑夜中一闪一灭,这红色的灯光,也在提醒着空中的其他飞行器,这里有大型的飞艇。
高空之中气流正劲,就在飞艇顶部的硬式气囊闪着红灯的一个观察死角之内,一个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的都裹在黑衣之中的人影像是壁虎一样的悄悄的吸附在哪里。
“这里风大,这位朋友想要搭便车的话下来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要藏在这里呢!”张铁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个家伙的旁边。
那个家伙似乎一惊,一下子转过头来。
在黑色的面罩之下,张铁只看到一双闪着诡异光彩的眼睛。
张铁出手,直接一把抓向那个家伙的脖子,那个家伙却像是水银一样,身子贴着飞艇的气囊往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就下滑了十多米,一下子闪开了张铁的第一击。
张铁心中咦了一声,这个家伙的身法,就算在黑铁骑士之中,也非常少见,实在太诡异太灵活了。
躲过张铁的第一击,那个家伙手一抬,三点飞星就照着张铁射了过来,快如闪电,张铁险险避过,那个家伙身子一弹,瞬间就在百米之外,然后快如闪电,往南边飞去。
张铁刚才出手,也只是要让他离开飞艇,不然这个家伙要是搞起破坏来,自己可以没事,这艘飞艇就要被他弄废了,对于一个骑士来说,要击落一艘飞艇,简单得就像小孩要用针去刺破一个气球一样,在这个高度,飞艇要突然掉下去,飞艇上的艇员们最少都要伤亡过半。
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要跑,张铁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松的就跑掉,整个人身形一动,立刻就追了过去。
这一追,张铁心中更是一惊——自从成为黑铁骑士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一个在天空中可以在速度上和自己较量的同阶高手,没想到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真正一逃窜起来,在速度上居然不亚于自己,那个人的身法,更是诡异莫测,两个人在空中交手两次,那个人手上的暗器的威力和手法,同样可以称为大家,远远在普通的黑铁骑士之上……
只是那个人的战气攻击的威力似乎要稍逊一些,不然的话,张铁都几乎以为自己面对的是魔帅一级的高手了。
这个人是谁?通天教或者是吞党……
一个疑问出现在张铁心中,张铁更不会轻易把这个人放过……
……
这个时候,福海城范家……
原本死寂无声的范家这个时候已经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在黑夜中烈烈作响,福海城廷尉署的大批刑捕、官吏、还有高手全部云集于此,就连外面的大街上,也被封锁了起来。
发现范家异常的,是临近范家的一个府上的护卫。
那家人与范家是邻居,两家人平常也有一些往来,彼此只是一墙之隔,两边府上的护卫也彼此熟悉,今夜,那个府上的护卫照常在自己府中巡夜,却发现范家府上寂静无声,连平日巡夜的护卫也不见了,感觉范家有些异常,那边的护卫叫了几声,范家也无人相应,就大着胆子翻墙过来一看,这一看,发现范家居然已经没有一个活人,这才吓得连忙报官……
范籍正是福海城的官员,福海城的官员之家发生这种事情,整个福海城都被惊动了。
福海城的城主得到消息也连忙赶来范家,范家的惨状,让福海城的城主脸色铁青,整个人的胡须都被气得颤抖了起来。
胆敢灭杀太夏官员满门,鸡犬不留,而且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段,范家的女儿还被先奸后杀,这样的恶性案件,不要说在瀛洲,就算在整个太夏,也极为罕见——这简直就是与太夏所有官员为敌。
福海城的城主气息森冷的站在范家的客厅之中,看着客厅之中的青松红日图和那副对联,等着手下的汇报。
一个穿着廷尉署官员服饰的人急急忙忙走进客厅,“大人,经过救治,范籍正醒过来了……”
“范籍正还没死?”福海城的城主眼中精光一闪。
“范籍正的心脏在右胸,侥幸躲过一劫……”
“快,带我过去!”
……
看到福海城的城主,正躺在床上的范籍正的双眼流出血泪,他用手紧紧的抓住福海城城主的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我亲眼看见……是……是张铁……张穆神……那个畜生……在我女儿房中……然后杀我……那个畜生已经入魔……还请城主大人为我做主……”
在西方大陆的传说中,天使会堕落,而在东方大陆太夏的现实中——君子可入魔!
听到是张铁做的事情,福海城的城主一惊,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快步跑到了房中,对着城主大人耳语了两句。
福海城的城主脸色再变,随后咬了咬牙,就斩钉截铁下令,“通报瀛洲廷尉寺与车骑将军府,张铁在福海城犯下惊天大案,先是屠灭福海城籍正府满门,然后又灭杀福海城道德社社魁和一干社员,血债累累,请捉拿通缉张铁张穆神,务必不要让其离开瀛洲,死活不论!”
……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张铁追着那个人,已经深入到荒野之中。
中间过程,两个人短暂交手过两次,那个人已经被张铁击伤,而且身上还被张铁附上了一片寻踪之羽,张铁倒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能跑到哪里。
一追一逃之下,那个人已经从天上落到了下面山谷的一片树林之中,张铁丝毫不惧的追了下去。
几分钟后,那个浑身黑衣逃窜了一个多小时的人突然在一个地方站住了,不跑了。
张铁在他的二十米之外战定,看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