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禹起身道:“先生且莫说敖广,只谈眼前淮泽中的妖类,不知您所知多少?”
巫知:“淮泽中的水族妖类肯定是有的,说不定还有强大的妖物聚集并号令众水妖,就算往日没有,今日也该有了。国有祸乱,必出妖孽,更何况今日之祸是这样的洪水。但我也不知具体情由,周边民众虽多有议论、敬畏水中妖邪,但他们都不太清楚详情。”
伯禹:“我能否请巫知先生您帮个忙,查探淮泽中是否有妖类,又是怎样的水妖,再探明周边各部与水中妖类是怎样的关系、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巫知沉吟道:“我奉轩辕天帝之命,跟随在你的身边,就是监督你如何寻回玄珠,可没说要管别的事啊!”
伯禹苦笑道:“那就请巫知先生去探明玄珠是否遗落淮泽、是否为此地妖物所得、周边各部民众是否了解相关情况?若是另有发现,也多谢先生能转告一声。”
巫知:“是这样啊?那我应该去一趟!……善察、善吒,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
既已成就真仙、飞升仙界安居,若无缘法牵羁,很多仙家并不太愿意主动再插手人间的事情。巫知是被轩辕天帝以寻访玄珠的名义派下界的,就跟随在伯禹身边,但他可不是伯禹的属下,这一路虽然话多,但他本人从未主动插手过什么事情。
伯禹请他去调查情况,借口找得有点勉强,但巫知也认了,还带着两头瑞兽帮忙。因为有獬豸和诸犍在,巫知的习惯如今也稍有改变,先不着急开口说什么了,往往等两头瑞兽介绍完他们所察知的情况,巫知再来一番高论。
善吒离去时还在嘀咕:“大大小小五十多个部族,有十几位中华伯君,我就不信族中没有高手坐镇,居然会害怕水中妖邪,而且还怕成这个样子!伯禹大人召集他们前来议事,居然没人敢公开说出此事、商议怎样斩除妖孽。我且去查探,若发现妖邪,便顺手抓来!”
今日议事之时,有人暗中担心治水会惹怒“淮神”,又不满伯君侍奉淮神之事,既被獬豸察知,那就不会有错,可是具体情由未明。而先前芈连对伯禹介绍淮泽一带的情况时,竟然没有提到这件事!
所谓淮神,自古以来其实既存在又不存在,或者说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默认概念。这怎么理解呢?较典型的、可类比的例子,就是沇水之神。
上古各部所居之地,山有山神、水有水神。自然神崇拜,是一种古老而原始的习俗。这不是说山中一定真有山神、水中一定真有水神,或者说人们最初崇拜与敬畏的,未必是某位具体的神灵,而就是山和水本身的“象征”,是他们所未知的自然。
自然神崇拜,是人类文明诞生的标志之一,象征着从混沌走向清明的灵智开启过程,山野禽兽是不会有这种观察与思考的。这是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后人不必因此嘲笑古人无知,若非古人曾如此,亦不会有后人之智。
由此可知,先有了人,才有了所谓的神。但原始的自然神崇拜伴随着祭祀活动出现后,渐渐又有了具体的人格形象,取代了抽象的自然神概念,进而演化为后世的神祇,而后又有人可能会充当这些神祇的角色。
像虎娃这等精通纯阳诀玄理的高人,更知虔敬的自然神崇拜甚至会催生、孕化出原本不存在的灵物或灵性,更有人能籍此修炼。比如理清水曾在巴原北荒为山神、太乙是当地部族所崇拜的神木。而更多的时候,是祭司利用了人们所创造的概念,自称执行神的意志。
当年颛顼帝下“绝地天通”之令,不仅是统一祭祀礼法,更重要的是整顿这种乱象,令“其鬼不神”。但是“绝地天通”之令,并不干涉各部民俗。比如在沇水两岸,很多村寨民众都会祭奉沇水之神,在专门的祭台上将祭品投入水中。
沇里也不知道这种习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在他开启灵智之前就有,他尚是一只小小的水妖时,就经常悄悄潜游到祭台下的水中吃那些祭品。后来他才清楚人们是在祭奉沇水之神,而他就是生活在沇水中的妖修,却根本没见过什么沇水之神。
其实岸上的那些人也从未见过沇水之神,甚至不能确定沇水之神究竟存不存在、或者说是怎样一种存在。祭水神只是一种传统习俗,代表了某种美好的信念与期望,假如真有水神的话,人们希望能通过此举得其护佑。
沇里又用了很长时间,才搞明白沇水之神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就有了一个愿望——或许自己能成为传说中的沇水之神?反正这些年两岸村寨的祭品大多都是喂了他。
后来仙童句芒终于给了沇里一个机会,让他引领洪峰过境。两岸民众看见了浪涌潮头的那一尾金鲤,皆以为沇水之神。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很多人又在传说——哦,原来真有沇水之神啊,它是那个样子的!抽象的神祇终于对应了具象的存在……
有人聚居处的主要河流,几乎都有所谓的水神,就看是怎样一种形式的存在了。自古淮水中当然也有“淮神”,周边各部民众也会祭奉淮神。
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充足、便利的水源,但另一方面,洪水又是人们印象中最常见、最可怕的灾害,面对所谓水神,是既期待又畏惧。无论真正的淮神存不存在,如今这场大洪水,会使这里很多人既痛恨淮神、又会更加注重祭奉淮神。
有族老竟担忧治水会惹怒淮神,且还有四位伯君因此不来见伯禹,伯禹便感觉有些不寻常了。巫知见多识广,当即就断言是水妖作怪、挟水患威逼百姓,那就是说,淮泽中真有那么一位水妖既自称淮神,且被周边有的部族真的奉为淮神。
伯禹不仅认识“沇水之神”沇里,他还继承了崇伯鲧的一世见知,又是仓颉先生的弟子,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而且远比一般人理解得更为深邃。
神祇的概念,是伴随着人们自身的需求与愿望出现的,但是当它与具象的存在对应、成为“神灵”之后,问题就会变得很复杂。如果某位“神灵”的行为背离了人们创造神祇的初衷,甚至成为生存与发展的障碍,那么“神灵”本身或宣扬它的祭祀体系,就没必要存在了。
天地万物当然不都是因人而存,但是“神”却应当如此,因为它本身就是被人“创造”的。
伯禹担心的倒不是什么妖孽,再强大的妖孽又能怎样,当年南荒那一批,不是被伯羿大人杀了个精光嘛!可是这件事与各部民众祭奉的淮神扯到了一起,若不明内情、处置不慎,可能会很麻烦,甚至有可能激起民变,伯禹难免多想啊。
芈连应该不会对他故意隐瞒,既然没有提到淮神之事,要么就是真的不知,要么就是没当一回事。就算芈连听到了某些传闻,也认为不过是自古风俗,只是口口相传、变得有些夸张罢了。而崇伯鲧当年,居然也不知此事,这就有些蹊跷了。
要么就是那淮神根本就不存在,是某些人编造出来的,或为挟制民众别有用心。要么就是此妖手段了得,借洪水潜伏经营,一旦成了气候则非常不好对付。伯禹召集各部首领商议治水之事,知情者居然不敢公开说出来,这恐怕就是大患了……
伯禹终于找个机会将巫知从身边支走了,在这难得的清静中却感郁郁。
是夜,伯禹心还忧思,独自登上了营地旁的一座山。山顶不到两百丈高,但在这一带已是大丘。观其形势与周边山丘、河流走向,若以后世所谓风水家的说法,却堪称地脉汇聚的龙兴之地。
伯禹当然不是来玩赏的,他登上高处遥望淮泽,心中想的是治水之事。治水可不仅仅是治水,还要平定妖邪之患,引领与教化各部万民。
若是有谁治水不力,当受责罚,但他却无法去责罚那么多人。治水终究不是伯禹一人之事,而是这里所有人自己的事情。远眺淮泽良久,伯禹又坐了下来,仰望漫天星辉以舒胸臆,不禁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有一位身形窈窕的少女施施然从山腰走了上来,手中提着一件带把的木器,似桶似箱又似盒,把下有盖、漆纹精美。
伯禹住在当地最大的部族涂山部的领地内,看似很随意,可是周边的防备也很严密,不仅有涂山部派的护卫,更有丙赤和丁赤警戒。这少女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伯禹身边,而看伯禹的样子竟似毫无察觉。
“伯禹大人,您为何独自对着夜色长叹?是否因商谈治水之事不顺,还是因淮泽妖孽情况不明?闻大人您的叹息,小女子甚为感怀,故此星夜来拜,请恕冒昧!”
伯禹望着星空刚叹了口气,忽闻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他赶紧站起转身,待看清了来者,不禁一时失神。
第016章、涂山氏之女
就算目力超凡、在暗处亦能视物,通常也只能看清形状,却很难分辨色彩。可是当伯禹看见这少女时,竟感觉幽暗的夜幕也变得那么明媚,这不仅是眼睛看见的,也是心神中的印象。
漫天星光在这一瞬仿佛化为流辉飘落,只为映衬她的形容,似给其披上了一袭若梦若幻的白纱。她的下巴微尖、脸颊还有些许婴儿肥,若玉琢般精致小巧的鼻尖,鼻梁很直,容颜形容不出的娇美。
尤其是哪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都是那么明澈,让人莫名联想到月光下静谧的清潭。可是迎向她的目光时,似能感受到某种神秘的吸引力,好似心神都会融化其中。
……
洞庭仙宫中,玄源也不禁开口赞道:“好媚的女子,真乃人间美色,就连伯禹都观而失神。”
虎娃道:“在守备严密之地的中枢,大半夜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任谁都会吃一惊的。待看清她的形容,无意中感其神气生机,有些发怔也难免。……但此人并未施展魅惑神通,也没有任何敌意与恶意,只是出现的有些奇怪,且看看她想干什么。”
白天各部首领议事的经过,虎娃已知,通过伯禹随身佩戴的神器玉环。这是一种仙家手段,虎娃没兴趣也不会随时窥探伯禹的隐私之事,但遇到有必要了解事情或伯禹受到意外惊扰时,虎娃的本尊仙身自然就会有所感应,可通过那神器玉环察知情况。
当年崇伯鲧将那神器玉环交给虎娃随身携带,也是这般玄妙。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重要,虎娃也在暗中观察伯禹究竟会怎样应对。直至伯禹派出巫知、然后独自忧思时,虎娃才没有继续窥观。后来伯禹独自登上了山顶,因那女子突然现身而吃了一惊。这是个意外状况,虎娃也有感应,随即通过神器玉环又“看”见了山顶上的情景。
不仅他看见了,坐在亭阁中虚指画圆,前方半空中便浮现出那山顶上的景象,与身边的玄源一起观看。其实两人之间交流以神念即可,但借助这等手段更有意思。
若是四千数百年后的后世之人看见这一幕,会纳闷这两人是坐在仙宫里看电视吗?屏幕可够大的,简直比电影院里的巨幕还大,而且展现的还是全息立体景象。
……
见伯禹一时失神,那少女有些羞涩,又微微低头道:“大人为何这样看着小女子,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伯禹微微一怔,也感觉就这样盯着人家姑娘家有些失礼,亦低头行礼道:“静夜无人,姑娘突然至此,禹颇感错愕,故此有些失礼,请见谅!……请问你是何人?又怎会知道淮泽妖孽之事?”
待回过神来,伯禹也意识到那姑娘方才话中的关键,竟问他是否在为淮泽妖孽忧心?她用的称呼可不是淮神,而直接就称妖孽,显然知晓更多的内情。
少女放下手中之物,盈盈欠身回礼道:“我乃涂山氏之女,乳名青丘,大人叫我阿青即可。……您欲问淮泽妖孽之事,请坐下慢慢说吧。”
这大半夜的,在空旷无人的山顶上面对涂山氏之女,这里就在涂山部的领地中,周边山下的高手很多呀,看似静悄,其实不少人都能察觉山顶上动静,伯禹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而青丘一句话就让他坐下了,因为说的就是伯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原先两人都站在山顶上,若是有人眼力特别好,在远处山脚下或能望见他们朦胧的身形。此刻找了片平坦避风的地方,背靠山石坐好,从山下便无法直接看见了,而这座山中只有他们两人。
青丘不知又从何处取了一张毡毯,就铺在两人之间的地上,然后打开了那带把器物的盖子。此物竟然是一个精巧的食盒,中间有好几层屉,姑娘素手如玉,又取出了几碟菜,是一荤三素、两热两凉。
热的荤菜是一尾烩鱼,旁边一盘热的素菜是菽豆拌以调料,另外两盘凉菜都是此地的特产,虽然简单,做的却精致。青丘摆好菜道:“大人为治水之事日夜操劳,今日又召各部首领商讨,忙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
伯禹还真没吃饭!他一大早就召集各部首领议事,人多嘴杂诸事繁多,一直商量到日落时分,然后他又返回居住所和巫知等人私下议事。而涂山部特意派来伺候食宿的众仆从,都知道伯禹大人心情不好又有要事处理,未得吩咐皆不敢前来打扰。
其实伯禹想要吃东西,吩咐一声就可以了,但他根本没这个心情,也就忘了。他身边的高人不少,真仙、瑞兽皆有,可偏偏都是些在凡人日常生活细节上粗枝大叶的老爷们,居然都没想起这茬。
伯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可是见到这位青丘姑娘后,她的眼神话音,包括那无形的气息,都令人感觉身心舒适,莫名暗生与之亲近的向往之欲,胸中郁垒不知何时已被一股温柔之意悄然化解,突然间就有了食欲。
伯禹接过青丘递过来的一副牙箸道:“这些都是阿青姑娘特意为我准备的?多谢费心了!也替我多谢涂山氏大人!”言下之意,他显然认为青丘是涂山部君首涂山氏大人派来的,也在暗自琢磨,涂山氏有什么事自己不来,却大半夜把女儿给派过来了,这究竟是何用意?
青丘却轻轻摇首道:“大人误会了,今夜来此,并非是父君的吩咐,而是小女子自己的意思。”
……
在山脚下的营地里,丙赤吸着鼻子,以神念对丁赤道:“那青丘姑娘做的菜,好好吃的样子!”
丁赤回道:“你又没吃着,怎知味道?”
丙赤:“我能闻得着啊,都要流口水了。”
丁赤:“我看你就是馋的!鼻子几乎能赶得上山水君了。”
丙赤:“我的鼻子本就比山水君更灵。”
丁赤:“那是你的修为更高,不是鼻子更灵。若是山水君也有你这等修为,你和他再比比试试!”
丙赤:“我和山水君比这个干嘛?……嗯,闻之有欲,身心皆萌。”
丁赤:“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做的!……咦,不对呀,看你这垂涎欲滴的样子,究竟说的是菜,还是那做菜的姑娘?”
这两条妖龙所谓的“闻”,当然不是像平常人那样直接用鼻子去闻,包括山水君盘瓠在内,他们的嗅觉已随着修为已化为一种神通感应,能感应到的不仅是普通的气息,也包括无形的神气以及难言的生机律动。
人和人之间都是有互相感应的,有事就是生机律动之间的某种玄妙呼应,普通人往往意识不到也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很微妙,往往包含在彼此的莫名印象中。比如某些人一见面就觉得彼此很亲切,对方给他的感觉莫名就很舒服;而还有一些人,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很不对付。
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生机律动,彼此之间也有微妙难言的感应,就会形成这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它可能是双向的,是两个人之间特有的感觉,也可能是单向的,是某个人给很多人留下的感觉。
比如就有那么一种人,会让身边的大部分人看见他、与他打交道时,皆有种如沐春风之感,甚至不自觉中就会受其染化。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些都是无意中的感应,但对于另外一些人就不同了。比如修为强大的瑞兽,若刻意展开神气、释放威压,会让山野禽兽皆敬畏蜇伏。又比如当年的孟盈丘宗主命煞,媚骨天成,就算她不刻意施展魅惑神通,形神中也带着难言的娇媚与诱惑气息,别说男人,就连女人见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可以看得出来,山顶上的那位青丘姑娘,并没有施展什么魅惑手段、企图去控制或迷惑伯禹,她就是那么自然地坐在那里,便给伯禹心生亲近与怜惜之感。若不谈这些微妙难言的感觉,她也的确很美。
丙赤又说道:“伯禹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方才青丘姑娘拿出那张毯子铺在地上,我还以为她要……结果是摆出了几盘菜,请伯禹大人品尝。”
丁赤:“你以为她要干什么,行野趣之事吗?你真是个没品的家伙!星空下灵丘顶上,与美人对坐而品美味,这才是妙趣啊,然后嘛……更能得其乐!”
丙赤:“丁老九,你懂得还挺多呀!早已突破九境修为,又被锁了四百多年,你还是一腔凡心吗?”
丁赤:“八丙,你别说我呀,我说的是伯禹大人。……这种事情,我们还要继续窥观吗?”
丙赤:“我们有保护伯禹大人的责任,要不再看一会儿?”
丁赤:“你还不如说再闻一会儿呢!难道你还担心那涂山氏之女会是刺客吗?就算她真是刺客,又想怎样行刺伯禹大人呢?是在菜里下毒,还是用牙箸为凶器,还是干脆用自己的身子……”
丙赤:“让伯禹大人沉溺温柔,而忘治水之事。若有人不想伯禹大人治水成功,这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丁赤嗤笑道:“还妙计呢,你这脑子长到天际去了吧!周边各部中,涂山部是除了彭铿部之外最迫切希望治水成功的,对大人的支持也最为坚定。要不然伯禹大人干嘛要在这里议事,还住在了这里。”
这两条妖龙在跟随伯禹治水的一路上,就化为两匹枣红马拉着那辆白香木车,平常交流说话也只用神念,除了不需要专门派马夫喂草料,看上去并无任何异状。像相柳、防风氏那等高人,当然能看出这两匹马的底细,但沿途各地大部分人皆不知情。
丙赤和丁赤就这样跟随在伯禹身边,也便于暗中保护。在伯禹每日宿营和休息时,丙赤和丁赤也会在暗中警戒。青丘出现在山腰往山顶走去时,丙赤和丁赤也吓了一跳,这姑娘怎么莫名就上了山?
待青丘在伯禹面前做了自我介绍,这两条妖龙才松了一口气,她既是涂山氏之女,想必是涂山部的守卫从另一个方向放上山的,走到山腰位置才被他们发现。其实就算没有丙赤和丁赤贴身护卫,谁想行刺伯禹也几乎不可能得手。
伯禹是仓颉先生的弟子,自有仓颉所赐的神符护身。就算来不及祭用神符,伯禹还随身带着崇伯鲧所留的神器玉环呢,那玉环经过虎娃的重新祭炼,留有虎娃的分化形神手段。除非行刺者比虎娃更高明,否则神器玉环会挡下突发而至的各种危险。
两匹枣红马收回神识不再窥观,这时敖广却走进院子道:“伯禹大人哪去了?”
丙赤与丁赤赶紧同声道:“大人上山了,有私密要事处置,你千万不要去打扰,亦不能窥观。”
敖广似有些不满道:“大人派那两妖瑞跟随巫知先生,去查探淮泽妖孽情况,却不派我去我!善吒虽有手段,但不擅水战,至于善察,更是不会打架,假如真的碰到妖孽动手,我怕他们会吃亏呀。”
丁赤:“善吒、善察不是妖瑞,是祥瑞!有巫知真仙在,不会有问题的,敖广道友就放心去休息吧。”
敖广回屋了,丙赤又对丁赤嘀咕道:“伯禹大人随身带着神器玉环,就算遇意外也能保无虞,此刻不需要我等护卫。但是你说,奉仙君会不会也在暗中窥观?”
丁赤赶紧摇头道:“你可别乱说话!说不定会被彭铿氏大人听见的,便知晓我们在背后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