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君去国三年,如今归来,迎天城震动,城主率当地民众出城数十里跪迎,将少务迎进了紧急布置好的城中行宫。少务询问了一番这几年来国中诸事,其实他也一直掌握着各方消息,然后便准备休息了。
少务刚刚把城廓官员打发走,突然又有人求见,来者竟是黄鹤。黄鹤一直就跟着少务呢,他奉虎娃之命在河泛之地暗中保护少务和宗盐,可是后来宗盐与少务在路上分别,黄鹤也不知自己该继续跟着谁、师尊布置的任务算不算已完成?
他想了想,少务毕竟是虎娃的结义兄长,那就继续跟着少务吧,直至护送他安全返回巴国,进入迎天城后,才特意现身相见。
少务当然没摆巴君的架子,就在行宫中点燃灯烛迎见黄鹤。黄鹤直到此时才告诉少务,自己其实一直暗中跟着他,奉师尊之命随行保护。但师尊有交代,能不出手就尽量不要出手,并不要暴露行迹。
这三年对黄鹤而言也是大有收获,而且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出手的机会,因为宗盐太厉害了,自能搞定一切麻烦,巴君少务也是大展神威啊。少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虎娃师弟确实早有安排,又赶紧离席行礼拜谢黄鹤。
黄鹤倒不是跑来找少务表功的,他只是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师尊,特意来请教少务,既然少务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既然师尊不在,那就继续听从巴君的调遣吧!
少务在黄鹤这里听说了一件事,大约一年半以前,在宝仓部的领地中斩杀那头大鳖时,曾有一人一妖在暗中窥探,且明显心存歹意,结果让黄鹤顺手给收拾了。据说那两人是众荒王派出来巡山的,应该就是为了刺探消息。
少务不禁又为宗盐担忧起来,便托黄鹤回去继续暗中保护宗盐。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好像已经超出虎娃当初的交代了,但黄鹤仍然听从了少务的安排,临行前他还特意宽慰少务道:“师伯不必为宗盐姑娘担忧,若有谁心怀歹意,躲她还来不及呢!况且有我师尊在,估计诸事早就安排妥当。”
听黄鹤这么说,又见这位上古仙家回去保护宗盐了,少务也放心了不少,踏上了从迎天城返回巴都城的道路。这条路,少务走得并不快,甚至是刻意放缓了脚步,当然了,慢也有慢的理由。
少务首先要封赏二百七十二名立了大功的壮士,在沿途安排最合适的职位,这便很费心思和时间。更重要的,虽然这些年少务一直都掌握着国中的各种动态,但从情报中听说的情况与实地所见还是两回事,他要考察一番,看看公子少廪治国究竟如何?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谁也说不清楚,就连少务本人也可能没有意识到,他或许是在等宗盐。宗盐不说回头就来巴原吗?他在路上走得慢些,等宗盐安排好了部族中的事,说不定在他未到巴都城之时,就从后面赶上来了。
宗盐告辞离去,当然也因有任务在身。三年前她就向伯禹提出要求,能否由她亲手劈开贺兰山,伯禹虽然没有立时答应,却把庚辰留下的长戟交给了她。如今宗盐立下了大功,修为法力也比当初更加强悍,再提这个要求时,伯禹当然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不过是成人之美。
宗盐想亲手劈开贺兰山,就有效仿当年伯羿崩开大陇山之意,而且在内心深处,这种感觉很复杂。伯羿崩开大陇山,固然为大河下游的中原各部族争取了时间,但也在上游导致了一场灾难,人们对此褒贬不一。
可是宗盐从自己的角度,却能体会伯羿当初为何要那么做,确实已没有更好的选择,总要有人做出一些他人难以接受的决定。可宗盐如今却有更好的选择,劈开贺兰山引大河改道,象征着伯禹治水最终大功告成,这是有功于天下之举,且是在伯羿遗部后人手中完成,这仿佛是一个贯穿时空的仪式。
宗盐虽然天生神力且修为不俗,但还远远无法与当年的伯羿相比,可是劈开贺兰山的难度并不大,也用不着防风氏、庚辰这样的高人。她不是真的切开整条山脉,只是在大河上游高处掘通一条连通下游新河道的水口。
伯禹若动用足够的人力、物力,肯花足够的时间,发动民夫也可以将这条水口掘开,只是那样做比较麻烦,施工也很危险。让宗盐手持神戟来这么一下,倒是更方便了。届时真正需要小心的是,河水从高原涌入下游的新河道后,在各地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意外状况,整条大河两岸都要暂时戒严。
第065章、治水功成
假如宗盐劈山未能一举成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再来一次,真正要安排好的是劈山成功后的一系列事情。
因为上游河水改道而去,下游原有河道的水位会迅速降低甚至有短暂的断流。而河水所过之处,又会携带着洪峰,在沿途将有短暂的泛滥。特别是河水兜了个大圈子重新汇入下游原河道后,已经断流的下游水位又会快速上涨。
为避免导致两岸民众伤亡,天子已下令,各部民众暂时谁都不得接近大河两岸,不论是新开辟的河道、还是原有的旧河道。
天子重华也离开了蒲阪城,亲自来到了河泛之地。行宫就是一座临时的大营,驻扎在吕梁山南麓、大河拐弯处的东北方向,这个位置其实很危险。
大河原先自西向东直行,经吕梁山南麓进入中原之地。如今伯禹令大河改道,向北兜了个大圈子再绕回来,沿吕梁山西侧南下,在此地重新汇入原有的河道、拐了一个陡弯。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状况,大水会不会冲出河道、巨浪四处漫延?
天子重华亲自坐镇于此,便是无声地宣布了两件事:其一是他信任伯禹;其二也是提醒伯禹,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天子出行,群臣跟随,大家看重华将行宫放在这处险地,便苦劝他换个地方,其实很多人自己心里也害怕。但重华坚持如此,大家也都硬着头皮陪在天子身边。
重华亲自坐镇险地最大的好处,便是各部的君首和高人都来了,无论出什么意外状况,也要保证大河在这一段行水通畅、改道成功,最容易发生险情的地方反倒最不会出问题。
伯禹当然也赶来拜见天子,随后他却没有留在天子行宫中,而将自己的营地安在了与天子行宫相隔十里的大河对岸,那里的位置更凶险。
伯禹此举也是向天子重华及朝中众臣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与信心,他就站在新旧河道的交汇处,指挥这一浩大工程的最终完成,并由天子与天下各部见证。
伯禹身边的众高人也都各领任务。伯益和巫讴去下游了,督促中原各部民众撤离大河两岸,并要各部君首保证不出任何意外状况、否则将受惩处。
敖广与善吒守在贺兰山与阴山的交汇处,也是大河新河道北上再东行的第一个大拐弯处。丙赤和丁赤守在阴山与吕梁山的交汇处,也是大河西来再南下的第二个大拐弯处。下面第三个大拐弯处,便是天子重华与伯禹大人所在之地了。
之所以在这些地方要派高人守护,是怕应龙引洪流下行时控制不住,大水冲出甚至冲毁河道。这一次的主力是应龙,在宗盐劈开贺兰山水口后,应龙将控水下冲,引领洪流直入汪洋,中华之地将出现一条新的大河,而东华则在入海口处接应应龙。
应龙此刻收敛气息、化为人形就站在贺兰山脉的一座山峰上,其西侧就是大河。伯羿崩塌大陇山后,洪水曾在这一带蓄积成一座巨大的堰塞湖,后来虽然因地震引发山崩,堰塞湖的面积大大缩小,但还是在此地留下了一座方圆十里左右的湖泊,由宽阔的河道形成。
宗盐东方的高坡上面对着山坳,手持神戟蓄势已久,以神念给应龙发了个讯号。应龙也回了一道神念,告诉宗盐他已经准备好了,她随时可以动手,附近也没有任何人,民众早已撤到了安全地带。
宗盐大喝一声,若晴天霹雳,手中的神戟抛出,化为硕大的青色光刃,狠狠地劈在山脉间的坳口上。宛若烧得通红的刀切在凝固的油脂上,山坳间无声无息就被切开了一个狭长的口子。
几个呼吸之后,才传出地动山摇之势。上游洪水滚滚而下,若不加以约束,肯定会冲出河道、冲毁堤坝、四处漫延泛滥。应龙等的就是这一刻,瞬间就化为原身,硕大的羽翼向身体两侧一拢,顺着新开挖的大河河道便冲了下去,施展控水之法引领着身后的洪流。
应龙毫无保留地尽全力冲开水道,所过之处风雨大作,沿贺兰山东侧如梭如犁冲至阴山南麓。前方忽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挡,就似折转了空间,他顺势便引领洪流拐了个弯向东而去。
这是敖广和善吒施法相助,让大河改道一气呵成。敖广随即也跃入水中,善吒则在浪头上飞天相随,皆跟在应龙身后保护,他们要控住水势,假如应龙力有不继,还要随时将其替换下来。
水行一日千里,又过了一天,冲到了吕梁山西麓,又似撞在了一道柔和的屏障上。应龙当然不是撞上了吕梁山,否则就是一场大灾祸了,那是丙赤和丁赤联手施法仿佛扭转空间,助应龙引领河水再次转向南行。随即这两条妖龙也飞上半空,一左一右约束后方泛滥的洪流。
应龙开道,敖广于洪流中潜行,善吒飞于浪头上方张开神目随时观察前方情况,丙赤和丁赤则飞行于洪流两侧约束后方水势。又是一日之后,洪流经过了天子行宫脚下,只见滚滚大河奔流而去,伴随着风雨雷鸣。
重华站在山坡上,任凭风雨打湿了全身,而身后的群臣皆肃然而立,天子都湿透了,大家也不可能自行去躲避风雨。风雨过境后,山脚下已看不清大河的河道,只有浑浊的洪水在翻腾,一时泛滥近十里宽广。
重华整整站了一夜,目光不知是看着大河还是对岸的伯禹。
伯禹手持神珍铁棒站在另一边的山坡上,洪水上涌一直淹没到他的膝盖,他却屹立不动。当次日天明到来,霞光洒落肩头,他的双脚已经露出了水面,沾满了黄色的淤泥,洪水正在渐渐退去。
一阵微风吹来,已是风雨过后的晴日,重华的衣服已经干透了。漫涌的水位已下降到正常高度,高坡上可以远望一条黄龙蜿蜒,这就是新的大河。新河道与下游旧河道交汇的这一带,后世的地名为潼关。
重华终于开口朗声道:“伯禹大人,恭喜你治水功成!……此为千古未有之功业,当天下各部同庆。”他的声音虽似不大,但哪怕伯禹在十里之外,也能清楚地听闻,两人的视线遥遥相触,谁都没有再说话,随天子而来的众臣随即欢呼不已。
大河新河道引流已成,应龙继续向下游冲去,河水一度泛滥、两岸相望不见牛马,数日后水位又渐渐回归正常。自贺兰山被劈开的缺口一直冲进东海汪洋,应龙用了七天七夜,众高人协力相护、一气呵成。
……
宗盐成功劈开贺兰山水道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便不在这里了,应龙已引洪流而去,大家关注的都是洪峰过境之处。因为天子重华的驾临,各部君首以及高人也都聚到了远方的行宫所在。
宗盐那一斩,当然是尽了全力,抛出神戟化为巨大的青色光刃,神气法力毫无保留。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夸张,但她务求一举成功不想出任何差错,这一击便将法力耗尽,天生神力的她甚至也感觉脱力了。
宗盐动弹不得,就连祭出的神戟暂时也未能收回,望着滚滚大河奔流而去,露出轻松与欣慰的神色。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应龙早就跑得没影了,她才缓过一口气来,勉力凝聚神气,动念欲召回神戟。
恰恰就在这一瞬间,宗盐忽然心生警兆,大吼一声朝天击出一拳。与此同时,云端上也有人失声惊呼道:“不好,宗盐小心!”随即一只黄鹤振翅直扑而下,伸爪欲摄宗盐。
这场景看上去就像猛禽欲攫猎物,但实际上是黄鹤想救宗盐。这里居然有埋伏,而且事先谁都没发现,就连真仙应龙亦未察觉。这个埋伏十分巧妙,布置的手段也异常高明,并不会影响到劈开贺兰山引洪流下行,而且周边也没有任何人,只是一座仙家法阵。
当初伯羿前往欢兜部建立的营地,主持各部议事,却踏入了一座早已布好的仙家大阵之中,而后才有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如今这座仙家法阵布置得同样高明,似是出自同一位仙家之手,巧妙却又有不同。
当日困住伯羿的仙家大阵,其中埋伏了众多高手,范围也极其广大。而此地的仙家法阵,范围只是一座山峰,其中也没有任何人潜伏,由暗中留下的仙家神意催动。它也是提前悄然布好的,抹去痕迹之后若不发动,便很难察觉。
宗盐劈开山坳时,阵法并没有发动,但她随后再运转法力欲收回神戟时,仙家法阵就会运转。布下埋伏者,就是算准了她此刻脱力、而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洪流转移,趁机发动致命一击,这是事先经推演安排好的结果,无需现场任何人操控。
布阵之人事先怎会知道宗盐将站在何处施法?其实伯禹的治水方略中,将在何处劈开贺兰山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根据地形地势略做推演,仙家高人自能料到。看上去就像贺兰山劈开之后引发的地动山摇之势,导致东边的另一座山峰崩开了。
宗盐正站在半山腰,这座山峰拦腰而断,峰顶被一股力量掀起向她砸了下来。宗盐想躲已经躲不开,别说她现在已经脱力,就算是全盛之时恐也暂时挪动不得脚步,脚下的山坡瞬间有一股奇异的缠绕之力,将她的形神束缚。
宗盐不愧有伯羿的气概,尽管双脚动弹不得,仍奋起全力一拳朝崩落的山顶打了过去。一座山顶砸下,能否重创宗盐?没有人敢保证,更何况还有黄鹤在暗中保护。
可惜这不是正常的山顶崩落,而是仙家法阵运转。宗盐的拳势并没有砸中崩落的山顶,那半座山突然就自己炸开了。黄鹤隔空施法未摄能走宗盐,只见漫天烟尘弥漫、碎石四溅,瞬间什么也感应不到了。
宗盐尚未收回的神戟莫名飞了过来,只见一人凭空而现,一只手正握住神戟,大喝道:“是何人设伏?”随即一戟向烟尘弥漫处斩去。
来者是真仙庚辰,他自瑶池仙界下界。其实伯禹一直并不太担心宗盐的安危,因为宗盐手持的神器长戟乃真仙庚辰之物。假如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庚辰便会有感应,而且宗盐本身也是高手。虎娃又派出黄鹤暗中随行保护,更多的还是历练弟子。
如今宗盐遇险,庚辰果然下界了,可惜神戟此刻并不在宗盐手中,庚辰也被隔在了仙家法阵之外。黄鹤施救被仙家法阵所阻,庚辰挥戟便欲破开这座法阵,这是救出宗盐的前提。
但布阵者好像早就有所准备,这座仙家法阵不必别人来破,只要一遇外界的攻击便自行崩解。也就是说这座仙家法阵随即就被布阵者自己留下的手段破了,一片混沌激荡,仿佛能将阵中的一切化为齑粉。
庚辰欲破阵的一戟反而劈了个空,法力穿透烟尘而入,却已察觉不到宗盐的痕迹。这时又有一人开口道:“好歹毒的埋伏!……没想到真有今日!”虎娃也下界了,他与庚辰几乎同时出现在这里,是在广寒仙界中被惊动。
第066章、面目全非
彭山与丈人山之间的隘口,是拱卫巴都城的一道重要关防,当初巴室国军民就在此阻击过相穷的大军。这里早已修建了堡垒和驿所,围绕着堡垒和驿所渐渐发展成一个很热闹的集镇,此地如今被称为拒穷关。
拒穷关是从巴国东北境进入巴都城的必经之路,也是来往客商一个重要的歇脚、中转、交易、集散之地,除了值守的驻军之外,平日常驻与流动人口已逾千人。
巴君少务从迎天城返回巴都城,得到消息的公子少廪当然不能还在王宫里待着,他与辅政大臣瀚雄一起率领朝中群臣、宗室子弟,离开巴都城一直迎到了拒穷关接驾。
离拒穷关最近的城廓是野凉城,当监国的公子少廪到达拒穷关时,少务的车马距野凉城已经不远了。按照行进计划,少务将在野凉城中休整一日,在两天后到抵达拒穷关接受群臣的拜见,野凉城中的行宫也早就安排好了。
少务要在野凉城中休息一天两夜,就等于特意多留了整整一个白天,因为他要任命新的野凉城兵师以及四位门卫将军。接下来到达拒穷关时,他还要重新任命拒穷关的驻守将军以及两位副将。少务这一路走得虽慢,但也眼看就要回到巴都城了。
去国远游三年方归,又回到自己一手缔造的巴国,公子少廪这三年治国情况还不错,令少务感觉很满意,照说应该心情大好。可是少务总是隐约觉得心里还有点事,或许是因为宗盐,但那种莫名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呢?
巴原上的洪水已退去了十年,这一带早已重现繁华景象。巴君的车马走在村寨田园间的大道上,沿途民众皆望尘而拜,再过一个多时辰,黄昏前就可以进入野凉城了。就在这时,少务莫名一惊,突然扭头向身边望去,失声道:“师弟,你终于来了!”
虎娃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马车上,与少务并肩而坐,可奇异的是,除了少务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只是车前的那两匹白马耳尖动了动,一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拉车,也不知是否有所察觉。
更奇异的是,少务扭头失声惊呼,就像是意识与身体分离了,他自己感觉是扭过头来在说话,可实际上仍坐在车里并没有任何动作。外人看过去,只见巴君仍然肃容端坐在车中,温和的神情中自带着一股雍容威严气度。
虎娃答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误了,这三年辛苦师兄了!”
少务:“师弟,你是去了仙界刚回来吗?”
虎娃:“是的。”
少务:“那你可知伯禹大人治水之事如今怎样?”其实少务离开的时候,大河新河道已完工,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之事,此问有点多余。
虎娃微微点头道:“大河改道已成,你想问的是宗盐姑娘吧?”
少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宗盐姑娘要求由她来亲手劈开贺兰山,如今想必已经完成了愿望。她还要回去安排一番部族事务,不知是否已安排妥当?这点小事,师弟原本不必关心,但你神通广大,或许能知。”
虎娃:“宗盐姑娘遇到点事情,情况比较复杂,也是自古以来前所未有。”
少务一把抓住虎娃的胳膊道:“究竟何事?……既然有师弟你在,不论她遇到了什么状况,都应安然无恙,对吧?”
虽然好似意识与身体分离,但抓住虎娃时的感觉又同样真切。虎娃沉吟道:“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少务这回真着急了,用力攥住虎娃的胳膊道:“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你倒是告诉我呀!”
虎娃居然伸手揉了揉鼻子,低声道:“的确受伤了,但伤势已无碍,只是还留下一点后果。”
少务:“什么后果?”
虎娃的声音更低了:“毁容了!”
闻听此言,少务愣了愣,手不由自主便松开了,莫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说道:“哦,这样啊!……严重不严重,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宗盐那副尊容,毁容又能毁成什么样子?无非是吓人与更吓人之别!但少务不愿意说宗盐的坏话,哪怕在虎娃面前也不愿意,所以才是这种反应,但语气已经轻松了不少。
虎娃答道:“面目全非。”
少务:“你的意思是说,她完全换了个样子,连熟人都认不出来了吗?”
虎娃实话实说道:“是的,就算自幼与她相熟的华阴部族人,也是打死都认不出来了。其实,她已脱胎换骨。”
少务一惊一乍道:“啊,原来是因祸得福,修为反倒更高了。……哎呀,这就不妙了!”
虎娃:“什么事不妙?难道是怕她的修为更高、你收拾不了吗?如此担心纯属多余,你本就打不过她!”
少务的话有些絮叨:“师弟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俩可从来没有动过手,都是她斩凶除怪,而我在一旁仗剑相助,我们是联袂出手。……她的样子既然完全变了,那么我在这一路上任命的官员也都不认识她了,原打算是让他们沿途迎送并及时向我通报消息。
师弟,宗盐姑娘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能否以神念告知,我好再安排人去迎天城。……对了,她究竟是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因为劈开贺兰山?”
虎娃不紧不慢道:“师兄沿途安排的人不再认识她,但她只要来了,你自己定会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