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俩军校是怎么死的,涉及到军需司和军械局争利,死几个人太正常了。
坎帅认为自己完成了本职工作,陈布达的继续骚扰,令他十分不满——想继续纠缠,去寻你家兑帅,你又不是老子这个山头的。
然后,据说当天晚上,兑帅孤身入宫,要见今上。
太监传出话来,天家说时间太晚了,你改天再来。
然后,兑帅就在天子驻跸的偏殿前跪下了,子末时分,秋雨悄然而至,天子不忍,着小黄门持伞,为其遮蔽风雨。
按说深秋夜雨十分寒冷,天子还该赐下热汤,但是……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天子接见了兑帅。
兑帅也是老狐狸了,并没有告状,先说自己的管家不对,不该自作主张去骚扰宁御马,导致了两名军人被害,我已经打断了他的双腿。
天家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跪了一夜,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
兑帅很干脆地点点头,“内廷自有内廷的法度,我们做臣子的,就是管好家人和奴仆。”
“此事已经过去了,”天子淡淡地回答,“你确实要管好家人和奴仆。”
看着兑帅黯然退下,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老了,中土国的军人,不该是这么软骨头。
年轻的天子,对兑帅的印象其实很不好。
他年幼时遭遇了太多的事,若不是太皇太妃一直护佑着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在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兑帅紧跟先皇的时候,也没少恶心他。
但是天子没想到的是,兑帅回家之后,愤怒之下,不小心将最小的儿子打得骨断筋折。
他实在太生气了,“尼玛,我处理了我的管家,你就算不再处理宁致远,总该赞我个识大体吧?竖子!”
他的小儿子才十岁,拉着父亲,要他看自己的书法,结果他一甩手,“出去!”
化修之威,稍微控制不好,普通人挨上就是骨断筋折,而他的小儿子因为是在家里,没戴护身符……
李永生接到御马监小太监的通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几个女修生晚送来几天,并不打紧,他手上还有别的事儿。
李清明的治疗,已经到了关键时期,而且大修堂开始着手架设广播电台了。
有了御马监的许可,虽然手续还在政务院扯皮,但是张岩决定先干了再说。
虽然他仅仅是武修总教谕,但是朝阳大修堂的潜力,真的不可小觑,两天之内就安排了千余人的工匠,准备生产收音机。
大部分的元器件,就包给了这些工匠,核心部分是由大修堂内部的工匠来完成,至于说组装和调试,那都是教谕亲手来完成的。
广播电台,李永生在闲暇之余也做了一台,但是知道博本院投石机事件的张岩,拍板决定再做两台——这个电台一旦开了,就不能关,起码要有两台备用。
万一出事,修院丢不起那个人——朝阳大修堂就是这么要面子!
除了这些,李永生还要负责电台的节目安排,主播的训练和考核,在这方面,张岩都得听他的,谁让只有他有这个经验呢?
这些事,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他甚至抽不出空来,再给任永馨施加点压力——能不能往西边走一趟啊?
不过广播电台的架设,原本就是他寻人的计划之一,他非常固执地将说书的节目,命名为“永馨说书”——这可是中央广播电台的雏形,必须要争到这个冠名权。
目前中土国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广告冠名权的重要性,不过张岩觉得这个名字很别扭,说没听说有个叫永馨的人,说书很强啊,你搞这个干什么?
若是方田山大家来说书,看到这个名字,心里应该不会很舒服吧?
李永生回答说,我有三分之一的股权,就要这个名字。
张岩觉得他有点任性,双方讨论半天,最后折衷一下,命名为——家庭永馨时刻:说书!
仅仅是这个名字,前后就扯皮了好几天,李永生原本还想搞个“嗒嘀嗒,小永馨开始广播啦”之类的东西,想了想之后,决定暂时先不提。
就在宁致远毒杀军校事件之后的第四天,朝阳大修堂的广播电台,正式开始试播。
这时,大修堂制造出来的收音机,不过二十多台,基本上全是内部人在使用,他们打算试听十天,再逐步推向社会。
试播开始半个时辰之后,李永生正在湖畔听效果,只见李家小九匆匆地赶了过来,“张木子说,要你尽快回家,有要事相商。”
李清明虽然竭力在跟道宫划清界限,但是这段时间,他在李永生这里治病,跟张木子接触的时间不短,相互并不陌生。
第一百九十一章 被跟踪了
张木子在朝阳的存在,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李清明甚至建议过她:你还是去玄天观住吧,那样对李永生好一点。
张木子并不理会他的劝告,不过她也只在小院里居住,出门的话,一般就直接走了教谕生活区的偏门,不去修生的地盘了。
这次有事,她居然着了小九来喊人。
李永生猜到了是什么事,于是很快回到院子里,“人来了?”
“到了,”张木子点点头,“什么时候过去?”
“等我再给李将军行一次针吧,”李永生笑眯眯地看向李清明。
不知道为什么,李清明看到这笑容,就觉得浑身疼,“我说,不是说好上午一次,下午一次的吗?”
“我也没办法啊,”李永生苦恼地一摊双手,“张仙姑的同门来了,还想见我,我总不能不见。”
是经房讲师柳麒柳真人来了,他对玉佩上的阵势很好奇,尤其是还涉及到了任永馨和吴小女之间的感应,他决定过来研究一下。
李永生本来有点犹豫,该不该跟对方交流,但是张木子说,柳真人可能改进这个阵法,那他就别无选择了。
李清明抗议无效,在午饭的时候,被李永生扎了第二次针。
然后张木子和李永生直接出发,在大修堂门口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北郊而去。
柳真人并没有住在玄天观,他甚至都没有挂单,云游过来的,借住在一个李姓人家。
这家曾有先人在北极宫做真人,在四十年前的卫道之战中战死——也就是官府口中的卫国战争。
道宫并不是全无人情味儿的地方,真人战死,所在的家族,子弟可以优先照顾进入道宫。二十年一选,共有三次机会。
李家这是第二次使用照顾权,正好柳真人有事来幽州郡,顺便就居住在他家。
李家是个小家族,总共也就四五百号人,散落在村子的东头。
李永生和张木子赶到的时候,柳真人在李家最大的院子里,正测试李氏族人的根骨、悟性和意志——这是相当正式的测试,不像张木子在任家测试那样,随便看看。
所以,看到他俩到来,柳真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测试。
李永生也不在意,和张木子坐在一边等候,这是道宫在完成以往的承诺,当然是大事。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测试完毕,选出了一个十八九的女孩,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柳真人一摆手,“你们可以退下了,这两人回头继续测试。”
李家人哗啦啦走了个精光,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了柳真人、张木子和李永生,以及一个帮李真人端茶倒水的道童。
“见过李同参,”柳真人坐在那里,微微点一下头,以他真人之尊,称呼一个制修都不到小家伙为同参,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给面子了。
然后他淡淡地发话,“据说你见过……咦,还带了一个小尾巴来?”
李永生和张木子闻言,齐齐扭头看向院外,脸上都是一红。
张木子觉得自己非常丢人,却想不到,李永生差点把头埋进裤裆里,观风使啊……尼玛,我是上界的观风使啊,居然被人吊了尾巴。
柳真人见他俩的模样,少不得冷哼一声,“滚!”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明显地聚成了一条线,连空气都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然后很神奇地穿透了院墙,院墙竟然安然无恙。
外面传来一声闷哼,然后响起了衣襟带风的声音。
张木子等了一等,发现外面没有别的反应,脸色越发地红了,她悻悻地哼一声,“果然是藏头露尾的鼠辈!”
若是跟踪的人是捕房的,哪怕被呵斥了,也会进来查验柳真人的身份——对他们而言,这是职责所在。
只有那些身份见不得光的人,才会悄然远遁,想到自己被这种偷鸡摸狗之辈吊上,而没有发觉,张木子真觉得臊得慌。
事实上她想错了,跟踪的这名高阶司修,并不是一般人,他是朝安局里一等一的潜匿追踪能手。
朝安局知道张木子的身份,特地挑出来这么一个人,悄悄跟踪李永生,此人原本就非常了得,再加上有心算无心,活生生让观风使也丢了一次脸。
但是柳真人这一下,也将此人击得不轻,他一边电射而去,一边摸出伤药来服用,跑出十余里之后,直接拿出传讯石呼叫同事。
半个时辰之后,消息就摆放到了魏岳的案头。
“道宫真人?”魏公公也吃了一惊,“这李……永生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请动道宫真人?”
他最近还在拖着那三个女修的事儿,事实上,宁致远毒死了两名军校,不但是打了军役部的脸,也是不给他面子——当初魏公公可也是劝过他放人的。
魏岳甚至有将这三名女修生也毒死的冲动,你会下毒,难道我不会?
至于说他曾经允诺,不伤害这三女——你都不给我面子了,我何必给你面子?
但是他已经下了决心,不正面跟宁致远起冲突,那么,在三名女修生的身上,最多只能下延缓的毒药——将人放出去,几天之后死去。
要不要这么做呢?魏岳有点拿不准,于是就着人调查一下李永生。
要说起来,李永生也算是很出了点风头的主儿,但是这样的风头,完全不够资格让魏岳关注,这位可是内廷第一人,操的心不知道有多少。
魏公公能记住的,大约也就是那个话本了,还有最近宁致远发出的一记飞刀。
然而,就算是这样,魏岳对李永生的关注,依旧不是很高,只是着人去调查,朝安局倒是很重视,派了一个盯梢高手过去。
直到此刻,盯梢高手被道宫真人打伤,魏公公才不得不直视这个本修生。
但是非常悲催的是……他重视的还是不够!“那道宫真人,是否知道是朝安局盯梢?”
“不知道,”朝安局的大局长恭敬地摇摇头,“景五吃了一记之后,转身就跑,没有报字号。”
“嗯,做得不错,”魏岳点点头,心说景五真敢报字号的话,这个人就没必要活着了。
宁致远给他的压力已经不小了,他半点都不想再为其添加臂助,那个本修生竟然能勾连上道宫真人,那么对本修生的调查,必须暂停一段时间了。
“应该的……没有误了内辅的大事就好,”朝安局老大笑着回答,想一想之后,他又请示一句,“那幽州艺术修院的三名女修?”
“啧,”魏岳苦恼地咂巴一下嘴巴,然后就做出了决定,“再拖几天。”
虽然是苦恼的事,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自家没暴露身份,再拖几天,恶心一下宁致远也好。
这个时候,李永生和柳麒交流得很开心。
柳真人相貌英俊,但是不太擅长交际,然而,一说到阵法,他就滔滔不绝且直来直去,很有点地球界技术宅男的味道。
两人就阵法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大多时候,是柳真人在说,李永生偶尔说两句,却是会让柳真人面红耳赤。
他俩讨论的时候,吴小女和任永馨也从后宅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