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拍打,他一边还说,“院长的修为太深厚,是这厮承受不住。”
赵平川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十息,师季峰的身子猛地一震,恢复了呼吸,伴随着一些不明意义的低声呻吟。
赵院长一背手,转身离开,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果然不止是暗劲儿。”
李室长闻言,愣在了那里,看一看满房间怒视的目光,他转身向房间外跑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院长的修为,真的深厚了很多!”
师季峰诉李永生偷袭一事,至此是彻底地不了了之。
一直到后来,师季峰都没治好这个毛病,别说动手,不动手的时候,偶尔也会抽着疼。
三年之后,他在博灵郡消失了。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有高人看出了他的毛病,告诉他速速离开博灵郡。
总之,李永生彻底解决掉了师季峰这个麻烦,以他来自上界的手段,撇开修为不说,也不是赵平川之流能查得出来的。
师季峰“风邪入骨”的消息传得极快,没用多久,大家就知道,李永生那六间门面房,是安定了。
此前一直没有人租房,并不是这里的房价有多离谱,而是大家都不喜欢打麻烦,消息确定,楼下三间房就很快租出去了。
有意思的是,这三间房也是被裁缝租走了,还是连亲带故的三个人家,他们一直看好这里的房子,本修院的需求不是很足,但是旁边还有文峰、小井几个镇子不是?
李永生也愿意租给他们,裁缝店总比饭店好一点,不说油烟什么的,起码没有那么喧闹,所以在房租上,他做了一些让步,一个月三千五百钱。
楼上三间房,也给裁缝们腾出了一间做宿舍,一个月一块银元。
李永生只留了两间房,不过这也足够他用了,他是一个月两块银元包租的六间房,现在四间房的收入,就有四块半银元,自己落两块半银元不说,还落了一个免费的播音室。
博灵本修院对我,真的不薄啊,李永生这么认为,虽然前期他遇到了不少事情,但是回报也是巨大的——没有这些艰险,博本凭啥两块银元租出去这么大的地方?
更别说,他搞的电台和收音机,最近也制造出了不少,他只是将零件外包,制成标准件,组装还是他一个人来的。
这天,他的房间来了一名贵客,郡教化房的副教化长林锦堂。
林教化长是来博灵本修院视察,同时要看一看获得了征文第一的李永生同学,第三就是……他知道了此人正在搞一个古怪的传讯装置。
其时天上正在下雨,不过林锦堂还是将一台收音机放在自己的马车上,冒雨行了十多里,感受这东西的效果。
效果令他极为满意,至于说此物能传声百里,他没兴趣验证,想必也没人敢在这方面作假——很没必要,东西都搞出来了,还差这点数据?
他更感兴趣的是,“你打算如何使用这个东西?”
“我打算先租一部分收音机出去,”李永生也有经营头脑,这种新东西,卖恐怕是卖不出去,但是出租出去,还是没有问题的——大不了零租金,有啥呢?
林锦堂听得眼睛一眯,缓缓点头,一听说“租”,他就知道,小家伙意识到了新东西推广的问题。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那你打算如何吸引他们?”
第四十六章 推广
如何吸引听众的事,李永生早就想好了,不过他并不解释,只是微微地一笑。
小鲜肉曾经答应他,要帮着在教化系统推行广播电台,林教化长此来,目的应该很明确。
在前不久,李永生确实也打算卖这套东西给教化房。
不过,随着他夺得了征文头名,收到了一笔巨款,租住的房子也搞清了手尾,以后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极大地缓解了他的财政危机。
那么他对销售广播系统,就没有了太多的兴趣,这是第一套,他不可能卖出好价钱,更关键的是,肖田遵估计还得领人情。
反正他制造收音机的原材料,也能从修院领,花费的无非是一些人工。
所以,他倒不如先把广播电台搞起来,有了效果之后,再销售就会容易很多,价钱也不会被人为压低。
看到他不说,林锦堂有点不高兴,“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嘛,遮遮掩掩的,亏我听孔总谕说,你对这东西很有想法。”
李永生听得登时愕然,“原来是孔总谕跟你说的?我还以为……”
“嗯?”林锦堂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就笑了起来,“当然是你们学校的教谕说的,你还以为会是肖田遵?他最近可不在博灵,去京城了。”
还是自家的教谕好,李永生的心里,生出一丝感激来,虽然师季峰的释放,让他有点迷惑,但他还真没想到,赵院长赵老大,竟然会对他观感不佳。
林教化长见他不说话,心里生出些不满来,“你既然不想说,也由你。”
想一想之后,他又补充一句,“涂得利贪墨言德室的银元,虽是数额不高,性质极为恶劣,有司已经将他拘押,不日将作出判决。”
李永生听说这话,心知是图元青的手笔,脸上却是一副惊喜的样子,他深施一礼,“多谢林教化长为小子主持公道。”
“你不用谢我,”林锦堂闷声闷气地回答,“是图教化长发现的端倪。”
言德室本是他分管的部门,下面人居然投靠图元青,他脸上也不是很好看,不过就算这样,图元青打算拿涂得利开刀的时候,他也不阻拦,反倒是顺手推了一把。
背叛者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但是他也不介意坏一下某人的形象,“图教化长,呵呵,倒是明察秋毫……眼里揉不得沙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李永生听得明白,林教化长的意思是说:图元青那人心眼比较小,你此前惹了此人,自求多福吧。
不过他就当听不懂了,开心地点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诸位师长高风亮节正直无私,不愧是我等楷模,小子谨受教了。”
你这是没懂呢,还是装疯卖傻呢?林锦堂看他一眼,总觉得这话有点刺耳……
曾宪宏站在屋檐下,看着空中绵密的雨丝,又看一眼地上的泥水,苦恼地叹口气。
他是文峰镇鸿福酒家的东家,严格来说,他不是真正的东家,他那个婆娘王氏,才是酒家的正牌东家。
自打入赘王家之后,曾宪宏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但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酒家,也不是他能全部做主的。
前一阵王氏跟他说,博本院那里空出了门面房,要他去租来,他明确地拒绝了,并且表示说,那几间房子必然会有些麻烦。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那房子果然牵扯出许多是非,接手的本修生被人偷袭,差点致死,当然,最令人震撼的是,著名的地赖子冯扬,居然捱不住拷打,就那么死了。
出了人命,当然就是大事,到了后来,师季峰被人算计,都算不得多大事了。
王氏承认曾宪宏看得准,但是发现有裁缝将店面租下之后,就又开始抱怨他。
曾宪宏早就习惯这样了,他跟婆娘解释说,本修院门口好做生意,那得有修院里的背景,否则一样没人买账——当初曾求德开饭店,那是因为他本人是教化房的!
换个普通人去开饭店试试?不赔就算好的了!
王氏说不过他,可又习惯做主了,于是恶狠狠地发话,“一个大男人家,嘴皮子吧嗒吧嗒,只是会说话,有本事你把酒家生意做起来!”
鸿福酒家原本就是个不大的店面,八张大小桌子,坐满人也不过五十来人,而镇子上这些年又开了几家酒肆,夫妻俩一个月劳累下来,赚的也不过才两三块银元。
没办法,镇子上的消费能力不高,很多人过来都未必喝酒,只是要上一大碗面,稀里哗啦吃完走人,能多要两个茶叶蛋的,那都是舍得出手的了。
按说一个月赚两块多银元,这夫妻店也还开得,赶得上景教谕的薪水了。
但必须指出的是,这夫妻俩,是不用交房租的——店面就是王家的。
这里的租费比博本院周边要差一点,若是关了酒家,将门店租出去的话,一个月也就是七八百钱的模样。
这相当于说,夫妻两人再加上一个小工,三个人一个月的辛苦,都未必赚得到两块银元,买卖做成这样,有意思吗?
但是不做也不行,鸿福酒家不大,却是王家的祖产,只要能坚持,就得硬撑着,否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对酒家而言,春天是个好季节,这时阴雨绵绵寒湿气重,对那些闲人来说,烫两盏酒,赏一赏雨景,也是很舒坦的。
不过对鸿福酒家来说,春季是比较糟糕的,因为这里的道路不太好,一到雨天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官府也不管修——上一次修路,还是十来年前的事儿了。
尤其是这两年,附近的道路越来越差,鸿福酒家的买卖,也就更糟糕了。
曾宪宏曾经提议,将自家门前这二十来丈的路修了,王氏却不肯答应——咱家的门店宽都不到三丈,你要修二十丈作什么?
莫非是想帮着杂货铺那小寡妇?路修好了,你俩来往方便了!
王氏是标准的守成之人,又是妇道人家,不保险的钱她不赚,不该花的钱她不花。
所以她很干脆地告诉王曾宪宏,想修路可以,你自己找钱,老娘这儿没钱!
我要有钱,至于入赘吗?曾宪宏现在,也是真的为难了,马上雨季来临,店里又要冷清好久了,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阵踏踏的轻响,侧头看去,却是两名少年骑着马,打着雨伞,缓缓地走了过来。
少年一个宽胖一个瘦长,来到酒家门口,宽胖少年勒住缰绳,“这雨着实惹厌,吃两杯酒再走如何?”
两人下了马来,自有小厮前来将缰绳接过,瘦长少年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遮了牛皮的物事,看起来有两尺方圆。
两少年点了两壶酒,又点两个小菜,酒尚未温,却听那瘦长少年发话,“时候快到了,《井后有井》又要开播了,果真精彩异常。”
宽胖少年哼一声,“今天却是轮到你出力了,我只管听。”
曾宪宏已经看出来了,两人腰里的铭牌,是博本院的,想必是两名本修生。
不过接下来的情形,令他大为惊讶,那瘦子将牛皮揭开,下面是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瘦子将盒子放在桌上,手往盒子上一搭,猛地就传出一阵声音来。
“嗒嘀嗒,嗒嘀嗒,大喇叭开始广播啦,一炷香之后,就是《说书时刻》,《井后有井》第八回,井老爵爷是否识破了外族陷阱?敬请期待……”
井后有井?曾宪宏倒也听说过这故事,听得不全,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认知,于是他好奇地看那盒子一眼:你们本修生……真会玩啊。
一炷香时间很短的,眨眼就到了,然后那瘦子又往盒子上一搭手,里面又传来了声音,“……井后有井第八回,有请方田山大家……”
“各位朋友你们好,今天说第八回,上回书说到……说到哪儿了呢?对了,说到井老爵爷端起了外族敬的这杯酒,一时间心里有些犹豫,我要不要给他这个面子呢……”
“那酒不能喝啊,”曾宪宏直接接话了,“喝了之后半年必死!”
“你能不说话吗?”宽胖的那位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扭头看瘦子一眼,“声音开大点。”
井后有井是很受欢迎的,不少桥段大家也知道,不过在娱乐匮乏的年代,重复地听,那也是种消遣——一段相声都能听二十遍呢,很正常不是?
瘦子在一个圆钮上旋了一下,声音顿时变得大了起来。
酒家里原本是萧瑟的,这说书的声音在春雨中,也传得很远,不多时,就有旁边的邻居也过来了,还有几个孩子端着饭碗,跑过来听说书。
再后来,雨稍微大了一点,有人想避雨,看到这里热闹,又听到了说书,也过来了。
到第八回讲完的时候,酒家里不知不觉已经涌进来二十多人了,大部分都是来蹭着听的,不过也有人闲得没事,点了两壶酒两碗面,一边吃喝一边听。
说书结束,大部分人就散了去,店里就剩下区区五人,其中就有那两名本修生。
曾宪宏看着那盒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什么,但是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来。
第四十七章 轰动
两名本修生吃喝一阵,瘦子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