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怕你?”丁青莲不屑地冷哼一声,“私人切磋,完事儿就完了……敢不敢?”
“问我敢不敢?”公孙未明气得笑了,“生死斗吧,你行吗?”
话赶话,就是没好话,瞬间就飙到生死斗了。
但是不平真人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于是大声发话,“两位准证,玩笑开一开就行了……李大师出手,手手吉利,你们非要生死斗,岂不是要坏我二郎庙的运道?”
二郎庙前一阵,是真的不顺,真君的跨境之缘没有结下不说,主持也重伤了,为了防公孙家迁怒,还把医主派了出去,当时庙里真的是一片惨淡。
可是李永生来了之后,二郎庙是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二郎神眼可以修复,紧接着朱主持有恢复的可能,再接着……连云沧海的老伤,都有治愈的迹象。
什么叫运道?这就叫运道啊,谁敢胡乱坏别人运道,那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二郎庙的实力不如丁家,也不如公孙家,但是作为一个能立得住的子孙庙,谁敢小看?
“呵呵,”公孙未明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
“咳咳,”丁青莲干咳两声。
“我对本源的掌握,你们学不来的,”李永生出声解释了,“不是不肯教,而是我学的不是法门。”
不是法门?丁青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公孙未明也出声发问,“难道是……秘术传承?”
秘术传承是泛指,但是大抵来说,跟修者转世有点类似,通过意念或者道力传承,甚至有些内容涉及天道规则,都不能写出来。
李永生笑一笑,“差不多吧,其实……若是能传授的话,我真不怕教给你们。”
他说的是实话,观风使不能人为地改变位面发展。
不过别人信他多少,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三天之后,云沧海身上的凉意开始下降,又过一天之后,不平真人忍不住了,将二郎神眼请了来,给老云真人扫描了一下。
扫描的结果证明,云真人体内的暗伤极多,情况不是很好,不过不平真人却是一脸的喜气,“伤势确实很严重,但都不算太难治,关键是沧海真人,他已经开始自发地运行灵气了。”
事实上,有些暗伤治起来,也没有想像的那么轻松,可是无关紧要的伤,治不好也就治不好了,比如说小拇指上的经脉断了,能影响到什么?
就算一条肩膀运转不灵,也可以当它是被斩断了,有啥呢?老云真人也没有继续晋阶的需求了,能恢复巅峰时期的修为即可。
再者说,断了膀子的中阶真人,也未必就不能晋阶高阶。
所以,二郎神眼扫描之后,虽然看到的情况不是很好,不平真人和二庙祝却是齐齐表示,主要经脉能缓缓地、自发地运转灵气,云沧海恢复修为是指日可待。
公孙未明和丁青莲也认可这个说法。
当天晚上,小云真人摆酒庆贺,除了在庙里留守的人,大部分人都来吃酒了。
酒席当中,呼延真人寻个空子,在给李永生敬酒时,低声发话,“这样的病例,我族中还有一个长辈,您那里……还有万载幽水吗?”
李永生看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皱,“呼延真人,咱不能这样啊,万载幽水有多宝贵,你也看到了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呼延真人苦笑一声,将他扯到一边,低声发话,“说实话,族中长辈跟沧海真人一起受的伤……您不会认为,云沧海一个中阶真人,能逼得一个高阶真人自我献祭吧?”
“我知道,”李永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发话,“你第一次说此事的时候,就言明是一个高阶化修受伤,云沧海只是中阶化修。”
“原来大师您还记得,”呼延真人讪讪一笑,“那最好不过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好,”李永生有点不高兴,“今天一个真人,明天又是一个真人,后天没准又是一个真人,你觉得我的万载幽水很多吗?还是说,这么玩我,你会很开心呢?”
“这个……”呼延真人干笑一声,“我知道这么做不好,但是涉及家族里一些东西,还请您海涵,费用什么的,我们不会要求减免。”
“这跟费用无关,”李永生无奈地叹一口气,“要不要减免费用,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咱们能好好地说点事,做点事吗?”
呼延真人又是尴尬地一笑,“这不是……我有苦衷吗?还请您谅解。”
“合着只有你有苦衷?”李永生脸一沉,越发地不高兴了,“我的苦衷呢,又跟谁说去?你只看到自己的苦衷,考虑不到别人的苦衷……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这么做真的好吗?”
呼延真人默然,半天才叹一口气,“好吧,是我冒昧了。”
“我明天必然要离开,谁也拦不住,”李永生淡淡地发话,“我也不管你家还有几个真人受了教火,总之呢,若要公道就打个颠倒,你不考虑我的苦衷,我何必考虑你的苦衷?”
“李大师……”呼延真人急得一抱拳,不住地作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你没有错,”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每个人都习惯先考虑自己的苦衷,你是这样,我也一样……”
酒席结束的时候,李永生当场表态了,明天一大早动身,“……已经离开很久了,未明准证请我来,该办的事,我也都办了,灵石也没赚到多少,不能再留下去了。”
小云真人先出口挽留,“没灵石?我有,再住一段时间吧,现在南方正热着呢。”
李永生坚决推辞,世情就是这样,你若一旦陷进去,就是越陷越深,他只是观风使,要保证自己的中立视角。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洗漱完毕,才一走出雅舍,愣住了,院子外面站着十几号人,其中有一、二、三、四、五……八个化修。
其中有五个没见过。
呼延真人走上前,苦笑着一拱手,“李大师,人我都请来了,一共三个……我们也不要万载幽水了,冰水我们自己解决,只要您帮着驱除邪火,一共两块中品灵石,您看成吗?”
李永生的脸,顿时就皱做了一团,“我说,到底有多少真人去了国战天坑?”
“一共六个,有两个真人已经……陨落了,”一名白发老者出声了,这是一个中阶化修,“当时国战天坑非常凶险,去的人少了不行。”
李永生上下打量他一眼,觉得此人的相貌,隐约有点异于国人,“敢问这位真人如何称呼?”
“我姓元,一元复始的元,你叫我老元好了,”白发老者有板有眼地回答,“当时闯天坑,干碍甚大,大家约好了,谁都不说出去……倒是让李大师为难了。”
李永生的年纪,其实比这老者大得多了,不过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个小年轻,这么个白发老人,称呼他为李大师,他也不好生受了。
所以他虽然还是有点烦,但是只能笑着表示,“姓元,是云家的元,还是拓跋家的?”
元姓的来源比较复杂,归化国族里的元姓,分为两支。
“拓跋元氏,”白发老者竖起一个大拇指,“李大师果然博闻强记。”
李永生四下扫一眼,“几位来得有点晚了,我今天要动身,不过这个事情也怪不得我……”
“我们知道,”白发老者笑着点点头,“东南五十里,有个小镇,我们在那里摆了酒水,还望李大师歇脚。”
对于李永生的愤怒,这些人里,也有相当数量的人不开心,不说别的,只从年齿上讲,你一个小年轻,跟我们这帮能做你爷爷辈甚至祖爷爷辈的人摆谱,合适吗?
尊老爱幼,这是中土国的传统道德标准。
就是这个白发的元真人,脾气从来不错,所以他被选出来,负责跟李永生沟通。
李永生一听,觉得这倒也行,不管怎么说,他今天是一定要离开二郎庙,谁拦也没用。
哪怕是只离开五十里,这也是个态度问题。
他启程很坚定,二郎庙的人排出阵仗,送了十里出来,感激他为庙里做的一切——若不是庙中还有重宝、主持需要护法,直接送出五十里都正常。
行到二十里的时候,小云真人也告辞了,他还要看护他的父亲。
五十里很快就到了,那里有个镇子,李永生他们来的时候,曾经路过,却是因为赶路的缘故,没有停下来。
镇子在周遭很有名,至于说为什么有名?听镇子名就知道了,甜水镇!
甜水镇不算大,也就一条三里的街道,两边各是一个小村落,各有房屋两三百间,远处的山上还挖得有一排排窑洞。
第五百二十五章 呼延书生
元真人请李永生吃酒,是在镇子上唯一的车马店里。
甜水镇是周围数百里的一个商业中心,往来的闲杂人不算少。
不过这些真人们似乎打听清楚了李永生的性格,并没有包下这个车马店,而是直接在车马店后侧的一大块空地上,用道术生生造出了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五亩地大小,装修也很普通,进了院子之后,还能感受到隐约的灵气波动,合着这院子完工还不到半个时辰。
李永生的感知能力极强,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此大费周折,何必呢?”
“还是简陋了,”元真人笑着回答,“只要李大师觉得还行,您走到哪儿,这院子给您造到哪儿,一定得保证您休息好。”
“今天这个院子,有点匆忙了,不过咱这块地方,搞得太华丽的话,看着有点扎眼,会影响您的安全……您要是觉得不好,我们现在就改?”
“没必要,挺好的,”李永生一摆手,这些人殷勤起来,他还真有点吃不消,“关键是安排好两位道长,她们的身份有点不便。”
“那我们再造一个小院,”元真人马上点点头。
甜水镇虽然不大,车马店可是不小,要知道这里还是一个交通枢纽,每年的牛马交易大会,会有不少马队路过,在甜水镇里打尖和补充食水。
车马店的空地有七八百亩,足以放得下十来万匹大牲口,再加上守夜人的帐篷什么的。
再起一个小院,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用了,”张木子出声阻止,她虽然不是苦修者,也不喜欢这种豪土的生活方式,没错,不但豪,而且土——特别地土。
“不费什么事的,”元真人笑着一摆手,“这车马店是我亲家的产业,加个院子,以后也能用,不能让人扰了道友的清净。”
不远处几个司修见状,转身就向外走去。
张木子彻底无语了,侧头看一眼李永生,“李大师你做主吧。”
李永生沉吟一下,出声发问,“元真人,说是来了三个中了火毒的,我怎么才看到两个?”
不远处的墙角处,走出来一个高瘦老人,是被两人搀扶着的,他冲李永生抬手一拱,“见过李大师,我在这里帮着监工。”
李永生的眉头微微一扬,然后轻叹一口气,“你比云沧海伤得重啊……看来你才是主力。”
“旁人都已经道我死了,”高瘦老人又是一拱手,苦笑一声,“其实我比沧海兄还小一点。”
来人正是呼延家族上一任族长呼延书生,高阶化修,少年意气,十七岁就跟随呼延族人血战沙场,在卫国战争中展露峥嵘,十余年前,据说闭关时走火入魔而不治。
李永生有些无语,他在呵斥呼延真人的时候,只觉得对方婆婆妈妈总是不利索,但是真正看到四十年前的卫国英杰时,就觉得自己其时……似乎也有点反应激烈了。
他又叹一口气,抬手一拱,“因为在此地勾留日久,着急回乡,此前有些出言无状,还请书生真人海涵。”
“李大师何必自责?”呼延书生微微一笑,和蔼得很,“内中因果我已知晓,实在是族中后辈畏首畏尾,没有推己及人,错本在他。”
“总是小子无状,惊动了众多长者,”李永生笑着回答,“那么,我帮三位一起治了好了,不过我还是想确定一下……不会再有别人了吧?”
众人听得颇为无语,才说这小家伙说话客气了一点,现在怎么又带上刺了?
呼延书生却没有生气,他怪怪地看了李永生一眼,笑了起来,“看来李大师还有万载幽水。”
他可真不愧“书生”这名字,旁人只是想到,李大师的性格果然乖张,他却是想到,大师如此说话,十有八九是要搞清楚伤患人数,合理分配一下资源。
从李大师免费治疗云沧海一事上,可以看出大师不是个小气的人,两滴极为珍贵的万载幽水,说给就给了,若是手上还有万载幽水的话,也未必就舍不得拿出来。
但是自家的族人,把这个事情搞砸了,使用添油战术增加病患,这种事就算搁给自己,那也不能忍啊,知道的,说你们伤患有苦衷;不知道的,还以为伤患们拿郎中当猴耍呢。
他是真正的推己及人了,才能体会李永生的愤怒。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件事里,自家的小辈也真没做错太多,只是行事保守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