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筝和明晓媚都是挂了三科,周玉琴只挂了一科,是她所不擅长的力量测试。
所以,周玉琴就算补测不过,也能升入上舍,结业前完成就行,但是那两位补测最少要过两门,否则只能留在内舍了。
由此可见,博本院的秦天祝一门没有考到最佳,就留到了内舍生里,对他是怎样的打击,怪不得着了急要跳观星楼。
总之,杨国筝根本连家都没回,直接留在了京城,明晓媚家就在京城,但是她也没回家,而是继续住在大修堂的修生宿舍里。
要说起来,明晓媚比杨国筝还苦一点,杨国筝只是插班生,只要南桂本修院认为他合适升为上舍生了,他就可以在朝阳大修堂的上舍生里插班。
但是明晓媚不同,她是正经的大修堂修生,挂的两门补测不过,留级没有商量,所以她在假期也不肯回家,哪怕家里离得很近。
当然,杨国筝也不想动用外卡升入上舍生——那样的话,他无法向知府老爹交差。
同理,周玉琴也不想带着挂科的成绩,进入上舍生,那是一种耻辱!
所以在大比之后,这三人都留下来了,而丙班留下来的,还不止这三人——有些人是准备补测,还有些人则是想看大庆之年的庆典。
这三位留下之后,很多时候以李永生的小院为家,两名女修还好一点,到了晚上就回宿舍了,杨国筝直接把铺盖搬了过来,还很郑重地要给李永生食宿费。
李永生哪里会收他这个钱?但是对方还非要给,他也不好伤了其自尊,就说这样吧,等来年你回南桂,给我带点土特产来就行了。
杨国筝这才罢休,这个知府公子也挺有意思,人笨了点不说,还不爱占别人便宜,一点儿没有官二代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零用钱也不多,根本不足以支持他胡乱花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个人越来越有凑成两对的意思,尤其是周玉琴对李永生的态度,简直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但李永生偏偏就无动于衷,对她的种种关爱视而不见。
又过了几日,连明晓媚都看不过眼了,她私下找到李永生,“我说,你不管愿意不愿意,给人家一句准话,我看玉琴都有点魔怔了。”
“她啥也没跟我说啊,”李永生苦恼地一摊双手,“难道要我主动告诉她……‘我对你没感觉’?这也未免太自恋了吧?”
明晓媚顿时愕然,“你对她……真的没感觉?她的条件不差啊。”
“两情相悦,谈条件就俗了,”李永生摇摇头,“你以为就像你跟杨国筝一样,必须讲个门当户对?”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终于知道,原来明晓媚也是官宦子弟,她的父亲也是朝阳大修堂出身,现在某郡任法司的掌法。
两家的实力大致相当,尤其是掌法跟某个知府还是同窗,现在家中子弟在一起读书,亲上加亲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俩官二代都很低调,形象也都很一般,甚至挂科都挂得非常同步,可偏偏的,两人就是对上眼了。
当然,他俩的资质一般,那只是相对本修生而言,相比那些连本修院都上不了的大部分人,他俩的资质并不算差。
等将来结业了,一出修院的大门,两人的起点就必然高于大多数同窗,手握大量的资源,他俩的发展怎么都不会差了。
两人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也不是什么郎才女貌的类型,但是真的能这么走下去,大约是有笑在最后的资格。
不过很显然,明晓媚也知道,两人的关系还存在变数,于是不以为然地回答,“我们俩将来怎么回事,也不好说……李永生你为什么不喜欢周玉琴?她值得你珍惜,真的。”
“我该珍惜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李永生又好气又好笑,见过家长包办婚姻的,真没见过同窗包办婚姻的。
明晓媚无奈地摇摇头,“那你就给人家一个明确的信号,不要害了她!”
李永生无奈地翻个白眼,“要不这样,你替我跟她说一声?”
明晓媚登时语塞,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你自己不说,让我当恶人?
不过她也想好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妨暗示周玉琴一下——李永生并非良配。
其实她挺奇怪,为什么李永生看不上周玉琴,在她看来,玉琴的相貌不错,脾气也不错,成绩也不错,属于大有前途的——力量欠缺那是体质的问题。
朝阳大修堂里女修本来就不多,像她这条件的,可以算罕见了。
而且周玉琴的家庭条件也不错,母亲是制修,领着一份干饷坐在家里,父亲是拥有千亩农田的中小型地主,算是家底殷实。
李永生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孤儿——好吧,他赚了点钱,但是家底恐怕还不如周玉琴家。
无非是长得英俊一点,明晓媚无奈地摇摇头: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不过,不等她跟周玉琴敲边鼓,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一名美貌的女修,直接找上门来,要见李永生。
李永生放了假也没闲着,整天出去转悠,除非是天气太热的时候,他才在家里呆着——他很想尽快找到永馨,然后就能静下心来,慢慢地履行观风使的职责。
女修找上门的时候,他正好出去了,而他院子的树荫下,三名挂科的本修生正一边纳凉,一边复习。
周玉琴挂的是力量测试,这个天气也没办法练习,只是拿了一本书在看,见到有人进来,她上前招待,很客气地表示说,李永生现在不在,你能留下姓名吗?
她不想让这女修在此地多待,原因大家都知道。
而这女修却淡淡地回答,“不在无所谓,反正我要住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道宫的拉拢
女修这句话,顿时就把周玉琴惹毛了,她上下打量对方一眼,语气中就带出了一点生硬,“你跟他很熟?”
女修讶异地看她一眼,然后才微微一笑,“你喜欢他?”
“你……”周玉琴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想承认吧,真是放不下面皮,可是让她否认,她也做不到,她怔了一怔之后,才红着脸冷哼一声,“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呵呵,”女修笑了起来,淡淡地看着他,“喜欢他,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想问一句,他喜欢你吗?”
“你……你不要乱讲,我们是很要好的同学,”周玉琴的脸,越发地红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表明身份,我要代主人逐客了。”
“我是他失散多年的童养媳,”女修淡淡地看着她,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的家人,你不喜欢他,那就最好了。”
“乱讲!”周玉琴的脸,登时就沉了下来,“他本是孤儿,哪里来的童养媳?你若假冒我同学的亲戚,需要怪我不客气。”
女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良久,才摇摇头叹口气,“奉劝你一句,他不是你的良配……我真的是为你好。”
女修正是北极宫的那位,她离开大修堂之后,先去玄天观挂了单——这是很重要的一道手续,若不挂单,她就是云游道士,无法在京城长住。
其他的郡,云游道士在当地挂不挂单,问题都不大,但是对京城顺天府来说,这一点卡得非常死——天子脚下,怎么能任由道宫的人往来?
尤其现在是庆典之年,查得分外严。
上一次她跟杨庶几来,用的就是云游道士的身份,在顺天府最多只能待十天,在幽州郡也不能超过半个月。
只有挂了单,将身份登记了,才能长待,这跟普通黎庶的路引,是一个道理。
办了挂单手续之后,她又打听到,曲胜男在李永生这里治病,为了避免麻烦,她也没有登门,只等曲胜男走了,又过了几日,这才上门。
道宫中人不禁婚嫁,但是北极宫门下,比较注重修行,女修对感情的事也不是很懂,但是她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个小女娃娃对李永生动心了。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嘛!
那可是瘸真君的有缘人,就算不入道宫,也不能入了官府的体系,要不然,联系瘸真君的线就断了——虽然现在看起来,这线也未必联系得起来,但终究是个念想不是?
所以她直接浇了对方一瓢凉水,因为她还年轻,有些贪玩,所以是用玩笑的方式来表达。
可是周玉琴闻言,直接就炸了,“你这人说话,真是莫名其妙,速速表明身份,否则我要喊修院安保了!”
“咦?”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声音,却是李永生回来了,他愕然地看着那女修,“你怎么来了?”
你真的认识她?周玉琴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我不但来了,还要长住,”女修理所当然地回答,“给我腾间房子……正房让给我吧。”
“你不但长得美,还想得美,”李永生白她一眼,“我这儿没空房子!”
女修的嘴角先是微微一翘,显然听到了喜欢的话,比较开心,但是后面的话,实在有点刺激人,所以她又冷冷地一哼,“好了,你说过的,我可以交房租。”
“啧,”李永生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巴,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一个月一两金子的房租。
他不太喜欢北极宫的人入住,因为那样的话,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但是身为观风使,这个位面的道宫,他是必须接触的。
所以他微微颔首,“那这样,你住西厢房大间吧,不过你住下之后,还得约定一些章法。”
“永生,”周玉琴叫了起来,见到他拒绝对方,她心里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看到他为了房租,就要答应下来,她心里实在太不是滋味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嘛,”李永生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回答道,“我不太方便说。”
真不方便说,道宫的人来了世俗间,怎么合适说?
但是他也不能骗周玉琴,这道姑进入大修堂,被修院发现,那是早晚的事——用运修的话说就是,灵修那股张扬的味儿,隔着老远就能闻得到。
既然很容易戳破,当然就不能蒙骗同班同学了。
周玉琴的眼睛顿时就红了,然后一转身,就向外面走去,“既然你有不方便的事儿,我当然也就不方便在场了。”
傲娇、率性,年轻又有点资本的女孩儿,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随便你好了,李永生也不想拉她回来,那样只能让误会越来越大,于是他看一眼杨国筝和明晓媚。
这二位也是放下手里的书本,兴致勃勃地看热闹呢,看到他目光扫过来,才又端起书本来——果然,学习不好的家伙,从来都是因为分心太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俩没有因为周玉琴的离开而离开。
李永生喊了葛嫂来,让她把西厢大房的房间收拾打扫一下,然后又使个眼色,将女修引到一边,低声发问,“你道宫里的人,居然来朝阳大修堂……真的好吗?”
“你本来就是我北极宫的有缘人,怎么能让官府抢了去?”女修似笑非笑地回答,“道宫之人入修院,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挂单了,怕什么?”
李永生苦笑一声,“看来我成抢手货了?”
他当然知道道宫之人入修院,道宫看起来高高在上,一般人就不敢惦记,但是事实上,道宫也是很需要新鲜血液的。
虽然在大多时候,道宫的需求,被内部消化了,在强调血缘关系的社会里,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就像欧洲的贵族,就像东晋的士族。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时候,也有异类冒头出来。
道宫入修院抢人的时候不多,比如说博本院的秦天祝,汽车人资质不错,北关秦家也有人在道宫,但是道宫没有去博本院抢人,他们知道——秦天祝就心向道宫,随时能召之即来。
可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根源是在于——秦天祝的资质,并没有好到令道宫出手的程度。
真相总是很残忍的,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北极宫中人,挂单进了修院,就是为了抢夺他这一支潜力股,李永生也觉得压力有点大: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女修却不这么认为,“这次我进来很低调,朝阳大修堂未必能发现。”
你还真把修院当成摆设了?李永生对此是相当地无语。
当天晚上,明晓媚吃过饭之后离开,杨国筝依旧留下来没走——这厮就没什么眼色,根本不考虑,自己会不会影响了同窗的好事。
因为天气太热,李永生也没有关上门修炼,而是坐在院子里乘凉,结果那女修也走了出来,放出一张躺椅来,斜倚在上面。
李永生斜睥她一眼,推个茶杯过去,“想喝茶自己倒,我说张木子……你知道不知道使用储物袋,是会引发灵气波动的?”
女修自称是张木子,并没有报道号,也要求他这么称呼自己,看起来还真有点铁下心思入红尘之意。
“那得真人之上才能感受到,”张木子懒洋洋地回答,然后又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看来他还是教了你些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