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里是阿瓦隆,为了不让声音引起以大规模的以太骚动,整个城市从头到尾都笼罩着以太压制的结界。
这个结界就像是筛子一样,将百分之九十九的杂音引起的以太干扰都彻底压制了,只有接近标准的音节才能够产生效果。
毕竟,没多少普通人敢于和以太有瓜葛,人们心中更多的是对以太的畏惧。
不论是狼笛的笔记还是任何乐师的书籍里,它们的封面上都会有一行由初代教皇写下的戒律,那一行黑色的戒律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从出生开始,一直到死去,永不遗忘。
——敬畏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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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教会历史的福,叶清玄得以对目前的世界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毕竟对于人类来说,整个世界的十分之九,都是未曾开阔的黑暗区。
全世界的研究者在对地图的标注时,都会统一使用四个颜色。
最腹地的是白色,代表以太密度稀疏,能够被人类大规模居住,仅次的是黄色,部分尖锐的噪音可能会带来意外,再次是红色,巨响在这里是被禁止的……至于黑色,则是边境世界之外的可怕禁地。
在那里,据说细微的咳嗽声都会带来宛如雪崩的可怕连锁反应。
在红色区的边境城市里,甚至说话时不允许喊叫,人们只能够窃窃私语,被人称为寂静地带。没有去过边境和境外的人,无法理解那种痛苦和恐惧。
黑暗时代虽然才结束了短短三百年,可是被以太的暴动而被摧毁的城市和村庄数不胜数……这么多年来,天灾已经变成缠绕在每一个人类心中的噩梦。
正因为如此,人类的聚居区中才会必然有教堂的位置,不止是为了精神信仰,更因为因为教会在建造教堂的时候都会使用特殊技术稀释以太的密度,保证一定区域内的安全。
因为掌握和以太沟通,操控以太的办法,乐师才会受人尊敬和畏惧。
为了技术的进步和发展,乐师也一直在付出巨大的代价。
据说百年前,为了能加容易和以太沟通,所有学派都是选择在边境建立学院的。但这样做的淘汰率和死伤率太过惨重,部分学派渐渐考虑迁移回腹地——至少这样学员不会因为念错一个音节而爆掉脑袋,或者被以太漩涡绞掉半个身子。
从古至今,成为乐师都是一个危险的行当,而其入门难度,也是首屈一指。所以,叶清玄在考虑……十天之内学会一个符文,难度会不会太高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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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路德街,空空荡荡的公共马车站台。
数年不见,这里依旧像是叶清玄所记得的那样。一入夜之后便少有行人,但灯光常两,而且还有一张长椅可以躺一躺。夏夜的气温还不至于将人冻病,风也还在忍受范围内。
这里是中城区,周围地治安不错,只要你打扮的不像是乞丐,巡逻地警察就不会将你赶走。比起和乞丐们去挤那些烂窝棚,这里实在是个流落街头之后的好去处。
而且,还方便他翻阅笔记。
虽然笔记的内容在来伦敦的路上就已经烂熟于心,但他还是决定仔细再看一遍。变化学派的‘萃取’已经首先被他放弃掉了。
它对以太的敏感度要求太高,以叶清玄现在近乎盲人的感应,就算成功了也只会无法控制符文而被萃取成一具干尸吧?
召唤学派的‘兽性’在笔记的记述中是最清晰的,但吟诵起来像是野兽在嘶吼,六个基本音节根本无法衔接在一起,令叶清玄分外把握不住重点。
只有禁绝派系的‘平和’是看起来最容易学习的,但其中包含的基本音节有数十个!由此可以看出,禁绝派系在七系的入门难度中,反而是最高的。叶清玄对于自己的天赋实在不抱有信心。
没有办法,只能挨个试试了。
“首先,深吸一口气……”
叶清玄坐在长椅上,啃着最后的干粮。借着灯光,他翻阅手中的小册子:“喉部肌肉放松,感受肺腑地扩张,然后缓慢地吐气,舌头微微顶住牙齿……”
按照书中所传授的‘小诀窍’,他满怀期待地发出那个‘ξ’的音节……唔,怎么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样?
理所当然的,以太球毫无反应。
他吧嗒着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少年满怀希望地再次尝试了一次……这一次不像是被人捅了,像是一群鸭子在嘎嘎叫。
以太球依旧毫无反应。
“……”
叶清玄深呼吸,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心不诚。诚心,诚心,不要胡思乱想。”
老费躺在长椅上,斜眼看着这个二货,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睡觉了。
“喔哦哦……不对,还是不对。”
“呀呼哦,唔?怎么还是没反应……”
“哦哦喔……”
在漫长的夏夜中,叶清玄足足浪费了三个小时,才发现:或许自己和这个音节的相性特别差。或许换一个音节会好一些。
接下来,以太球用沉默证明:换个音节也丝毫不会好。
“哦哦哦!!”
“啊哦!!”
“呀哟……”
任凭叶清玄百般尝试,以太球依然毫无反应,到最后,喉咙发疼的叶清玄忍不住将手里的小册子怒摔在地上:“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鬼啊!”
叶清玄怒视着以太球,像是要看出朵花来一样,结果任凭他怎么瞪,那个水晶球依然岿然不动,丝毫不给任何反应。
“是不是坏了?”
他摇晃了一下,想要确定,可就在那一瞬间,以太球亮起来了。
“嗯?!”
像是萤火虫的光,以太球中的闪光隐约地亮起,又熄灭,像是银粉在液体中飘荡。紧接着,无数闪光宛如星辰一般的浮现了,无规则的回旋闪烁着,照亮叶清玄错愕地脸。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错愕地看向四周,风里传来奇怪的味道。
隐约的笑声从远处响起。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第三十一章 我已开始练习
“嘻嘻嘻,你们来追我呀~”
就像是有某个神经病在捏着嗓子玩游戏。
在浓厚地夜色中,有人狂奔而来,踏着银月的月光在街道上奇怪地扭动着。
叶清玄发誓自己这辈子十七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烈的景象。
在银色的月光之下,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的男人捏着嗓子尖笑着,扭着屁股狂奔在街道上……一阵夜风吹来,掀起他身上仅有地一件衬衫,便裸露出了豪迈的大裤衩。
每次他赤脚奔跑大笑时,以太球都会应景地放出一阵闪光。
“咯咯咯咯!!!”
洒下一串破锣般的笑声之后,他从街道上狂奔而去。
叶清玄呆呆地看着以太球:
“这也行?!”
话音未落,那个鸡窝头神经病又‘咯咯’尖笑着狂奔回来,吓地叶清玄脸色惨白。
他狂奔在风里,然后毫无征兆地停在了少年的前面,弯下腰,指着自己满脸被人打出来的淤青,喷着酒气。
“你,快说!”
他一脸严肃地问:“我到底帅不帅?”
“……”
他的声音低沉清澈,柔和中带着一丝沙哑,可以说是好听,但叶清玄被那种裸奔而来的气势震慑住了,言语不能。偏偏手中的以太球还应景地闪着光。
“你看我帅不帅呀?”
裸男重复了一遍。
“……帅。”
叶清玄违心地称赞:“真帅真帅。”
说完之后他都感觉自己的良心碎了一地。不过要是仔细端详一下,这货如果不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话,看起来长的似乎也还不错。而且似乎也挺年轻。
“哈哈哈,果然帅!”
喝多了的年轻男人叉腰大笑,一阵风吹来,就干脆利落地倒在地上,一睡不起。
只剩下叶清玄一个人石化在风里。
“喂?你没事儿吧?”
他踹了一下那个男人,毫无反应。
许久之后,叶清玄终于松了口气,在椅子上坐定,打算万事不管,继续开始练习音阶。
“啦!啦!啦!啦啦啦!”
地上那个鸡窝头裸男忽然翻了个身,打了个恶臭地酒嗝,然后竟然拍着肚皮唱起儿歌来:“今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哗啦啦的花儿洒了一地~哎呀呀呀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开开心心在一起~”
唱完,他停顿了一下,尤不满意地补了一句:
“我们开开心心在一起!”
屁咧,谁要跟你在一起啊……
看着手中像是狗碰到香肠一样疯狂闪光的以太球,叶清玄觉得自己要疯了……这就是是怎么回事儿?一个神经病的声音都在无时不刻地沟通以太么?!
忽然间,地上的裸男爬起来了,猛然握住了叶清玄地手。那个年轻男人用力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可他的眼神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叶清玄惊呆了。
“弟弟,不要怕,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有哥哥在,谁都打不倒你!”
他抓着叶清玄地手,声音沙哑:“世上最贵重的是什么?是爱啊!是爱啊!哥哥的爱有没有让你感觉很温暖?”
“温暖!温暖!”
叶清玄昧着良心点头。
“诶嘿嘿。”
裸男傻笑着,然后趴在地上哇哇地吐了起来。甚至在这个神经病呕吐的时候,叶清玄的以太球都还在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