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月罗慕路斯发生的灾变中,众多乐师遇害。而在事件中,叶清玄不仅仅消极应战,表现出了强烈的畏战情绪,而且为了怂恿别人与自己一同逃亡,甚至虚构不存在的庇佑所,谎称自己找到了黄之王的重要线索。
而在随后的发展中,因为一己之私,罔顾军令和圣城律法,强行闯入异变区域。并因自己的大胆妄为,致使事态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
随后,暴力抗拒圣裁者的拘捕,造成了一死十七伤之后,尤未满足,竟然将仇恨转移至圣城之上。
不仅丧心病狂地发起了对教团成员的追杀,最后更在11月19日时,与圣城门前进行了一次毫无人性的恐怖袭击!
此次袭击之中,叶清玄在众目睽睽之下残忍杀死了在罗慕路斯战争中做出杰出贡献的英雄乐师柯尔特,并且妖言惑众,抨击圣城,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过!
论其险恶居心与恶毒手段,可谓是百年以来未曾有过的严重犯罪事件。
在此,我恳请圣轮法院能够对此进行裁决,否则律法的公平性与圣城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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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抑郁,努力恢复状态中,orz(~^~)
第四百一十六章 质询
为叶清玄进行辩护的是一名来自阿瓦隆的律师,名字叫做奥德里奇,是一个看起来到头发快要掉光的的老头儿。
说话的时候慢吞吞的,十分钟说不出一百个字来,令人心中焦躁。
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这个老头儿都似乎两眼无神的发呆,轮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还会因为耳背而让对方再重复一遍。
有的时候,他甚至因为忘记了条文,要翻一翻身旁那本厚到快要砸死人的律法全书。
那本书似乎也和他一样老了,贴满了便签,字里行间的注释密密麻麻,需要人用放大镜去参看。
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负责端茶倒水递痰盂,顺便帮他咳嗽的时候顺气……
简直让人怀疑,老成这个样子了,律师执照还在不在有效期。
但实际上,这个老头儿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光是他出现的时候,看着公诉方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不好搞。
除了取得了足够在诸国通用的六本律师执照之外,奥德里奇同时还担任了阿瓦隆国立第二学院的副校长,法学界的高山泰斗。
仔细算的话,几乎安格鲁的所有高等法官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倒推六十年,这老头儿三十岁的时候,可是参与过圣城的律法遍修和评定的!
鬼都越老越精,人都是越老越贱。
而现在,这老货已经变成了一块牛皮糖。
全程几乎都在神游天外,闭目养神,偶尔两句话都黏在对方的疏漏上面,倚老卖老,动辄回忆当年,偏偏说话又慢,磕磕绊绊,令人恨不得把他倒着提起来把话一次性全都倒光。
从开庭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了,两边还因为叶清玄一个月前在奥斯维辛的所作所为打转,而且范围越来越大,已经几乎将所有参与奥斯维辛试炼的乐师和学派全都扯了进来……
如果法官遂了他的愿,光是调查举证就要再准备三个月以上,然后预计审理就会长达一年!
他在拖时间!
“不能跟他耗。”
公诉人旁边,记录员打扮的人扫了一眼那个闭目养神的老头儿,低声说道:“奥德里奇那个老乌龟最擅长的就是把一件事情熬到无疾而终,最长的一场产权案他曾经跟人耗了十年……
这件事情上安格鲁没有任何把握,才会把他拉出来。你不要被他的节奏带着走,掠过那些细节,三十条罪名,随便一条证实,我们就赢定了。”
公诉人沉默了片刻,丢掉了手中的文稿,从旁边的手提箱里拿出了另一沓厚厚的文件——策略变更。
闭目养神的奥德里奇将眼睛睁开一线,看了他们一眼,又重新闭上,似是沉思。可浓密白须下面的嘴唇却悄然开阖,发出细微沙哑的声音。
“把我的眼镜拿来,还有药。”
“老师……”
奥德里奇身旁的学生一愣,似是从那一双苍老的眼瞳看到浊流奔涌。
“不能再拖了。如果对方不跟着我的节奏走的话,我就不能再胡搅蛮缠。否则就会给法官借口,将我驱逐出去。”
奥德里奇张口,吞下了两颗绿色的胶囊药丸,喝下半杯热水,含糊地嘟哝:“接下来就是要打擂台了,以快打快。
到了这种时候,我们一步都不能退。
退一步,就把当事人从悬崖上推下去了。
你得站在他的前面。”
肉眼可见的,他身上那苍老萎靡的感觉消失不见。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瞳睁大,像是发怒的蟒蛇,长长地吐出肺腑见淤积的衰朽气息。
“别担心,年轻时凭着乱拳打死那么多人,老了怎么会被这种套路打趴下?”
他放下水杯,无声起身,扬声说道:
“法官先生,我方对公诉人口中所谓的‘英雄’表示质疑!”
“据我所知,自始至终,圣城都不曾经承认过有什么所谓的战争英雄存在,柯尔特身上的光环只不过是民间流言。
罗慕路斯事件至今尚未正式告结,姑且不论最新黑暗世界中出现的‘有翼之民’与此的联系,我只想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纠正一点:柯尔特绝非是公诉人口中那样光明正直的英雄,相反,诸多证据表明了他本身的阴暗面目!
公诉人就这样忽略现实,对此事件定性,是否过于轻率?
更况且,我的当事人在罗慕路斯的所作的贡献,是所有乐师有目共睹的,也是不容任何人否定的!
倘若英雄这个头衔存在的话,必然不应该属于柯尔特这样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小人!”
公诉人一愣,没想到奥德里奇竟然主动停下了死角中的无意义纠缠,可同时……又感觉到一阵牙疼。
这个老头儿认真起来了。
难搞啊……
“一切都要以静默机关的调查为准。”公诉人反驳:“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谁都没有资格对他进行着质疑。”
“是么?”
奥德里奇甩手丢出一份文件,冷笑:“哪怕柯尔特已经在圣城大门对着那么多的人自白了罪证?”
“在人身自由无法保证的状态下所说的话无法作为证据!”
公诉人怒视着奥德里奇:“更况且,据我所知,叶清玄是一位心相乐师,堪称出类拔萃。如何断定他没有使用能力强迫柯尔特说出违反本心的话?”
奥德里奇伸手,学生递上了另一份文件:“根据尸检结果而言,柯尔特的脑部可没有任何以太残留,也不存在心相乐章强行控制的痕迹。”
“不论你如何为此而辩驳,都无法改变: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甚至令众多的教团的圣职者因此而死。”
公诉人反问:“倘若柯尔特真的有罪,那么叶清玄为何不禀告圣城,让他接受调查和审判,而是选择了无视法纪,动用私刑?
难道只要有大义凛然的借口便可以随意杀人了么!”
听到这样的话,奥德里奇反而笑了。
不知为何,公诉人本能地有些不安。
“我要纠正一点。”
奥德里奇抬起一根手指,肃声说道:“这与法纪无关,这是乐师之间的决斗。”
公诉人愣住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由于乐师本身的复杂性和特殊性,在圣城认定的律令中,有这样一条:在双方乐师同意的前提之下,可以发起决斗。
双方生死,各安天命。在这样的对决之中,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奥德里奇慢条斯理地翻开了手中的律法大全,一字一顿地诵读出相关的条文,抬头看向法官:“不知我所说的有无谬误?”
“一派胡言!”
公诉人大怒:“决斗有其固有的礼仪,怎么可能和这种卑鄙的谋杀混为一谈?”
法官博尔哈的面目依旧冷漠,只是颔首:“辩护人,注意你的言辞,不要混淆定义。”
“是么?”
奥德里奇颔首:“那么请看证据好了,我想,它足以证明这场决斗的合理性。”
“这是启示乐师在时候从以太中读取到的影像,对于现场的还原,我想公诉方的手头也有一份,足以证明这一份证据的真伪。”
小巧的以太球交给了法庭的乐师,被激活后,便将影像投影在了空中。
模糊而恐慌的声音传来。
“我……你……并不是……叶、叶清玄,事情到现在还可以挽回!没错,还可以挽回!你不要冲动,我可以……”
一柄融化了的剑刺在地上。
“来吧,柯尔特。你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么?”这是叶清玄的声音,“我给你堂堂正正决战的机会,是男人就将剑拿起来。
做什么都好,只要别说话就行。”
漫长的沉默之后,那个代表着柯尔特的人影拔剑。
“你会后悔的,叶清玄,一定会……”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漫长沉默。
公诉人的面色铁青。
在往日看来,这不过是普通的对话而已,但如果从《决斗法》的角度来看的话,完全符合规则,唯一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公证人而已。
而且,安格鲁既然提出了这一条法案,那么肯定不会漏掉这一条前提。说不定还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进去。
既然如此的话,那便再换一条思路……
想到这里,他却犹豫了一下,看着奥德里奇沉静的面孔,却开始举棋不定:这有没有可能也是那个老狐狸诱导自己的陷阱?
虽然叶清玄触犯了那么多看上去板上钉钉、无可辩驳的罪名,但对于律师,尤其是奥德里奇这种大半辈子玩弄律条的老狐狸来说,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空子可钻。
对方如此激进,一返刚才的消极策略,是否又有什么依仗?
他的后颈有些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