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了不少时间了吧?”
原罪之衣冷笑,没有说话。
叶青玄吹了声口哨,不以为意。
自从上一次奥斯维辛的战争后,‘灭亡礼赞’乐师团恐怕就化整为零,隐藏进圣城之中了吧?
他们传承了帕格尼尼的‘窜变’乐理,最擅长伪装,有人在内部大开方便之门,他们瞒过一般人的眼睛不再话下。
帕格尼尼的块头太大藏不住就算了,但下面这些小喽啰跑进圣城里来给卢多维克打工却毫无问题。
但叶青玄没想到,帕格尼尼还在养伤,原罪之衣已经恢复了力量,甚至比往昔还更进一步。
恐怕上一次和天国之门一战,也给帕格尼尼带来了不少灵感吧?
但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叶青玄就被干脆利落地摆平,钉在了墙上。
“喂!之衣兄。”
叶青玄百无聊赖,再度问道:“你家主人还好么?”
原罪之衣冷笑,用一种令叶青玄发毛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他很想念你,改日的话,有机会一定会在深渊中一见。”
“免了,免了!”
叶青玄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哇!不如不见,不如不见!”
“哼。”
原罪之衣尖笑了一声:“那可由不得你。”
叶青玄叹息了一声。
彼此沉默许久,叶青玄开口。
“喂,之衣兄……有个问题,想要咨询你一下。”
他认真地说道:“我诚信正意,希望你也能够行行好,发发慈悲,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如何?”
原罪之衣冷笑,看着他,抱怀而立,什么都没说。叶青玄并不在意他的冷脸,只是带着谄媚地笑意,问道:
“严格来说,你算不上是‘人’,对吧?”
原罪之衣的神情阴沉了下去,可叶青玄的脸上倏无嘲弄,一片真诚,却令他皱起眉头。
“是又如何?”
“不,不,这不是嘲笑。”
叶青玄嘴里模糊地嘟哝着:“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你的思考方式,或许能够超出我的局限之外。”
“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叶青玄认真地问道:“你作为一件‘衣服’,其实并不在乎人的死活,对不对?”
“没错。”
“人类的美丑、贫贱、穷困或者富有,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是不是。”
原罪之衣点头。
“那么,你作为一件‘衣服’,你的主人也并不能算是凡人,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你甚至懒得到物质界里来,这样说没错吧?”
不等原罪之衣的回话,叶青玄自顾自的说道:“对于一件权杖级的神器来说,你也不会在乎凡人身上的普通衣服吧?不论是布的、铁的、丝绸的,你都不会觉得他们身上会有你想要图谋的东西在,对不对?”
“……”
原罪之衣困惑起来:“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叶青玄组织着混乱的思维,努力地编制话语:“如果有一天,你费尽心机,混入一堆普通的衣服里,成为它们的一员的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罪之衣不假思索:“如果是主人的命令……”
“如果你没有主人呢?”叶青玄打断了他的话。
“……”
原罪之衣陷入迷惑,根本理解不到叶青玄口中的没有主人是什么样的意思,也设想不到那样的状况和存在。
对它来说,没有这样的可能。
可叶青玄却陷入混乱和激动之中,顺着千头万绪的线索,口中呆滞地呢喃:“像你这样的神器,对任何衣服都不会有需求。
你根本不会羡慕那些编制了青金丝的外套,也不在乎那些装甲,甚至贴身的裤衩……你和那些衣服根本不是你一个类别里,你也不需要绞尽脑汁混入其中,除非……除非……”
他愣住了。
“除非……”
原罪之衣看着他发疯的样子,皱起眉头,加强戒备:“你在唧唧歪歪什么?除非什么?”
“除非……哈哈哈……”
叶青玄忽然间恍然大悟。
他激动地欢欣鼓舞,如果不是被钉在墙上的话,几乎就要扭动起来,双目灼灼,凝视着原罪之衣:
“——除非,你是为了另一件神器!对不对?”
“对你这样的神器来说,也只有另一件神器,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潜伏在一大堆普通的衣服中,把自己隐藏进尘埃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叶青玄疯癫地呢喃:“我终于还是猜错了,这就是人类思维的局限性……卢多维克那个家伙就算是做了教皇,对百目者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我以为他想要掌握神圣之釜,但我猜错了,神圣之釜如今只不过一个人类改变大源的纪念品而已。
他想要的,应该是神圣之釜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
原罪之衣的表情阴沉起来:“叶青玄,你究竟在说什么鬼东西?”
“我是在说卢多维克,不,原暗教皇的本体——百目者大人费尽心机做出这一切的目的。”
叶青玄恍然地呢喃:
“祂想要从神圣之釜入手,沿着乐师七系的乐理规则,掌握人类写入大源中的一切。
他要绕过‘寂静之月’的钳制,与祂的对立面,于那虚无缥缈、无知无觉,彻底的融为一体!
——祂成为大源真正的掌控者,这个世界上独一且无二的神明!”(~^~)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复活
黑暗的殿堂中,黯淡的火光照亮了圣徒雕像的残破面孔,遍布苔藓和裂隙的雕像从墙壁上延伸而出,手持着火把,凝望着黑暗的深处。
丝丝缕缕的惨绿色气息在这庞大的殿堂中氤氲着,宛如活蛇一般地窜动着。在凄厉的旋律里,那惨绿的雾气不断地膨胀、收缩着,每一次收缩,黑暗中便发出了尖锐的惨叫。
那几个呻吟的声音在雾气的深处痛苦挣扎着,嘶哑地咒骂。
“卢多维克,你如何胆敢窃据教皇之位!”
“黑乐师……你身为枢机主教,与黑乐师勾结,卢多维克,神怒之!神怒之!神的怒火早晚会将你化为灰烬!”
“卢多维克大人,我愿意投降,愿意向您效……”
那个哀求的声音还没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毒雾中传来清脆的骨骼碎裂声,紧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杀了我们,卢多维克,但萨罗满圣殿绝不会容忍你这样的罪人亵渎!圣城千年的荣耀,绝不会毁在你的手中,绝不会!!!”
话音一落,毒雾里便传来了一声闷响,燃烧生命的神圣光芒亮起,旋即被无处不在的黑暗扑灭。
雾气和黑暗里,传来源源不断地咀嚼声,血水飞溅,落在圣徒的雕像上,染红了它们木讷的面孔。
直到最后,一片寂静中,再无声息。
仿佛有风来。
那惨绿的雾气蠕动着,汇聚在一起,化作细细地一线荧光,重新回到了一座头骨酒杯之中。
酒杯被一名枯槁的老乐师捧起,阴森一笑,回头看向身后。
“碍事儿的解决了,大人。”
于是,黑暗中,脚步声响起,一行人走进火光之下。
那些身披神圣教袍的神甫们伫立在火光下,脸上却带着狰狞阴森的鸟嘴面具。
直到确定空气中再无毒物残留之后,为首的老人才摘下面具,露出卢多维克的面孔。
他伫立在那几具残缺的尸体前面,面无表情地看了它们一眼。
“这种分不清时局的蠢货,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这么多?”
无人回答。
手握着教宗权杖,卢多维克走向了地底大殿的最深处,那一扇青铜门扉,凝望着上面的狰狞浮雕。
在那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大门之上,是三个青铜浇铸的丑陋人像,头戴枷锁的罪人们凝望着脚下的门扉,痛苦挣扎,不愿意接近。
而就在门扉之上,无数阴森而华丽的浮雕中,数百个常人大小的铜像浮雕在门扉上演绎着地狱的痛苦,代表着救赎的天国之光照耀着他们,令他们渴望地抬头,凝望着门扉中央那被天使们环绕、侍奉着的光芒之人。
这是地狱与救赎的门扉。
卢多维克伸手,抚摸着那青铜之门上的痛苦面孔,便露出怜悯地微笑。
这便是只有历代教皇才能够踏入的禁地,封存着神圣之釜的隐秘圣所,唯有赤之王才能够得知、踏入、掌握的神圣殿堂。
——萨罗满圣殿。
“尼伯龙根。”
卢多维克开口,于是,阴暗的顶穹上便有平静的声音响起:“圣座,有何吩咐?”
“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要感谢你而已。”
卢多维克凝视着面前的三寸虚空,淡淡地说道:“萨罗满圣殿隐藏在圣城的最深处,如果没有你的指引,恐怕我现在还找不到通过‘米诺陶思之路’的方法。”
“为教皇引路,这是我的应尽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