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接为一体。
相较于梅布尔的凤凰化身,叶清玄的宿命之章笼罩却并无任何的异象,可是在乐师的感应之中,上百艘战船此刻已经彻底的统和为一体,成为了一个意志的躯壳和化身。
紧接着,浩荡的旋律奏响。
平静的海洋瞬间沸腾,无数水汽自海面之上升起,化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厚重浓雾,在浓雾的笼罩内,一切都变成了纯白。
浓雾疯狂的拓展,在旋律之中,如同白色的毯子,瞬间覆盖了方圆数百里的领域,依旧在缓慢的向着四周延伸。
就像是活的一样。
短短的数十分钟之后,整个北海已经有了三分之一的领域被这无法驱散的迷雾所笼罩,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曾经笼罩了整个安格鲁全境的浓雾。
得到了全部利维坦力量的地上天国,在对游牧之山进行龙威灌注的时候,也将这一天赋赐予了这位利维坦的子嗣。
不同于那时候近乎以太界投影的诡异天气,此刻的迷雾除了阻碍视线和乐师感应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也没有任何杀伤。
它只需要作为介质存在,就够了。
在游牧之山的船头,叶清玄微笑着,缓缓高举起手中的两个杯子。
美德之杯。
一者为‘诚信’,一者为‘勇敢’,都代表着令人钦佩的品质……弱点!
随着叶清玄的动作,整个以太之海仿佛是瞬间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的以太被强行抽取而来,所引起的波澜令远在北方海域之外阿斯加德舰队也有所感应。
此时此刻,抽取以太的不是叶清玄,而是被叶清玄统和为一体的皇家舰队。
上百艘战船的以太引擎疯狂的抽取力量,哪怕每一台引擎都只是点滴,汇聚在一起,也能够化作洪流。
如此庞大的以太波动在巨型协律仪的扑捉之中,根本就是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显眼,可现在,黑夜被浓雾所覆盖,就连火把的位置都难以预测。
而就在这一份力量的沃灌之下,叶清玄的双手缓缓倾斜,自天穹之上向着脚下的厚重浓雾,洒下杯中的美德。
宛如甘露从天而降。
从诚信之杯中落下的丝丝缕缕水汽很快就融入了迷雾之中,迅速的扩散,令水汽呈现出了棉絮一般的质感。
所过之处,虚无的水汽变得像是粘稠的胶水。恐怖的毒性伴随着杯中的甘露,迅速的在迷雾之中扩散。
刺鼻的气息从浓厚的雾气中泛起。
被诚信所附着的雾气都变了丝丝缕缕的棉絮,隐藏在了浓雾之中,不断的飘荡着,无孔不入,所过之处,纵使钢铁也发出了嗤嗤的声音。
这种由以太转化而成的毒气呈现着半胶质的状态,对于一切能够呼吸的活物来说,都是大敌。一旦进入肺腑,就会迅速的令脏器脱水,收缩,直到最后在无节制的呕吐和脱水中变成一具干尸。哪怕是皮肤有所接触,也会令各个皮层迅速的朽坏,失去活性,变成开裂的烂橡胶。
而与之相比,‘勇敢’之杯中洒落的,却是纷纷扬扬的草屑。
就好像野草切碎之后晒干的颗粒,春天到了之后漫山遍野纷飞的柳绒,那些汲取着以太疯狂增值的孢子从杯中落下,就像是食盐撒在烤肉上一样,点缀在了迷雾中,丝毫无害,根本看不出寄生在人体上之后疯狂生长的恐怖摸样。
诚信之杯夺取一切水分和活力,使人失去变通。
而勇敢之杯则令人盲目,疯狂生长扩张。
足以在短时间内将一整座大城市彻底屠杀殆尽的武器接触了限制之后,吸收了海量的以太,将浓雾的性质彻底改变。
接下来一周之内,整个北海都将化作绝域。
没有防护服,没有呼吸面罩,就算在外面行走一圈都会彻底变成植株的寄主和一团烂肉。
只是可惜了这一片牧场。
无数鱼双眼翻白从海中浮起,腹部渐渐鼓胀,到最后,无数草籽破腹而出,飘散在水面上
叶清玄收起了圣杯,缓缓摇头。
战争还没有到来,恶果就已经呈现。
恐怕这一片牧场十年之内都难以恢复了。
头戴防护面罩的装甲骑士奔行而至,半跪在叶清玄身后,“殿下,舰队通报,已经发现了阿斯加德海军的痕迹。”
“战争就交给擅长战争的人,去告诉塞尔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顾虑我。”
叶清玄接过了报告,走向了游牧之山的舰桥,扬声命令:“通告全舰,目标南方72度,四百海里!”
在轰鸣声之中,游牧之山剧震,庞大的身影径直越过了加速的皇家舰队,消融在了迷雾最深处。
“那么,先去跟我们的敌人打个招呼吧。”
钢铁巨兽的舰桥之上,叶清玄的手指敲打着扶手,轻声哼唱着模糊的曲子。
——在海上面对利维坦?
朋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第七百一十六章 思考
钢铁走廊中,一片寂静。
年轻的乐师端着餐盘,站在门前,犹豫地看着面前紧闭的舱室。
明明是在这一条服役六年以来行走在无数次的走廊上,不知道多少次为那些无暇前往餐厅的官员带来晚餐。
可这一次,他却分外犹豫。
就好像要面对什么猛兽。
并非是来自于外表的威慑或者言语的压迫,而是一种直觉……一种草食动物躲避天敌的危机和恐惧感。
他吞了口吐沫,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门后一片寂静,无人回应,可错觉一样的寒意越发浓郁了。
他犹豫了一下,再度敲响了门扉。
这一次,他僵硬住了。
隔着面前这一扇门,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看了过来,隔着钢铁、物质和躯壳,仿佛将他的每一寸灵魂都拖曳而出,冷眼观看。
“请进。”
低沉的声音从门后响起,并不冷漠和严肃,令他如蒙大赦,一手推开了门,可昏暗的门后,却有莫名的冷意扑面而来。
端着托盘的手忍不住微颤。
他看到了,无数纤细的棉线在空中飞跨。
红色,黑色,白色,绿色……
密密麻麻的字条、照片和档案散页被钉在了墙壁上,占满了每一寸的空间,那些图钉牵引着棉线,令它们纵横来去,交织成繁复庞大的网。
桌子上,墙上,地上,甚至床上都堆满了卷宗和档案。
就好像蜘蛛的巢穴。
那个头发斑白的男人背对着他,蹲坐在杂乱的档案里,凝视着空中无数飞跨的棉线,出神的思索着什么。
寻找着无数线索中的空白。
“隆美尔先生。”
错愕的乐师低下头,不敢再看,只是轻声说:“您的晚饭……”
“放在那里就好,谢谢。”
隆美尔指了指门口的地方,乐师如蒙大赦的放下餐盘,轻轻地关上了门,直到拐过了走廊的拐角之后,才松了口气。
寂静的房间里,隆美尔像是化作了一座石像,沉默思索。
“好过分啊。”
阴暗中,一个叹息的声音响起,消瘦的中年人不知道从何处走出来,端着冷掉的晚餐,手里抓着叉子,毫不客气地吃着他的晚饭,嘴里还嘟嘟囔囔:
“人家好心给你端来的晚饭,你连看都不看……而且,来了海上要塞这么多天,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看同一个男人的照片。
嘿,你知道么?
在阿斯加德,如果你的房间里贴满了男人的照片,只能说明你是个基佬……”
“金宫的禁卫都像你这么啰嗦么?”
隆美尔头也不会的反问:“想要出门的话就自己去,随便你干什么都好,施瓦茨,只要不打扰我就行。”
“这可不行。”
施瓦茨耸肩:“毕竟,职责所在。”
在阿斯加德的军队中,乐师作为指挥官存在的时候,都会配备自己的护卫,一旦进入战争时态,二十四小时同吃同住,彼此距离绝不超过十米,最大限度的防止刺杀和意外发生。
虽然对于隆美尔这样的权杖来说没有必要,但老乐师在临行之前,还是调派了一名金宫禁卫给他。
这些自整个阿斯加德军队中遴选出的骑士经过了漫长的训练和调制之后,从此隐姓埋名,消除掉一切户籍和情报之后,成为了金宫禁卫。
在过去的数百年里,他们专门负责护卫皇帝或者要员的安全,被誉为全世界最好的护卫,同时……也是最好的刺客。
除了保护任务之外,他们也会为自己的主人干一些不能上台面的脏活儿。
忠诚、勤恳、悍不畏死。
可惜,有那么多优点,却掩盖不了一个缺陷,指派给隆美尔的这货……是个话痨。
“但这么长时间了,你究竟在干什么?”施瓦茨挠着自己微卷的黑发,蹲在门口吃完饭,撇着隆美尔,问道:“单相思么?”
“我在思考。”
隆美尔搅拌着杯子里的冷咖啡,视线却没有任何变化,从头到尾,一直都凝视着墙壁上的那些或是模糊或是清晰的照片。
看着那个白发的年轻人,看着他带着漆黑的眼睛。
“像叶青玄那样‘思考’。”
施瓦茨啧啧摇头:“有必要么?研究个对手,何必把自己研究成基佬?”
“对于叶青玄这样的敌人,不论如何慎重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