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神威运行于此,令万物俯首。
这一瞬间,整个大营,不,整个震旦的所有乐师……都感应到了那一道仿佛要变革整个世界的恐怖权杖。
无数要素浩荡地运行在权杖之中,宛如星辰周天巡行。
浩荡星空于此降临,形成了如有实质的恐怖压力。
在那近乎窒息的压力之下,想要不自量力反抗的乐师瞬间口吐鲜血,陷入晕厥。
整个大营之中警报声响起,此起彼伏,不知道多少乐师从惊骇中惊醒,看向叶青玄,看到他的背影,却双眸刺痛,不敢再看。
“饭也吃过了,架也打过了,那么,就此告辞。”
叶青玄向着众人微微一笑,弹了弹衣袖,向着大营之外走去。
不见白恒,也没有去同其余的诸侯和家主会面。
就这么的,走了。
就像是住完酒店退房一样。
在白恒的营帐之外,名为九婴的男人远远凝视着叶青玄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远去的影子,漠然的面孔之上,浮现的是跃跃欲试的杀意。
就在他抬起手掌,准备下令的时候,却听见身旁白恒传来的声音。
“让他走吧。”
白恒瞥着他远去的神情,不知为何,轻声笑起来:“他想要走,你拦不住的……你的敌人不应该是他,就让他给我们的陛下去添点麻烦吧。”
眼看着叶青玄展露出如此高调的姿态,飘然远去,一时间诸侯们也面面相觑。
很快,营帐里,所有人都将惊愕的视线看向袁长卿。
“喂,老头儿,他说多谢你赐教,你究竟教了他什么?”
袁长卿的表情抽搐着,郁闷地想要吐血,“我什么都没教啊!我就装个逼,是他莫名其妙的就瞎领悟了好么!
我特么哪儿知道他领悟了啥?”
简直没有比这个在令人懵逼的事情了。
难道真正的天才就是这样?
莫名其妙的就领悟了?
真是见了鬼了。
袁长卿端起酒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满心郁闷:嘿!早知道自己还装什么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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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青玄自己领悟了什么,其他人满心疑惑。
但对叶青玄而言,却很简单。
一直以来,他为了将白汐从震旦带走,做出了诸多计划,包括已经做好了跟震旦,跟白恒的交涉,甚至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可来到震旦之后,内战的复杂局势却令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彻夜思考着关于皇帝和白恒的对策,忧心着白汐的处境和自己如何进行计划,构思了十几个方案,否定了十几个方案。
到最后,自己陷入了困惑和迷茫。
面对着错综复杂的乱局,他反而开始了一头雾水,不知道从何下手。
而直到他看到袁长卿的姿态,才明白了一点。
自己其实不用管那么多。
皇帝的态度?白恒的想法?震旦的局势?内战的结果?双方的胜负?
关自己屌事哦?
要什么复杂计划,顾忌什么其他人的想法,耗费那么多脑细胞干什么。
习惯了自作聪明之后,叶青玄忽然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想那么多了。
他已经可以简简单单的活着了,就像是他曾经所想的那样。
不去想太多。
也不用去顾忌那些无关者的想法。
遵从自己的意志和意愿而活。
这就是他唯一的领悟。
孤身一人,迈步在荒芜的战场之上,叶青玄向着皇城的方向,笔直前行,所过之处,恐怖的以太波动扩散向四方,毫不掩饰自身的实力,也毫不隐藏自己的存在。
云从龙,风从虎。
圣人作而万物睹。
只是他自身的前进,便隐隐令物质界歪曲,令无何有之乡的力量辐射向四方,调理着混乱的以太流,将一切重整,令阴暗的天空重新亮起,令荒芜的大地上再度勃发生机。
有这一份力量和实力在这里,他已经无需顾忌一切。
他已经将那些繁复的推测和计划尽数推翻,只剩下了最简单的两个步骤。
首先,找到白汐;然后,带走白汐。
除此之外,谁拦着他,谁就是他的敌人,谁站在他的前面,他就将谁击倒。
就是这么简单。
从此刻开始起,叶青玄决定,再不掩饰自己的来意的力量,向整个东方、整个震旦宣告自己的到来。
此刻,那在乐师的双眸之中,煌煌如烈日一般冲天而起的以太龙卷,便是最直白的话语。
——我,在这里!
第八百章 理解
朦胧的梦境之中,叶清玄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自己的话语。
“除了胸闷和抑郁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感觉吗?”
像是自己的嘴唇开阖,语气柔和到令他受不了,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假如能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定会很受欢迎吧?
他环顾着四周,看到了纯白的房间。
没有任何尖锐的棱角,不论是能够令人半卧的床,还是桌子,亦或者衣着和装饰与色彩,都没有任何过激的地方,一片平静,令人心安。
仿佛天堂一样。
在角落中,有一架悬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看起来样式简约,可是指针却流转顺畅,没有丝毫顿挫感,令叶清玄情不自禁地揣摩起了其中的结构,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真的是现有工程学的造物么?
很快,听到了他的问话,仰卧在床上的男人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偶尔会毫无征兆的想要流泪,脾气也原来越暴躁。”
“除了肠胃问题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家族病史么?”
“我的祖父有心脏病,但我没有。”回答的人犹豫了一下,回答:“多亏了调制,你懂得,医生,我不是很……‘天然’。”
“没关系,如今的时代已经很正常了。”
叶清玄低头,在手中的板子上笔记,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外套,看上去一尘不染,里面搭配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质感卓越,仿佛最好的丝绸。
尤其是扣子,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石头还是金属,有些像是琥珀,但琥珀不会这么轻……难道是树脂?
莫名其妙的,脑中闪过一个词汇。
‘塑料’。
塑料?什么是塑料?
一连串的念头接连不断的浮现,塑料,高分子人工化合物……可是高分子人工化合物又是什么?一串又一串复杂的解答从脑中不断的浮现,就好像他本来就知道一样,但是却绝非他的记忆。
很快,那些晦涩而复杂的解答便消失了。
而两个人的对话也告一段落。
叶清玄合上了手中的本子,向着病人露出笑容:“别担心,这只是典型的太空症候群,因为你的胃溃疡而诱发了抑郁,稍后我会为你开一点药,按时吃,情况就会缓解。但最重要的在于生活态度,你需要更积极一些,有什么运动习惯么?”
“板球算不算?”
“板球也可以,毕竟作为亚洲人种,对板球总有天赋,我记得公共区三层有一个板球俱乐部,你可以去试试报名。运动可以刺激你分泌多巴胺,相信我,运动过后,你的心情会好很多。”
“谢谢你,医生。”
男人感激地起身,同他握手:“我会去的。”
很快,病人离开了。
叶清玄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身体自作主张的动起来,嘴唇开合,用一种让他分外难受的柔和语气说话,然后又提出一大堆他从未曾听过的名词。
太空症候群?那是什么病?板球?那是什么球?亚洲人种?哪里是亚洲?多巴胺又是什么?还有,自己……又是谁?
伴随着‘自己’的动作,将病例准备完毕之后,推开了房间里的一扇门,走进了贴满白色瓷砖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洗手池,一个白色的马桶,一个浴缸,还有印着绿色碎花的帘子……但这一切都简洁和干净到不可思议。
洗手池上还摆着种种他根本认不出来的洗漱用品。
可莫名其妙的,他能分出,哪一个是牙线,哪一个是洁面乳,哪一个是男用古龙水……古龙水有什么?等等,香水?为什么自己要用香水?
可当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终于恍然大悟。
镜子里,自己的面目如此熟悉,带着自己的痕迹,又带着叶兰舟的隐约轮廓,但归根结底,又不像自己,也不像父亲。
是梦里的那个人……
他洗了一次手,洗了一把脸,最后,以毛巾擦干。
叶清玄看到了他胸前悬挂的胸卡,以三种不同的文字所标识出的职位和姓名。
——心理医生·叶喧。
心理医生?是用来治疗心灵创伤的人么?听起来真是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