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了。”索明璋淡淡应了一声。

　　原始心魔转头看向燕赵歌和封云笙：“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

　　“云笙？”燕赵歌闻言，看向封云笙，封云笙则点点头，平静目视原始心魔。

　　另外一边，禹夜满脸忧心看着聂惊神，越震北虽然面容沉着肃穆，但视线同样一瞬不转望着那个昔日熟悉的身影。

　　聂惊神脸上则不带丝毫表情，也不再看禹夜和越震北，而是直接转身，重新步入黑暗，消失在幽垠之地深处。

　　看着他没有丝毫留恋的态度，禹夜张了张嘴，到头来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越震北目光中，也浮现出一抹痛色。

　　燕赵歌和封云笙见状，则都眯缝了一下眼睛。

　　“要留下他吗？”索明璋这时出声问道，也不避讳原始心魔此刻就在面前。

　　“留不住。”燕赵歌目视聂惊神消失，轻声答道。

　　聂惊神自己不留下，想要强行将之带离九幽，难度太大了。

　　那毕竟是一位已经登临大罗，并且实力极强的绝魔之尊，实力超卓。

　　更何况还有原始心魔等九幽大魔在侧。

　　就算道门正宗集结全部强者一齐出手，最终结果只会是惹出大自在天魔。

　　到时候哪怕有诛仙阵，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平白便宜了西方极乐净土、妖族和外道。

　　关键是，这样的两败俱伤，没有任何意义，聂惊神还是回不来。

　　反倒是他现在消失的举动，让燕赵歌暗暗记在心里，如有所思。

　　“我们回去再说。”燕赵歌说着，北冥分身和盼盼同时在一旁现身，带禹夜和越震北离开此地。

　　原始心魔仍然面带微笑，似乎不介意索明璋的提议，也不介意燕赵歌的动作，只是笑着对封云笙颔首说道：“既如此，那么我们开始罢。”

　　说话间，老者的头顶，浮现五光十色的祥云，祥云中心一点黑色绽放，邪恶而又纯粹，犹如墨迹，快速在祥云里扩散开来。

　　祥云转瞬间被染成一片黑色，但仍然散发毫光。

　　燕赵歌等人定睛细看，在那黑色的祥云，隐约映照出一片深渊的模样。

　　既叫人压抑，又叫人狂乱的气息弥漫开来，以燕赵歌、封云笙、索明璋的修为实力，也感觉心绪轻微躁动。

　　仿佛九幽最核心最深处的魔海之渊，降临此地，来到他们的面前。

　　魔海深处，隐隐浮现十二根柱子，散落林立，排布并不规则，高矮粗细也不相同，似乎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但其中自然蕴含别样道理意境，玄奥莫测，又同世界天地道理相悖，自成一格，冲突不断。

　　十二根柱子的顶上，有的空空如也，有的则有人影若隐若现，盘踞其上。

　　其中一根顶端空无一物的立柱上，这时渐渐升腾起一片血雾，血雾里混沌模糊不清，令人难辨究竟。

　　但是那一蓬血雾，竟慢慢漂浮，飞出那黑色的九幽魔海深渊，渗出飞出那朵黑色祥云，由虚化实，靠近燕赵歌他们。

　　“封道友，请。”原始心魔客气地说道。

　　封云笙面不改色，头顶幽暗显化一片混沌深渊，看上去同九幽魔海之渊又几分相似，又和天地开辟前的鸿蒙混沌酷肖。

　　那幽暗的混沌深渊向外围扩散，模糊不清的边际同血雾接触，开始有了明显的轮廓。

　　封云笙的身体顿时微微一震。

　　原本幽暗晦涩的混沌，开始变得越来越具体，到了最后，仿佛煮开的开水一样，翻滚不休，作沸腾状。

　　“吁——”封云笙长长吐出一口气，冲燕赵歌、索明璋摇头示意，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另外一边，原始心魔头顶黑色祥云内映照出的九幽魔海里，那血雾源头的柱子上，仍然空无一物。

　　不过，从燕赵歌的角度看去，那跟柱子本身，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立柱变得比先前更加晦涩，更加昏暗，在漆黑的深渊里，变得更加模糊，更加空洞，更加难以观测。

　　而那团血雾，则变得更加浓郁，更加阴暗，甚至渐渐趋向于黑色。

　　“你们未免得寸进尺了。”封云笙突然冷哼一声。

　　她头顶混沌深渊激荡之间，开始渐渐重新恢复平静，变得晦暗难测。

　　但那血雾似乎犹自不死心，仍然仅仅吸住封云笙武道意境所化罗渊。

　　“封道友此言差矣，到此为止的话，我辈不仅没收获，反而还要亏了许多呢。”原始心魔仍旧笑呵呵的模样，像个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菜市场小贩。

　　但燕赵歌、索明璋却都知道，双方实在进行多么危险的交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尊驾这是想要强买强卖了？”燕赵歌轻轻扬眉。

　　看得出，封云笙在割舍部分末法天魔权柄还给九幽的同时，也从九幽那里又有其他收获，所以原始心魔才说如果到此为止，九幽不禁没赚，反而亏了。

　　九幽亏了，自家赚了，燕赵歌自然乐见其成，当即伸出一只手，贴在封云笙背心上。

　　那血雾介乎虚实之间，非外部可以斩断，较量还是要着落在封云笙自身之上。

　　燕赵歌在这一刻同封云笙之间仿佛心意相通，顺着封云笙的意念，他仿佛也窥得九幽几分奥妙。

　　此刻，仿佛近在咫尺，又像是相隔天涯，燕赵歌、封云笙的视线中，那十二根立柱越来越清晰。

第1683章 心魔伤愈

　　十二根立柱渐渐变得清晰，血雾里这一刻似乎也有人的面容浮现。

　　一张张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多数让燕赵歌感到陌生。

　　但对于连续多年潜心研究九幽魔道的燕赵歌而言，陌生的原因是没有真正当面和这些人打过交道。

　　不过，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的相貌，他曾经见过影像留痕。

　　这些人，都是从天地初开的太古纪元开始，经历悠悠岁月直到如今，一个又一个都天神魔的凭体。

　　到了后来，果然出现燕赵歌的熟人。

　　曾经同他祖父连番斗剑的殷十阳，楚黎黎的父亲楚桓，直到楚黎黎本人和陈玄宗，还有石钧的母亲，赢雨真。

　　而最后，呈现在燕赵歌和封云笙面前的人像，便是聂惊神。

　　不过不同于其他人影，聂惊神的影像，渐渐凝结化为真实，立于那十二根立柱之间。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更加黯淡的黑影，与他并肩而立。

　　“果然，乙木之魔和……庚金之魔。”燕赵歌同封云笙并不感到意外。

　　末法天魔没有真正降生，同封云笙拉锯争夺权柄，自然需要其他大魔安排代劳。

　　道祖之尊的大自在天魔顾忌其他道祖与诛仙阵，不方便亲自下场，那么主持法仪同封云笙较量者，肯定是六大绝魔里的人物。

　　其中影魔情况特殊，只得从旁辅助，主力自然便是聂惊神。

　　此刻，封云笙甚至生出一种同聂惊神面对面站立的感觉，两人直接对视。

　　九幽渊海里，聂惊神周身上下暗金剑光冲天而起，从平淡无奇瞬间化作锋芒毕露。

　　蓬勃剑光凝聚，这一刻无限压缩，失去锋锐之感，但是却极度凝重。

　　某个角度上来看，同封云笙的罗渊有异曲同工之妙，正是对手。

　　再辅以影魔从旁相助，联手施为下，封云笙也有势单力孤之感。

　　所幸，燕赵歌眼下和她一同直面这威胁。

　　但是，当燕赵歌有动作的同时，对面的原始心魔也动了。

　　之所以是聂惊神同影魔主持法仪与封云笙拉锯，而非六大绝魔之首的他，原因正是着落在这里。

　　“贤伉俪一向都是干脆利落的人，既然事先讲好的交换，如今何必这么不爽利呢？”老者笑眯眯地说道。

　　一边说着，他双瞳之间，呈现五彩光辉。

　　几乎只在瞬间，燕赵歌、封云笙、索明璋三人，都隐隐生出心浮气躁的感觉，自身心念变得不稳。

　　“尊驾说笑了，交易自然是讲好的，但换多和换少却是两回事，你们想要强买强卖，未免太贪心了。”燕赵歌淡淡说道。

　　一旁的索明璋则冷哼一声，没有多言，直接就是一拳打向原始心魔。

　　他拳掌所向，如同牵动整条星河一同移动，以横亘宇宙，纵贯寰宇之势一起浩浩荡荡冲向原始心魔。

　　原始心魔微微一笑，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既不闪避，也不抵挡。

　　可是其身形，这一刻却仿佛变得虚幻，与此世间一切存在，都隔离开来，彼此不接触。

　　索明璋毁天灭地的磅礴力量，失去目标，穿越原始心魔虚幻的身影。

　　“嗯？”索明璋一拳落空，力量马上收住，手掌像是刺入原始心魔胸膛内，停留在那里。

　　而他面前的老者，依旧站在原地，面带微笑。

　　“他伤愈了！”燕赵歌和封云笙见状，目光齐齐一闪。

　　原始心魔神通玄妙，非生非死，不朽不灭。

　　这世间绝大多数存在，哪怕同为大罗之尊的强者，都难以实际伤及他。

　　这位大魔，才是真正分身无数，仿佛无处不在。

　　他不存在于时空中，而是存在于每个有智生灵的心中，只是有的可以化形，有的不能而已。

　　但是，世事无绝对，总有少部分人，可以真正伤及原始心魔。

　　尤其原始心魔此前受重伤的情况下，更让他容易受到攻击。

　　索明璋一身傲人绝学通天彻地，早已洞彻虚实道理，在虚实变化间，便是此前的原始心魔，也避不开他的攻击。

　　除非，原始心魔伤势已经痊愈，重现昔日巅峰时的状态！

　　这老魔，之前果然在装样子。

　　原始心魔脸上笑容不减，但双瞳里，五彩光芒反而渐渐收敛，不再耀眼夺目，不再缤纷多彩。

　　他瞳孔里的光辉，此时就像是平常的日光，不起眼，但温暖和煦，再自然不过。

　　而这目光一现，燕赵歌等人心中压力顿时狂涨，纷纷扰扰，杂念丛生。